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討伐上
柔弱男子坐了一會兒,終於扶著膝蓋站起身來,道:「嗯,我休息好了,走吧」
三人又往上走了一段,沿途中遇到的走屍不像方才那樣一波接著一波,他們快速解決完走屍,往伏山頂的魔洞走去
還未走近,便能感受到陣陣陰風來襲,彷彿還能聽到若有若無的人語呻|吟。
藍忘機豎耳仔細聽,凝眉不語,難道那一百餘人被困在伏魔洞內?
伏魔洞穹頂高闊。三人屏氣凝神,輕聲潛行入洞,誰也沒有發出腳步聲
「那夷陵老祖就是個禍害...」
「你挪過去點,硌著我了...」
「別嚷嚷了,我頭都大了...」
......他們越往裡走,從洞穴深處傳來的人聲越來越大越雜。
「思追我餓了,有沒有吃的啊?」
藍忘機內心咯噔一下,思追景儀怎麼會在這裡
隨後又聽到藍思追道:「沒有,我們還是少說話保存體力便好。」
藍忘機神色一僵,他們從金麟台回雲深不知處那幾日,思追他們就已經出去夜獵了,這樣算下來前前後後有近十天沒見到他們,他們是怎麼被困在伏魔洞的...?
魏無羨對洞中地形了如指掌,走在最前,在某處比了個止步手勢。
主洞與他們所在洞穴只有一壁之隔
石壁上有一個小窟窿,魏無羨給藍忘機比了個手勢,邀他一同上前查看,透過石壁上的窟窿能看到一個可容納千人的洞穴,中央坐著一百多個人,手腳皆被捆仙索牢牢束縛著。而看這一百多人都年紀極輕,看服色和佩劍,竟然都要麼是品級頗高的門生,要麼就是直系的世家子弟。
這是怎麼回事,為何抓的全是仙門百家舉足輕重的小輩,金光瑤到底又在打什麼算盤...?難道是想要陷害魏嬰!藍忘機忍不住的看了一眼魏無羨,二人還未來得及低聲交談
忽然,一個坐在地上的少年道:「要我說,你當時就不應該只捅他一劍,你為什麼不直接抹了他的脖子?」
他聲音其實不大,但伏魔洞很是空曠,一開口就迴音嗡嗡,是以根本不用偷聽也一清二楚。
魏無羨蹙眉,似乎在思考或者回憶什麼,不一會兒,他道:「哦,我就是說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
藍忘機微微蹙眉,在等著他繼續說下去,魏無羨又道:「這孩子就是當日在金麟台跟金陵打架的那個金闡」
藍景儀坐在金陵旁邊,他腹中傳來響亮的咕嚕咕嚕之聲,無奈道:「他們已經離開好幾天了,究竟想怎麼樣?要殺要剮給個痛快。我寧願夜獵被怪物咬死,也不想在這裡被餓死啊!」
金闡道:「還能想怎麼樣?肯定又是想在射日之徵里對溫狗做的那樣,把我們煉製成他的屍傀儡,然後、然後再用我們去對付我們的家人,讓他們下不了手,讓敵人自相殘殺。」他咬牙道:「卑鄙魏狗,毫無人性!」
聞言,藍忘機嘴唇微抿牙根咬緊,這金闡果然跟他父親金子勛一樣,毒舌沒教養
{突然,金凌冷冷地道:「你給我閉嘴。」
金闡愕然:「你讓我閉嘴?你是什麼意思?」
金凌道:「什麼意思?你聾了還是傻了,聽不懂人話?閉嘴,就是讓你別吵!」
被綁了這麼久,金闡早就渾身暴躁,怒道:「你憑什麼讓我閉嘴?!」
金凌道:「你在這兒廢話有個屁用,多吵幾句繩子能斷?聽得人煩。」
「你!!!」}
藍思追冷靜道:「咱們現在被困在這裡,山上那麼多走屍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衝進來。這種時候你們也要吵架?」
{金闡道:「是他先發瘋的!怎麼,你自己可以罵,就不許別人罵?!金凌,嘿,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斂芳尊是仙督,你今後也是?我就不閉嘴,我看你……」
「咚」的一聲,金凌的腦袋突然撞了過來,金闡痛得大叫一聲,罵道:「要打架,奉陪啊!老子正窩火著呢。你個有娘生沒娘養的!」
聽了這句,金凌更是怒不可遏,被捆著不方便動手,他就胳膊肘和膝蓋並用,連連出擊砸得對方嗷嗷直叫。
可他是一個人,金闡卻是個往常總是前呼後擁的,幾個少年一見他吃虧,立刻嚷道:「我來助你!」一齊圍了上來。
藍思追坐在附近,身不由己被他們捲入了群毆的洪流,一開始還能勉強勸告「都冷靜、冷靜」,可錯挨了幾記肘擊之後,他痛得連連皺眉,臉越來越黑,最終大叫一聲,索性也加入了混戰。}
溫寧僵硬著臉,獃獃站在一旁聽著裡面的動靜
魏無羨則一手拖著下巴,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對他們,道:「哎,這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我們進去吧!」
藍忘機頷首,道:「嗯」
三人一起往主洞趕,魏無羨率先跳到伏魔洞前的石階上,大聲喝道:「喂!都看這裡!」
他這一吼在伏魔洞中嗡嗡作響,幾乎震耳欲聾。扭打作一團的少年們抬頭望去,藍思追看到了他身旁那個熟悉的身影,喜道:「含光君!」
藍景儀嚷得更大聲:「含光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藍忘機沖他們微微頷首
金闡驚恐道:「你們高興什麼?他們……他們是一夥兒的!」
魏無羨邁入伏魔洞來,將隨便拔|出鞘,隨手往後一拋,一道身影閃出,接住了劍,正是溫寧。這群世家子弟又是一陣鬼吼鬼叫:「鬼鬼鬼鬼將軍!」
「鬼將軍想幹什麼...?」
「啊啊啊,怕怕怕...我怕,鬼鬼將...鬼將軍...!」
溫寧提著隨便向那群少年走去,揚起隨便,朝金凌一劍劃下,金凌咬牙閉上了眼,豈知周身一松,捆仙索已被隨便的鋒芒斬斷了。
接下來,溫寧在洞中四下行走,斬斷捆仙索。被他鬆綁的世家子弟逃也不是,留也不是,內有夷陵老祖鬼將軍和正道叛徒含光君,外有無數嗷嗷待食的走屍,進退兩難,只得縮在洞穴一角,瑟瑟發抖,眼珠一轉不轉盯著面無表情走來走去的溫寧。
魏無羨用手尖掃了掃他的鼻子,噘著嘴對藍忘機自嘲道:「原來論震懾力,我還抵不上溫寧啊......」
藍忘機寵溺的搖了搖頭,魏無羨不愧是魏無羨,都這個時候了,他竟然還會用這種事來自我調侃
藍思追那頭卻滿面明光,道:「莫……魏前輩。你是來救我們的吧?不是你派人把我們抓來的吧?」
雖是疑問句,可他滿臉都是全然的信任和欣喜,魏無羨心中一暖,蹲下來揉了揉他的頭,把他落難幾日仍一絲不苟的頭髮揉得亂糟糟。眼前這一幕,藍忘機倍感溫馨,腦海中竟然浮現出「母慈子孝」這幾個大字!
魏無羨苦笑道:「我?我有多窮,你又不是不知道,哪來那麼多錢僱人。」
藍思追連連點頭道:「嗯。我早知如此!我知道前輩是真的很窮啊!」
藍忘機:「......」,忽然想起了思追小時候追著魏無羨喊他「沒錢哥哥」的樣子,內心不禁一陣好笑
魏無羨用逗小孩一般的口吻,道:「乖。對方有多少人?這附近有埋伏嗎?」
避塵錚然出鞘,割斷了捆著他們的捆仙索。藍景儀把身上繩子甩開
藍思追道:「對方有好多個人!臉上都用黑霧遮擋看不清面容,繳了我們的劍,把我們扔在這兒之後就走了,已經快兩天了,好像是要讓我們自生自滅一樣。不過,這外面有很多走屍!時不時就能聽到它們在叫,不過暫時都沒進殿來。」
藍忘機頷首,觀察細緻,有理有據。他收劍回鞘,對藍思追道:「做得好。」
意思是說,他能保持鎮定,臨危不亂,還信任他們,做得好。藍思追連忙起身,對著藍忘機站得端正筆直,還沒來得及露出笑容,魏無羨就嘻嘻地道:「是啊,做的真好,思追啊,都會打架啦。」
藍思追一下子漲紅了臉,道:「那、那是……方才一時衝動……」
忽然,又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響起,只見金凌手腳發僵地站在他們身後。
藍忘機見此擔心他又會對魏無羨不利,立即將魏無羨護在身後,藍景儀又站到了藍忘機前面,而藍思追又擋在藍景儀少干,謹慎地道:「金公子。」
藍忘機見魏無羨欲上前,一把拽住魏無羨的手臂,魏無羨用手回握了一下藍忘機的手,搖了搖頭,示意他放手,不用擔心
魏無羨從容的從他能身後走了出來,道:「你們幹什麼呢?一個一個疊羅漢似的。」
金凌的臉色很是怪異,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松,似乎想說什麼話,可又開不了口,只是用目光盯著魏無羨的腹部那個被他捅過一劍的地方。
藍景儀謹慎道:「怎麼?你該不會是還想刺他一劍吧!」
金凌面色一僵道:「我...」
藍思追忙道:「景儀!」
魏無羨左景儀,右思追,把兩個小朋友的脖子都圈了一把,道:「好了,趕緊都出去吧。」
藍思追道:「是!」
角落裡其他少年還擠成一團不敢動,藍景儀道:「走啊?你們還想待在這兒嗎?」
一名少年梗著脖子道:「外面那麼多走屍,你要我們出去……送死嗎!」
溫寧道:「公子,我出去把它們趕走。」
魏無羨頷首,順便將隨便的劍鞘也拋給了他,溫寧接過劍鞘,提著隨便,登時一陣風一般地颳了出去。藍思追道:「捆仙索已經解開了,大不了我們齊心協力殺出去罷了,若你們不走,萬一待會兒我們離開后屍群湧入,看這山洞的地形,豈不是瓮中捉鱉?」
說完,他拉上藍景儀,兩人和幾名藍家小輩率先跟在溫寧身後向外走去,一群少年面面相覷。
{須臾,一人道:「思追兄等我!」跟了上去,一齊走了。
這名少年正是當初在義城給阿箐燒過紙錢、撒過熱淚的那小「多情種子」,旁人喚他子真,似乎是巴陵歐陽氏的獨子。隨後陸陸續續幾人,都是上次義城的熟面孔。剩下的少年原本猶猶豫豫,可一看,魏無羨和藍忘機正在盯著他們看,這兩個人哪個盯著他們看都讓他們犯怵,只好也都硬著頭皮繞過去了。落在最後的,居然是金凌。
正當一大群人拖拖拉拉快到洞口時,突然一道身影被甩了進來,在洞壁上砸出一個深深的人形坑。
灰石簌簌下落,前方傳來幾名小輩的驚呼:「鬼將軍!」
魏無羨道:「溫寧?怎麼回事!」
溫寧勉強道:「……沒事。」}
他從坑中栽倒,站起來默默把斷掉的手臂粗暴地接了回去
藍忘機將魏無羨擋在身後,不自覺的將手放到避塵的劍柄上,定睛一看,一名紫衣青年垂手立在伏魔洞前,紫電滋滋在他手下流轉靈光,是江澄。方才溫寧就是被他這一鞭子抽進洞里來的。
難怪溫寧沒有任何反擊的意思。
金凌道:「舅舅!」
江澄冷冷地道:「金凌,過來。」
魏無羨轉身對溫寧道:「溫寧,你先不要出去」
隨後藍忘機魏無羨跟著一眾人一同向伏魔洞口行去
只見黑樹林之中,緩緩走出一群服色各異的眾家修士,越聚越多,粗略數來竟有一兩千人之眾,黑壓壓的一大片,將伏魔洞團團圍住。這些修士,包括江澄,皆是周身浴血,一副疲倦神色。那群世家少年紛紛衝出伏魔洞,口裡叫道:「爹!」「阿娘!」「哥哥!」擁入了人群之中。
金凌左看右看,仍是猶豫著沒有下定決心。江澄厲聲道:「金凌,你磨蹭什麼,還不過來?想死嗎!」
聞言后,金陵走了過去
藍忘機見自己的叔父藍啟仁也在,便帶著藍家眾小輩上前,微微俯首,向藍啟仁行了一個晚輩禮
隨後藍氏子弟們皆一一站回到藍啟仁身邊,唯獨藍忘機站在原處不動
藍啟仁站在人群之前,模樣蒼老了不少,鬢邊竟出現了縷縷花白。他見藍忘機並未站回他身旁,忍不住喚道:「忘機!」
藍忘機低聲道:「叔父。」,他能讀懂藍啟仁這一聲呼喚中的期望,但即使這樣,也無法左右他堅定的內心。十幾年的踽踽獨行,形影相只,煉獄般的生著,讓藍忘機在悔恨中明白,不是人多就能代表公道,也不是聲音大就能代表正義,行在陽關道上的人所行之事未必能見光,走在獨木橋上的人所行之事也並非不是正義之舉...
當年百家對魏無羨孤立在先,窮奇道截殺在後,前世他受了太多的委屈,不夜天誓師大會更是不問青紅皂白的要討伐,他所造成的殺孽真的就是他一個人的錯嗎,仙門百家有誰真正公平公正的對待過此事...
縱然造了殺戮,可他也以命相還,今日之事顯然是有人布局企圖發動第二次亂葬崗圍剿。即是如此,那便盡自己之能,替魏無羨向這個扭曲的世界要回一個公道
藍忘機堅定的眼神,藍啟仁再明白不過了,這是藍忘機不可撼動的堅定回答。他神情失望至極地搖了搖頭,沒有再開口試圖勸誡。
這時魏無羨走到藍忘機身旁,二人並肩共立,藍忘機側首看他,魏無羨回了他一個無比燦爛的笑
這時,一名白衣飄飄的仙子站了出來,目含淚光,道:「含光君,你究竟是怎麼了?你……你變得不再是你了,明明從前你是與夷陵老祖勢不兩立、水火不容的。魏無羨究竟是用什麼方法蠱惑了你,讓你站到了我們的對立面?」
藍忘機立場早已分明,不想與這些人多做口舌之爭,自己心之所向,不必解釋給人聽,只想用行動證明...
這名仙子得不到回答,只得遺憾地道:「既是如此,枉為名士啊!」
魏無羨像是聽不下去有人這麼說藍忘機,無奈道:「你們又來了」
{江澄冷聲道:「當然要來。」
蘇涉背著他的那把七弦古琴,也站在人群之前,悠然道:「若非夷陵老祖剛回來就生怕天下人不知,大張旗鼓地刨屍抓人,想必我等也不會這麼快就又來光臨閣下巢穴。」
魏無羨道:「我分明是救了這些世家子弟啊,怎麼你們不感激我,反而要指控我呢?」}
不少人發出嗤笑,有人直接喊出了「賊喊捉賊」。
藍忘機內心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世人對魏無羨的誤解真的是太深了,無論他說什麼,都不會有人相信。他否認的,可以被強加;他承認的,也可以被扭曲。
魏無羨心知爭辯徒勞無益,也不急於一時,微微一哂,道:「不過,你們這次來的陣仗,似乎有些寒磣,少了兩位大人物啊。敢問諸位,此等盛事,斂芳尊和澤蕪君怎麼沒來?」
蘇涉冷笑道:「哼,前日斂芳尊在金麟台被不明人士刺殺,身受重傷,澤蕪君現在還在全力救治,你又何必明知故問?」
聞言后藍忘機微微蹙眉,懷疑此話的真假,雖金光瑤修為不算很高,但要避開眾多金家修士在金麟台刺殺,這就很有難度了,此時的藍忘機更是憂心兄長的安危...
而魏無羨聽金光瑤「身受重傷」,一下子想起他當初偷襲聶明玦時假意自殺的英姿,一時沒忍住,「噗」的笑出了聲。
蘇涉眉宇微沉,道:「你笑什麼?」
魏無羨道:「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斂芳尊經常受傷而已。」
這時,忽然有個小小的聲音道:「阿爹,我覺得,可能真不是他做的呀。上次在義城,是他救了我們。這次他好像也是來救我們的……」
藍忘機和魏無羨順著這聲音望去,說話的正是歐陽子真。
然而,他父親立刻斥責了兒子:「小孩子不要亂說話!你知道這是什麼場合嗎?你知道那是什麼人嗎!」
收回目光,魏無羨從容道:「明白了。」
藍忘機心疼的看著魏無羨,世人只願看他們想看到的,聽他們想要聽到的,至於是否是黑白顛倒,他們一點一不關心
可即是如此,藍忘機神色也毫無猶豫之色、更無退縮之意,就這麼堅定的站在魏無羨的身側
藍忘機環顧了一下四周,這數千名修士皆虎視眈眈的盯著魏無羨,但似乎只有聶懷桑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滿臉寫著「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想干、」「我就是來湊個數的」
魏無羨負手走了兩步又道:「看來,無論我說什麼你們都不會相信,你們認定了走屍是我召來的,人也是我抓的...」
「不是你還有誰...」
「還想狡辯...」
「事實都擺在這兒的...」
「就是,證據都擺在這裡的...」
「難不成你還想說有人誣陷你了,呵...」
這一聲聲刺耳的話,不僅扎進魏無羨的心裡,同時也扎進了藍忘機的心裡,他見魏無羨無奈的搖了搖頭。不用想象,當年不夜天的討伐定與現下別無二致,魏無羨百口莫辯,藍忘機輕喚道:「魏嬰!」
他告訴他,這一次,他不在是一個人,魏無羨眼眶微紅的看著他,苦笑道:「藍湛」
「魏嬰,我在!」
這時,忽然有位中年人按捺不住,躍了出來,喝道:「魏無羨!你還記得我嗎?」
{魏無羨誠實地答道:「不記得。」
這名中年修士冷笑道:「你不記得,我這條腿記得!」
他一下子掀開衣袍下擺,露出一條木製假肢,道:「我這條腿,就是被你當年在不夜天城裡那一晚廢了的。讓你看看,是為了讓你知道,今天圍剿你的人裡面,也有我易為春出的一份力。天道好輪迴,報應不爽!」
似乎是被他所激勵,另一名年輕的修士也站了出來。他朗聲道:「魏無羨,我就不問你記不記得了。我父母都是死在你手下,你欠下的血債太多,肯定也不記得他們兩位老人家了。但是,我方夢辰不會忘!也不會寬恕!」}
緊接著,第三個人站了出來,是個身材瘦長、目光炯炯、看似一身清骨的中年文士,藍忘機見此人,不自覺的將袖中的手握成了拳頭,他見識過此人的厲害,不論是在當年的點金閣商討魏無羨救走溫氏家眷一事,還是在金麟台商討如何處置溫情溫寧一事,此人都是最擅長煽風點火蠱惑人心的
{魏無羨先行一步,問道:「我害你殘廢過?」
這人搖搖頭。魏無羨又問:「我是殺了你父母,還是滅了你全家?」
這人又搖頭。魏無羨奇道:「那請問你來這裡幹什麼?」
這人道:「我跟你並沒有仇。我來這裡參戰,只是為了讓你明白:冒天下之大不韙、人人得而誅之者,無論用什麼不入流的手段,無論從墳墓里爬出來多少次,我們都會再送你回去。不為別的,只為了一個『義』字!」
眾人聞言,紛紛喝彩,歡聲雷動:「姚宗主說的不錯!」}
藍忘機咬緊牙關隱忍,此時的他真的動了殺念,這個姓姚的完全是在嘩眾取寵
姚宗主含笑退下,其他人倍受鼓舞,一個接一個地挺身而出,大聲宣戰。
{「我兒子在窮奇道截殺之中,被你的走狗溫寧斷喉而死!」
「我師兄因你歹毒的詛咒全身潰爛、中蠱身亡!」
「不為別的,只為證明,世間仍有公道,罪惡不容姑息!」
「世間仍有公道,罪惡不容姑息!」}
這裡的每一張臉都洋溢著沸騰的熱血,每一句話都義正言辭,每一個人都大義凜然,慷慨激昂,義憤填膺,豪情萬丈。
每個人都絲毫不懷疑,他們此刻所為,是一件光榮的壯舉,一個偉大的義舉。
一場足以流芳百世、萬人稱頌的,「正義」對於「邪惡」的討伐!
此時的藍忘機只恨自己不善言辭,看著這一張張「義憤填膺」的臉,聚集在伏魔洞前,他們的憤怒,真的都能代表天道正義?他們真的都一身正氣?他們的心,真的就比他們口口聲聲要討伐的這個罄竹難書的夷陵老祖更乾淨更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