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將.軍只是傷了腎臟,死不了!

086 將.軍只是傷了腎臟,死不了!

已經這麼晚了,陸淮安來做什麼,莫非是龐進武的下落有眉目了?這般想著,裴卿卿攏了攏身上的衣衫,眉眼裡帶著幾分清冷,吩咐麻姑道,「請他去前廳,我稍後就到。」

「是,姑娘。」麻姑答應道,轉身離開前,她微微猶豫了下,還是沖裴卿卿解釋道,「奴婢到金水巷子后,就再未和奉國將.軍聯絡過,方才是在庭院里消食,才遇見了王伯的孫女。」

王伯便是裴宅的閽者,他除了一個孫女阿梅外,就再沒旁的親人。而裴卿卿之所以識得兩人,是因為阿梅的爹娘是宋厲經辦的一樁案子里的受害者。

「你不用跟我解釋。」裴卿卿聽麻姑這般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我既然將你留在身邊,就不會懷疑你。」

麻姑迎著裴卿卿清澈如水的目光,思索片刻后,點了點頭,然後躬身退下。

裴卿卿目送她離開,回房重新穿戴整齊,才往前院走去。

她到前廳時,陸淮安已經飲了一盞茶,看見她從外入內,他抬了抬袖子,站起身,溫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溫聲叫了句「卿卿」。

裴卿卿容色微冷,帶著幾分疏離走到他身邊,拱手施禮,稱了聲「大人。」接著,仰面看向他,問道,「不知您深夜登門,所為何事?」

陸淮安眼裡含著柔光,看著裴卿卿,還未開口,偌大的前廳憑空想起一聲嬌滴滴的貓叫。

裴卿卿聽到這聲音,幾乎立刻想起景妃交給她照看的那隻貓兒,意外的放大了瞳孔,「大人將小白帶過來了?」

陸淮安微微頷首,然後袖口一垂,一隻雪白的波斯貓兒就鑽了出來,閃電般的竄向裴卿卿,抓著她的衣裳下擺直接攀爬到她的肩膀上,喵喵的叫著,似乎極為不滿。

「看來它很想你。」陸淮安望著裴卿卿一臉無奈的表情,打趣道。

裴卿卿橫了他一眼,然後哄著小白,將它從肩頭抓了下來,抱在懷裡順毛擼著,好一會兒,小白才止了怨怪的喵聲。

裴卿卿趁機看向陸淮安,「這麼晚了,大人登門只是為了將小白送過來?」

「自然不是。」陸淮安看著她的眼睛道,「銅陵那邊傳來消息,已經追查到龐進武的蹤影。」

裴卿卿聞言一驚,她眼中迸發出一抹恨意,連懷裡的小白都忘了擼。

「喵——」小白不滿的抬起頭,瞪著一雙漂亮的異色瞳又叫了一聲。

裴卿卿被它叫回了神,斂去眼中過發深濃的恨意,低頭擼著小白,道,「有勞大人了。」

「你心情不好?」陸淮安看著裴卿卿發心上的旋兒問道。

裴卿卿輕輕的抿了抿唇,喉間咽了咽,發出一聲極輕的苦笑,「大人知道龐進武他早就對我有覬覦之心嗎?」

陸淮安聽裴卿卿這麼說,不由變了臉色,他眼底一陣明滅,嗓音干啞,不可置通道,「你的意思是,他……」

「裴武生和柴虎都是他的人。」裴卿卿說著,眼底已經一片通紅。

陸淮安看著她這副模樣,再也忍不住,雙臂顫抖著將她擁進懷中,「卿卿,」他低低的喚了聲她的名字,用下巴摩挲著她的發頂,道,「龐進武會為他曾經做過的事付出代價的。」

「喵——」他話落,回應他的是一聲憤怒的貓叫。

緊接著,裴卿卿從他懷裡掙脫開,鼻尖微紅的看著他道,「已經快亥時了,大人該回去了。」

「你明日要去興平?」陸淮安低眸看著她,不置可否的問道。

裴卿卿「嗯」了一聲。

陸淮安抬起手,在她肩頭輕輕的拍了拍,道,「一路保重。」

「多謝大人。」裴卿卿平靜的說道,然後側身,朝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你早些休息。」陸淮安臨走前,凝望著她,不舍的交代了一聲,頓了頓,又道,「你不用送我,路我熟悉。」

「嗯。」裴卿卿淡淡的應了一聲,目送他離開后,就回了後院。

她換了寢衣,又簡單洗漱了一番,取下頭上的玉簪后,正要上榻歇下,結果外面卻傳來一陣吵嚷聲。

「發生什麼事情了?」她朝外走去,看向準備過來值夜的銀瓶問了一句。

銀瓶神色之間也有幾分慌張,她沖裴卿卿道了一聲「奴婢去打聽打聽」,就往前院跑去。

半刻鐘后,她從外面回來,白著臉道,「姑娘,奴婢打聽到了,是陸將.軍他……剛出金水巷子就遇到了一行刺客,被刺中昏迷了過去。」

裴卿卿聽聞陸淮安被刺傷,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她動了動嘴唇,盯著銀瓶詢問道,「他傷的重嗎?」

銀瓶搖頭,「九爺第一時間就將陸將.軍帶了回去,又讓人去宮裡請太醫,約莫是有些嚴重的。」

「我知道了,」裴卿卿應了一聲,然後徑直走向東跨院,敲開了麻姑的房門。

麻姑此刻還未睡下,她聽到有人敲門,立刻起身將門打了開來,看到是裴卿卿,她飛快的打量了一眼她難看的臉色,然後問道,「姑娘可是身子不舒服?」

裴卿卿搖了搖頭,然後盯著她的眼睛,聲音顫抖道,「是大人,他剛出金水巷子就被人刺傷,昏迷了過去。」

話說到這裡,麻姑已經明白了裴卿卿的意思,「請姑娘放心,奴婢這就去瀾苑一趟。」話落,她朝她微微點了點頭,便回身去收拾藥箱了。

裴卿卿站在東跨院外,看著麻姑背著藥箱離開才回了寢房,但上榻后卻怎麼也睡不著。

直到子時過後,麻姑從瀾苑回來,她聽到敲門聲,立刻起身,撩開帷帳下地朝外走去。

打開門后,她看著站在外面的麻姑,囁嚅了下唇,試探著問道,「麻姑,大人情況如何?」

麻姑極為平靜道,「傷在腎臟上,偏了些許,性命倒是無虞,只是得一個月將養。」

裴卿卿聽她說完后,總算鬆了口氣,頓頓,又問,「可知是誰動的手?」

麻姑搖頭,「對方將蹤跡抹的很乾凈,不好清查。」

裴卿卿「嗯」了一聲,她心中是很懷疑皇上的,但偏偏現在沒有證據,只能等以後再說。

「姑娘若是沒有旁的吩咐,奴婢就先退下了。」麻姑將該稟報的都稟報完了,也有些困了,便提出了告退。

裴卿卿點了點頭,目光溫和的看著她,「今夜有勞你了。」

「不礙事。」麻姑又行了一禮才退下。

裴卿卿關上門回了寢房,睡在榻上的銀瓶許是覺得有些吵,輕輕的翻了個身,裴卿卿腳步極輕的從她身邊走過,重新上了床榻。

她擔心著陸淮安身上的傷,又擔心皇上對他秋後算賬,竟是熬到後半夜才堪堪睡去。

次日,她是被銀瓶喚醒的。

「姑娘,已經卯時正了。」銀瓶已經將帷帳勾了起來,坐在床邊輕聲提醒道。

裴卿卿眯著眼睛,過了片刻才想起今日要隨宋厲去興平,她抬起手用力的捏了捏眉心,單手撐著坐了起來。

銀瓶已經烘好了衣裳,熟悉的伺候裴卿卿更衣。

洗漱完,已經是一刻鐘之後的事情了,沈廚娘那邊也準備好了早膳,裴卿卿簡單用過後,看向銀瓶問道,「馬車備好了嗎?」

銀瓶頷首,「回姑娘的話,都已經備好了,行禮也裝上去了。」

裴卿卿點了點頭,將擦手的熱帕子交給銀瓶,「我去看看英歡,」她說著,起身便朝東屋走去。

東屋裡,銀杏剛服侍英歡用完早膳,看見裴卿卿過來,主僕兩個都彎了眉眼,尤其是英歡,她吐著泡泡張開雙手,口中喊著「羊!羊!」

裴卿卿從銀杏手裡接過孩子,同時眼底閃過一抹疑惑。

銀杏將自家姑娘眼中的疑惑看的分明,她笑了笑,解釋道,「小姐是在喊『娘』,只是發音不標準。」

裴卿卿眼底閃過一抹驚喜,「原來是這樣,」說著,她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英歡黑葡萄一般水汪汪的大眼睛,逗她道,「英歡,再叫一聲。」

但英歡卻張嘴笑著不肯再叫了。

裴卿卿無法,只好將她又交給銀杏,點著她的額頭道,「等娘回來的時候,英歡給娘一個驚喜好不好?」

英歡不會說話,但卻有力的握住了她的手指。

裴卿卿索性又陪了她一會兒,才起身離開。

正房外,麻姑也準備好了,她換了一身男裝,肩上背著一隻青色的包袱,見裴卿卿露面,她上前行了一禮,問道,「公子,可以出發了嗎?」

裴卿卿點了點頭,「走吧!」說著,便率先往外走去。

「去城外。」上了馬車后,裴卿卿吩咐駕車的扈十七,這是她提前和宋厲約好的,巳時正在城門口見。

馬車轔轔的往城北疾駛而去,不到一個時辰就出了城,彼時,宋厲的馬車已經城樓下等著了。

「走吧!」看到扈十七駕著馬車過來,宋厲放下馬車窗帘,吩咐周元,周元昂首答應了一聲,便又趕著車往興平方向而去。

一行人是在午後到的興平,馬車直接停在了裴家舊居外。

裴卿卿撩開馬車帘子后,看著面前這座熟悉的院子,不由瞪著眼睛皺起眉頭,她不是早就將這裡付之一炬了嗎?

扈十七看出裴卿卿眼裡的驚訝,彎了彎唇,解釋道,「幾年前,姑娘假死離開,將.軍他在興平山上為您立了一座衣冠冢,這宅子也是將.軍為了時常祭拜您而重修的。」

「我知道了。」裴卿卿跳下馬車,她正要朝前走去,扈十七又從後面叫住了她,然後遞給她一把鑰匙,「裴姑娘,這是宅子的鑰匙。」

裴卿卿接過,將門打開后,請了自下車后,就始終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宋厲進門。

宋厲聽到裴卿卿的邀請聲,抬起頭看了她一眼,裴卿卿沖他彎了彎唇,「寒舍簡陋,宋推官莫怪。」

宋厲「嗯」了一聲,往裡走去。

裴卿卿又開了正房和偏房的門,也是這時她才發現,整個宅子里只有東邊的偏房有一張床,其他屋子都是空曠的。

「怎麼了?」見裴卿卿變了臉色,站在牡丹花旁的宋厲遙遙問了一聲。

裴卿卿道,「無事,」說著,她朝一旁的扈十七交代道,「我看了下,整個宅子只有一張床,廚房裡面也沒炊具,只能勞你去鎮上跑一趟,帶些東西回來。」

扈十七倒是樂意幫著裴卿卿幹活,不過他也沒有直接答應,而是反問,「姑娘能給屬下列一張單子嗎?」

「可以。」裴卿卿記得東邊的偏房是有筆墨紙硯的,她徑直往裡走去,走到桌案后,她正欲磨墨,好給扈十七列膽子,卻發現最下面的一張宣紙似乎寫了字。

鬼使神差的,她將那張宣紙抽了出來……只看了一眼,她就明白自己沒猜錯,那是她假死後,陸淮安的寄情之作,上面寫滿了他的懊悔。

遣詞造句,當真是感人肺腑,催人淚下。若非她就是正主,只怕也要看的淚如雨下。

裴卿卿神情有些恍惚的將宣紙疊了起來,她思量許久,為防別人發現這篇辭賦,索性折了幾折,塞進自己隨身攜帶的荷包里,然後才磨墨,給扈十七寫起清單來。

她斟酌著,用了足足兩刻鐘的時間,才將清單寫完,待墨跡干透后,出去交給了扈十七。

扈十七接過清淡,掃了一遍,確認沒有疑問便往外而去。

「宋推官。」將扈十七送走後,裴卿卿走向宋厲,問道,「您渴了嗎?」

宋厲清清冷冷的看著她,反問,「不是說廚房裡沒有炊具?」

裴卿卿赧然道,「我去街坊家裡借碗水。」說完,就要轉身離開。

「回來!」宋厲叫住她,看著她清透而疑惑的眼神,道,「我不渴。」

「哦。」裴卿卿道了一聲,沒有再朝外走去。

宋厲看了眼他對面的石凳,吩咐道,「坐下。」裴卿卿愣了一下,然後從善如流的走過去坐下。

「有件事,我需要跟你商量。」在她坐下后,宋厲眼裡帶著帶著一抹複雜,凝視著她說道。

裴卿卿喉頭咽了咽,無端就緊張起來,「宋推官請說。」

「明日,我想開棺驗屍,你可介意?」宋厲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說道。

裴卿卿迎著宋厲的目光,並沒有讓他等太久,就頷首道,「自然不介意。」

「那就好。」宋厲鬆了口氣。

裴卿卿垂下眸子,其實,在刑部待了這麼久,她早就做好了開棺驗屍的準備,她想,她爹在天之靈也是願意如此的。

畢竟,他此生最大的願望就是洗清徐家一門身上的冤屈,若非如此,他當年也不會選擇與大伯相反的路,艱難北上。

至於她娘,她和曲家都蒙此屈辱,又如何忍看兇手逍遙法外!必定是也是同她爹一樣的選擇。

扈十七是在烏金西墮前回來的,他手中不缺錢,一定東西都是加錢買的現貨,且都是送上門來。

宋厲倒是不願意露面,索性帶著裴卿卿去了東邊的偏房。

偏房中,宋厲和裴卿卿各執一本書,分坐圓桌兩端,誰都沒有跟誰說話,直到屋中黑的實在看不清字,宋厲才放下手中的兵書,朝裴卿卿道,「能去點一盞燈嗎?」

裴卿卿手裡拿著書,但心思卻根本不在書上,她在想京都的陸淮安,也不知道他的身子怎麼樣了。

驟然聽到宋厲的聲音,她有些受驚的抬起頭,有些不再在的撩了撩額發,反問道,「宋推官方才說什麼?」

宋厲一看裴卿卿這副樣子,就知道她剛才沒有在看書,無聲地嘆了口氣,他耐著性子道,「我說,能去點一盞燈嗎?」

「哦,我這就去。」裴卿卿應了一聲,起身便朝一旁的多寶閣走去,她順利的摸到了火摺子,然後點了一盞燈,小心的端到桌邊。

屋中亮堂起來,宋厲下意識的朝光源處看去,只見微黃而靜謐的燭光中,裴卿卿身量纖細,膚色細膩,面容秀美。

「書中自有顏如玉。」一時間,宋厲心中只有這麼一句話。

「宋推官?」裴卿卿見宋厲發愣,低低的叫了一聲,宋厲被她叫回了神,想到自己方才失神的模樣,面上不由多了一抹不自在。

「多謝。」他嗓音干啞的說了一聲,然後側過半個身子去,接著看起書。

「宋推官。」裴卿卿又叫了一聲。

宋厲用力的合上書,側頭朝裴卿卿看去,兩人對視,不知不覺就軟了語氣道,「你有完沒完?」

裴卿卿抿了抿唇,臉上多出一抹冤屈,她抬手指了指他手中的兵書,道,「我只是想提醒宋推官,您的書拿反了?」

宋厲低頭一看,果然是反著的,向來是方才欲蓋彌彰了。

「我在想案子。」沉默片刻后,他看向裴卿卿,冷淡而嚴肅的解釋,只要他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在裴卿卿眼中,宋厲向來是個在周正不過的人,因此,對他的話,她根本不會生出懷疑,當即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那我不打擾宋推官您了,您請繼續!」說著,她便重新坐下,拿起自己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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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滿畫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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