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金山關大捷
柳成言單手負背,仰頭望著天。眼見著濃雲鋪開,稀薄了些,透出淺淺的月光,照亮面前的戰場。
常樂偏頭,眯著眼遠眺。
戰場之上有三團火光影子,前後兩團逐漸往中間那團靠攏。眼見著要開始重疊的時候,它們停了下來。光影在風中搖晃,證明著場面並非進入了靜止狀態。
「這麼遠,我要怎麼看的清?」
常樂將手中的毛筆一轉,手指攤開,用食指中指和拇指夾住,下巴順勢放到了手心上。撐著腦袋,幽幽一嘆。
「大晚上的,非讓我來畫圖記錄一下。這給我一個高清相機也不見得拍的好。」
柳成言的目光從蒼穹之上收回,忽略她那些陌生晦澀的詞兒,淺笑道「能代表就行了,你試著畫畫。」
常樂撇了撇嘴角,用毛筆一指。
「他們怎麼不動了?」
「許是在做商討罷。」
……
戰場之中,兩軍對峙。
兩軍舉著火把,燈火通明。
幾十萬人所處的地方,但聞馬鼻噴響,旌旗獵獵。
懷王與戛羅位於兩軍的最前方,在寒風中相對,因著春風浮動,身上的光影忽明忽暗。
懷王身披金甲,騎在戰馬之上,手執韁繩,意氣風發。瀲灧的桃花眸中映照著戛羅不服的臉,勾唇一笑。
「戛羅,你如今被包圍了,莫要再做無謂的犧牲。若是投降,本王尚且饒你一命。」
「我育國男兒,怎會做降兵?」戛羅張狂哼道,「司伯毓,你不過是一時的奸計得逞,若真比起真槍實劍,你如何都是勝不了的!」
懷王眼眸微眯,被他激起了戰鬥之意。
「那今日本王就讓你明白明白,無論是在哪方面,我泱泱大氏都不是你們這等彈丸小國可挑釁的!本王與你一戰,你若輸了,寫下降書,交出李仁兼,本王也能好心放你們育國一條生路!」
「好大的口氣!你若輸了,該當如何?」
「沒這可能。」
懷王根本不將戛羅放在眼裡,伸手接住易雲遞過來的銀槍,策馬往兩軍中間奔去。
戛羅鷹眸一凝,從副將手中提過自己的九環刀,握緊之時一震,鐵環和刀身發出錚錚之聲。戛羅單手執韁,迎著懷王沖了過去。
二人策馬頃刻便要相遇,懷王鬆開韁繩,雙手握住銀槍,破風刺向戛羅,先發制人。
戛羅一個仰身躲過,驅馬往左,距懷王一臂遠時,揮刀砍去,九環發齣劇烈的聲響。
懷王抓住馬韁往右一側閃避,順勢將手中的銀槍刺了過去,力道將身子也帶起來,重心往前一壓,加速加力。
戛羅回刀擋住,刀槍相撞發出錚鳴。力道將兩邊彈開的瞬間,戛羅迅速驅馬,企圖繞到懷王身後。
懷王將馬
頭猛然一轉,借著馬鐙飛身而起,雙手將銀槍一握。
鋥亮的槍頭在火光之下反射著寒光,自上而下留下一道銀亮的弧度,如隕落的流星沖向警覺仰頭的戛羅。
戛羅凝眸用刀身接住懷王這一擊,身子因著銀槍的力道而後仰。
眼見著銀槍在刀身上擦出一小道火花,即將滑下刺向自己。
戛羅抿唇一笑,將九環刀一轉,用刀背上的鐵環卡住槍頭。
懷王落在趕來的馬匹之上,拔了兩下銀槍沒拔下來,戛羅卻是抓住了槍身,側著身子把銀槍往自己這邊一拽。
下刻到了戛羅面前,懷王突然鬆手,飛起一腳踹向戛羅的右肩。戛羅迴避不及,落下馬,九環刀脫手落地。
懷王眼疾手快撿起自己的銀槍。
那廂戛羅在地面上一翻,未起身先將九環刀的刀柄拽起,彎腰起身,與懷王處在同一水平線之時,銀槍從鐵環中掙脫出去。
懷王一個回收,拉起馬步站穩,手中使下暗勁兒,穩住槍身,紅纓隨風而動。
戛羅握緊九環刀,同樣拉起架勢,與懷王四目相對,視線所撞又是另一番爭鬥。
一道寒風從他們之間掠過,彷彿拉響什麼信號,將二人之間的戰火引爆。
二人低吼一聲,向對方衝去。
一個長槍在距離上有優勢,一個九環刀可控長槍,二人武功不相上下,一時打的不可開交。
兩軍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二人,但見刀光槍影,風疾環鳴,火光閃現,因著比斗的激烈且不相伯仲,都默默捏著一把汗。
不遠處的山尖。
常樂懶散地畫著圖,不悅道「他們是在玩一二三木頭人嗎?怎麼還沒動?」
柳成言凝視許久,緩緩道「好像兩軍將帥在決一勝負。」
「將帥對打?那不就是懷王和那個叫什麼戛羅的?」
常樂好奇地站起身,眯著一雙近視眼看過去,什麼都瞧不見。
偏頭瞧了柳成言一眼,覺得這麼遠的距離他也不見得能看見,以為他是在說瞎話。
心底里想著自己得找機會「發明」一個望遠鏡,又重新坐下。
「如果懷王和戛羅兩個人打起來,你覺得誰會贏?」
「自然是懷王。」
柳成言毫不猶豫地回答,面部紅心不跳。
常樂聞到了濃濃的酸臭味兒。
忽然間,雲散月出。
明亮的月光落下,照亮纏鬥在一處的二人。
九環刀反射出清寒的月光,以及懷王的臉,刀尖從懷王的脖側劃過,劃破他白皙的皮膚,鮮血立馬涌了出來。
懷王來不及轉身,已經聽見九環刀回還的破空之聲,刀風直逼他的的後腦。
刀光火石之間,懷王左手運氣握住槍身前方往後一推,右手未動,卻是從槍身後方滑至前方
,卡在離槍頭紅纓不遠之處。
與此同時,身子前俯轉過,回首之間,眼見著戛羅目瞪口呆,九環刀在離他腦袋剛剛所處位置巴掌遠的地方頓住。
「哐當——」
九環刀落在地上。
懷王已然鬆開銀槍站穩。
銀槍的槍桿在剛剛那一擊,正好刺穿了戛羅的心口。戛羅的身子僵硬了下,隨後直挺挺地重重摔在地上,銀槍豎在他的心口。死不瞑目,灰色的雙眸之中明月都是黯淡的。
懷王胸口起伏,暗中喘著粗氣,緩步走向戛羅。
天上的濃雲又重新聚起,將月亮遮掩起來。
……
圭都皇城。
御書房。
司伯言連連收到捷報,龍顏大悅,召集了三公分享此喜悅,明日早朝再同百官分享。
談御史也笑的合不攏嘴「懷王如今一路打入了育國境地,咱們氏軍可謂是勢如破竹,所向披靡啊。」
「嗯,說的不錯。」
司伯言面帶笑意,甚是滿意地一遍遍撫玩著懷王上報的捷報奏章。
「懷王確實未辜負朕之所託。先前在金山關大捷中便取下戛羅頭顱,立下一大功,如今又連連獲勝,看來朕一直埋沒了懷王這個將勇之才啊。」
「懷王頭次上戰場,便能如此突顯,確實難得。」馬太尉也毫不吝嗇地誇獎,對懷王的印象早就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如今,城中百姓聽聞懷王的英勇之能,都給他封了個『戰神』的稱號呢。」
「戰神,哈哈。」司伯言忍不住開懷,「懷王若是知曉,日後更是要目中無人,飛到天上去了。」
馬太尉眾人聞聽司伯言這比喻,總覺得司伯言的用詞隨意了許多,怔了下便又聽見司伯言繼續誇讚。
「此次,不光是懷王,易昭也表現的不錯。不說金山關一戰與穆英君衝鋒陷陣,這之後幾戰也立了不少戰功。」
司伯言說著,笑睨了易河盛一眼。
易河盛早就笑成了一朵花。這事兒他老早就告訴給易平昇,還寫信告知了正在西夷戍守的父親,整日整日地跟別人炫耀自己的小妹有多麼厲害。
「懷王妃出身將門,巾幗不讓鬚眉,看來將是咱們大氏的第二位女將軍。」談御史說著,揶揄地瞧了馬太尉一眼,「這女將輩出,咱們大氏的男兒可要再爭口氣些啊。」
馬太尉當即不滿,道「再厲害,也是女子,也是咱們男將軍的媳婦兒!便是在戰場上征戰四方,還不是要敗在我們大氏男兒的手下?」
「女將輩出也非體現咱們男將不如,只能說是咱們大氏之強盛,無論男女皆是豪傑。」
馮希仁在談御史再次揶揄之前開口,結束他們這莫名的男女之爭。
「丞相說的不錯。」司伯言滿意稱讚了一
句,心頭高興,「說起來,看來懷王也是會擇王妃,挑了這麼個賢內助,往後朕也算是放心了。」
易河盛在這場合下收斂了不少,只在心中暗暗附和那可不,他的妹子可是全天下最優秀的女子。幸好懷王不是個草包,沒虧了他妹子。
幾番誇讚之後,馮希仁瞅准機會,又開始諫言。
「陛下,我們已勝,如今可是要繼續攻打育國?」
司伯言溫和道「馮愛卿有何意見,不妨說出來聽聽?」
「臣斗膽。」馮希仁起身離座,拱手上諫,「臣以為,我軍對育國地形不熟,育國環境惡劣詭異,繼續深入打下去,對我們來說未必是一件好事。不若……」
「馮大膽,你是不是又想說勸和的事兒?」
馬太尉不悅地打斷馮希仁的話,也跟著站了起來,雄赳赳氣昂昂在之後上諫。
「陛下,想這育國為邊陲小國,歷年來小動作不斷,賊心不死。咱們定是要趁此機會,一舉解決了這禍害才是!」
馮希仁礙於司伯言的威嚴,未直接反駁馬太尉的話,眉頭卻是深深皺起來。
司伯言眉眼微抬,面無波瀾,淺笑道「太尉,且讓丞相先將話給說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