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誠相待
秦翰實在想不出任何能夠挽回的餘地,只能硬著頭皮給鴻運找了一件乾淨的外衣為他披上。
等鴻運穿戴整齊,秦翰側著身子伸出手對他道:「事已至此,我只能言出必行。上來吧,我背你過去。」
鴻運看了一眼秦翰伸來的那隻手,隨後毫不猶豫地搭了上去。秦翰拉著對方的手腕不費任何氣力就將他背在身上,隨即大步朝宮殿的門外走去。
等到他走到大門口正準備御劍飛行時,背後的鴻運突然毫無預兆地靠近秦翰的耳側,對其囑咐道:「先前整座日峰被我施下了結界,山內不能隨意施展法術。禍兮,接下來可能還要勞辛苦你背我下山一趟。」
面對耳畔傳來的陣陣溫熱氣息,秦翰身子驟然一僵,兩邊的耳根子沒來由地一陣滾燙。
由於事出突然,他剛差點兒沒把鴻運甩下身去。好在身後之人反應及時,一早就伸出雙手,緊緊地勾著秦翰的脖子不肯撒手。
如此一來,倆人之間貼合的距離似乎又更近了幾分。
鴻運趴在秦翰的肩頭,對於眼前之人的面部變化一覽無餘。他看得分外有趣,忍不住對其揶揄道:「可是我太沉了?你才沒托得住?」
秦翰滾了滾喉嚨,故意將視線瞥向沒有鴻運在的那個方向:「咳,你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面對秦翰的熱諷,鴻運臉上的笑意更甚。他緊貼著秦翰的臉頰,連帶著環抱對方脖子的雙手又用力了幾分。
鴻運緊閉著眼睛,趴在秦翰的肩頭一臉的愜意:「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務必得緊緊抓著你才是,可不能讓你在中途把我丟下。」
秦翰聞聲,順勢瞥了他一眼。
他發現鴻運不知何時已經趴在他的肩頭閉著雙眼假寐,根根分明的睫毛近在咫尺,他還是頭一次看見這般安靜如畫的鴻運,一股心安的感覺油然而生。
這裡不是虛空之境,他也不是那個渺小卑微的一縷幽魂。他是禍兮星君,六界都畏懼他存在的天神,他有足夠的實力去守護自己喜歡的人。
打從秦翰意識到自己心裡對鴻運產生了那種朦朧的情感起,他就決定要正視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情感。既然喜歡,那他就該勇敢地去追。
他輕輕地將鴻運的身子往上託了托,盡量不牽扯到對方胸前的傷口。隨後秦翰沉默地背著鴻運一步步往山下走去。
漫山的翠綠當中,一黑一白的身影夾雜其間,如影隨形。
秦翰的步伐矯健沉穩,背上的人「睡」得格外香沉。即便倆人一路上沒有任何言語上的交流,秦翰也依舊十分沉浸在倆人難得的獨處時光中。
他覺得他能這樣背著鴻運走一輩子,毫無怨言。
下山的時候,秦翰又遇到了先前的五靈陣。
幾隻靈寵看到秦翰背著自家的主人,大有離開日峰的趨勢。
天界之中關於兩位星君不和的言論人盡皆知,如今看到他倆這般舉動,任誰都會覺得不可思議。
它們以為秦翰是要擄走鴻運星君,恐會對自家主人不利。幾位本想聯合出手阻撓,豈料白朮先它們一步發出警告,叫它們絕對不能貿然行動。
「白朮,你幹嘛攔著我們!萬一主人出事了可怎麼辦?」其他幾隻靈寵很是不解白朮為何這麼做。
白朮為其耐心解釋道:「主人是心甘情願跟著禍兮星君走的。你們難道就沒看出他臉上洋溢的笑容嗎?要是我們真的出手阻撓了,那才是壞了主人的好事。」
在白朮的提示下,其他幾位皆發現了鴻運臉上的異樣,著實詫異不已。
為此,五靈陣不得不聽從白朮的意見,紛紛隱退,連同山中那些阻礙前行的屏障也一併悄然化解。
等到秦翰走完這段崎嶇的山路后,他才後知後覺下山之路竟比上山時通暢不少。
稀奇,真是稀奇。
離開了日峰的範圍后,秦翰感覺身上限制法術施展的結界鬆懈了不少。但他也沒有因此召喚出魂淵劍,而是一路背著鴻運從日峰走到月峰,從清晨走到日暮。
世間所謂的爛漫大致不過如此。
秦翰一步一個腳印背著鴻運行走于山河之間,直到一輪皓月懸空當掛,月色映照著秦翰前行的每一個步伐,親自目送他們的身影來到玉寒宮前。
「鴻運,我們到了。」秦翰對著庭院中的景色開口喚道。
鴻運聞聲,睜開惺忪的睡眼。本來他只是打算小憩一會兒的,誰料後來他還真就陷入了一場美夢當中。
「總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好長的夢。」鴻運扭了扭脖子,隨即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后,頓時意識到此時天昏地暗,唯有月色照人清影。
他問:「我們來這裡多久了?」
秦翰很誠實地答道:「才剛來一會兒。」
鴻運面色一凌:「你沒御劍飛行?」
秦翰搖了搖頭:「沒,我一步一步走著把你背回來的。」
「你不累?」
「不累。」能背著喜歡的人走過漫山遍野,他怎麼會覺得累。
這下換鴻運徹底啞口無言。
秦翰繼續背著鴻運直接進了山洞內,小心翼翼地將他安置在自己的玉石床上。
走了這麼久,鴻運胸前的傷口還是有一絲絲的血沫滲了出來,在他白色的衣襟前留下一小撮的紅印子。
秦翰不得不掀開鴻運的外衣,重新給他上了止血的藥粉。
這次上藥沒有先前那股濃郁的血腥味,秦翰意外地嗅到鴻運的身上有一股令人著迷的清香。淡淡的,會不自覺地引人入勝。
他險些沒把控住,好幾次都忍不住想對著那塊精緻的鎖骨咬下去。但看到對方的脖子上有一小塊淺淺的牙印,呈粉色癒合的狀態,應該是前不久才有人在他身上留下的。
秦翰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他脖子上怎麼會有這印子,還在這麼私密的位置,誰咬的?鴻運難道背著眾人偷偷跟其他仙子有不明不白的關係?
秦翰這心裡一下子就開始吃味起來,眼中越發覺得那道牙印甚是刺眼,惹他厭煩。
「你這脖子上的痕迹怎麼回事。」秦翰自己也沒意識到他說話的語氣冷淡了不少。
鴻運一開始還在疑惑秦翰怎麼翻臉比翻書還快,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原來秦翰介意的是他脖子上的那道牙印。
他停頓了片刻,隨即打趣兒道:「你說這個牙齒?是某隻糊塗的小野貓弄的,當時弄得我可疼了。」
鴻運的臉上洋溢著一臉幸福的笑容,秦翰越聽越來氣。
好你個鴻運,竟然當著他的面兒這般描述他和另一個人打情罵俏的場面,渣男!妥妥的渣男!
秦翰氣得咬牙切齒,但又不能表現得太明顯,只好能鴻運身上那件沾了血的外衣撒氣:「脫衣服。」
鴻運不解地看著他。他怎麼還生上氣了?
「聽不懂我說的話嗎?我說脫衣服,立刻,馬上。」秦翰語氣又加重了幾分。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這般對他說話。可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小脾氣。
鴻運照著他說的話,一點點地將身上的外衣卸了下來,與秦翰坦誠相見。
秦翰本想繼續為難鴻運的,但看到那處包紮得十分嚴實的傷口,他的小脾氣一下子又沒了下去。
礙於鴻運身上的那件白衣沾了血,秦翰又沒有多給對方帶幾套換洗的衣衫,他只好從自己的柜子里找出一件乾淨的衣服遞了過去。
「衣服沾血了,我拿去丟了,反正你肯定也不缺這一件,先拿我的將就一下。」
說罷,他朝鴻運丟去自己的衣服,隨後逃也似地轉過身去,準備收拾換藥時留下的殘局。
「好。」鴻運自然不會對他說不。
在秦翰看不到的身後,他一臉溫柔地捧起床邊的黑色長衫,低下腦袋嗅了嗅衣衫上的氣味,是一股淡淡桃花釀的香韻,沁人心脾。
禍兮明明酒量不行,卻偏偏喜好在深夜將自己灌醉。一想到之前發生的種種,他的嘴角微微揚起,慢條斯理地將秦翰的衣衫套在了自己的身上,竟也十分的合身。
彼時洞口傳來了一絲輕巧的動靜,秦翰不用猜也知道是墨玄這崽子玩盡興了才知道回家。
要是放在平時,秦翰可能就光顧著給他上些吃食。可這會兒屋裡還有別人,秦翰無暇分神,正一心撲在給鴻運準備煎藥的事宜上。
屋子裡很快傳來了一股難聞的中藥味,秦翰悶聲蹲在他的葯架子前忙碌著,心裡正一個勁兒地在罵鴻運怎可跟其他仙子曖/昧不清。
不知不覺,葯架子那邊兒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敲打,聽這節奏,活像是一個即將準備殺/人/滅口的兇案現場。
鴻運坐在玉石床上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就當是在看一場戲,竟也十分得有趣。
墨玄也注意到了鴻運的存在,它踩著小碎步來到他的腳邊,來迴轉圈,時不時地還會發出幾聲喵喵的叫響,顯得分外激動。
「墨玄,安靜點,家裡還有病人需要靜養休息,聽到沒。」秦翰的厲聲警告隔著大老遠就傳到墨玄的耳中。
鴻運也順勢俯下身來,一把揪住墨玄的後頸,將它提至半空中,輕聲細語道:「小傢伙,聽到沒,你家主人說你現在不能吵到我休息。」
墨玄四肢安靜地垂著,乖乖地沖鴻運點了點腦袋。它本想出聲以示回應,奈何鴻運早早豎起食指,在唇邊發出一記輕微的「噓」聲:「還有,先前在這裡發生的那些事,你就當從來沒有見過我,知道不。」
面對強大的靈壓,墨玄忘記了思考,忘記了開口吱聲,它只是獃獃地望著鴻運的眼眸,嚴格謹記對方下達的指令。
不時,秦翰已經端著一碗渾濁不清的黑色湯藥朝鴻運走了過來。鴻運見狀,連忙將手中的墨玄放了下去。
「喏,葯熬好了,趕緊趁熱喝了。」秦翰板著一張臉交代道。
鴻運一把接過他手中的湯藥,想也沒想就直接灌了下去,全程面不改色。
這下換作秦翰一度咋舌。
這葯什麼滋味,他自己清楚得很。氣味沖鼻且不說,還極為難喝,說它是另類的毒/葯也不為過。
秦翰不禁好奇地問了一句:「鴻運,你就不怕我給你喂的是毒/葯?」
「毒/葯?只要是你親手熬制的,就算是毒/葯又如何。」說罷,鴻運當著他的面將碗里剩餘的湯藥一飲而盡。
秦翰見狀,忽而眼眶一陣濕潤:「你還真是個笨蛋。」
鴻運笑而不語。
待到夜深人靜,鴻運一人躺在玉石床上,遲遲未能入眠。
許是白天他趴在秦翰肩上睡得過多的原因,亦或者是他心中所想之人明明就近在咫尺,他卻萬般不能伸手觸及。
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轉過身去,正面直視秦翰的身影。
只見那人坐在不遠處的圓桌旁,單手托著腦袋,緊閉雙眼,不生氣的樣子倒比他平時張牙舞爪的模樣可愛許多。
鴻運目不轉睛地凝視著秦翰的面容,直到對方睜開眼的那一剎那,他忽然覺得自己就像是犯了錯的學生被夫子逮了個正著。
「你看我作甚。」秦翰毫不客氣地質問鴻運。
鴻運咧嘴一線:「我睡不著。」
「廢話,你睜著眼睛怎麼可能睡得著。」
鴻運又換了一個理由:「禍兮,我冷。」
他一個人躺在偌大的玉石床上,渾身都透著一股子冷意。
「都多大的人了,需要我給你裹緊被子?」秦翰笑著反問。
鴻運倒是應得實誠:「好像還真需要。你看我傷成這樣,的確動彈不得。」
秦翰知道他傷得厲害,於是他站起身來,走到鴻運的跟前,輕手輕腳為他捏好被子。
臨走前,他還不忘念叨道:「我這玉寒宮天寒地凍的,比不得你的羲和宮,你要是還冷,也只能受著。我這可沒什麼小野貓能給你噓寒問暖,貼身候著。」
鴻運對著他眨了眨雙眼:「你這是生氣了?」
秦翰瞪了他一眼:「我生氣?呵,我能生誰的氣!」
「那隻咬我的小野貓。」
秦翰眼皮子猛的一跳:「鴻運,趕緊閉上你的嘴巴和眼睛,老老實實地睡覺。老子沒心思聽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情史。還有,你要是再在我的面前提這些事,我立馬將你送回羲和宮去。」
「好,我不說了。」
鴻運安靜地躺了一會兒,沒多久又開始翻來覆去,惹來秦翰頻頻投來審視的目光。他挑了挑眉,問:「你這又怎麼了?」
「佔了你的床,我心生愧疚。」
「那你下來。」
「你捨得這樣對待我一個病人?」
「那你想怎樣?」秦翰沒好氣地看著他。
鴻運十分自覺地往裡挪了挪,玉石床上頓時空出一半的位置,其目的不言而喻。
秦翰眼皮猛地一跳,看著空出來的那一半床鋪,他忽然整個人跟被鬼迷了心竅似的,竟鬼使神差地朝鴻運而去。
他站在床邊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小心翼翼地躺了下來,連外衣都沒敢脫去,儘可能地蜷縮在玉石床的邊緣。
鴻運看了一眼秦翰與他之間隔了一條明顯的縫隙,對於這道鴻溝,他頗為不滿。於是他主動湊了上前,將自己身上的被子挪了一半給秦翰。
秦翰身子冷不丁一顫,他看了一眼身上的被子,又驀然轉身回望了一眼身後的那個男人,眼神中充滿了詫異。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只是怕你冷,又不會對你怎麼樣。」鴻運率先做出口頭保證,試圖卸下對方的防備之心。
秦翰聽到這番解釋,只好默默轉回身去,繼續背對著鴻運。
此情此景,他莫名想到了虛空之境里的那個少年似乎也經常對他類似這樣的話。結果每次秦翰醒來的時候,呈現的結局都跟對方保證的內容截然不同。
想到這裡,秦翰不禁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身後傳來了鴻運的疑問。
秦翰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緒,輕咳了一聲后,淡然解釋道:「我笑你這番話,讓我想起了一個故人。」
「哦?何人能有幸被星君這般念想?且說來與我聽聽。」鴻運重新翻了一個身,正對著秦翰的背影,準備問個究竟。
秦翰的腦海中一下子浮現出聶磊那張腦子磨滅的英容,眼中的光瞬間柔和了下來:「他啊,不過是個毛頭小子罷了。不光長得好,待我也極好。曾經跟我出生入死過,只可惜……」
「只可惜什麼?」鴻運繼續追問。
「沒什麼,不過是一場夢,醒了就什麼都沒了。不提也罷,不提也罷……」秦翰對著前方的空氣悵然若失道,心中莫名生出一絲苦澀。
身後的鴻運難得沒再出聲,山洞裡很快安靜了下來。
墨玄因為知道今天有其他人在,一早就溜到對面山頭去找白朮。所以此時此刻,整個玉寒宮真就只剩秦翰和鴻運倆人共蓋一張被子躺在玉石床上。
許久未聽到身後的動靜,秦翰以為鴻運是睡著了,他索性也閉上眼睛假寐。
半晌,他的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秦翰以為鴻運只是轉身換個姿勢,誰能想到下一秒,他的後背意外覆上了一個溫熱的胸膛,身後之人順勢伸手緊緊環抱著他的腰肢。
秦翰身子猛地一陣哆嗦,他剛一轉身,便對上了鴻運那雙深邃的眼眸。
夜色中,秦翰依稀能看清他的目光,一片熾熱,滿是充斥著強烈的掠奪之意。
他忽然有些看不懂對方究竟意欲何為。
「鴻運,你這是什麼意思?」
不是說好不會對他怎樣的么,你個騙子!
秦翰剛想伸手將他的雙手從自己的腰上挪開,豈料對方直接翻了個身,將整個人的重要壓在他的身上,上來就是鉗制住他的手腕,讓他徹底動彈不得。
「你真覺得那都是一場夢?」鴻運步步逼近,臉上似是生氣,又似百般隱忍的模樣。
鴻運突然拋出這樣一番話來,秦翰聽得是雲里霧裡。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鴻運,不要佔著你是個病人就能在我這兒為所欲為,趕緊從我身上下來。」
秦翰是喜歡鴻運,但也不意味著他能接受對方當著他的面兒胡亂撒野。
「如果我說那不是一場夢,你信么?」
要看鴻運離他的距離越來越近,秦翰不禁皺起眉頭:「你是喝葯喝得腦子都糊塗了?鴻運,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是誰。」
「我腦子清醒得很,自然知道你是誰。你既不是高高在上的禍兮星君,也不是六界令人聞風喪膽的魔王,你是秦翰,只屬於我一人的秦翰。」
隨著脖子處落下的一記輕咬,秦翰的腦子突然一陣嗡嗡作響。
鴻運怎麼會知道他這個名字?
「你剛叫我什麼?再說一遍。」秦翰至今都難以置信自己耳朵聽到的話語。
這個名字他一直隱藏得很好,從未對人提起過。除了……
他突然不敢再細想下去。
「秦始皇的秦,浩瀚宇宙的瀚。秦翰,我說得可對?」鴻運停了聽來,伸手摸了摸他的薄唇,接著道,「或者,我該喚你一聲大叔?
一聲熟悉的呼喚瞬間將秦翰拉回到最初的記憶,那是他當初在虛空之境里對聶磊說過的話,他記得十分清楚。
秦翰渾身顫抖地抬起右手,輕輕覆上對方的下顎,沿著臉頰的走勢一路往上,直至對方眉眼的峰尾才停了下來。
他的喉嚨一陣沙啞,縱使秦翰萬般想喊出那個一直藏在心底的名字,卻發現喉嚨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他急得快要發狂,甚至眼淚一個勁兒地往外流竄。
鴻運為他溫柔地擦拭臉上的淚痕,良久,他決定坦白:「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我確實喜歡你,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不論你是禍兮還是秦翰,這份情感我始終如一。」
秦翰現在滿腦子回蕩著都是鴻運的那句話。他喜歡他,從很久以前就開始。
他不知該驚還是該喜。秦翰很怕這又是一場夢,醒來一切都是空。
他思考了片刻,忽然抓住了一個細節:「等等,你說你對我始終如一,那你脖子上的這塊牙印又是怎麼回事?」
今天不解釋清楚這件事,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鴻運聽了之後則用很是懷疑的眼神望著他:「你難道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秦翰一臉不解。他該記得什麼?
鴻運沒得到想要的答案,無奈嘆了一口氣,決定另圖捷徑:「要不你咬我一口試試。」
秦翰瞥了他一眼,最終還是照著鴻運所說的咬了下去。他換了另外一處位置,沒敢用十足的力氣,生怕咬疼了鴻運。
不時,鴻運的肩頸便多了一記淺淺的印子。
鴻運面不改色問:「看出來什麼了么?」
秦翰全神貫注地盯著這兩處咬痕,從輪廓大小到虎牙留下的尖銳印記,不能說毫不相干,只能說一模一樣。
秦翰當即腦子一片空白。
敢情之前他醉酒時看到的鴻運都是真人,不是夢裡可以隨意支配操縱的幻影。
他大致回想了一下他幾晚醉酒時對鴻運說的話,驀地,他臉上一片赤紅,甚至蔓延全身。
完蛋,都說醉酒誤人,古人誠不欺我>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