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話 戴手銬的陌生人

肅穆而又摩肩擦踵的門診大廳好似一鍋米粥擠得水泄不通。每個人都憂心忡忡的探頭張望，收收費窗口裡遞出的一張張「門票」，成了他們逃離這裡唯一的希望。

因某種不知名流感的猖獗，嚴陣以待的護士不斷在督促人們與彼此保持距離，但順水流下的魚兒想停也停不下來。隊伍里的焦灼氣息逐漸濃烈，就像提著火把在加油站里閑逛一樣令人可怕可氣。

時間緩慢的凝固著，保安大叔忽然一嗓子讓開，引得眾人紛紛側目。自己辛苦排的隊，你說讓開就讓開？

就在所有人無動於衷時，兩個便衣顯現在保安身後，他們蹙緊眉頭，戴著嚴實的口罩和漆黑的墨鏡。

兩個便衣與保安大叔耳語一番，便強行推開了隊伍。起初大家還罵罵咧咧，吹鬍子瞪眼，當看到兩個便衣身後跟著一體格精壯，膀大腰圓，脖子粗，手上戴著銀白手銬的男子時，所有人都閉上了嘴。

幾個護士緊忙協同便衣，疏散隊伍。大家瞧見這個戴手銬的人渾身是已經乾涸的血跡，儘管被手銬銬住，他身上依然散發著危險的信號，這是食草動物的警覺。

便衣亮出證件，收費窗口亮了綠燈，快速給他們辦好手續，將他們放走。

本來吱吱呀呀的人群現在雅雀無聲，各自提防著身邊，開始給彼此足夠的尊重。

戴手銬的男子眼神躲閃，一言不發。但他碩大的塊頭彷彿可以輕易扯斷手上的手銬，再將兩個相對瘦弱的便衣掀翻在地。

一個便衣拿著手續，回頭對戴手銬男子比劃個「來」的手勢，就見便衣像牽著牛一般往前走。

大家這才注意到這個戴手銬男子渾身是傷，背部被扯爛的衣物告示著其他人，它曾遭遇過什麼狂暴的事。

在眾人不安，疑惑的目光中，兩個便衣帶著戴手銬男子消失在醫院的角落。

還在排隊的人們開始自覺遵循先來後來，保持安靜的秩序。沒有人去議論那個戴手銬男子是不是罪犯，又幹了什麼，大家不約而同選擇當個啞巴。

時間不緊不慢的來到了午時。

忙得腳打後腦勺的醫生與護士終於迎來了午休時間，來問診的人就像潮水褪去一般，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兩個護士坐在椅子上端著手機一邊閑聊一邊嬌羞的捂嘴偷笑。從上班就一直緊繃神經的急診醫生終於偷閑，將珍藏的茶葉拿出來，慢慢品味著，他打開手機，手機另一邊是他聰明伶俐的女兒和溫柔賢惠的妻子。

走廊里偶爾路過三兩病患問診，醫生放棄了休息時間。他關了手機，細心的解答病患的疑惑，就像對待自己父親一樣認真。

午休的時間是寶貴的，下午門診大廳的所有人也要面臨同上午一樣嚴峻的工作。

門診大樓厚實刷著白綠色油漆的內牆，時刻彰顯著這裡肅穆不可冒犯的。

肅靜的午休時刻，被一聲慘叫劃破。門診大樓里的所有人都狐疑而心驚的探出頭來。

只見不知從哪裡跑來一身著白大褂的女醫生。她帶著口罩，個子矮矮的，穿著白色的布鞋和利落的休閑褲。

所有人在一剎那都懵住了，直至女醫生跑進門診大樓，其他人才注意到她身上的大片新鮮血跡！

守在門口的保安大叔一瞧，蹭的站起，如臨大敵般看向女醫生身後。

女醫生雖一身血跡，跑到門診大樓內部后卻立馬鎮定下來，吼一般的叫道：「殺人了！快打110！」

坐在一邊的護士麻木了一般，動彈不得，女醫生又叫了一遍，還在休息的急診室醫生才恍然大悟般掏出手機。

「都別動，把門關上！」女醫生對蠢蠢欲動的保安大叔指揮道。

醫院內外還有少量來問診的人，他們起初也是麻木的看著，當第一個人跑起來后，所有人都發了瘋似的逃出了醫院大門。

年輕的護士看著渾身是血的女醫生，臉色變白，聲音沙啞道：「醫生，你在流血。」

女醫生此刻還渾然不知，她低下頭的瞬間捂了一下肚子，便昏倒在原地。

幾個護士和急診室醫生匆忙跑到她身邊，醫生簡單看了下她的傷口，近乎瘋狂道：「快，抬車上去，送急診室！」

幾個護士小心翼翼的將女醫生抬上便攜救護床，飛快的將她送去急診室，急診醫生回身簡單取了點東西，緊隨而至。

急診醫生剛離開半步，身後傳來保安大叔痛苦的哀嚎。他回頭一看，只見之前那個壯碩的戴手銬男子正舉著一把消防斧準備劈下！

「啊！」急診醫生來不及多慮，一個箭步衝上前，想要攔住揮斧砍人的男子。

壯碩男子一半手銬莫名開了，那銀白的手銬從急診醫生眼前晃過，他只覺得一個磚頭砸在自己面部，隨後自己頭暈眼花的倒在地上。

還握著拳的壯碩男子看了眼自己沙包大的鐵拳，面無波瀾的再次揮舉消防斧，迎面砍向保安大叔。

鮮紅的血液四處飛濺，其他人的尖叫響亮刺耳。急診醫生眼前有些模糊，他憑著堅強的意志慢慢站起，再次毫不猶豫的沖向壯碩男子。

他像個小雞一般掛在壯碩男子胸前，無力的敲打著。壯碩男子眼神瞥向他，扔掉了手裡從血池中拿出的斧頭。

急診醫生推搡著，埋怨著，憤怒著，「為什麼這樣做？」

壯碩男子好像沒聽到一般，彎過粗壯如十年樹榦的手臂，緊緊勒住急診醫生的脖子。

見醫生許久沒來。一個護士趕回來尋他，剛好撞見急診醫生被鎖喉，喘不過氣，臉紅腫脹的樣子！

護士不僅被這一幕嚇傻了。此刻，血色染紅了白綠色的牆壁，神聖不可冒犯的醫院重地如地獄一般恐怖。

她手足無措，心中只剩惶恐......

急診醫生勉強看得清來者是誰，他微弱的叫著護士的名字，讓她快走。

哪知護士忽然淚流滿面，腿一軟跪在壯碩男子面前，道：「求你放了我們主任。」

急診醫生已經喘不過氣，紅紫的脖子筋脈凸起！他拼勁最後一絲力氣，對眼前的護士說道：「你，快走......」

咔嚓一聲脆響，醫生如爛泥一般，掛在壯碩男子的手臂上。

哭到窒息的護士被後來的護士強行拖走。

壯碩男子扔掉爛如泥的醫生后，將丟在一旁的消防斧重新拿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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