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故地重遊
幾日後,兩人一驢行走在夷陵的小鎮上,藍忘機氣度非凡,引得路人回頭不斷
有妙齡少女竊竊私語:「哇,快看,快看,你們快看那邊的兩位公子」
一女道:「你覺得這兩位公子誰更好看?」
「我覺得都不錯,兩個都喜歡,不過我更喜歡穿白衣的那位,宛如謫仙」
「白衣那位俊是更俊些,不過未免有些太冷了...我還是更喜歡穿黑衣的那個,長得俊還滿臉笑意,一看就很好相處」
「我也更喜歡那位白衣公子...!」
......
魏無羨聽得有人誇藍忘機,嘴角拉出一個漂亮的微笑,雙眼也不自覺的往藍忘機臉上瞟
藍忘機見他笑得很詭異,問道:「何事。」
「哦,沒什麼事,就是很奇怪。」
「奇怪?」
「嗯。就是奇怪啊,這麼多年過去了,你說你怎麼一點也沒長壞,還是俏生生的樣子!」
聞言藍忘機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耳垂也悄悄爬上一抹粉色
魏無羨左右向張望了一下,又道:「藍湛,你記得這個鎮子吧。」
藍忘機淺淺頷首,道:「記得。」
魏無羨笑道:「就知道你記性肯定比我好。就在這個鎮上,咱們以前遇到過一次。剛巧碰上你來夷陵夜獵,我說要請你吃飯,這個也記得不?」
「記得。」,並非夜獵,也並非碰巧偶遇,實則有心為之,在此等候幾日,只為見你一面...藍忘機不自覺的望向夷陵酒樓的酒幌,心中悵然,自那之後,二人再見便已是物是人非,一切皆無力挽回了......」
魏無羨道:「不過很慚愧,最後還是你付的賬,哈哈!」
藍忘機目光灼灼的看著他,欲告訴他:以後,也不用你付
魏無羨被藍忘機這灼熱的目光燙到一般,快速移開目光,嘴裡念叨道:「有錢哥哥...哈哈哈哈」
藍忘機明顯感覺魏無羨在苦笑,「有錢哥哥」,不知他是不是想起當初的阿苑...
藍忘機微微抿唇不語,再思考現在要不要將思追就是阿苑的事告訴魏無羨,畢竟思追的名字也如同「忘羨」一般,都將自己的心思露骨展示出來,雖然自己偶爾能在魏無羨眼神中看到不一樣的火花,但在尚未確定情況下,現在這樣曖昧不清的關係也挺好,至少魏無羨沒有表現出排斥自己。所以還是待這次上亂葬崗后,再理清自己與他的關係吧,畢竟魏無羨曾不止一次告訴自己他不喜歡男人,所以還是謹慎些好...
半晌,魏無羨盤腿坐在驢子上,邊晃悠,邊狀似漫不經心地道:「說起來,含光君你有沒有歸隱的打算啊?」
藍忘機微微一頓,這是自己從來不敢憧憬的未來,好像是突然被搔到了癢處,又舒暢又熨帖,與心愛之人歸隱,過安定幸福的生活,誰不嚮往...
但往往最簡單的,也是最難的。這世上,有多少平凡的人,在不為人知的地方,過著平凡卻幸福的生活
魏無羨趁熱打鐵道:「有沒有想到歸隱之後做什麼?」
藍忘機看著他,道:「尚未想到。」
若你未來的藍圖裡有一個我該多好...
倘若真有那麼一天,找一處人煙稀少的山清水秀之地,過一過平凡的日子,半生都在兼濟天下,半生都在鋤奸扶弱,是時候,留一點歲月給自己。
魏嬰,我想,帶你去遠方。等這些事情過去,拿出點時間,跳出這一隅擾人的權謀心計......往西走,去看廣袤的大漠孤煙、長河落日;往北上,去看冰川,去看山脈上終年不化的積雪...
不拘於形式名分,不限於故土難離——藏起來,不藏於方寸之地,而藏於隱姓埋名。
自由是你的,遠方也是你的,方向和目的地,都是你的。我別無他求,只願在信馬由韁時,在憑欄聽風處,在這世上任何一個不具名的角落......你能允我,將韁繩輕輕牽起。
忽然又聞魏無羨道:「但是果然,還是差個小的......」
小的?這好像是魏無羨第二次說了,藍忘機好奇的問道:「什麼小的...?」
魏無羨神色略顯慌張,道:「啊?」,隨後又正色道:「我說,小蘋果差個小夥伴。」
小蘋果扭頭,用力吐了一口唾沫。魏無羨拍了它的驢頭一掌,拉著它的兩隻長耳,笑了兩聲,卻笑不出來了。他再次回想起當年帶的那個小朋友阿苑,若現在還好好活著應當有十幾歲了
藍忘機瞧見魏無羨的神色不太好,問道:「魏嬰,怎麼了?」
「哦,沒事」,他轉著笛子道:「以前從亂葬崗去夷陵小鎮,我經常走這條路,沒想到這麼多年了一點都沒變」
藍忘機鎖眉不語
魏無羨將笛子收回腰間,又道:「雖然在亂葬崗的日子是苦了些,但是還能苦中做樂,沒事拔拔蘿蔔,逗逗小孩,搗鼓一下符篆什麼的。對了,當年我跟溫寧會時常把山上種的蘿蔔運到小鎮賣,換的銀錢用來添置亂葬崗人們需要的必須物品,當然,實在饞酒了,就下山轉轉,把賣蘿蔔的錢悄悄扣點出來,兌酒喝...哈哈哈」
藍忘機無奈的搖了搖頭,當初魏無羨好歹也是世家公子,過上尋常人都難以忍受的苦日子,卻依然還能苦中作樂...
魏無羨又道:「藍湛,你還記得四叔嗎,他也是個酒鬼,哈哈哈哈,不過四叔會摘山上的果子,釀果子酒...!我還記得當年與你在亂葬崗分開后,當晚我第一次喝醉了酒,沒想到果子酒也能醉人...呵呵,不過那時候,是真的覺得自己跟你不適合做朋友」
藍忘機心尖想被貓抓了一般,沉聲道:「為什麼?」
魏無羨苦笑了一聲,道:「我記得以前,幾乎我們每一次見面都會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落得不歡而散的下場。」
藍忘機鼻子微酸,篤定道:「現在不會了」
魏無羨眼眶微紅的看著藍忘機,道:「從前,一直以為江澄會永遠站在我這邊,而你則會站在我們的對立面。沒想到,事到如今,一切卻是完全顛倒的光景...」
「魏嬰!」
「我沒事,不過是有些感慨罷了,幸好重生以後遇到的是你,也一直是你,不然我現在還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魏無羨深深吸了口氣,道:「管他誹我謗我,問心無愧而已...!」
藍忘機眼神堅定的看著魏無羨,道:「這世上,還有人信你!」
魏無羨躲開藍忘機灼熱的目光,道:「所以,你對我真的很好,無條件的信我支持我,我真不知道該怎樣回饋你對我的好!」
藍忘機倍感無奈,自己不想讓魏無羨有這麼重的包袱、也不想讓他覺得虧欠自己,當然也不需要他的什麼回報,當下自己的所作所為皆是出自於本心
藍忘機寬慰,道:「無他,問心無愧而已」
魏無羨「噗」的一下笑了出來,道:「藍湛啊藍湛,你讓我說什麼好,好了不說這個了,咱們聊聊開心的」
「好」
魏無羨轉移話題道:「等這次亂葬崗的事處理好后,你可得請我吃好吃的!」
「好」
「我要吃辣,傷口好得差不多了」
「嗯」
「我要吃水煮魚,辣子雞,剁椒魚頭,麻辣燙,麻辣香鍋,對了如果有蓮藕頓排骨湯就更好了,還有......」
「好」
「我都沒說完,你都說好,你就不問問還有什麼嗎」
「什麼?」
「還有尖椒兔,哈哈哈」
藍忘機咽了一下口水,淡聲道:「不能吃兔子」
「哈哈哈,含光君果然對兔子情有獨鍾!」
「嗯」
不知不覺,二人來到了亂葬崗山腳下
{亂葬崗坐落於夷陵群山深處。
人說亂葬崗是一座屍山,漫山遍野,隨便找個地方一鏟子挖下去,都能挖到一個死人,此話不假,亂葬原本就是古戰場,後來許多年內,人們又習慣把無名屍體扔到這裡,導致陰氣怨氣常年不散,最終成為了夷陵一帶所有人的噩夢。
彷彿為怨念所深深浸染,這座山崗上的樹林,枝葉都是漆黑的。從山腳起便築起了一道逾丈的高牆,牆面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咒文,防止人或非人出入。這堵圍起了整個亂葬崗的咒牆,最早是由岐山溫氏第三代家主建的,由於無法凈化此地勢如排山倒海的怨靈,只得退而求其次,選擇圍堵隔絕之法。這面牆曾經被魏無羨推倒過一次,現在這一道,是由蘭陵金氏率人重建並加固的新牆。}
然而他們抵達時,卻發現高牆長長的一段,再次被推倒了。藍忘機眉頭微蹙,頓感不妙
魏無羨把花驢子留在山下,邁過石牆的殘垣,二人順著山道往上走,過去的十多年,藍忘機來過亂葬崗無數次,雖對魏無羨從前生活過的亂葬崗並不熟悉,但眼前蕭條景象,早就辨不出任何一點當年的風景。
二人並肩行走沒多久,便看到當年在圍剿亂葬崗后仙門百家鎮壓在風水處的鎮山石獸
魏無羨便打趣道:「藍湛,你看,這鎮山石獸應該是當年在我......嗯,應該是當年亂葬崗圍剿后建在亂葬崗風水穴位處鎮壓的,也不知道是誰這麼暴殄天物將其打碎」
藍忘機無奈的嘆了口氣,這都是那些所謂得仙門百家忌憚魏無羨的傑作,這些石獸鎮守山道多年,周身爬滿藤葉,凹陷處遍布苔痕,如今獸頭被人以重斧劈下,扔在不遠處,示威般的砸了個粉粹。劈面嶄新,露出雪白的石膽,想來是才損壞不久。
魏無羨四處張望著走,神色複雜,他對亂葬崗太過熟悉,可是,藍忘機卻不敢猜測他此刻心中所想,和眼前的斑駁,又能有幾分重合。想安慰他,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如何開口。
這滿目瘡痍,連藍忘機每看上一眼,都真切地感受到滄海桑田的悲涼——而他,曾經在這裡生活過,他在這裡擁有過新的家人和新的希望,如今撕裂傷口,又是何種心境呢。
藍忘機微微的嘆了口氣,當年雲深不知處被毀,溫旭一把火,燒得亭台院落七零八落。而在岐山教化后,自己重回雲深不知處,迎接自己的雖不是熟悉的風景,卻是熟悉的人,是新的希望和開始。
可眼下,魏無羨面對的現實,卻比當年的自己殘酷得多。沒有熟悉的風景,沒有熟悉的人,沒有新的希望和開始,只有未知的討伐和風雨......
這次故地重遊,不過是狠狠痛過之後的再一次痛
「公,公子...!藍公子!」
魏無羨藍忘機回首看了過去,原來是溫寧也跟了上來,他們三個一起走了一段,遇到的另一尊也是被從頭到腳劈成了兩半。
溫寧忽然站在這尊石獸旁,低頭不動
魏無羨道:「溫寧?你在看什麼?」
溫寧指了指石獸的底座。
這尊石獸壓在一截粗圓的矮樹樁上。矮樹樁旁,還散布著三個更小、更矮的樹樁,這些都被大火燒過,都是焦黑的。
溫寧雙膝跪地,五指深深插入土地之中,抓起了一把漆黑的泥土,握在手心,低聲道:「......姐姐。這個矮樹樁是當初姐姐砍來當桌凳用的」
魏無羨嘆了口氣,不知該說什麼,走過去,用力拍了拍他的肩,道:「走吧!」
藍忘機道:「等等」,他直覺亂葬崗有異,便翻琴在手,打算問靈了解一下情況
魏無羨見此,道:「不必問靈,這裡是亂葬崗,山上什麼情況我召個東西來問問便知。」
聞言藍忘機手一揮收了忘機琴
{一陣冷風席捲而過,樹海簌簌而響,彷彿千萬個細小的聲音在竊竊私語。魏無羨側耳凝神細聽,單膝跪地,俯下身,輕輕地對著身下的土地呢喃了一句什麼。忽然,一處土面微微拱了拱。
像是從黑色的泥土裡開出了一朵蒼白的花,一隻骷髏手臂緩緩地破土而出。
這小半截骷髏臂婉轉無力地揚著,魏無羨伸出一手握住了它,身子壓得更低,長發自肩頭滑落,掩住了他的半張臉。}
他將唇湊到這隻骷髏手邊,輕聲細語道:「亂葬崗這幾日是否有異事發生?」
骷髏發出「咯咯咯」的聲音,半晌才說完
隨後魏無羨又道:「抓了多少人?」
聽到抓人,藍忘機心頭一緊
骷髏依然又「咯咯咯」回應
魏無羨問道:「抓人的人去哪了?」
骷髏再次回應,魏無羨微微頷首,道:「好」,那隻骷髏手又縮成了一個花苞,重新鑽回地底去。
魏無羨站起身來,拂去身下泥土,道:「這幾天陸陸續續抓了一百多人上來,在崗頂,都還活著。可是,抓人的人都已經下山了。不知他們究竟想幹什麼,總之小心些。」
藍忘機道:「走吧」,心道:還好都還活著,先把人救出來,不然這筆賬又會算在魏嬰身上
{三人再往上走,迎來了一些佇立在山道旁的破敗棚屋。
這些房屋大多很小,構架簡單,甚至簡陋,一看便知是匆匆搭建。有的已被焚燒得只剩下一個架子,有的整座屋子向一側坍塌,保存最完好的,也有半邊被砸得稀爛。受了十幾年風吹雨淋,無人照看,個個猶如衣衫襤褸、苟延殘喘的幽靈,沉默地俯瞰著山下來人。
自從上山之後,溫寧的腳步就一直格外沉重,此時,站在一座屋子前,又邁不動步子了。
這是當年他親手搭建的一座屋子。在他離開之前,這座屋子還是完好的。雖然簡陋,卻是一個完好的遮風擋雨之所,住著他熟悉的人、珍視的人。
所謂「物是人非」,好歹還有「物是」,可此情此景,連睹物思人,都做不到。}
藍忘機凝視著這些殘磚敗瓦,心中也是百感交集。這條路,見證了他太多的辛酸苦楚...他曾路過這些屋舍,走進魏無羨曾住過的伏魔洞,也正是這條路,這些僅能遮風避雨的屋舍,見證了他當初被拒絕後,狼狽的抱著半昏迷的魏無羨回到伏魔洞,將他交給了四叔...
而在這十幾年間,這條路,藍忘機也曾獨自走過無數次,只為尋他,看他曾留下的痕迹,妄圖留住一些他曾存在過的氣息。可是無論他如何不舍,這些房舍還是不可避免的破敗、坍塌、消散,彷彿從沒人在這裡留下過痕迹......
魏無羨道:「走吧溫寧,別看了。」
溫寧道:「公子,我...我早已經想到會是這樣了。只是想看看,還有沒有東西留……」
魏無羨淡聲道:「別看了,毀了就毀了吧!其實不管對我、對你、或者任何人也好,這裡是人生最煎熬的時光,過去了,又何必重遊。」
聞言后藍忘機心中一怔,魏無羨總是能讓他刮目相看。曾經,自己在他身上,看到這世界的廣袤與複雜。如今,又在他身上,看到人性的堅韌與豁達。
他這份樂觀與瀟洒,讓自己很意外,更讓自己自愧不如
當藍忘機還在沉浸痛苦,還在憂慮魏無羨會如何面對過往,思忖該如何安慰他時,魏無羨卻走在前面,瀟洒地回頭笑著道:「都過去了。」
藍忘機看他眼睛里藏有星星,心中更是感慨,時光的腳步短暫而又漫長,有人還在萬水千山,心痛曾經的跌落;有人早已輕舟側畔,微笑著大步邁過——是啊,過去的,都過去了,何苦要辜負未來,藍忘機收起憂慮的眼神,跟上他前行的腳步,內心一陣清風拂過。他永遠都是自己的那個笑容恣意,眼含星辰的白衣少年...
沒行多久,殘破的屋子之中,突然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一個人形。
這條人形朝屋外蹣跚走來,那張腐爛了一半的面容暴露在稀薄的日光之下。魏無羨拍了一下手掌,這具走屍渾然不覺有異,繼續朝他們走來。藍忘機見此立即擋在魏無羨身前
魏無羨從容退了兩步,道:「被陰虎符控住了。」,已經臣服於他的屍傀儡,不會再受陰虎符控制。同樣的,已被陰虎符操縱的屍傀儡,也再不會聽從他的命令。規則簡單粗暴:先到先得。
{溫寧一步上前,咆哮著一把將它的頭顱扯了下來。隨後,從四面八方也傳來陣陣低哮之聲,黑色樹林里,慢慢走出了四五十隻走屍。
這些走屍男女老少不一,大多數很是新鮮,身穿壽衣,多半就是最近各地失散的那些屍體。
藍忘機翻出古琴,信手一撥,琴音如漣漪般四下散開,剛剛將他們包圍起來的屍群霎時跪成一圈。
溫寧雙手舉起一隻格外高大的男屍,將它拋到數丈之外,胸膛被一根尖銳的樹枝穿刺,卡在枝頭掙扎不已。
魏無羨道:「別跟它們糾纏,直接上山!」}
三人一邊退屍一邊往山上撤,越靠近亂葬崗頂,屍群越是密集。參天的黑樹林上空,琴聲沖霄,群鴉亂飛。
魏無羨道:「這走屍一波接一波的,也就是說這幾日金光瑤拿著陰虎符召了大批走屍往這邊來了,不知道他究竟召了多少,哎,真是傷心病狂!」
藍忘機信手一撥琴弦,道:「不懼!」
將近一個時辰之後,他們才終於得到了一個休息的間隙。
魏無羨坐在一頭被損毀的鎮山石獸上吁了口氣,自嘲道:「從前都是我拿這玩意兒對付別人,今天終於輪到別人用這玩意兒對付我。我現在知道陰虎符有多可惡了。換了是我也想把做出這鬼東西的人弄死。」
藍忘機收起了琴,從乾坤袖中抽出隨便,遞給魏無羨,道:「防身。」
魏無羨接過劍,愣了一下,他拔劍出鞘,凝視了這雪白的鋒刃一陣,果斷又將它插回去,笑著道:「謝謝。」隨手將它佩在了腰間
藍忘機微微蹙眉,不僅是因為魏無羨對自己說謝謝,還因為他似乎沒有要用隨便的意思
他目光直直的凝視著魏無羨,似乎在等他的一個解釋,自他前世改修詭道之後,隨便數次遞到他手裡,可他每每看到隨便,眼神里都沒有久別重逢的欣喜,相反,似乎在眼神里看到的是遺憾,是失落,是心如死灰的寂寥。修真之人,劍為安身立命之器,他這樣的看待自己佩劍的眼神是絕對不正常的。
魏無羨抬眸見藍忘機正直勾勾的看著自己,眼神表達的意思昭然若揭,他抓抓頭髮,解釋道:「太多年不用劍,都不習慣了!」
顯然藍忘機是不信他的這套說辭,魏無羨見狀,又嘆了口氣,再次解釋道:「哎呀好吧,其實是我現在的身體靈力低微,就算有上品寶劍,也沒法發揮它應有的威力。......所以,還得有勞含光君,保護我這個柔弱男子嘍!」
藍忘機:「……」
藍忘機知道,他總是這樣,用一個不太正經的說辭,來掩飾心底真正的的理由。也知道,他沒那麼無所謂;更知道,苦難背後的笑容,只是他學著與宿命和解的方式——但看著他戲謔的表情,自己又只能接受他的玩笑,不忍心將一份堅強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