第72章 有多遠滾多遠

必勝隊趕在領隊要求的時間內到達了山頂，後半程提速的原因，人們都氣喘吁吁。

譚浩在陸衍旁邊，有些擔憂的問：「陸總，你沒事吧？」

陸衍搖頭說道：「我沒事，只是有段時間沒鍛煉了。」

祝果果和沈曉峰湊在一起，數錢，數簽名數。

最後，必勝隊以一千二百塊和三十四個簽名數，獲得第一名。

獎勵便是晚上的一隻烤乳豬。

這裡的高山漂流很有名氣，中間有多次緩衝和加速，驚險刺激。

兩個人一船，就是充氣的那種皮划艇。自行組隊，蘇嘉顧著撮合譚浩和祝果果，沈曉峰跟緊了蘇嘉，要和蘇嘉一條船，但銷售部新來的一個年輕小姑娘周雪，身材高挑，性格外向，對待她們經理沈曉峰一點不客氣，硬是死纏爛打和沈曉峰坐了一船。

等到最後落單的，就剩下蘇嘉和陸衍。

還真是……冤家路窄。

蘇嘉笑眯眯的同陸衍點頭，陸衍依然是不苟言笑，一副苦大仇深的冰冷模樣。蘇嘉想著她來陸氏面試時的陸衍，也沒有如此的冷漠，一年未見，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

蘇嘉和陸衍上了皮划艇，蘇嘉坐在前面，陸衍坐在後面。皮划艇的構造前窄后寬，兩個人坐在裡面，免不了肢體接觸。

陸衍的腿伸在兩側，觸碰到蘇嘉的時候，蘇嘉輕輕攥著兩側的扶手。

她不知道後面陸衍的表情，反正他失憶了，何必考慮那麼多，愛咋咋。

向來淡定的蘇嘉，還是沒忍住回了一下頭。

陸衍黑曜石般的眸子，正盯著她，面無表情。

蘇嘉趕緊回過頭來，像是和她一條船多麼不情願一樣，她還不想呢。

一開始平緩，隨即很快就迎來了第一個陡峭，皮划艇衝下的那一刻，讓人忍不住喊出聲音，就像在玩激流勇進。

隨著滑落，激起的的水花濺了一身，人們的氛圍開始高漲。

氣氛到達高潮的時候，是到了第一個緩衝區，是一個平坦的區域，不知道是誰先下船開始惡作劇，把每條船都弄翻了，船上的人都跌在水裡，互相開始打起水仗。

到了蘇嘉和陸衍這條船，人們都不敢動，只有沈曉峰這個作死的，笑嘻嘻的拉過蘇嘉的船，將兩個人翻到水裡。

蘇嘉迅速站起來，渾身濕透，她匆忙看向陸衍，陸衍直起身來，看著周圍同事玩的正嗨，也不好發作。

「嗨，涼不涼爽？」沈曉峰問蘇嘉。

「我看你職業生涯也到頭了。」蘇嘉抹了一把臉上的水。

這個時候，紀榮在水裡走過來，掏出防水袋裡的毛巾，看著陸衍說：「陸總，用這個擦臉。」

蘇嘉站在一旁，紀榮的聲音，真是嬌嗲，這麼大歲數了，蘇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陸衍接過毛巾，擦了一下臉，還沒等擦第二下，沈曉峰要突襲蘇嘉，蘇嘉一個躲身，直接撞到陸衍身上，陸衍徑直被撞倒在水裡。

「對不起啊陸總。」蘇嘉趕緊把陸衍拉起來。

又匆忙鬆開雙手。

沈曉峰嘿嘿直笑，像個傻子一樣。蘇嘉看著沈曉峰，氣不打一出來。

譚浩和祝果果同別人作戰，早就忘了關懷上司。

陸衍蹙著眉，似乎感受不到打水仗的樂趣，蘇嘉想笑，早知道如此，何必逞強一起來玩？蘇嘉現在不知道怎麼的，看到陸衍狼狽，總會心生快意。

陸衍看著像是幸災樂禍一樣的蘇嘉，更是不快。

紀榮看到好不容易保護好的乾燥的毛巾變成了濕的，嘟著嘴說：「能不能有點眼力勁，陸總在這擦臉呢。」

沈曉峰可不管什麼陸總蘇總，現在出來玩了，該怎麼玩就怎麼玩。

周雪更是絲毫不露怯，因為渾身濕透，身材越發凹凸有致，一個勁兒的往沈曉峰身上貼。

沈曉峰躲的雙手總是做投降狀，蘇嘉在一旁直笑。

在緩衝區玩了會兒，大家又上了船，繼續往下走。

這會兒每個人都已經成了濕漉漉的落湯雞，都被一股興奮勁包圍著，倒是也不在乎船里有沒有水。

蘇嘉的衣服也黏在身上，她現在除了找沈曉峰報仇，沒有其他目的了。譚浩和祝果果就先隨緣吧。

陸衍此刻腿在蘇嘉的兩側，運動褲已經由淺灰色變成了深灰色，蘇嘉更是想笑。

她回頭問陸衍：「陸總，是不是挺好玩的？」

蘇嘉的頭髮還啪嗒啪嗒往臉上滴水，陸衍看著被水浸過的蘇嘉，臉色白皙，臉上掛著水珠，一副可憐的模樣倒笑吟吟的露著白牙。

「還不錯。」陸衍說。

蘇嘉聳聳肩，扶好兩邊扶手，繼續往下走。

連續幾個湍急，尖叫聲不斷。

其中一段山路，顛簸的厲害，本身陡峭速度極快，又連續幾個大石頭，皮划艇起伏的幅度很大，蘇嘉被顛的前仰後合。就在一塊巨大的石頭之後，蘇嘉終於沒抓住兩側，隨著顛簸倒在了後面。

陸衍眼疾手快，穩穩的拖住了蘇嘉的肩膀，兩個人同時後仰，又緩衝了回來。

蘇嘉的肩膀感受到陸衍沉穩有力的手掌，隔著一層單薄的衣服，彷彿仍舊能感受到對方的手溫，她的心跳瞬間快了幾拍。她沒回頭，心裡咒罵她自己沒出息。

等到船平穩，陸衍收回手，蘇嘉的肩膀，扶起來單薄瘦小充滿骨幹，彷彿使勁一捏就會碎一樣。他不明白，眼前這個人，為什麼像有一股魔力一般，吸引著他，讓他靠近，但又有些排斥，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漂流時間不算短，等到大家都疲憊了，也終於到了山腳下了。

沉甸甸的身子，從水裡出來便的費力，還好蘇嘉體質好，一個跳躍上了岸。

她自然的回身，對陸衍伸出胳膊說：「來。」

陸衍沒拒絕，拉著蘇嘉的手，一個縱身上了岸。

「謝謝。」陸衍說。

「兩清。」蘇嘉拍拍手，大搖大擺的走了。

渾身還滴答著水，在水裡呆的時間不斷，領隊召集大家先回酒店洗澡換乾淨衣服。

陸衍連打幾個噴嚏。

譚浩跑到陸衍身邊：「陸總，給你毛巾。」

陸衍接過毛巾，擦著頭髮，說道：「以前蘇總是我的助理？」

「是的陸總，你是記起來了？」譚浩問。

「沒有，我們關係怎麼樣？」陸衍問。

譚浩心一沉，這該怎麼說呢？董事長下過死命令，都不可以亂講話。這會兒陸總親自問他，他該如實回答嗎？

「你們關係，就正常的上下級嘛，總的來說還是不錯的。不然，怎麼能推薦讓她負責新項目呢。」譚浩自認為說的中規中矩。

「我推薦的？」陸衍問。

「是啊……」譚浩又覺得多說了。

陸衍眸子有些遲疑，按照他的工作作風，蘇嘉完全不是他選擇新項目負責人的人選，莫非，是被色誘了？他覺得想得有點跑偏，輕咳一聲說道：「沒事，你接著玩去吧。」

譚浩不客氣，一溜煙跑到祝果果旁邊。而陸衍的印象里，譚浩謹言慎行，就算團建也保持著高度警惕，今天竟如此的放鬆。

他不在的這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回到酒店，領隊讓大家換好衣服，酒店歇息，晚上七點，到山腳下不遠處的蒙古包區域集合。

蘇嘉回到酒店洗了個熱水澡，身上已經冰涼，在水裡呆了太久，沖熱水澡的時候感覺很舒服，她多衝了一會兒才出來。

換好衣服吹乾頭髮，她站在窗邊，望著窗外。遠處的山峰連綿起伏，山頂雲霧繚繞。夕陽西下，給青色的山巒添了一絲暖意。

這會兒有點紅酒才好，蘇嘉想著就給沈曉峰發消息。

【大耗子，帶紅酒了嗎？】

【當然。】

沒幾分鐘，沈曉峰來蘇嘉房間敲門，沈曉峰也不避諱的進來。

手裡晃晃紅酒，說道：「喝嗎？」

「要不晚上再喝吧。」蘇嘉猶豫了下。

「晚上那麼多人，能喝到個啥。」沈曉峰說著，便把兩個高腳杯洗了洗，開始倒酒。

「你一來，剛才的詩情畫意都沒有了。連喝的興緻都沒了。」蘇嘉撇嘴。

「你別倒了，我不想喝了。」蘇嘉變臉，開始往外推沈曉峰。

「行行行，你是老大。我走，我自己走還不行嘛。」沈曉峰開門。

蘇嘉看看時間，也快到點了。

「要不一起走吧。」蘇嘉說。

「晚上這裡涼，你帶著外套。」沈曉峰囑咐。

「好啦。」蘇嘉聽到沈曉峰的關心又心生暖意，不情願的緩和了態度。

剛剛出門，正看到斜對面的陸衍出門，陸衍看著沈曉峰從蘇嘉房間里出來，輕咳了一聲。

沈曉峰倒是完全不尷尬，乾脆的喊了一聲；「陸總好。」

陸衍微微點頭，朝電梯方向走了。

蘇嘉鎖上門，也往電梯方向走，沈曉峰拎著紅酒，跟在蘇嘉旁邊說：「嘉姐，你這是什麼牌子的洗髮水？」

「滾……」蘇嘉弱弱的說了句，前面的陸衍肯定能聽到兩個人的說話，沈曉峰一開口，她都想把沈曉峰嘴縫上。她不知道為什麼現在還會介意陸衍的誤會。

電梯上，蘇嘉果然看到陸衍一張越發冰冷的臉。自從D國回來，陸衍的臉就一直這樣，冷郁陰沉著。

「嘉姐，上次帶你家的那幾桶冰激凌你吃完了嗎？」沈曉峰說。

蘇嘉抬眼皮，真是想用膠條把沈曉峰嘴粘上，這不明顯讓陸衍誤會他倆嘛，沈曉峰太心機了。

蘇嘉不說話，她覺得怎麼說，都只能使事情更糟糕。

出了電梯，蘇嘉在沈曉峰旁邊低聲說：「上司和下屬走的近，害人害己，你是不是也不想讓我在陸氏混了？」

「嘉姐你又不是一般人，何必在意這些。」沈曉峰漫不經心的說。

「滾，有多遠滾多遠。」蘇嘉氣結。

沈曉峰賤嗖嗖的笑。

陸衍聽著後面的竊竊私語，實在無法相信兩個人關係的清白。這種行為，帶來的影響多麼惡劣。這樣的行為，能帶出好的團隊？陸衍越來越質疑曾經的自己。

到了蒙古包，有幾個燒烤架，按照人數平均分組，盡量保持上午的組隊。

七點的J市天還沒黑，工作人員開始燒烤架里加碳點火，篝火堆擺好，準備喝還有食材，只差烤熟后的吃吃喝喝。

同事們坐在草地上，三三兩兩的聊著天。

領隊這時候說：「咱們不能光吃沒有節目啊。每組至少三個節目，出不來節目罰隊長和副隊長五十個俯卧撐。」

譚浩做五十個俯卧撐沒有問題，但是讓祝果果做五十個俯卧撐，實在有些為難。他和祝果果紛紛動員大家表演節目。

「沈經理，你不是會唱歌嗎？唱一首？」祝果果說。

「可以啊，但我有個條件，要和蘇總合唱。」沈曉峰說。

祝果果的小眼神立刻搭在蘇嘉身上，蘇嘉有一身的技能，唯獨不喜唱歌。

「我不感興趣哦。」蘇嘉說。

「我來，我來和沈經理合唱。」周雪自告奮勇的跑到沈曉峰身邊。

沈曉峰剛剛甩開這個妹子又開始黏上了，他實在是煩。

蘇嘉在一旁偷笑，這下能體會到被別人煩是什麼感覺了吧。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沈曉峰絕望的躺在地上說：「周雪，你能不能別圍著我轉？」

「我不，你是我領導，跟著你絕對沒錯。」周雪說。

「……」沈曉峰無語。

「我可是你的人。」周雪說。

沈曉峰猛的坐起來，嚴肅的說道：「什麼你是我的人，你是我領導的人，話不能亂說知不知道？小小年紀不知道江湖險惡嗎？」

周雪看到沈曉峰嚴肅，吐了吐舌頭。

「我跳舞吧。」周雪說。

她從大學就開始泡夜店，跳起舞來自然是輕車熟路。

祝果果連說幾個「謝謝」。

「沈曉峰獨唱，周雪跳舞，最後一個節目就隊長副隊長對唱。三個，很好湊嘛。」蘇嘉笑眯眯的說。

祝果果和譚浩相視一眼，匆忙湊在一起選歌。

陸衍在旁邊默不作聲，跟這個團隊像是格格不入。

唯獨紀榮總過去說幾句，明明可以讓他看起來不那麼孤單，而陸衍又表現出不耐煩。

周雪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沒有將目標定位陸衍，而是瞄準了沈曉峰。

隨著夜幕，隨著篝火起，隨著乳豬、全羊飄香，各個組隊開始邊吃邊玩，邊表演節目。

沈曉峰唱了一首王力宏的《唯一》。

沈曉峰唱起歌來聲音細膩，目光溫柔。

「BABY，你就是我的唯一，兩個世界都變心回去談何容易，確定你就是我的唯一，獨自對著電話說我愛你，我真的愛你……」

本是宛轉悠揚讓人陶醉的歌聲，卻聽得蘇嘉一身雞皮疙瘩。

周雪在一旁，一副小迷妹的模樣，一直叫好。

陸衍直勾勾的看著沈曉峰，想要把沈曉峰看穿一樣。

最後大家都紛紛鼓掌。

「沈經理，你這個顏值，站在那就好，都不用出聲音。」祝果果說。

蘇嘉瞥了祝果果一眼，什麼時候果果也這麼馬屁精了。

「那是，也不看看我周雪的眼光。」周雪聽到祝果果這麼當眾誇沈曉峰，像是有了情敵一樣，立刻開始進入戰鬥狀態。

蘇嘉看著幾個人想笑，其實蘇嘉的年紀才是最小的，卻心智要比她們成熟許多。經歷多了，自然就成熟了。

這個時候，紀榮突然提議，讓陸總也來一首吧。

大家目光紛紛聚到陸總身上，蘇嘉也看著陸衍，和陸衍認識這麼久，還真沒聽陸衍唱過歌。

「陸總，來一首！陸總，來一首！陸總，來一首……」

大家紛紛起鬨。

陸衍皮笑肉不笑的說：「我還是聽你們唱，我怕我唱了，大家晚飯都吃不好。」

眾人唏噓，有點掃興，但也不好意思再起總裁的哄，如果還想在陸氏混的話。蘇嘉在一旁偷笑，每次陸衍有點囧的時候，她都想笑。這是什麼變態心理？蘇嘉心裡糾結是不是她也該找找魏醫生看看心裡。

沈曉峰猛地一拍她，她正走神，嚇了一跳，大叫了一聲。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沈曉峰和蘇嘉。

沈曉峰舉起雙手，一隻手裡還拿著考羊腿說道：「我是冤枉的。」

周雪一把拿過烤羊腿，遞給蘇嘉說：「蘇總，這是沈經理孝敬您的。」

「謝謝。」蘇嘉接過烤羊腿，大口吃起來。

「剛才是不是在做虧心事，要不怎麼嚇得失了魂？」沈曉峰在蘇嘉耳邊問。

蘇嘉把烤羊腿一把塞到沈曉峰嘴裡說：「終於可以堵住你的嘴了。」

沈曉峰美哉的吃起了烤羊腿。

陸衍瞥到這邊這一幕，蘇嘉吃過的沈曉峰繼續吃，還真是毫不避諱。看著周圍同事習以為常的樣子，想必日常就是這樣。看來，陸氏的風氣，還真是得好好管一管。不出來團建，還不知道這些。陸衍心裡打著算盤。

譚浩拿著羊排，湊到祝果果身邊說：「嘗嘗，我烤的。」

祝果果接過來，笑眯眯的對譚浩說：「謝謝。」

「客氣什麼。」譚浩一臉羞澀。

蘇嘉看著譚浩和祝果果兩個人，有來有往互動很多，心裡想著譚浩還挺上道，不像是感情小白的樣子。

好酒好肉，伴隨著歡聲笑語，涼風習習，抬頭看到滿天繁星，真是令人沉醉的夜晚。

蘇嘉隻身離開人群，往山腳邊的方向走了走，點了一支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