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青彥
即便雨停了，稀泥一般的地面也是無從下腳的，若是踩上去與沼澤地也差不了多少。
溫度倒是高得很。
地面蒸騰升起一層一層的水霧。遠處的沼澤地也是，因為密林茂盛，霧氣也格外濃重。
大約半天的功夫，地面便會恢復乾燥。
在屋裡悶了四天，一朝放晴，總要見見自然光，奧芮傑便開了門，脖子上搭著毛巾一邊擦著頭髮，一邊往外走。
奧芮傑無意中向密林瞥了一眼，卻隱約看到一抹人影閃動，再細看，卻又什麼也沒發現。
他皺眉望了望下面還黏糊糊的路面，怎麼會有人在這種情況下外出，即便拾荒，也要等過段時間。
只當是自己看錯了，奧芮傑皺了皺眉頭繼續擦頭髮，沒再探究。
「濕潤度、溫度、光照……」青彥背著一個背簍輕手輕腳得走在密林間。
密林的地勢比旁處都要高些，加之植被茂密，水淹對這裡的植物影響倒是不大，青彥剛進來不久便採摘了好幾株自己需要或者沒見過的植物。
也愈發讚歎自己往這兒來的決定。
密林中地上到處都是草葉枯枝，密密麻麻得鋪在地上，倒沒有想象中的難走，他戴著微縮儀仔細觀察著草葉，然後不連根拔的情況下採摘藥草。
鼻尖卻嗅到了一抹血腥味，帶著一股奇異的香味。
鼻翼翕動，他輕嗅著，從紛雜的味道中仔細去分別這種味道傳來的方向，然後探身去找。
咔嚓――
「啊！」
他踩到了一塊樹枝，雨後格外潮濕，連帶著腳下一滑便向後倒去，知道自己必然會摔倒，只發了短促的驚呼聲后便閉了眼睛立即側了下身防止背簍被壓塌。
動作十分嫻熟，顯然已經摔倒了許多次。
他的褲腳上都是粘膩的泥土，是淌過泥水的，連膝蓋上，手肘處也有不少濕的，半乾的泥塊。
形容十分狼狽。
幾步外的Dr.蘭諾饒有興緻得看著他這一系列動作，在他即將落地時快步上前把人拽了起來。
驚詫間，想象中的疼痛卻沒有到來，青彥疑惑得抬頭，就看見了Dr.蘭諾。
一雙纖細卻有力的手臂拉住了他，在他站穩后便放開了他。
「你怎麼在這裡？」
Dr.蘭諾問他，發現他眼中的異樣，便傾身湊近觀察，立刻便發現了他眼裡的微縮儀，瞭然，「來這裡採集藥草？」
青彥先是被他的出現怔愣，又見他突然湊近，呼吸都噴洒在自己的臉上，臉紅得愈發厲害，聽到問題呆了好一會兒才連忙又是道謝又是解釋。
「謝謝你拉住了我，我，我那裡的藥草都用完了，見天晴了便想來找找看。」
「找到了？」Dr.蘭諾問得隨意。
「找到了，許多！」青彥說著就抱起了自己的背簍，欣喜得向Dr.蘭諾展示，「雨後，這裡的植物長了好多，我採摘了不少，這個可以止痛、這個可以讓人發熱驅寒……對了，這一株藥草可以做止血劑。」
他一說起藥劑便喋喋不休，十分健談。
Dr.蘭諾也不打擾他，安靜得傾聽他的講述。
直到青彥自己回過神來，才漲紅了一張臉，低下頭吶吶道，「我話太多了。」手指無措得摳著背簍。
「沒，挺有趣的。」Dr.蘭諾輕笑。
「對了，你，你受傷了嗎？」青彥突然詢問他。
「嗯？」話題轉得突然，Dr.蘭諾疑惑，「為什麼這麼問？」
「我是追著一股血腥味過來的，我這裡剛好有止血草。」
「沒。」Dr.蘭諾點頭，然後攤手給他看，「我沒受傷。」
青彥打量了一下，稍稍點頭，然後就怔了一下，他又嗅到了那股奇異的味道，血腥味並不重，夾雜著一股甜膩的香味。
他抽動了一下鼻翼，皺眉，下意識便抬步要去找。
Dr.蘭諾見他面色奇怪，立刻出聲問道，「怎麼了」
「我，我又聞到了那股味道，甜腥的、奇特的香味。」青彥道，然後嗅了嗅，「而且，離得不是很遠。」
「我跟你一起去。」Dr.蘭諾挑眉，有些興味。
Abondon一向各種味道紛雜，雨後更是難聞，密林因為臨近沼澤，水汽重，腥味極濃。
Dr.蘭諾自覺自己的嗅覺退化的同時，忍耐力也與日俱增，至少沒有初來時那種直衝腦門幾欲作嘔的噁心感。
不過他也的確是聞不出什麼甜味來的。
瞧著一旁抽動鼻翼的青彥，他彎了眉眼。
嗅覺特別敏銳嗎？所以他聞到的東西會是什麼？甜腥味、還有香氣，他自覺即將發現的東西會格外出人意料。
「好。」青彥立刻便點頭。
然後帶著Dr.蘭諾東拐西拐，然後走到了沼澤邊緣處。
「那東西是活的嗎？」Dr.蘭諾問。
「是。」青彥眼睛一亮，「會是古生物嗎？」
「哦，也許。」
Dr.蘭諾跟著他蹲在一叢長草之後，然後向四周打量著。
「噓。」青彥突然拉住了Dr.蘭諾，然後豎起了食指。
「它在動。」
「咻――」
突然聽到一聲動靜，青彥連忙拉著Dr.蘭諾去瞧，卻只看見一條細長的黑影鑽入水中。
青彥幾乎是立刻便跟了上去想伸手去抓，當即被Dr.蘭諾抓住了。
「你想跳下去？」Dr.蘭諾失笑，指了指他一步之遙的沼澤。
「啊，不，不是。」青彥看著鞋尖點到的淤泥，吶吶道，「謝謝你又救了我。」
Dr.蘭諾可有可無得點頭，蹲下來撿了幾塊石頭往沼澤里扔，立刻便陷了下去，「看來是活的了。」
青彥笑著點頭，「嗯，只是可惜沒有看到，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樣。」
咔吱――
「唔。」青彥立刻睜大了眼睛，是那股味道。
他連忙往旁邊的草叢找，眼見著一條黑影即將鑽進沼澤，便見一塊石頭準確無誤得砸了過去。
看模樣是個手指長的小東西，翻動了下，立刻便露出了灰白的肚皮，然而那小東西的求生欲卻極為頑強，兩人還沒走過去，它又鑽入水中。
青彥遺憾得望著歸於平靜的水面。
Dr.蘭諾用樹枝在草叢邊扒了扒，發現了幾塊指甲蓋大小的灰白色的碎片，很薄。
上面還有一些黏液。
像是某種蛋殼。
Dr.勞作並不想伸手去碰，見青彥還站在那裡，便招呼他過來，「你過來看看這個。」
青彥鼻翼抽動了一下，快步走了過來嗅了一下，點頭，「我聞到的味道就是這個。」
他戴著的微縮儀立刻便掃描著碎片。
裡面有活躍著的微生物細胞。
「我可以帶回去嗎？」因為是Dr.蘭諾發現的，青彥便問他的意見。
Dr.蘭諾聳肩丟開樹枝，站了起來。
青彥從背簍里拿出了鑷子和器皿，小心翼翼得把碎片撿了進去，然後蓋好又放回了背簍。
「還找草藥嗎？」Dr.蘭諾問他。
「嗯，還缺幾株。」青彥點頭。
Dr.蘭諾便跟在了他的身後看他四處碰碰嗅嗅的。
好一會兒，青彥找齊了藥草，整理著收穫滿滿的背簍。
看向一旁插著兜十分隨意的Dr.蘭諾，似乎是才想起這個問題，青彥茫然得詢問他。
「我能問一下你來這裡，是做什麼的嗎？」
Dr.蘭諾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青彥立刻便又低了頭，吶吶道，「我只是隨便問問。」
「來看看，也許會有什麼驚喜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