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話 學校
空曠而寧靜，寬敞的教室里坐著一個瘦小的女孩兒。
教室里只有她頭頂的燈還在亮著，其他角落一片黑暗。
外面月光皎潔，可清晰的看到月亮上一塊塊坑窪。
忽而，即使在五樓，也可清晰聽到樓下草叢中蟋蟀響亮的鳴叫！
前來學校交班的打更人接了鑰匙后，哈氣連天。在值班室門口下意識向學校里瞄了一眼，對穿衣服要走的保安道：「高三一班那個瘦瘦的小姑娘還沒走嗎？」
另一個保安中年模樣，體態消瘦，同樣望向五樓那一點光亮，讚歎道：「我兒子若有她一半努力就好了！校長特意打了招呼，說她家困難，允許她在學校里自習到深夜。」
打更人目光和善，笑了笑道：「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擔心她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從來沒見過她的父母來接她。」
保安也打了個哈氣，系好了扣子，遞給打更人一顆煙。打更人卻婉拒道：「戒了。」
保安笑嘻嘻的點燃口中的煙，猛嘬了一口道：「我兒子這會兒肯定在烀豬頭！今年高考他要是能過一百分，我就把這煙戒了！」
打更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關心道：「你啊，別想些別的，記得路上騎自行車小心點。」
保安苦笑，掐著腰扭頭看向五樓的高三一班，只見那教室的一個角落裡似乎還有一個人？
那人影同樣體態嬌小，長發馬尾，正緩緩向燈光下移動。
他一愣，剛想對打更人說什麼，卻被打更人打斷，「下了班還不回家，等什麼，等艷遇？在這裡你可等不到。」
消瘦的保安聽聞，搖頭苦笑，忘了要說的話。他掏出自行車鎖鑰匙，徑直來到自行車旁，打開車鎖，頭也不回的走了。
打更人也沒在意五樓獨自自習的女孩兒。他已習以為常，習慣了在23點整，準時看著女孩兒一人從值班室經過。
他下意識的看了下表，二十二點五十分，還有十分鐘她就該來了。
他依稀記得她昨天的裝扮。一套普通卻整潔利落的校服，一雙陳舊卻乾淨到一塵不染的旅遊鞋......前天，大前天，甚至半年前她就一直是這套裝扮吧？
打更人自嘲的笑了笑，他怎麼會關心這些事兒！
五樓那個沉迷於學習的瘦小女孩兒猛的放下筆，下意識抬頭瞄了一眼牆上的鐘錶。
時間剛好是二十二點五十分，她該走了。
「你還在學習嗎？」
瘦小女孩身後傳來一聲問話，她想都沒想就回過頭，瞧見一個女孩兒正背著書包，滿臉疲憊的看著自己。
「小雙，你怎麼還在？」瘦小女孩兒臉上露出驚訝。
「我一直在等你啊！」另一個女孩兒疲憊的臉恢復了些許神采。
瘦小女孩看了看昏暗的教室，不由自主笑出聲來，「小雙，你不會一直躲在這裡等我吧？」
另一個女孩兒臉上露出微妙的笑容，習慣性的摸了摸瘦小女孩的臉頰，憐惜道：「每天都這麼認真刻苦，你不累嗎？」
瘦小女孩仰著小臉兒，小臉上寫滿了青春與朝氣，彷彿在一瞬間對未來充滿了期待，「累是累了點，可是一想到今後能考上好大學，畢業了能趕緊找份好工作來報答母親，我就充滿了幹勁呢！」
另一個女孩兒瞧著她天真無邪的面孔也露出笑意，期間不可見的將目光向窗外瞥了一下。
瘦小女孩抓起另一個女孩兒的手，感受著她的溫暖，迫切的說道：「小雙，你知道嗎？咱們學校保送我去xx大學了！」
另一個女孩兒勉強的笑了笑，試圖將手抽出。
「你知道xx大學嗎？」瘦小女孩見她似乎不是很感興趣。
另一個女孩兒笑容有點僵硬，回道：「知道，我也知道咱們學校就這一個名額。」
瘦小女孩感受到了她的冷漠，將手鬆開，沉默片刻后，突然又興奮的說道：「你的成績一直很好，考上名牌沒問題的！」
另一個女孩冷冷的將手插進衣兜，眼睛又瞥了一下窗外，說道：「其實我也想上xx大學。」
瘦小女孩聽到這話，心裡咯噔一下，覺得有些委屈，又有點自責，充滿歉意道：「我知道之前你一直是第一，我......」
另一個女孩兒卻突然打斷瘦小女孩並握住了她的手道：「其實咱倆能一起進xx大學！」
瘦小女孩聽聞，頭頂陰霾瞬間消散，眼睛甚至有淚花在打轉，驚訝道：「真的嗎？」
另一個女孩兒笑了笑，「真的，從小到大，我騙過你嗎？」
瘦小女孩急切的搖搖頭，咬著嘴唇，臉頰紅潤，「咱們還能在一起讀大學，那真是太好了！我聽說大學生活相當於入半個社會。你也知道，我內向靦腆，有你在我身邊的話，我的人生肯定會更上一層樓的！」
另一個女孩兒閉著嘴流出微笑，嘴巴里卻咬牙切齒。
「我看你在這坐了三個小時沒動彈，一定早就口渴了吧？」另一個女孩兒說道。
瘦小女孩兒嘴唇確實有些乾裂，她難為情的點點頭，又羞紅了臉。
這時另一個女孩從書包里拿出一瓶果汁，遞到瘦小女孩面前，「喏，喝吧！」
瘦小女孩接過果汁，小口喝了起來。她用袖口輕輕擦拭了嘴角的汁液，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小雙，一直讓你破費，等我以後賺錢了，一定加倍補償你！」
另一個女孩兒搖頭笑笑，嘴角未動，不可聞的說了句，「你欠我的，你還的完嗎？」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瘦小女孩睜大了眼睛看著她。
另一個女孩兒只是搖搖頭沒回話，盯了一眼牆上的鐘錶，突然興緻勃勃的說道：「新聞說今天夜裡十一點整有流星雨，要不要一起去看？」
瘦小女孩先是一愣，並不知道此事。隨後興高采烈的蹦跳到座椅外，說道：「那真是太好了，我可以許好多願望了！我第一個願望就是......」
另一個女孩兒伸出手堵住了她的嘴道：「願望不要說出來，說出來就不靈了！」
瘦小女孩兒雖揚著手上下舞動，卻乖巧的刻意壓下心中的興奮，點點頭。
另一個女孩兒移開捂她嘴的手，又撫了撫她單薄的臉頰。
瘦小女孩似乎很享受被撫摸臉頰。
「來，我知道怎樣上到樓頂。」另一個女孩道。
瘦小女孩兒天真的蹦跳一下，誇讚道：「小雙你真是太厲害了，這樣就可以好好看流星雨了！」
另一個女孩兒又盯了一眼鐘錶，刻意急迫道：「快！馬上二十三點了，別錯過去了！」
瘦小女孩雖然瘦小，力氣卻不小。轉眼間，已手腳麻利的將書包收拾好，背在身上。
另一個女孩兒微微蹙眉，卻沒再說話，拉著她一路來到樓頂，期間一堵門攔住去路。
瘦小女孩難掩失望，看向另一個女孩兒，只見另一個女孩兒從身上掏出一片鑰匙，「咔擦」一聲，門開了。
「你太棒了！雙兒。」瘦小女孩急切飛舞著從另一個女孩身邊跑過。
當瘦小女孩經過另一個女孩身邊的一剎那，見另一個女孩臉上呈現出她從未見過的決絕！
那張臉上是冷漠，是無情，甚至是仇視！
瘦小女孩內心忽然顫抖起來，她很想再確認一下自己剛剛是不是看錯了？畢竟現在是夜晚，光線黯淡......
「啊！」瘦小女孩失聲尖叫，只感覺背後莫名被誰猛推了一下，她踉蹌一步，腳下就踩空了，頃刻間，身體極速墜落......
在空中墜落的時候，她仰面朝天，眼中除了皎潔的明月，就剩一個探出頭的黑影。
她是墜樓了嗎？
門后不該有一段護欄嗎？
......
在校門口值班室，打更人看了眼手錶，又焦急的回頭看了眼漆黑一片的教學樓五樓，嘟囔著，「二十三點一刻了！她今天沒從這裡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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