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溫玉婉找茬
儘管知道溫玉婉可能會存心為難自己，但為了不給顧南城添麻煩，她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簡單的洗漱以後，沈昭昭換上了一套簡潔的常服，不施粉黛的臉上透著不健康的蒼白色，是長年頻繁輸血留下的後遺症。
顧南城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暫停留，「我陪你一起。」
「少爺，夫人說了，只少奶奶一個人去就好了。」宋媽在一旁提醒。
沈昭昭朝顧南城淺淡一笑:「我自己去就好了。」
顧南城不再多言，目送沈昭昭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樓梯的拐角處。
宋媽將沈昭昭帶到了樓下客廳，客廳里空蕩蕩的，壓根就沒有溫玉婉的蹤影。
「二少奶奶，夫人有些頭疼，請你稍等片刻，她很快就下來。」
宋媽交代過後就離開了，留沈昭昭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大廳里。
化雪的天氣，陰冷至極。
客廳里不但沒開暖氣，反而還開著大門，寒冷如浪潮一陣接一陣的襲向沈昭昭。
她以為樓上樓下的溫度差不多，由是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針織衫，很快就凍的嘴唇青紫，全身瑟縮。
大概等了半個多小時，溫玉婉才「姍姍來遲」。
她披了一條貴氣的洋紅色駝絨圍巾，慢悠悠的坐到了真皮的沙發上，朝沈昭昭笑了笑:「昭昭，等很久了吧？顧家新媳婦有給公婆敬早茶的風俗，委實是惱人。」
她的態度比昨天在婚禮上溫和了不知多少倍，只是若要細細探究下去，她微笑當中恐怕沒有一絲真情的含量。
沈昭昭搖了搖頭，上下牙齒打架，聲音有些顫抖:「沒……」
溫玉婉裹緊了保暖的披風，看著沈昭昭笑意更盛:「昨晚睡的還習慣吧？」
溫玉婉骨子裡對自己的嫌惡和鄙夷是掩飾不掉的，沈昭昭永遠記得昨天在婚禮上她看自己的那一記眼神里所包含的情緒。
現如今她主動跟自己示好，一定另有所圖。
沈昭昭搖了搖頭:「都習慣，謝謝夫人關心。」
「既然都是一家人了，你就別這麼疏離的喚我夫人了，叫我婆婆就好。」
「昭昭不敢逾越規矩，南城都不敢喚您母親，我還是隨著他喚您一聲夫人吧。」
溫玉婉聞言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了。
可沈昭昭低眉順眼的態度卻處處透著恭敬的意味，讓人壓根就挑不出錯處來。
她深知溫玉婉有意跟自己示好，可在這個家裡，她能夠依附的，只有顧南城一個人。
「不改口也罷，總歸我不是南城的生母，你們心裡也隔閡也是應該的。」
溫玉婉的臉上很快恢復了溫和的表情，「只是昭昭啊，南城他身體不好，很多事情一個人也做不了主，所以往他有什麼事情，昭昭你不妨跟我商量，我也好幫你拿主意。」
話說到這裡，沈昭昭才聽明白，原來溫玉婉是想讓自己幫她做線人來監視顧南城。
「夫人，南城雖然身體不好，但好歹是個男人，以後也是要接手顧家的。我相信他處理事情有分寸，如若遇上難題，我一定會勸南城，讓他跟夫人您商量。」
沈昭昭不動聲色，在隱晦當中拒絕了溫玉婉。
溫玉婉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她沒想到沈昭昭一個小門小戶出身的姑娘，居然這麼牙尖嘴利，絲毫不畏懼自己。
雙手緊攥成拳，溫玉婉面無表情的說:「行了，你的態度，我已經知道了。既如此，那我就祝福你跟南城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說到最後八個字的時候，溫玉婉咬緊了牙關，「敬茶吧。」
沈昭昭趕緊從桌上拿起了茶壺，輕輕將茶水倒進茶盞里遞給溫玉婉。
溫玉婉的指腹才觸碰上茶盞壁，眉頭就皺了起來:「水已經冷了。」
沈昭昭心知自己拒絕了她，她不會就這麼輕易的放過自己。於是越發的斂聲屏氣，乖巧的將茶壺裡的水換成了開水。
再度將茶盞遞過去，沈昭昭小聲提醒:「夫人小心燙。」
溫玉婉方才從沈昭昭手裡接過茶盞，忽然鬆了手。
滾燙的茶水從價值不菲的紫砂茶盞里傾灑而出，灑在沈昭昭裸露在外的纖細手腕上。
沈昭昭低低痛呼一聲，下意識的縮回手，紫砂茶盞擦過她的掌心直接摔在了地上，頃刻四分五裂。
溫玉婉瞬間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眉頭緊擰:「昭昭，你也太不懂事了吧，這可是南城父親生前最喜歡的一套茶具。」
「我不是故意的……」
「顧家是名門，兒媳婦應當優雅端莊，而不是你這麼冒冒失失！」溫玉婉疾言厲色的斥責道，「沈昭昭，我今天就要好好教一教你規矩，你給我跪下！」
到底是理虧，沈昭昭暗自埋怨自己方才不夠小心的同時，默默彎曲下了身體。
「等等。」
突兀的聲音，打斷了沈昭昭下跪的動作。
南宇推著顧南城從樓上走了下來。
「夫人，昭昭年紀小不懂事，有衝撞了夫人的地方，還請多多擔待。」南宇將顧南城推到沈昭昭的身旁，顧南城不動聲色的抬手攥住了沈昭昭枯枝一般瘦弱的手臂，將她的身體扶穩站直。
想不到才嫁過來一天，這對夫妻感情就好到了穿一條褲子。
溫玉婉冷笑一聲:「南城，你這位新媳婦兒未免太莽撞不懂事了，居然在奉茶的時候，打碎了你父親生前最愛的一套茶盞。」
方才顧南城在樓上將客廳里所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包括沈昭昭跟溫玉婉的對話也都聽的真切。
他沒想到，沈昭昭看上去糯米糰子一般軟糯的姑娘，居然有勇氣反抗溫玉婉。
他心裡對沈昭昭不由得多產生了一分好奇。
「昭昭打碎茶盞，委實沒有規矩。但夫人自己也說了，昭昭是我的妻子，教訓責罰，也應該由我來。」
溫玉婉妝容精緻得體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惱怒:「南城，我自你父親去世以後，掌管顧家這麼多年，我不覺得自己連管教顧家新媳婦兒的資格都沒有！」
「您當然有這個資格，但昭昭犯錯，也怪我沒有約束好她。您要罰，就連我也一起罰，我跟昭昭一起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