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心帝王

傾心帝王

山坡下的一片杜鵑已經開花了,遠處的青山被春雨洗得青翠如玉,一雙蝴蝶飛入花叢,又飛出來,庭園寂寂,彷彿已在紅塵外。

藍楓傾臉上帶著如藍霧的薄紗似乎下一秒就會被風吹散,身上一層層漸變幽藍如雲般層巒疊嶂,墨色的秀髮用藍色綉著銀線的髮帶束上,點點藍色星光落在發間,不失芳華也不顯繁重恰到好處,裙擺隨風擺起來像幽藍的蓮花盪開。

給人一種,遙不可及的感覺,似乎下一刻她就會駕雲歸去……

楚留香換了一身和她極為相配,潔白里襯藍色外衫上用綉著銀色的絲線,腰間掛墜著一塊藍色楓葉的玉墜,手中握著一把泛著白光的摺扇,正是那把當年藍楓傾離開時留下的幻龍飄渺扇,嘴角永遠都留著淡淡的笑意。

一點紅在兩人強烈要求下放棄了黑紅或紅白的搭配,只好隨著他們換了一身衣裳和他們相配的衣裳,白色貼身的裡衣,外面是藍色綉著銀線的錦衣華而不繁,藍白搭配的劍客裝,將他本就極長的身形,襯托的傲然非凡,冷俊凌霄,讓人不敢多看一眼,把那一瞬間就能取人性命的寒星劍別在腰間。

他們已經到了玉劍山莊。

近年來玉劍山莊的威名之盛,幾乎已超越了江南武林的三大門派、四大世家。

沒有人能輕易到這裡來,就算是那些身懷絕技,自視絕高的高手們,也沒有人敢妄越雷池一步,

可是現在他們坐在這裡,看到的卻只是一片明媚淡雅的春光,完全不帶一點劍拔弩張的肅殺之氣,更沒有警衛森嚴的樣子。

玉劍先生是非常神秘的人,就像是奇迹一樣忽然崛起於江湖,從來也沒有人知道他的往事和來歷,除了他的親信外,也沒有人能見到他。

但是每個人都知道,他在暗中統率著一股極可怕的勢力。他的下屬中有很多都是久已未在江湖中出現的絕頂高手,他們跟著他,就好像一個痴情的少女跟著她痴戀的情郎一樣,隨時都可以為他去做任何事,隨時都可以為他去死。

這位神秘的杜先生是個什麼樣的人?究竟有什麼神秘的魔力?

藍楓傾看著眼前的那株十八學士茶花,撫了撫其中那朵靜怡的藍色茶花道:「倒是下了一番心思的。」

楚留香放下茶杯看向藍楓道:「我怎麼不知楓兒你喜歡茶花,老紅,你可是知道?」。

一點紅留住要從指間滑走的微涼秀髮,聞著讓自己心境格外神怡的發香,緩緩道:「楓兒喜歡什麼,你我還不清楚嗎?何必多此一問呢!」。

藍楓傾看著吃癟的楚留香又摸鼻子又搖頭的不由得展開笑顏。

楚留香和一點紅看到眉眼帶笑的藍楓傾,忍不住要去揭下她面上的面紗,一想到不知何時回到的杜先生只好作罷。

楚留香遺憾在藍楓傾耳邊耳語道:「如果不是怕你的傾城笑顏被那杜先生瞧了去,再對你生情,我和老紅就又要多個要提防的麻煩,所以還是算了吧!」。

藍楓傾忍俊不已柔聲:「就算全天下的男人會看上我,杜先生也是不會喜歡上我的」。

楚留香就更好奇了道:「難道他是神仙不成,就算是神仙我想也會為楓兒傾心的,那我真要見一見這位清心寡欲的杜先生」。

一點紅不舍的地放下手中的秀髮,因為耳中已經傳來了一陣輕緩的足音。

三人不由向聲音的方向望去。

長廊盡頭,一位穿著曳地長裙的婦人,用一種非凡優雅的風姿走了過來。

她的年華雖已逝去,卻絕不願用脂粉來掩飾她眼角的皺紋。

她的清麗與淡雅就像是遠山外那一朵悠悠的白雲,可是她的眼睛里卻帶著一種陽光般明朗的自信,就她種的茶花一樣雅緻芳華。

「前夕雨才停,三位今天就來了,正好趕上了花開的時候。」

「我知道杜先生一向很少見人,可是他已經答應見我。」楚留香抬眸對上她的眼眸:「我相信杜先生絕不會是個言而無信的人。」

藍楓傾沒有說話只是又拿起一個杯子,滿上了一杯茶道:「剎那芳華,華髮已生,卿本紅顏,奈何情深,後悔嗎?杜先生!」側首看向面前青春逝去卻依然有著非凡美麗的婦人,將手中的茶杯遞給她。

楚留香不由的站起身他實在沒有想到威名赫赫的杜先生會是一位婦人,怪不得藍楓傾會說杜先生絕對不會愛上她,原來如此。

一點紅難得抬眼的看了她一樣。

接著,再楚留香吃驚的目光和一點紅不解的目光下,杜先生緩緩拜下接過藍楓傾手中的茶道:「幻傾宮,四神使之一,鵑鶴,參見宮主,參見二位主上,謝宮主,賜茶」。

楚留香有些反應不過來,摸著鼻子,一點紅還是有些不適應畢竟杜先生年長了不少。

杜鵑鶴將茶一飲而盡道:「鵑鶴,不悔」。

藍楓傾雙手扶起她道:「不後悔就好,辛苦你朝廷和江湖兩邊忙活,男兒也不會比你做的更好了」讓她坐在自己旁邊的石凳上。

杜鵑鶴搖頭將茶杯放到石桌上道:「如果不是看在宮主的面子上,皇上那裡會如此看重鵑鶴呢!又怎會將玉劍封為尊貴的公主呢!」。

藍楓傾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道:「那也是你足夠優秀,如果可以我到是不想玉劍成為什麼公主,你身邊只有她了,你當真捨得把她嫁給那什麼史天王了?我想你也知道,你們再見可就難了」。

杜鵑鶴不舍但是眼神依舊堅定道:「就算有萬千不舍,玉劍她也必須嫁給史天王,婚期已定,不容更改」。

藍楓傾看她眼角的皺紋,拿出一個玉瓶放到她手中道:「雖然已經十多年了,但是我想你會記得,如何使用,我能為你做的也就怎麼多了」。

杜鵑鶴含淚收下道:「多謝宮主」。

藍楓傾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離玉劍成婚的日子也不遠了,你要多陪陪她才好」。

杜鵑鶴默默的頷首,藍楓傾搖頭站起身道:「我們想去見見玉劍,可方便」。

杜鵑鶴起身道:「我已經安排了晚膳,請宮主和二位主上用完之後再去見玉劍如何」。

藍楓傾看向楚留香和一點紅,一點紅不語一臉隨你們的樣子。

楚留香想了想點了點頭,藍楓傾和一點紅不由的看著楚留香一笑,就知道他是不會虧待了自己肚子的,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掩去尷尬。

三人隨著杜鵑鶴向庭院深處走去。

庭院寂寂,夜涼如水。

一座小樓,小樓上的紗窗里燈影朦朧,人影也朦朧。

樓下的門是虛掩著的,彷彿本來就在等著人來推門登樓。

楚留香、藍楓傾、一點紅推門登樓。

春風從紗窗里吹進來,小樓上充滿了花香和來自遠山的木葉芬芳。梳著宮裝的高髻,穿一身織錦的華裳,坐在燈下奏琴的,正是那個曾經被人裝在箱子里的「新月」。

玉劍公主緩緩起身走過來,行了最標準的宮廷禮儀道:「玉劍叩見,棣燕長公主」。

藍楓傾扶住要下拜的玉劍道:「起來吧!只不過是一個虛名罷了」。

玉劍搖頭眉目中都是深情道:「不是的,從始至終,皇上心裡只有長公主一人罷了,再也容不下別人了」。

楚留香和一點紅聽了對視一眼,似乎再說怎麼到那裡都有為了皇帝說好話的人呢!

藍楓傾從她的眉宇和話語間已經知道了她的心思道:「你原來已傾心帝王,為了他你肯犧牲自己換他安心」。

藍楓傾看向楚留香,楚留香會意上前一步,手不自覺的落在了藍楓傾的腰上。

一點紅環抱靠著門框上,看著忍住了笑意,他不喜歡在陌生人前露出笑意。

楚留香咳了咳道:「我們來的意思你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但是答應了人家的事情一定要完成的。

遠處卻隱隱有春雷響起,那個一彎銀鉤般的新月已不知在何時被烏雲隱沒。

她的聲音也彷彿遠在烏雲中:「史天王要的是一位公主,不是一個落拓刺客的女兒」她說:「每個人都知道我是一位公主,和那些落拓江湖的流浪人連一點關係都沒有,我要嫁給史天王,不但是我母親的意思,也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無論誰要來破壞這種事,時時刻刻都會有人去要他的命,你是不是已經明白了?」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道:「是的」。

三人回身離開之際,藍楓傾咬唇忽然回首道:「留香、點紅你們先出去下,我有話要和她單獨說」。

楚留香和一點紅下意識的皺起了眉,但還是轉身走了出去,還帶上門。

過了半個時辰,藍楓傾走了出來看著遠處的他們,眼眸閃過不明的神色轉而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道:「走吧!找醉蝴蝶喝酒去。」

胡鐵花夢見自己在飛。

能夠飛是件多麼奇妙的事,像鳥一樣自由自在的飛來飛去,飛過一重重山巒,飛過一重重屋脊,飛過手裡總是拿著把戒尺的私塾先生的家,飛過那條拼了命也游不過去的小河,醒來時雖然還是軟綿綿的躺在床上,那種會飛的感覺卻還是像剛吃了糖一樣,甜甜的留在心裡。

很多人小時候都做過這種夢,胡鐵花也一樣。

只不過這一次他夢醒時,忽然發現自己真的在飛。

不是他自己在飛,是一個人用一條手臂架著他在飛,冷風撲面吹來,他的頭還是痛得要命,四下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見,只聽見一個人說:「謝天謝地,你總算醒了,能把你弄醒真不容易。」

這個人當然就是楚留香。

胡鐵花喝醉了的時候,還有誰能想得出什麼法子弄醒他?

「你這是什麼意思?」胡鐵花的火大了:「我明明好好的睡在床上,你把我弄起來幹什麼,你是個烏龜還是個王八?」

一個人喝醉了之後,如果能舒舒服服的睡到第二天下午,這種人才是有福氣的人,如果三更半夜就被人弄醒,就難怪他會火冒三丈了。

楚留香沒有說話而是看向藍楓傾道:「楓兒,這回可是你讓我怎麼做的」。

胡鐵花忽然閉上了嘴巴,獻媚的看向藍楓傾道:「原來是楓葉,楓葉一定是怕我睡死,才想到怎麼好的注意,讓我醒醒酒」。

一點紅看著前後的變臉之神速道:「酒鬼,你肯定練過變臉吧!」。

藍楓傾和楚留香大笑了起來,楚留香速度上又快了不少。

這個世界上大概已經找不出第二個這麼快的人。

胡鐵花吃不消了,只能粗著嗓子問:「你究竟想幹什麼?」

「我什麼都不想干」楚留香說:「都說了不是我,是楓兒。」

胡鐵花看向藍楓傾道:「楓葉,你說我肯不說一個不字」。

藍楓傾看著他道:「怕什麼,只是想找你喝喝酒,散散步而已」。

「喝酒?散步?」胡鐵花大叫了起來「難道我們現在是在喝酒?在散步?」

他的聲音就好像一個垂死的人在慘叫:「我的媽呀,我的老天,像你們這麼樣喝酒、散步?我這條老命非被你們散掉不可。」

他問藍楓傾:「我們能不能不要再散步了?能不能坐下來談談話,聊聊天?喝酒肯定沒問題」。

藍楓傾笑了笑,面紗已經摘了下去道:「好吧?」。

楚留香往前沖的時候雖然好像是一根離了弦的箭,可是說停就停。

他停下來的地方剛好有一棵樹,樹枝上雖然沒有啼聲亂人好夢要被人打起來的黃鶯兒,樹下卻剛好有一片春草。

藍楓傾如落葉一樣飄落下來,一點紅落在了她身邊。

藍楓傾揮了揮廣袖,一個很長,有一顆大樹粗深藍色的東西落在地上。

在楚留香和一點紅的合作下,變成了一個大大的帳篷。

藍楓傾走了進去,半響,招呼道:「進來吧!」。

原本,躺在草地上的胡鐵花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本來還一副打死也不起來的樣子,利索的鑽進了帳篷里。

楚留香和一點紅也走了進去。

楚留香將帘子放下,擋住外面的春風和夜色。

裡面已經鋪上了柔軟溫暖的絨毯,棚上還掛著兩三顆夜明珠,還有一個桌子上面有幾壇猴兒釀,還有幾道精緻的小菜,新鮮多汁的蔬果,種類繁多的糕點。

胡鐵花搶是的奪下兩壇酒抱在懷裡,生怕楚留香和一點紅搶似的,看他們沒什麼動作,拿起筷子大吃特吃了起來,他的肚子早就空空如也了。

藍楓傾看胡鐵花吃得香,不由的被勾起了食慾也拿起筷子。

楚留香和一點紅坐下,楚留香起開了酒封,猴兒酒獨有的酒香飄散在空氣中,將酒倒入杯白玉樽里,放下酒罈。

一點紅聞著酒香,拿起一杯和楚留香碰了碰,送入嘴中,連連點頭。

胡鐵花吃的差不多了,難得優雅的將酒倒入白玉樽里,看著藍楓傾喝酒的側顏,又看了看桌上和周圍的環境不由道:「傾城佳人,佳肴美酒,還有一個柔軟溫暖的窩,不錯不錯」前頭還說的正經,後面就不成章法不過正是他的性格。

一點紅輕輕地擦掉了藍楓傾唇邊的酒滴,本意想直接吻掉的,一想到有胡鐵花這個嘴巴在這裡,非得調侃幾句不可,就打消了這念頭。

楚留香明白一點紅的意思,拿起酒杯和他碰了碰,兩人相視一笑。

藍楓傾似有醉意看兩人道:「你們倆個真的可以用上,心意相通這個成語了,胡鐵花你說是不是?」說著拍了拍胡鐵花。

胡鐵花喝了好大一口,大笑道:「沒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倆個才是一對的呢!楓葉我真佩服你可以忍受他們成天在你面前眉來眼去的,佩服!佩服!」。

藍楓傾要站起身來一個不穩,一點紅伸手一撈就將她撈入了懷裡,楚留香慢了一步,摸了摸鼻子。

一點紅得意的笑了笑,藍楓傾聞著一點紅身上的冷香動了動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在了他的懷裡。

酒足飯飽,也都累了紛紛躺下,胡鐵花不一會就鼾聲如雷,楚留香和一點紅攬著藍楓傾緩緩睡去,真佩服他們能在胡鐵花的鼾聲中睡著,可見他們已經習以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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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留香一點醉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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