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蘇哲應該生氣的,但是只要旁白出現就生不起來。
「你到底來幹嘛的?」蘇哲忍不住開門見山了。
「你問我嗎?」向北問。
「不然呢?」蘇哲惱火地道,「你全程旁觀用不著再裝無知吧?我和林安是情侶這個你總看得出來吧?」
向北點了點頭,肩膀邊出現了旁白框:他覺得能忍受毛屁的人都不簡單,所以看向蘇哲的眼神充滿了敬意。
蘇哲:「……」
夠了,不要再提毛屁了!
說起來,林安屁股上的毛確實特別多,還總抱怨過上廁所不幹凈,蘇哲不止一次建議脫毛算了但是他堅決不願意,說這是天生的,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能損害。
蘇哲都不想吐槽這種借口。
「你來這裡的公事是什麼?」蘇哲選擇了另一個切入點,「是不是和靈異有關的?」
「說來話長。」向北道,正當蘇哲做好準備聽長篇大論時,他繼續道,「所以我不想說。」
蘇哲:「……」
林安:「……」
「不是,北北,你好歹給我個借口啊!」林安有點兒急了。
蘇哲一見林安這狗腿樣就來氣,他舔的人去舔別人,這個現狀真是怎麼看怎麼難過,更何況向北還是這麼個不拒絕、不主動、不負責的個性。
聽到林安還要說話,向北立刻道:「我去睡了!」
「啊?你就這麼去睡了?」林安瞪大了眼睛,「你等一下,你這……不是,這個什麼執念還會來嗎?」
向北搖了搖頭,居然就這麼往床上一躺,一臉「什麼事都沒發生」的表情。蘇哲一腳踩著一個坑地回到主卧,渾身氣勢在躺回床上后消散得無影無蹤,情份可以斬斷,但是浪費的時間與消耗的金錢可都不會回來,更不用說那些機會,他本可以更進一步,如今卻困於這塊小小天地。
馬上就要三十了啊。
蘇哲帶著懊惱、悲傷與後悔入睡,什麼夢也沒有,醒來后只感受到無窮無盡的疲憊,彷彿昨晚沒擺好姿勢,渾身上下都酸痛不已。他躺在床上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才能起床,生物鐘就是如此,不服不行。草草洗漱、換上運動鞋出門跑步,路過次卧時還假裝停了下腳步,裡面靜悄悄的什麼聲也沒有。
令人意外的是,蘇哲在開門時門被推開了,帶著薄汗的向北出現在門外,與他目光相對後點了點頭,依舊一語不發。
旁白框飄浮在向北的胸口位置:他覺得喜歡跑步的人都不壞。
蘇哲翻了個白眼:「逃犯也喜歡跑步!」乘著向北發愣的時候,他一個箭步擠出了門。
蘇哲回到家中時桌上已經有了早餐,油條、茶葉蛋和豆漿,蘇哲往垃圾桶里瞄了眼,果然發現了煎壞的蛋和塑料包裝袋,想來林安想要表現手藝的企圖告破只得去外面買,這對他來說可是稀罕事,倆人同居的這幾年這種事就沒出現過。
「你今天就要去辦事嗎?」對於昨晚的騷亂林安彷彿失了憶般隻字不提,一派淡定地對向北道,「要不要我陪你?」
向北搖了搖頭,慢條斯理地剝著茶葉蛋,進嘴之後卻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林安貼心地道。
「冷了。」向北這麼說著就把吃了一口的茶葉蛋放回碟子里。
「哦哦,那、那我去熱。」林安慌慌張張地把剩下的茶葉蛋端起來往廚房走。
蘇哲淡定地在餐桌邊坐下,等了會兒,廚房裡果然傳來了爆炸聲,茶葉蛋不能在微波爐里熱,他才不會提醒林安呢。他一邊咬著油條一邊觀察向北的表情,發現這貨對著廚房嘆了口氣,似乎很無奈的樣子。
「想要吃好吃的就自己動手。」蘇哲不客氣地道,「林安就不是個侍候人的人。」
向北點了點頭進了廚房,片刻后林安大呼小叫的聲音傳來,蘇哲抱著看熱鬧的心情湊過去一看,發現向北居然真的在做飯,而且動作還很熟練,捲起袖子、穿著圍裙,很有大師風範。
煎完一個蛋后他停下來尋找了一番,問:「有沒有煎蛋用的形狀箍?」
林安一頭霧水:「什麼形狀箍?」
「用寬鐵皮做成各種形狀,把蛋打在裡面煎的。」蘇哲回答道,「我家沒有。」
向北點了點頭繼續煎蛋,煎完又是一通找,這次蘇哲主動搭話了:「找什麼?」
「碟子。」向北道。
蘇哲拉開抽屜拿出一個大碟子,還沒遞過去就聽向北道:「太大了,有沒有小的?」
「沒有。」蘇哲關上抽屜,他不擅長廚藝,雖然努力過一陣子但是沒有起色就算了,廚房用具也只有簡簡單單的份,他不喜歡買一堆不用的東西堆在家裡,「最小的就這個。」他拿出一個放整條魚的長條碟。
向北接過碟子后把三個煎成近圓的蛋並排放在碟子中間,表面灑一點碎鹽與黑胡椒,一個疊一個,配上白色的碟底頗具美感,
美好的擺盤自然能增加食慾,但是為此付出的額外勞動又令人厭煩。
向北坐在桌邊時第一次主動開口:「我是廚師。」
林安目瞪口呆地道:「你怎麼會是廚師?你不是上了大學嗎?」
「上大學就不能做廚師了?」蘇哲一筷子戳起最近的煎蛋塞進嘴裡,一邊陰陽怪氣地道,「誰規定的?法律嗎?」
林安眼下的肌肉抽了抽,換作以前蘇哲這麼懟人他早就發脾氣了,現在,因為昨晚的事他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蘇哲嚼了幾口蛋,感嘆道:「你這蛋煎得還真不錯啊,外酥里嫩,黃不會淌下來又不會太老,技術不錯。」
向北似乎來了精神,問道:「你喜歡嗎?」
「當然喜歡啊!」蘇哲肯定地道,「這麼好吃怎麼可能不喜歡!」
向北微微一笑,道:「你這麼說我很高興。」
同一時間,向北的前方出現了一處旁白框:能夠得到肯定是幸福的。
蘇哲有些奇怪地看著向北,按理說這麼好吃的東西接受讚美肯定不是一次兩次,就算是出於禮貌也會表揚兩句吧,至於有這種感慨嗎?
林安皺著眉頭吃了兩口就停了下來,鄭重地道:「北北,你說你是廚師,那你現在有沒有一份正式工作?我是說那種簽了合同的,比較穩定的工作。有廚師證嗎?」
「沒有。」向北道,「我手藝不錯的,沒廚師證。」
「那你這樣不行啊。」林安愁眉苦臉地道,「你不會來N市就是應聘的吧?這樣真不行,你就算當廚師也要找個穩定的,能展現你水平的,這樣才能成家立業啊。」
向北的眉頭皺了下,說:「我有數。」
「你哪裡有數了啊?」林安誇張地嘆了口氣,「你比我還大兩歲吧?三十而立啊,男人就算不怕老也不是說完全不在乎年齡的……」
林安就這麼嘮嘮叨叨,一付悲天憫人的慈悲態度,聽得蘇哲煩躁不已,吃進嘴裡的蛋也沒那麼美味了,喝完豆漿后終於沒好氣地道:「我說你這麼廢話幹什麼?關你屁事啊?你要是有時候這麼嘮叨不如給向北介紹個工作?事少錢多離家近,你介紹得了嗎?人過了三十好歹有一門餓不死的手藝,你呢?博士讀出來了嗎?今年不是又要延畢吧?你準備延畢到四十歲嗎?」
蘇哲算是明白為什麼向北會是那種反應了,大概是聽過不少類似的話了。
林安被連珠炮般的質問砸了個頭暈腦脹,嘴巴像死魚般張張合合半天擠不出話來。
蘇哲把空盤一收,惱火地道:「這麼好吃的東西廢話那麼多,怎麼不噎死你!?」
向北原本面無表情的臉此刻算是轉晴了,微微一笑道:「說不定真會噎住。」
話音剛落,想要張嘴講話的林安突然一吸氣,捂著嗓子劇烈咳嗽起來,好不容易咳出嗓子眼裡的東西后已經是淚水四溢、面紅耳赤了,一付狼狽之極。
蘇哲沒有看見這場面,他這段時間沒工作不代表一直沒有,接下來就要進組了,得有一段時間不在家,在此之前他必須把林安這個大型垃圾清出家門,如果不是向北在這兒,昨晚林安就會滾出去——不管是自願還是非自願。
當爭吵聲從客廳傳來時,蘇哲是真的不想去看,不過聲音越來越大,這畢竟是他租的房子,早上跑步時隔壁鄰居就已經開玩笑地說過「你家昨晚是不是出兇殺案」之類的話,他可不想今天再被投訴到物業去。
客廳里,林安正拉著向北不讓走。
「你們又幹什麼?」蘇哲不耐煩地道。
林安一見蘇哲的面就沉下了臉,不快地道:「你不叫我介紹工作嗎?我介紹了北北又不去!」
蘇哲有些驚訝:「你介紹的什麼工作?」
這句話之後,一幅旁白框出現在林安身側:蘇哲並不知道林安的真實身份。
蘇哲重複了一句:「……你介紹的什麼工作?」
「金巢大飯店的主廚助理。」林安不自覺露出一絲自豪的神色,「這工作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得到的。」
金巢大飯店是N市評得上星級的豪華酒店,而且頗有歷史淵源,而向北還沒有廚師證。
「你不是被誰騙了吧?」蘇哲疑惑地道,「誰給你介紹的?」
「我媽。」林安眼都不眨地道,「我媽還能騙我?再說了,我媽也認識北北。」
「你媽能這麼快就介紹一個這麼好的工作?」蘇哲不明白了。
林安帶著點驕傲與玩味道:「對啊,因為我媽是收購金巢上級公司的集團老總啊。」
蘇哲:?
你他媽不是說你們家是做小生意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