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義城

第102章 義城

蜀東一帶河谷眾多,高山屏峙,地勢崎嶇不平,風力微弱,因此許多地方常年霧氣瀰漫。

這一次,左手指引的地點,是一座當地人人恐避之而不及的鬼城。

兩人筆直地朝著那隻左手指引的方向前行,經過一個小小的村莊。

村莊前方有一處岔路口,岔向三條不同的方向。其中兩條路都光禿禿的,足跡頗多,看得出經常有人行走。而最後一條卻已雜草叢生,覆蓋了路面,偏偏這鬼手所指的方向,就是這條路。

有一塊方形石板歪歪站在這條路的方向上。石板年歲已久,飽經風霜,一條大縫從頭裂到了腳,石縫裡也有枯草鑽出。

石板上刻了兩個大字,似乎是此路通往之處的地名。下面那個字勉強看得出來是個「城」字,上面那個字則筆畫頗多,字形繁複,又正好被那條裂縫貫穿而過,剝落了許多細碎的小石,看不出來是個什麼字。

魏無羨道:「你在這等著,我去問問看這破石頭上到底是個什麼字。」

藍忘機微微點頭:「好」

隨即魏無羨負手笑容滿面地走向那幾名正在撒米餵雞的農家女走去

{那幾名女子有少有老,見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走近,都緊張起來,似乎有點想扔了簸箕逃進屋裡。魏無羨笑吟吟地說了幾句話之後,她們才慢慢鎮定下來,略羞澀地應答。

魏無羨指著那塊石碑,問了一句,她們先是齊刷刷的臉色一變,猶豫半晌,才斷斷續續、指指點點地與他交談起來。}

魏無羨認真地聽了一陣,一邊嘴角一直揚著

藍忘機一直在岔路口安靜的望向魏無羨

不一會,似乎他們調轉了話題,那幾名農家女的神色明顯舒展下來,還時不時的沖魏無羨微笑

藍忘機遠遠盯著那邊看,等了半天,也不見魏無羨有要回來的意思,內心頓感一陣無奈,慢慢低下頭,踢了踢腳旁的一塊小石子,似是憶起一些不開心的事。

前世他就是這樣到處撩撥,而自己只能如同現在這般遠遠的看著,看著他和江澄聶懷桑勾肩搭背,看著他撩撥綿綿撩撥其他女修......

自他重生以來,自己一直與他朝夕相對,還以為如今他的撩撥只針對自己...

原來他一點都沒變,還是這般狂蜂浪蝶

藍忘機把這塊無辜的小石子翻來又覆去地碾了好一陣。再抬起頭,魏無羨居然從懷裡取出一樣東西,交給了一名農家女。那農女笑得都合不攏嘴了

藍忘機瞬間妒火中燒,不過就是問個路,難道還要留個定情信物不成...!!

藍忘機實在忍不住了,剛邁開步子,又見魏無羨負著手悠悠地踱回來了。藍忘機又只得把邁出去的腳訕訕收回

魏無羨回到藍忘機身旁,似乎沒有察覺到藍忘機的情緒,還調侃道:「含光君,你應該過去的。那院子里還養了兔子呢!」

說到兔子藍忘機似乎更來氣,自己跟他相識近二十年,他只送過自己兩樣東西,並且他送的兔子也早已經死了

藍忘機有些醋,不理會他的調侃,冷冷道:「問出什麼了。」

{魏無羨道:「這條路通往義城。石碑上的第一個字是『義』字。」

藍忘機道:「俠義之義?」

魏無羨道:「也對,也不對。」

藍忘機道:「何解。」

魏無羨道:「字的確是那個字,意思卻不對。非俠義之義,乃義莊之義。」}

他們踏著亂叢雜草走上這條岔路,魏無羨繼續道:「這幾位姑娘說,自古以來,住在那座城裡的人十之六七都短命,要麼短壽要麼橫死,城中供置放屍體的義莊非常多。再加上當地特產棺材紙錢等喪葬陰奉之物,無論是做棺材還是扎紙人都手藝精湛,所以就叫了這個名字。」

路上除了枯草亂石,還有不易覺察的溝壑,藍忘機雖有些氣魏無羨四處撩撥留信物,但目光卻還是一直留意著他的腳下

魏無羨邊走邊道:「她們說,這邊的人很少去義城,裡面的人除了送貨出來,也很少離開。這幾年幾乎沒見到人影。這條路已經荒廢了好幾年沒人走了。果然難走。」

說完魏無羨便專註腳下的路,半晌沒有說話

藍忘機想知道他到底給了那農家女什麼,但又見他不繼續說了,忍不住問道:「還有呢。」

魏無羨一臉蒙圈的側首看著藍忘機道:「還有什麼?」

藍忘機見他似乎不明白自己所問何事,心一橫,乾脆直接問道:「方才你給了她們何物?」

魏無羨恍然道:「哦。你說那個?是胭脂。」

他這是在故意氣我嗎?

自己醉酒後肯定對他說過什麼,他應該是知曉我的心意的,但如今幾日下來他似乎並沒有排斥,所以他到底是如何看待我的...

藍忘機拳頭緊了又緊。哎......

那胭脂是魏無羨在清河打聽行路嶺時,在那名江湖郎中手裡買的

魏無羨解釋道:「向人家打聽事情總得給點答謝。我本來要給銀子,把人嚇壞了不敢收。看她們很喜歡那個胭脂的香味,好像從沒用過這種東西,就送出去了。」

藍忘機胸中鬱結,魏無羨果然會逗女孩開心,一問一答間便能知其喜好,投其所好的贈物予人。

藍忘機陰鬱的看著他,魏無羨道:「含光君,你這樣看著我幹什麼。那盒胭脂是不算好。但現在的我又不比從前,整天身上帶一堆花花草草釵釵環環到處送姑娘。真沒別的能送的了,有總比沒有強。」

這話勾起了諸多藍忘機不開心的回憶,射日之徵戰況如此吃緊也絲毫不影響魏無羨四處撩撥

原來他還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從前喜歡到處送信物,撩了就跑...

如今他送人胭脂就罷了,竟然還嫌所贈之物不夠貴重!

藍忘機眉尖一抽,慢慢扭過了頭,錯開了與那人的對視...

二人並肩沿著這條難行的道路前行,藍忘機會時不時的用手拉一下魏無羨的手臂,不為別的,就是因為這路上有溝壑被雜草遮掩,而魏無羨看路又有些不仔細。

隨著越往那條路前行,雜草慢慢變得稀少,朝兩旁收攏爬回,路面也逐漸開闊。霧氣卻越來越濃。

一座破敗的城門出現在長路的盡頭。

{城頭的角樓缺瓦少漆,掉了一個角,異常破敗難看。城牆上儘是不知何人亂畫的塗鴉。城門的紅色幾乎褪成了白色,門釘一顆一顆銹得發黑,兩扇門虛掩著,彷彿有人剛推開一條縫,溜了進去。

還沒進去,就讓人感覺,這必然是個群魔亂舞的鬼地方。

魏無羨沿路走來時,一直在四下打量,到了城門前,評價道:「風水真差。」

藍忘機緩緩點頭:「山窮水惡。」}

魏無羨道:「這地方的風水天然的一股霉氣縈繞,若是祖祖輩輩都紮根於此,定會霉到了骨子裡,還魂屍變的異像肯定也不少,怪不得人人短命。」

「嗯」

兩人走到城門前,默契的交換了一個眼神。

{「吱呀——」,不堪重負的承軸,載著兩扇沒有對齊的城門,緩緩打開了。

眼前所見,沒有車水馬龍,也沒有凶屍撲面。只有鋪天蓋地的白色。

大霧瀰漫,比城外的霧氣濃郁數倍,只能勉強看清前方有一條筆直的長街,街上沒有人影。兩側是豎立的房屋。

魏無羨道:「怎麼這麼大的霧」

藍忘機提醒道:「小心!」

兩人自然而然朝對方靠近幾步,一齊進入城中。

此刻仍是白天,城裡卻寂靜無聲,不但沒有人語,連雞鳴犬吠都聽不到一絲,詭異至極。

沿著長街走了一陣,越是深入城中,白霧越是濃重,彷彿妖氣四溢。一開始還能勉強看清十步之外,後來五步之外的輪廓便不能識別,再到後來,幾乎伸手不見五指了。魏無羨和藍忘機越是走,靠得越是近,肩挨著肩才能勉強瞧清彼此的臉。

就這樣二人的身軀若即若離相碰,如同有羽毛輕撫過心尖,撓得藍忘機心尖好一陣舒癢。

他們在這曖昧的距離里摸索前行,原本在這樣的環境下前行,氣氛應該是緊張的,可藍忘機內心卻生出了竊喜之感

原以為就這樣肩擦肩的走就很幸福了,沒想到,忽然魏無羨主動牽了藍忘機的手,那一瞬手心傳來他指間微涼的溫度,藍忘機的腦海里似是有一朵劃破黑夜的煙花轟的一聲綻開...

他小心翼翼地緊緊回握,將這手的主人牢牢的牽住...

這時,魏無羨俯下身拾起一顆怒目圓睜的紙紮人的頭顱。原來這是他剛才腳踢到的,為查看這個,又以防在這大霧中與藍忘機走失,所以用手牽住了藍忘機

見他拾起紙紮的人頭,藍忘機心下瞭然為何魏無羨為什麼會突然牽住他的手...

魏無羨道:「這種燒給死人的紙紮打手怎麼在這裡,嗯手藝到時不錯!」

剛說完這句話,突然,一道細瘦的黑影擦著他快速奔過。

這道影子來得極其詭異,緊緊擦著魏無羨的身側跑了過去,剎那間就消失在了濃霧裡。藍忘機心中一緊避塵自動出鞘,追著那道身影而去,倏地又收回來,合入鞘中。

剛才那個貼著魏無羨溜過去的東西,跑得太快了,絕對不是人能達到的速度!

雖然剛才只是擦肩而過,可難保下一次,它就不會做點別的什麼。

藍忘機緊握魏無羨的手,道:「留神。戒備。」

魏無羨起身道:「你剛才聽到沒有?」

「嗯,腳步聲,竹竿聲。」

{方才那短短的一瞬,除了急促的腳步聲,他們還聽到了另一種奇怪的聲音。噠噠噠很是清脆,類似竹竿在地上飛速敲打。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聲音。

正在這時,前方迷霧之中,又傳來一陣腳步聲。

這次的腳步聲很輕,很慢,也很多,很雜。彷彿許多人正在謹慎地朝這邊走過來,卻偏偏一句話也不說。魏無羨與藍忘機交換了一個眼神后,翻手翻出一張燃陰符,輕飄飄地朝前擲去。

若是前方有什麼怨氣四溢的東西,它就會燃燒起來,火光多少能照亮一片地方。

對面的來客也覺察了這邊有人擲出了什麼東西,立即反擊,突然發難!

數道光色不一的劍芒殺氣騰騰襲面而來

藍忘機輕輕將魏無羨往自己身旁一拽,避塵從容出鞘,在魏無羨面前遊了一遭,將劍芒盡數擊退斥回。

聽到嚷嚷之聲中,有熟悉的聲音,藍忘機果斷收迴避塵。

魏無羨則道:「金凌?思追!」

金凌的聲音隔著白霧響起:「怎麼又是你?!」

魏無羨道:「我還想問怎麼又是你呢!」

藍思追儘力克制,聲音里卻滿是歡喜:「莫公子你也在?那是不是含光君也來了?」

藍忘機並沒有應聲

一聽藍忘機可能也來了,金凌立刻閉嘴,彷彿又被施了禁言,生怕被他逮到錯整治。

藍景儀也喊道:「一定來了!剛才那是避塵吧!是避塵對吧?!」

魏無羨道:「嗯,來了,現在就在我身邊呢。你們都快過來。」

說罷,便鬆開握藍忘機的手向那群小輩迎了上去。指間的溫度乍然離去,藍忘機戀戀不捨地將手向那手離去之處抓了個虛空,隨後又無奈的收了回去。內心好一陣失落

一群小輩們一股腦的湧向魏無羨,將他圍在中間七嘴八舌的說起話來。藍忘機直接被魏無羨冷落到一邊,不覺間開始有些埋怨這群小輩出現得不是時機,還將魏無羨擠得與自己越離越遠

這群小輩中除了金凌和藍家的,還有七八名身穿其他家族服飾的少年,遲疑之色仍未褪盡,應當也是身份不低的仙門世家子弟。

{魏無羨道:「你們怎麼都在這裡?一出手就這麼狠,好在我這邊有含光君,不然傷到普通人怎麼辦。」

金凌反駁道:「這裡根本就沒有什麼普通人。這座城裡根本就沒有人!」

藍思追點頭道:「□□,妖霧瀰漫,而且竟然沒有一家店鋪開門。」

魏無羨道:「這個先不急。你們是怎麼聚到一起的?別告訴我你們約好了結伴出來夜獵的。」}

藍忘機認為這種可能性不大

果然,藍思追有問必答,解釋道:「這就說來話長了,我們本來在……」

正在此時,迷霧中傳來一陣喀喀喀、噠噠噠,刺耳異常的竹竿敲打地面的聲音。

諸名小輩齊齊臉色驚變:「又來了!」

{那陣竹竿敲打地面之響,忽現忽隱,忽遠忽近,令人完全無法判定方位,更無法判定,究竟是什麼東西在發出這種突兀又詭異的怪聲。

魏無羨道:「都過來,靠緊,別亂動,也別出劍。」}

聞言后,藍忘機有些感慨,似乎很多時候魏無羨的想法和判斷都與自己一致。他所說的也正是自己想言的,迷霧中若一群小輩胡亂出劍,很可能會傷到自己人

片刻之後,那聲音戛然而止。靜候半晌,一名世家子弟小聲道:「又是它……究竟要跟著我們到什麼時候!」

{魏無羨道:「它一直跟著你們?」

藍思追道:「我們進城之後,霧太大擔心走散,便聚在一起,忽然之間就聽到了這種聲音。當時,並沒有這麼快,一下一下,響的很慢,還在前方的白霧裡朦朧看到一個矮小的影子慢慢走過。追上去卻消失了。之後,這聲音就一直跟著我們。」

魏無羨道:「有多矮小?」

藍思追道:「才到我胸口很矮,很瘦小。」

魏無羨道:「你們進來多久了?」

藍思追道:「快半柱香。」

「半柱香?」魏無羨問:「含光君,我們進來多久了?」

藍忘機道:「近一炷香」,他心中有疑,為何這群小輩們後進來還能跑到前面去...

「你看,」魏無羨道:「我們進來的時間比你們長,你們怎麼能跑到我們前面去?折回來才遇上我們。」

金凌終於忍不住插嘴了:「我們沒折回來啊?我們一直沿著這條路,在朝前方走。」

聞言后藍忘機微微蹙眉,都在朝前方走,那難不成這條路被動了手腳,化成了一個循環迷陣?還是說......?

魏無羨問:「試過御劍飛上去看看嗎?」

藍思追道:「試過,我感覺往上飛了很長一段距離,但其實並沒有上升多高。而且有一些模糊的黑影在空中流竄,不知是什麼,我擔心無法應付,便下來了。」

魏無羨道:「看來這霧多半不是天然形成的」

藍景儀驚道:「這霧不會有毒吧?!」

魏無羨道:「毒應該是沒有。咱們都在裡面待這麼久了,尚且活著。」

{金凌道:「早知道我就把仙子帶過來了。都怪你們那頭死驢。」

魏無羨聽到狗的名字,背上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又聽藍景儀道:「我們還沒怪你那條狗呢!它先動口咬的,被小蘋果尥蹶子踢了個正著,怪誰?反正現在兩隻哪只也動不了。」

魏無羨道:「什麼?!我的小蘋果被狗咬了?!」

金凌:「那頭驢能跟我的靈犬比嗎?仙子可是我小叔叔送我的,要是它出了什麼事,一萬頭驢也賠不起!」

魏無羨信口胡謅道:「你少拿斂芳尊壓人,我的小蘋果還是含光君送的坐騎呢。你們怎麼能把小蘋果帶下山夜獵?還讓它受傷了?!」

藍忘機自是不會拆穿他的信口胡謅

藍家小輩異口同聲道:「騙人!」

他們絕不相信以含光君的品味眼光會挑那種坐騎送人,就算藍忘機並不反駁,也堅決拒絕相信。

藍思追:「嗯……對不起莫公子。你的小蘋……驢在雲深不知處每日喧嘩,各位前輩投訴已久,命我們這次下山夜獵一定要把它趕走,所以我們就……」

金凌也不相信那花驢子是藍忘機送的:「那頭驢我看了就討厭,還叫什麼小蘋果,蠢死了!」

藍景儀還在想,萬一真的是含光君送的那就不好,連忙為它說話:「小蘋果怎麼啦?它愛吃蘋果,就叫小蘋果,多樸實。這名字比你養條肥狗叫仙子好十八條街!」

金凌:「仙子哪裡肥了?!你找一頭比它更矯健的靈犬試試……」

藍忘機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繼而又想起方才魏無羨還和自己牽著手,他們一來整個氛圍全變了,而魏無羨也好半天沒有理自己了況且眼下大家都還身處險境,他們怎會還有心思鬥嘴...

藍忘機聽得煩躁被冷落之感尤甚,心中默念了一遍禁言咒

突然之間,鴉雀無聲。

半晌,魏無羨道:「還有人在嗎?」

附近一片「唔唔」、「嗚嗚」,表示都在。

藍忘機冷冷道:「喧嘩。」

竟然一次性禁言了所有人。魏無羨忍不住摸了摸嘴唇,心中甚為僥倖。

正在此時,左前方的白霧中,傳來了腳步聲。

這腳步聲一走一頓,笨重至極。緊接著,正前方、右前方,側面,後面也傳來了同樣的聲音。雖然霧氣太濃,看不清影子,但腐臭腥臭的味道卻已經飄了過來。

魏無羨輕輕吹了一聲哨子,尾音溜起,含斥退之意

然而令人萬萬沒料到的是,魏無羨的斥令竟然不但不起作用,反而還刺激了它們

七八條歪歪倒倒的人影浮現在白霧之中。以義城中白霧的濃度,能看到它們的身影,就代表它們已經靠得極近了!

避塵出鞘,冰藍色劍芒破出白霧,圍繞著眾人,在空中飛劃出一個銳利的圈,將數具走屍齊齊攔腰斬斷,旋即收回鞘中。

走屍為何不聽魏無羨的指令,藍忘機問道:「為何?」

魏無羨沉思片刻后道:「陰虎符!」

聞言后,藍忘機旋即給小輩們解開了禁言術,想來事情越來越複雜了,還牽涉到陰虎符...

頓時這群子弟們又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聒噪之音未落,又有一道粗壯的人影撞了過來。

避塵再次出鞘,悄無聲息地劃過之後,那道影子的頭和身體分離。同時,發出「潑潑」的怪響,離得近的幾名世家子弟連連驚叫,魏無羨擔心他們受傷,忙道:「怎麼了?」

{藍景儀道:「那具走屍身上噴了什麼東西出來,好像是什麼粉末。又苦又甜,又腥!」十分倒霉,剛才他恰好想開口說話,嘴裡進了不少粉塵,顧不得儀態,一連「呸」了好幾下。走屍身上噴出來的東西那可非同小可,粉末還在那片空氣中肆虐,如果貿然靠近吸入肺腑,比吃進了嘴還難辦。魏無羨道:「你們都離那片地方站遠點!你快過,我看看。」

藍景儀道:「哦。可我看不見你,你在哪兒?」}

這伸手不見五指的,舉步難行。

魏無羨想起避塵每次出鞘,它的劍光都能穿透白霧,轉頭對身旁的藍忘機道:「含光君,你拔一下劍,讓他走過來。」

藍忘機就站在他身旁,卻沒有應答,也沒有動作。

忽然,七步之外的地方,亮起了一道冰藍色的澄凈劍光。

不怪藍忘機生氣,而且這群孩子激動之餘將他們的含光君與魏無羨擠出這麼遠

魏無羨卻大驚失色!

......藍忘機在那裡?!

{那他左邊這個一直站著沉默不語的人是誰?!

突然,魏無羨眼前一黑,前方沉沉逼過來一張黑色的臉孔。

之所以為黑色,是因為這張臉上,覆蓋著一層濃濃的黑霧!

這名霧面人伸手抓向他腰間懸挂的封惡乾坤袋,一抓到手,然而,乾坤袋陡然間鼓脹起來,繩結斷裂,爆出三隻糾結作一團、怨氣滾滾的惡靈,劈面朝他襲來!

魏無羨笑道:「你想搶封惡乾坤袋嗎?那你眼神可不好使,拿我的鎖靈囊幹什麼!」

他喊道:「含光君,挖墳的來了!」

不必提醒,藍忘機只憑聽就知道異變突生,驀然不應,飛梭般挾著一股凌厲劍氣遊走的避塵作出了回答。

那名掘墓人的劍上覆蓋有一層黑霧,劍光透不出來,在白霧裡也隱蔽得很好。藍忘機的避塵劍光卻是擋也擋不住的。我明敵暗,加上對手修為不低,且還熟悉姑蘇藍氏的劍路。同樣是迷霧中盲打,他可以無所顧忌,可藍忘機卻要留心不能誤傷己方,實在是大大不利。

藍忘機遁著那人的呼吸聲,飛速旋轉拋出避塵,擊其要處,有劍刃中的之聲,隨後那人輕輕一聲悶哼,藍忘機旋即收迴避塵...

正值此時,忽然聽聞魏無羨極為關切的聲音:「藍湛?你受傷了嗎?!」

頓時藍忘機心中淌出一股暖意

一邊應敵一邊道:「怎可能」

魏無羨聲音中帶有笑意,道:「也是!」

不知是不是錯覺,藍忘機總覺得此時的魏無羨待他不一樣,至少他開始關心他了...

那掘墓人冷笑了一聲,挺劍再戰。

藍忘機怕二人纏鬥間誤傷了魏無羨和一眾小輩,刻意引得掘墓人越走越遠。

而此時的魏無羨正帶著中了屍毒的小輩們尋了一家店,他領著思追跟金陵熬好了可怕的辣糯米粥,給中毒的各位小輩解屍毒。

而另一邊,那掘墓人修為本不及藍忘機,不過是依仗熟悉姑蘇藍氏的劍式招數,又躲在暗處,藍忘機觀其情形要結束眼前這場打鬥須得耗費些時間。

在打鬥過程當中,藍忘機發現這掘墓人似乎並不急於與自己分出勝負,更多的倒像是為了此拖住自己

他此舉為何意,莫非還有同夥,這掘墓人故意將自己引開,留魏無羨和一眾小輩一起,藍忘機越想越覺得自己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憂心魏無羨的安慰

手下避塵動了殺意,招式也愈發狠厲...

他不敢離開太久

自剛才避塵刺中這掘墓人以來,他便與這人纏鬥在了一處,不再給他藏匿起來的時機。避塵招招刺向要害,逼得這掘墓人只能全力應戰,以命相搏。

此時已入夜,義城中的妖霧竟也消散了不少,能勉強看清幾丈外的街道,而魏無羨那邊,他正領著小輩們一起品鑒女鬼阿菁...

藍忘機這邊則是戰況愈戰愈烈,避塵步步緊逼,藍忘機與這掘墓人的距離也越來越近,眼看就要分出勝負,突然間掘墓人的腰間一枚封惡乾坤袋驟然暴起,脹大了數倍,藍忘機見此,心下瞭然,應是他們要尋找的屍|塊之一

掘墓人腰間暴起的封惡乾坤袋似是有股無形的力量牽制著他往藍忘機身上撲

藍忘機迅速後空翻側身,躲過掘墓人飛身刺來的劍芒,避塵再側,並未直接刺向那掘墓人而是劍尖一挑將那人腰間的那枚封惡乾坤袋挑了過來

那掘墓人見,封惡乾坤袋被奪走,心有不甘,飛身欲奪,甩出一片劍芒,藍忘機將這些劍芒盡數擋下,但手中的封惡乾坤袋卻破了一條口子,一條手臂突然暴露了出來,

原來這隻乾坤袋裡裝的是他們一直尋找的殘軀的右手。

應是纏鬥間二人距離越來越近,那手臂與藍忘機身上攜帶的軀幹相護感應,生出一股強烈的意願要與其身軀四肢拼接在一起。故而怨氣暴起,所以那股怨氣才將那掘墓人都帶到了藍忘機身前。

藍忘機一邊與掘墓人相鬥,一邊拿出一個新的封惡乾坤袋,欲重新套在那右臂上,在此過程中,藍忘機的避塵又刺中了那掘墓人一劍,這一劍傷到了要害,前前後後,霧面人一共被藍忘機刺了三劍,再加上長時間打鬥耗費靈力,且夜間沒有妖霧做隱藏,掘墓人若再打下去只會被藍忘機生擒

正快要抓獲掘墓人時,長街遠處中又隱約出現了一群挨挨擠擠的人,踉踉蹌蹌的朝他奔來。

是一大波走屍!

這掘墓人趁藍忘機對付走屍時果斷棄了被搶去的手臂,火速逃跑

藍忘機也顧不得去追擊掘墓人,見其逃走,果斷翻出忘機琴,使出弦殺術,待殺完第一波走屍后,那隻右手臂在封惡乾坤袋內暴增,藍忘機輕撫《安魂》一曲,勉強壓制住了手臂暴起,將其置於封惡乾坤袋中繫於腰間...

正當藍忘機以為自己可以回去尋魏無羨時,又出現一大波走屍...

而魏無羨這邊,他當眾使用「點睛招將術」,在一波走屍中救出了「曉星塵」,隨後抓住了宋嵐,思追問靈宋嵐後魏無羨才得知他們所救的曉星塵並非是真的曉星塵,而是由薛洋假扮的

薛洋支開了眾小輩,點穿了魏無羨的真實身份,逼迫魏無羨替曉星塵修補魂魄。這時溫寧也趕來助陣與被控制的宋嵐搏鬥

薛洋突然發難,偷襲魏無羨

那些攔堵藍忘機的一大波走屍很快被藍忘機的弦殺術盡數除盡,他火速往與魏無羨分別的方向趕

還未至,便聽到有鐵鏈與劍相擊的搏鬥聲,遠遠望去是魏無羨召喚來了溫寧那也就是說魏無羨就在這附近

藍忘機改御劍為輕功,隨後聽到魏無羨的聲音

「你欺負我這具身體靈力低嗎?」

薛洋道:「是的呢!」

藍忘機心中一緊,魏嬰有危險

隨即尋聲而至

魏無羨道:「寧可得罪好漢,不可得罪流氓。說的就是你。不跟你打,換個人來。」

薛洋笑眯眯地道:「換誰啊?那位含光君嗎?我讓三百多隻走屍去包抄他,他……」

話音未落,一道白衣從天而降,避塵冰冷澄澈的藍光,迎面朝他襲來。

藍忘機周身如籠罩在一團冰霜氣勢之中,擋在了魏無羨面前。薛洋擲出霜華替他擋了一劍。兩把名劍正正相擊,各自飛回持有者手中,藍忘機心中一陣后怕:「幸好,來得不算太晚。」

魏無羨喜出望外的對藍忘機道:「含光君,你說這是不是叫,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藍忘機道:「嗯。」

言畢,繼續與薛洋交鋒。方才是魏無羨被薛洋逐得東遊西走,現在卻是薛洋被藍忘機逼得節節敗退。

他見勢不好,眼珠一轉,微微一笑。忽然,他將右手裡的霜華一拋,換為左手接了,右手則從袖中抖出又一把長劍,天衣無縫地轉為雙劍進攻。

這把從中抽出的長劍鋒芒森然陰鬱,與霜華清亮的銀光形成鮮明對比。雙劍齊出,左右手配合得如行雲流水,頓時強勢起來。

藍忘機道:「降災?」

薛洋佯裝驚訝:「咦?含光君竟然識得此劍?何其有幸。」

「降災」便是薛洋本人的佩劍。劍如其名,和它的主人一樣,是一把帶來血光殺戮的不詳之劍。

魏無羨道:「這名字跟你真配啊?」

藍忘機眉心微蹙,這裡危險...他怎麼還在此處

於是藍忘機道:「退後。這裡不用你。」

魏無羨謙虛地聽取了他的意見,退後了。

須臾,不遠處又聽到魏無羨道:「這裡好像也不需要我。」

想來他說的應該是溫寧跟另一具凶屍相鬥之處

隨後又聽到魏無羨道:「哈,看來那裡肯定需要我!」

他說的那裡應該是那一群小輩...

魏無羨走後,藍忘機便無所顧忌,避塵劍芒大盛,一剎那間薛洋溜了手,霜華脫掌而飛。藍忘機順勢將此劍接住。

見霜華落入他人之手,陰寒的怒光在薛洋眼底一閃而過,降災直直斬向藍忘機接劍的左臂。

一斬不成,他目光陡然兇狠起來,森森地道:「把劍給我!」

見他心浮氣躁,藍忘機則淡漠地道:「此劍,你不配。」

薛洋冷笑一聲。繼續出招攻擊

忽然,四面八方傳來擦擦的腳步聲。長街盡頭,越來越多,已開始人影憧憧。

這些走屍有屍毒,不能離人太近,想著魏無羨和一眾小輩都在一旁,必須得趁走屍還未行近時將其斬殺,藍忘機一揮袖,翻出了忘機琴。

琴身橫摔在桌上,他將避塵拋入左手,劍意不弱,繼續與薛洋纏鬥。同時,頭也不回地將右手一揚,在琴弦上一撥而下。

盡自己所能護他和他們周全

琴音錚錚,遠遠傳到長街盡頭,傳回來的則是走屍爆頭的熟悉怪響。藍忘機繼續一手對戰薛洋,一手彈奏古琴。輕描淡寫地一眼掃過,再漫不經心地勾指撥弦。左右同時出擊,氣度從容不迫。

這架勢驚艷了一眾小輩,尤其是金凌。他出身世家,見過的夜獵場面實在不少。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藍忘機這樣威勢大殺四方的仙門名士,不由對他產生了由衷的崇拜。心讚歎道:「我只道我舅舅和小叔叔已是當世靈力最強的修士,對這含光君只是怕他嚴肅性子古板,卻原來他能在修真界享譽絕非浪得虛名。如今看來我舅舅和小叔叔的修為距他甚遠。」

他忍不住脫口而出:「厲害!」

藍景儀得意地道:「那是,含光君當然厲害,只是他從來不喜歡到處顯擺,可低調了,對吧?」

魏無羨摸摸下巴,道:「嗯嗯,厲害,當然,好厲害。他最厲害啦。」

在打鬥中藍忘機隱約能聽到魏無羨跟小輩們的對話。

忽然那陣清脆的「喀喀」、「噠噠」的竹竿敲地聲,再次響了起來。

這敲竹竿之人應是友非敵

藍忘機正想提醒他們跟著竹竿聲走的時候,就聽到魏無羨道:「走!」

藍景儀道:「往哪兒走?」

魏無羨道:「跟著竹竿響聲走。」

金凌微微愕然:「你要我們跟著一隻鬼魂走?誰知道她會把我們帶到哪裡去!」

魏無羨道:「就是跟著她走。你們進來之後這個聲音就一直跟著你們吧?你們往城裡走,卻被她一路在往城門外帶,遇到了我們,她當時是在趕你們出去,是在救你們!」

果然,魏無羨的分析再次與藍忘機別無二致...

也不怪藍忘機如此的愛魏無羨,確實很多時候他們在精神上能共鳴...

魏無羨又道:「而且昨晚她明顯是要告訴我們什麼緊急的東西,只是表達不了。但薛洋一來她就立刻消失了。八成她是在躲避薛洋,總之和他絕不是一夥的。」

{那竹竿聲還在噠噠響著,似乎在等待,似乎在催促。跟著她走,可能會落入什麼陷阱;不跟著她走,被會噴爆屍毒粉的走屍包圍,安全不到哪裡去。眾少年果斷做出了抉擇,和魏無羨一起循著敲地之聲奔去。果然,他們移動起來,那聲音也跟著移動,有時能看清前方薄霧裡一個朦朧嬌小的影子,有時卻什麼也看不清。

藍景儀跑了一陣,道:「我們就這樣跑了呀?」

魏無羨回頭喊道:「含光君,交給你了。我們先走一步!」}

藍忘機在與薛洋迎戰的同時,用手撥了一下琴弦,以示回應:「嗯!」

隨後藍忘機彷彿聽到魏無羨若有似無的一聲笑

{藍景儀道:「就這樣?不說點別的?」

魏無羨道:「不然還要怎樣?說什麼別的?」

藍景儀道:「為什麼不說『我擔心你,我要留下!』、『你走!』、『不!我不走!要走一起走!』應該有的呀。」}

聞言后,藍忘機內心無奈的笑了,景儀這孩子到底是畫本看多了,還是說在他們眼裡自己跟魏無羨的關係就應該是那種你儂我儂的關係?...

這次魏無羨的笑聲更明顯,他道:「誰教你的?誰跟你說應該要有這種對話的?我就算了,你能想象你家含光君說這種話?」

其實不是自己不願說,而是怕說出來嚇著你...

藍家小輩紛紛道:「不能……」

魏無羨道:「對吧。浪費時間。你們家含光君這麼可靠的人兒,我相信他肯定應付得來,我做好自己的事,等著他來找我或者我去找他就行了。」

能被他肯定信任藍忘機瞬間心裡樂開花,心裡想著早些結束這一切才好,畢竟他覺得他們現在的處境並不樂觀,因為身在局中魏無羨重生沒幾人知曉但是很明顯義城內有陰虎符這一切似乎都有些針對魏無羨...至於背後布局的人又有何陰謀對魏無羨又有多大的傷害還不得而知

薛洋修為各方面都在藍忘機之下,但因為他出招打發奇特,極其古怪,他手中的降災又如發狂的瘋狗一般,再加之天色漸明,城內的妖霧又開始瀰漫,藍忘機視線不明而薛洋似乎對此地的地形極為熟悉,一時半會兒藍忘機竟然沒有拿下他。藍忘機一邊與薛洋相鬥,一邊時不時的撥動琴弦,琴聲怒鳴響徹雲霄,斥退欲包圍上來的走屍群

而魏無羨那邊他們順著阿菁的竹竿聲去了義莊,找到了曉星塵的屍體。魏無羨與阿菁的魂魄共情,知道了曉星塵的悲慘故事。

他從共情中醒來即走。

藍景儀忍不住問道:「到底共情的時候你看到什麼啦?」

金凌道:「就不能長話短說?別吊人胃口!」

魏無羨道:「太長,暫且不說。只知道一件事就夠了:「薛洋必須死。」

漫天迷眼的妖霧裡,阿箐的竹竿喀喀,在前方為他帶路。一人一鬼行得飛快,迅速回到那邊酣斗之處

藍忘機遠處便聞道,一陣竹竿喀喀噠噠之聲,心知應是魏無羨回來尋自己了,所以他應該是處理好了他要處理的事?

避塵冷靜從容,穩佔上風,藍忘機一劍劃過薛洋胸口,非但在他胸口處劃出一道傷口,那隻他藏在懷裡的鎖靈囊也被避塵的劍尖挑了過來

薛洋狂怒的咆哮:「還給我!」

不遠處傳來魏無羨的聲音:「薛洋!你要他還給你什麼?霜華嗎?霜華又不是你的劍,你憑什麼說『還給你』?要臉嗎?」

薛洋哈哈大笑起來:「魏前輩,你可真不留情面呀。」

魏無羨道:「笑,你笑吧。笑死你也拼不齊曉星塵的殘魂。人家噁心透了你,你還非要拉他回來一起玩遊戲。」

藍忘機手持鎖靈囊,心想難道這裡面裝的是曉星塵,魏無羨可是了解到了什麼才回來尋自己...

薛洋忽而大笑,忽而又罵道:「誰要跟他一起玩遊戲!」

魏無羨道:「那你巴巴地跪下來求我幫你修復他的魂魄是想幹什麼。」

薛洋情緒波動,他越是心浮氣躁,藍忘機越是佔盡上風,藍忘機知道魏無羨是故意擾亂薛洋,激怒他讓他分神,誘他說話出聲大罵,以便自己能準確判斷出他的位置從而攻擊

薛洋也知曉魏無羨的用意,但還是忍不住接了一句又一句。他惡聲惡氣地道:「幹什麼?哼!你會不知道?我要把他做成凶屍惡靈,受我驅使!他不是要做高潔之士嗎?我就讓他殺戮不休,永無寧日!」

魏無羨道:「咦?你這麼恨他?那你為什麼要去殺常萍?」

薛洋嗤笑道:「我為什麼殺常萍?這還用問嗎,夷陵老祖!我不是告訴過你?我說要殺櫟陽常氏全家,就一條狗都不會給他留下!」

他一說話就等於是在報出自己的方位,劍刃穿體的聲音不斷響起

但讓藍忘機沒想到的是薛洋忍傷忍痛的能力異於常人,竟沒聽到半分他的痛吟之聲

{魏無羨又道:「你這理由倒是找的不錯,可惜時間對不上。像你這種睚眥必報千倍奉還的人,下手還那麼毒辣利索,真要殺人全家怎麼會推遲了好幾年才完成?你到底是為什麼去殺常萍,你自己心裡清楚。」

薛洋道:「那你倒是說說,我心裡清楚什麼?我清楚什麼?!」

后一句他吼了起來。魏無羨道:「你殺便殺了,為什麼偏偏要用代表『懲罰』的凌遲之刑?如果你是為自己復仇,為什麼偏偏要用霜華而不用是你的降災?為什麼偏偏還要挖掉常萍的眼睛讓他變成和曉星塵一樣?」

薛洋聲嘶力竭道:「廢話!統統都是廢話!復仇我難道還要讓他死得舒舒服服?!」

魏無羨道:「你的確是在復仇。可你究竟是在為誰復仇?可笑。如果你真想復仇,最應該被千刀萬剮凌遲的就是你自己!」}

嗖嗖兩聲,尖銳的破空聲向魏無羨方向飛去,藍忘機心中一緊,縱身一躍往那個方向去攔截,好在溫寧閃現在魏無羨身旁截住了飛刺向魏無羨的銳器

藍忘機驚出一聲冷汗,心知這薛洋得儘早除去否則恐會另生事端

薛洋發出一陣夜梟般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隨即戛然而止,沉寂下去,不再理魏無羨,繼續與藍忘機在迷霧中纏鬥。

正當藍忘機在迷霧中努力辨尋薛洋的所在之處時,迷霧中忽然傳來一陣清脆的竹竿喀喀之聲。

藍忘機正欲往那個方向出劍,便聽到魏無羨喝道:「藍湛,刺竹竿響的地方!」

隨即立刻出劍。薛洋悶哼一聲。片刻之後,竹竿又在隔了數丈之外的另一個地方倏然響起!

藍忘機繼續朝聲音來源之處刺去。薛洋森然道:「小瞎子,你跟在我背後,不怕我捏碎你嗎?」

薛洋身法極快,瞬息之間便出現在了另一個地方。然而那竹竿之聲寸步不離、如詛咒一般緊緊貼在他背後。竹竿瘋狂敲地不停。那喀喀噠噠的聲響忽遠忽近,忽左忽右,忽前忽後,擺不脫、甩不掉。而只要它一響起,避塵的鋒芒也隨之而至!

{原先薛洋在迷霧之中如魚得水,可藏匿還可偷襲,現下卻不得不分出心神來對付阿箐。他罵了一聲,猛地向後甩手擲出一張符篆,而就是這一分神,伴隨著阿箐古怪的尖叫聲,避塵刺穿了他的胸腔!

魏無羨道:「藍湛鎖靈囊!」

藍忘機擲出鎖靈囊,魏無羨順手接住,忙著全神貫注搜救和吸收阿箐被打散的陰魂。

雖然阿箐的陰魂已被薛洋用符篆擊潰,再無竹竿敲地聲暴露他的蹤跡,但是,這一劍已經命中了要害,薛洋再不能如原先那般神出鬼沒、難以捕捉!

迷霧之中,傳來幾聲咳血聲。藍忘機遁著聲音而去,薛洋拖著沉重的步伐,向藍忘機走了幾步,突然朝前猛撲,伸手要搶回藍忘機手上那個裝有曉星塵的鎖靈囊他咆哮道:「給我!」

藍忘機回想方才他擲出銳器險些傷了魏無羨,怕他再出手,於是果斷揮出避塵,一道藍光辟下,乾脆利落地斬斷了他一條手臂。

鮮血狂噴,一大片朦朧的白霧都被染成了赤紅色,血腥之氣鋪天蓋地,一呼吸儘是濕潤的鐵鏽味。

薛洋被斷了手臂后,仍沒發出呼痛聲

但儘管如此,不一會他那邊傳來重重的膝蓋落地聲。似乎是失血過多,終於走不動,跪倒在地了。

藍忘機再召避塵,欲再下一劍,誰知,正在此時,白霧中卻突然冒起衝天的藍色火焰。是傳送符的咒火!

魏無羨擔心藍忘機有危險,顧不得霧中兇險,一邊沖了過去一邊大聲呼道:「藍湛小心!!」

這一衝之下,險些滑到,藍忘機飛身一躍,摟住魏無羨的腰,不讓他摔倒...

魏無羨站穩后,見薛洋不見了,道:「掘墓人?」

薛洋已被避塵命中要害,而且失了一臂,看這出血量,必死無疑,不可能還有多餘的精力和靈力使用傳送符。

藍忘機微一頷首,道:「我刺中那掘墓人三劍,正可生擒,大批走屍來襲,教他脫走。」

魏無羨凝然道:「那掘墓人身已中劍,卻不惜再大耗靈力也要帶走薛洋的屍體,怕是他也識得薛洋,知道他底細。帶走薛洋的屍體……是為了搜查他身上有沒有陰虎符。」

薛洋這種多疑又狡猾的人,一定不會把陰虎符安置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藏在身上時時刻刻都能碰到才有安全感。掘墓人帶走了他的屍體,差不多就等於帶走了陰虎符。

此事非同小可,魏無羨語氣凝重:「事已至此,只能期望,薛洋復原的那隻陰虎符威力有限了。」

薛洋的屍體消失之後,白霧流動的速度變快,似乎有些稀薄了,視物也不是那麼困難了

魏無羨見藍忘機凝眉不語,問道:「藍湛,你在想什麼?」

藍忘機沉聲道:「這霧面人劍法奇特,脫胎於姑蘇藍氏卻又藏有蘭陵金氏的招數...」

魏無羨正欲開口說什麼,這時,藍忘機輕輕拋了一樣東西給他。

魏無羨順手接了,道:「什麼?」

「右手。」

魏無羨瞬間精神一振:「好兄弟的右手?」

藍忘機道:「嗯。」

魏無羨心服口服,大力吹捧道:「不愧是含光君!如此咱們就又搶先一步了。只可惜不是頭顱,我還想看看好兄弟長啥樣呢,不過也快了……宋嵐呢?」

聞言后藍忘機把手放到了剛剛收入鞘中的避塵劍柄上

魏無羨道:「沒事。不必警惕。宋嵐,就是剛才那具凶屍,他應該沒有攻擊意圖了,不然溫寧不會不示警的。大概是他神智已經回來,自己走了。」

溫寧,藍忘機不自覺得將視線移了過去,只見溫寧蹲在地上,正愣愣地望著他們這邊。

魏無羨對溫寧所在方向吹了一聲哨子。溫寧低下頭起身,聞聲退走。鏈鎖拖地之聲逐漸遠去

藍忘機看了看他,並沒有多說什麼。雖不喜溫寧,卻不會表露於面,至於醉酒時他到底做了什麼,也是當真什麼都不記得了。

於是此時藍忘機只平靜地道:「走吧。」

他們正準備邁開步子,忽然,魏無羨道:「等等。」

藍忘機道:「怎麼?」

魏無羨道:「你看,薛洋的手臂,我去看看他手裡握著什麼東西?」

說著魏無羨便用手去掰,道:「握得真緊!啊糖!是顆糖」

藍忘機疑道:「糖?有什麼問題嗎」

魏無羨道:「這糖應該是曉星塵給他的,放得太久已經發黑了,而且又被他握碎不能吃了」

藍忘機滿臉疑惑的看著魏無羨

魏無羨起身,拽著藍忘機的手臂道:「走吧,先去找宋嵐,路上我們邊走邊說!」

「好」

藍忘機心中一陣悸動,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自從上次醉酒後,魏無羨對他的肢體碰觸越來越多了,醉酒後自己也許對他透露過什麼但他似乎一點也不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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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祖師藍忘機視角之藍二哥哥追妻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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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義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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