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禍不單行

眾人動手，先是用工具挖，後來用手挖，把朱子強挖了出來。

此時的朱子強已經被碎石打成了一個豬頭，而且進的氣少出的氣多。

「快送醫院。」

劉龍虎大聲說。

幾人把朱子強抬著往山下走去，可是走幾步，才現，原來朱子強的後腦上被砸中了一下，此時正在不斷地流出血來。

朱子強的不斷翻著白眼，臉色也越來越差。

還沒走出二十米，就手腳猛掙，屎尿齊流，然後就一動不動了。

「沒了。」劉龍虎黯然說道。

王老四試了一下朱子強的呼吸，「沒了。」

「我曹！」劉小軍大罵一聲，一腳踢在路邊的一棵樹上，那樹微搖，他的腳去痛得幾乎無法站穩。

現在算起來，在礦山上已經出了四條人命。

難道真的會這麼倒霉嗎？

還有接下來的問題，那就是賠償。

按照道理講，朱子強和黃石頭佔有這個礦洞一成的分成，算是合伙人，可以不賠償。但是，他們的家人會這樣想嗎？

不會的。

因為黃石頭和朱子強依然名義上是他的工人。

而且農村裡的女人鬧起來，可是會到不要臉的地步的。

如果說瘋子是可怕的，那麼農村裡的女人不要臉起來是更可怕的。

所以，劉小軍已經可以想到等下會生的事了。

「怎麼辦？」劉龍虎止不住問。此時他也慌了手腳，看向劉小軍。

劉小軍掏出煙，點上一支，深深吸一口，然後衝到朱子強的身旁，試了試呼吸，真的沒有了，而且臉色也越來越白，完一沒有一絲血色。又把手按在他的心口，沒有跳動。

查看一下朱子強的後腦，只看到還有一顆小石頭卡在腦殼處。

看來正是這小石塊要了朱子強的命。

這石塊正好破壞了朱子強的呼吸神經，讓朱子強不能呼吸，所以，朱子強才會出現最後掙動的情況。

「先抬回礦上，把石頭撈出來，然後再送他們家裡去。」現在已經不得不這麼做了。

眾人把朱子強抬回了礦洞外面，用一塊布蓋好。眾人都不說話。

此時水泵終於拿了過來，接好水泵，放進礦洞里。

劉小軍親自進礦洞里去看了看。

這個礦洞，沿著礦脈斜斜向下鑽去，地勢越來越低，想來正好鑽穿了與地下水隔絕的那層岩壁，所以一拔鑽頭，地下水立時衝出，把洞灌滿了水。

不過為什麼黃石頭沒有出來？

水勢不可能那麼厲害的。

水泵開始抽水。

劉小軍問道：「石頭到底怎麼死的？」

劉龍虎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當時只有朱子強和石頭在裡面。」

「怎麼是他們在裡面？他們只是苦力！」

劉龍虎一怔，「現在石頭已經會鑽炮眼了，而且朱老三回家去了，所以打炮眼的事就暫時交給石頭。」

劉小軍默然。

由一個新手鑽炮眼，本就是一件很不可靠的事情；再加上剛才鑽進了地下水層，所以任何事都有可能生了。

水泵的響聲不斷，劉龍虎進洞去把水泵往深處挪了挪，又跑了出來。

「還有很多水，這水泵的功率太小了，抽不過來。」

「那再去拿一個。」劉小軍正頭大著。

事情的展來得太快了，讓他幾乎沒有喘息的時間。

劉龍虎拍了拍劉小軍的肩膀，「你看著點，我去借個水泵。」

起身走了。

過了半個多小時，劉龍虎才提了水泵過來，接上電。

兩台水泵抽水，度快了不少。

兩人進洞里不斷把水泵往深處挪去。過不久，終於把洞里的水抽得差不多，只看到岩壁上一個炮眼裡不斷流出水來，沖在下面的黃石頭的身上。

黃石頭的身體看起來已經有些水腫，身邊的水裡還有鑽槍和鑽頭。

鑽槍和鑽頭並不是連在一起。

劉小軍叫來人，把黃石頭的屍體抬了出去，一路上不斷掉下水來。他和劉龍虎還有王老四來到洞底，把鑽槍和鑽頭撈了出來。

搬出了洞，把它們扔在了地上。

劉小軍搖了搖頭。

王老四沉聲說：「有問題。」

劉小軍點點頭，「是的。」

他蹲下身，查看黃石頭的屍體。

黃石頭的身體已經沒有一絲血色，而且在半邊臉都爛了，看起來特嚇人，好幾人都忍不住吐了出來。

「這是鑽頭擦的。」劉小軍沉聲說。

鑽頭和近兩米長，而且鑽槍還拿在手裡，怎麼會擦到他臉上呢？

把黃石頭的身體翻了過去，並沒有其他的傷。

王老四此時卻在查看鑽槍和鑽頭。

「鑽頭沒卡穩……不對，是卡子出了問題。」他指著鑽槍的卡子說道，「看這裡，竟斷了。這是合金的，不可能這麼容易斷的。」

劉小軍也看過去。

「卡子鬆了，黃石頭怎麼竟沒有現？」

此時，劉小軍已經可以想象到底生了什麼事了。

一定是黃石頭鑽炮眼時，一拔出，看到冒出很多水來，立時就慌了手腳，手裡鑽頭還有轉著，沒把住方向，撞到了岩壁上，因為鑽頭在岩壁上打滑，而且卡子也鬆了，鑽頭立時就飛了出來，把他的臉打個稀爛！

「開關也有問題。這鑽槍好像有人拆開過。」王老四沉聲道。

劉小軍深吸口氣，呸了一聲。

到底是誰動過鑽槍？

就算沒有水冒出，出事也是遲早的。

「你怎麼就不檢查一下這些工具呢？」劉小軍大聲說。

劉龍虎怔了怔，「每兩天我們就檢查一次……」

劉小軍默然。

如果說是黃石頭動手腳，那是不可能的。他不可能拿著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但是其他人……又有誰會動手腳？叔叔？不可能。

那麼到底是誰？

如果沒有人動手腳，鑽頭不會無緣無故脫離鑽槍飛出，那麼黃石頭也不會死。

鑽炮眼鑽出水來，那是很平常的事，任何人都有可能會遇到。

不過不管是誰，現在的最大問題是善後。

「叔，你載一個，我載一個，我們把他們送回家去，然後再做打算吧。」

劉龍虎的臉色立時變了，跳了開來，「搭死佬？我………………」

「我來吧。」王老四扔掉了手裡的煙，站了起來，「去找兩個麻袋，把他們裝起來。龍虎，去買些紙錢香燭回來，還有你們，打掃收拾一下。」

眾人的臉色都變了。

一個苦力說道：「我……我不想幹了，我想拿了工資回家……」

另一個說：「是啊，是啊，太危險了，已經死了好幾個人了……」

劉小軍深吸一口氣，「行，你們要回家就回家。叔，了工資給他們。如果願意留下的，工資漲到三千。」說完就不看他們。

三千的工資不錯了。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一時都沒有說話。

「留下的，放假三天。不過不管怎麼樣，叔先把這些日子的工資給他們結了，三天後，回來乾的，三千一月。」

劉小軍和王老四把兩個死屍裝進了袋子里。

此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了，華月初上，星光點點。

劉小軍和王老四把死屍抬到摩托上，綁好，兩輛摩托動，開了出去。

先來到了黃石頭家，石頭家裡上有老下有小的，已經都睡了。叫開了門，把死屍往那裡一放，立時引來眾多的哭聲，硬是拉著劉小軍不讓走，要給個說話。黃石頭的老婆還不斷抓著他的臉，被王老四拉了開來，罵了幾句，黃家的長輩也被叫了過來，商量著善後事情。

黃石頭的老婆一直說著殺人償命，被族裡長輩叫人拉了出去，劉小軍才感到清靜了一些。

「石頭有那個礦洞一成的份額，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說起過，但是我是不會去吞沒他的東西的。所以，那一成我會叫我叔拿過來。還有，至於賠償問題，你們說怎麼辦吧。」

黃家長輩吸著煙斗，沉聲說：「石頭上有老下有小的，當然不容易。老的以後要送終，小的還在上學。這樣吧，就以王二麻的價錢。」

劉小軍問道：「二十五萬？」

「三十萬。」黃家長輩看起來不好對付。

「二十五萬。」劉小軍沉聲說。

「那你就去跟他老婆談去吧。」

劉小軍最怕跟女人談價錢，說起那瘋女人就感到頭疼。當下只好點頭：「行，不過要給我兩天時間。」

現在手頭跟本就沒有這麼多錢了。再加上一個朱子強……

搞定了黃石頭這邊，王老四又帶他到了朱子強家裡。

朱子強只有一個老婆。

「哦？死了？死得好。」朱子強的老婆並沒有多大反應。

劉小軍只感到一股冷氣從心裡升了起來。

「怎麼辦你說吧。」

「給我五十萬，我也不管什麼份子不份子的。」女人冷冷地說。

劉小軍默然。

「太多了吧？」王老四說道。

「那我們法院見吧。」

「何必呢？這樣吧，三十萬，成吧？」王老四試著說。

女人搖了搖頭，「五十萬，我馬上走，我也不管什麼朱子強了，要不成交，要不，我們就撕破了臉皮。」

劉小軍不想跟這樣一個女人什麼見識，咬著牙說：「行，要給我兩天時間。」

女人說：「好，到時一手交錢，我馬上就走。」

「不過這件事不能到處去說。」

「放心。我只要錢。」女人把朱子強的屍體拖到了天井裡，用一張破草席蓋了起來。

劉小軍呼出口氣，「四叔，不如你到我那去睡吧，現在這麼晚了。」

「成。」

不想回到家裡時，正看到一輛小貨車從家門口開出，家門大開。

「怎麼回事？」

趕緊跑進家裡，讓劉小軍絕望的是，後院里的鎢礦，竟少了很多。

一數，竟是少了十幾噸。

而此時，那輛車已經去得遠了，根本就追不上了。

劉小軍一下癱坐在地上，感到眼前黑。

「小軍，你沒事吧？你沒事吧？」

劉小軍一語不。

現在可以想象，幕後一定有黑手。到底是誰呢？

殺了他！不管是劉大風是龍叔還是其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