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意外
連日的瓢潑大雨對於Dr.蘭諾和青彥來說與平時並無差別,反而多了更多時間進行研究。
瑞德近日則多了一項新的活動,教普特走路。
瑞德把他貼著牆面放在那裡,普特也是能站穩的,卻是不肯扶著牆面往前走。
似乎是對於那日的摔倒怕狠了,瑞德即便是拿著營養劑招他去夠也沒什麼效果。
普特在原地仰著臉望著瑞德,見他拿著乳精一送一收得逗他去拿,普特伸著手,先是不明所以得純粹地笑著露出那兩顆可愛得過分的乳牙。
然而瑞德笑著搖了搖頭就蹲在原地一動不動。
「吃吃!」
盯著乳精,又看了兩人的距離,普特便要蹲下爬過去。
瑞德走近了把他又擺好站立的姿勢又退回了原地。
「不行哦,要走過來。」
「咦?」
普特聽懂了,可聽懂后小腿便是一彎,賴皮得坐了原地,眼巴巴得看著乳精,佯裝癟嘴泫然欲泣。
連乾嚎都不曾有,就使得瑞德狠不下心來強求他學會走路。
只得投降,上前把他撈在懷裡,又把乳精遞給了他,這才眉開眼笑。
「這算不算一物降一物?」瑞德搖頭失笑。
「男子漢怎麼能因為一次的失敗就放棄呢?」他故意板著臉佯裝教訓,卻聽見一聲――噗啾。
普特吸著的乳精的瓶口發出了氣聲,呆萌得看著瑞德。
「噗哈哈哈。」
原本板著的臉立刻柔作一團,瑞德抬手輕輕得揉了揉小娃娃的胎髮,帶著笑音,作投降狀,「你可愛,你說得算。」
哪裡還有不苟言笑威嚴教官的模樣,若是讓他以往的同事、學生瞧見,也只怕嚇了一跳。
抱著普特時,腿彎突如其來的刺痛並未影響他的步伐,他抱得穩當,還能面色如常得對著普特露出一個笑臉,這幾次下來,他也習慣了忍疼,反正也不過是雨時才會來上那麼幾次。
一開始他是真忘了與青彥說自己的情況,可幾次下來,也許是諱疾忌醫,總有些不詳感,讓他躊躇於去詢問青彥。
瑞德把普特放在了石台上,石台鋪得厚實,用包了邊角的小柵欄圍著,是怕普特爬出去摔了。
石台上則擺滿了普特的玩具,有布料縫製的,也有用木頭雕刻的小玩意兒。
瑞德剛把普特放下,普特便拿起了玩具自己玩了起來。
普特乖巧,一樣玩具便能玩上許久,省心得很。
瑞德不打擾他,也有自己打發時間的娛樂,廢棄物中總有些淘汰掉的軍用練習設備和一些體感遊戲,經過自己以及機械師們的修復,又可以繼續使用,聊勝於無。
瑞德便是在玩一些塔防戰略遊戲,抵禦入侵,和安設裝置派遣軍隊的內容能讓他想起一些以前的歲月,雖然難免惆悵,可相較於瞌睡卻顯得不那麼頹廢。
瑞德被流放罪名,是謊報軍情、擅離職守、泄露軍事機密、以及叛逃等多重罪名相加。
瑞德是一名卧底軍官。
他的第一份功勛便是初出軍校時得到的潛伏道格身邊,竊取實驗基地資料的任務,五年後,他圓滿完成任務所獲得。
可這份功勛卻在十年後成了他的戰友攻訐他的理由,一封涉及到他卧底時的違法亂紀的所有罪名密信,他往日的磊落成了小人得志。
而他當時的上司已經離世無法給予他聲辯。
對於聯邦的不信任,他不是沒有怨的,但對於聯邦的忠誠深刻於骨,讓他難以真正得去怨憤,他更恨的那些有著軍職卻只顧得上爭權奪位的人。
普特玩得有些累了,小腦袋一點一點得,坐著坐著便有歪倒的趨勢,只是一失衡,自己又反應了過來,大眼睛徒然睜得溜圓,又無力得半闔,沒了神采,懵懵懂懂。
「睡吧。」瑞德好笑得拿走他懷裡的玩具,扶著他的腦袋把他放平,輕輕拍了幾下。
普特是有午睡的習慣的,只是以往天色大亮,午睡時是最悶熱的時候,一入了雨日,成天悶在燈光里,倒有些不知時間了。
普特睡得很快。
普特的呼吸聲很淺,頗有些歲月靜好的意味。
瑞德見他睡得香,不知不覺中也有了睡意。就虛虛握著普特的手,趴在了普特身邊睡下。
而睡夢中,他並不安穩。
外面的轟鳴聲,和不時作痛的腿,在睡著后並未淡去,反而更加深刻。
那是他還在聯邦時的光景。
他還在訓練新兵,突然造訪的監察官要求他配合調查。
他雖然不解,卻還是安慰了自己的學生,他自恃磊落,相信能夠速去速回。
結果卻是漫長又反覆的調查。
他們每一次來都會為他添一則新的罪名。三分真七分假,時間地點時間羅列清晰,甚至還有所謂的目擊證人。
他被關押了五年,與他卧底時一樣長的時間。
他再次見到了光明。
來不及感慨陽光的刺眼,他便聽見了沉重的鐘聲,法官義正言辭得宣判,以及公民的聲討。
他是個罪人。
沒有一刻更清晰。
他自己差點都相信了。
前後不到兩小時的間隔,他便被注射了抑製劑,隨著意識的模糊他被關進了狹小的膠囊艙了。
夢境中,他是一個旁觀者,旁觀著這一系列經歷,無悲無喜。
可下一秒,疼痛刺激著他的神經。
轟隆隆――
他從夢中醒來,手下意識得尋找旁邊的普特。
沒有摸到。
他猛然睜眼去看。
空的。
環顧四周,都沒有看到普特。
「普特!」
沒有回應。
是睡醒后爬到哪裡去了嗎?
在屋子就是安全的,邊邊角角他都有包起來。
瑞德沒有太擔心,卻也是立刻起身去找,卻發現原本合著的門露出了縫隙,恰好是普特能鑽出的空檔。
轟隆!
外面頻繁作響的雷聲清晰得傳了進來。
普特是喜歡雷電的。
瞬間升起了不好的聯想。
希望普特才睡醒不久,沒有爬多遠。
瑞德慌忙開門,狹窄的屋檐沒有起到任何的遮蓋作用,大雨瞬間向屋裡灌溉。
雨水遮住了他的眼睛,可瑞德並沒有發現幼小的身影。
「普特!」
他呼喚著,期望能得到回應。
普特很乖,一旦有人喊他,他總會下意識得出聲回應的。
轟隆――
「咿呀!」
瑞德立刻看向了發聲的地方。
閃電光亮的一瞬間,他看見了趴在邊緣的普特。普特扭過頭仰著臉向他這邊看來,身上的衣服已經淋透了。
因為住在這裡的都是成年人,先前普特不會爬也不會亂走,也就沒有人想過往走道上加個欄杆。
現在看卻是危險極了。
地面很滑,而且普特的重量根本不能抵擋風的力度。
「就趴在原地,不要動!」
話一出口,瑞德就意識到自己的嗓門大了,會嚇著普特。
見普特顫抖了一下,瑞德克制著想疾步竄過去的想法,提著心放緩聲音安慰,「不要動。」
「動?」
普特沒有再動,趴在原地,疑惑不解得巴巴望著這邊。
可瑞德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風很大,普特被吹得向低處滑,直接便向下栽去,瑞德立刻便飛撲過去拽住了普特的衣領,自己也被慣性帶著向前滑動,大半個身子落在了空中。
「這是怎麼了?」恰好做完實驗的青彥聽見動靜推開了門,便看到了僵持著的瑞德和普特。
青彥壓下到了嘴邊的驚呼,連忙上前拉住了瑞德的腿。
「我把他拋上來,你接住他。」瑞德忙道。
「好!」來不及思考,青彥忙道。
瑞德提著的胳膊用力,普特便被拋了過來,青彥連忙空出一隻手抓住,他的力氣到底弱些,這邊抓住了普特那邊拽瑞德的手便鬆了力道。
普特還不明所以得在青彥手裡笑著。
可瑞德卻是直接向下栽去。
撲通――
青彥連忙去看。
水面緩解了瑞德掉落的衝擊感,卻仍不可避免一些磕碰,瑞德撐著地面從水裡鑽了出來,額頭上還滲著血,剛滲出來便被雨水稀釋開。
而左腿狠狠得磕在了一塊被大雨衝過來的金屬板上,挪動間半條腿都有些發麻。
阻力很大,艱難得淌著水到了石階旁,瑞德扶著牆面一邊往上走,一邊慶倖幸好不是普特掉了下去。
把普特關在屋子裡,青彥忙跑回房裡把止血止疼的藥劑都抱了出來。
「傷著哪裡了?」
「腿,磕得狠了,半邊都是麻的。」
青彥拿著藥棉給瑞德處理著血肉模糊的膝蓋。
「疼疼?」普特又被放進了圍著的石台上,皺著一張包子臉看著瑞德的傷口。
「看你下次還亂爬?」
瑞德搖頭,輕巧得給了普特一個栗子,眉眼帶笑,溫柔包容。
青彥見他狀態良好,且瑞德也沒有訴說癥狀,便只當他是些皮外傷留下了一些葯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