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切已經準備妥當，次日扶蘇帶著挑選過的人去了書樓，與丞相李斯會面。

「既然這策劃是公子所寫，這人力該如何分配，公子應該最是清楚，如此便交給公子了。」

李斯向著扶蘇略拱手。

「原書樓里的人手已經全部在此了，任憑公子差調。」

扶蘇穿著一襲白衫，甚是簡單方便，點點頭，面帶笑意。

李密手拿冊子，上面密密麻麻記了許多數據。

「原書樓人加上公子帶來的八十人，現今一共是二百五十三人，已經悉數在此。」

李密合上冊子，遞給了扶蘇。

扶蘇翻了翻冊子，看著這院落中站滿了人，原先就不是很大的院子，如今更是人擠人。扶蘇與李斯便只能站在近門的長廊上，但是看著面前密密麻麻的人頭，有些無從下手。

「傳下去，我帶來的人往左站，原來的人，往右站。」

李密傳下去，下面的人很是聽話，沒什麼人敢說話，就是膽大的，也只敢偶爾抬頭，看看廊上站著的扶蘇李斯，隨即又低下頭去。

「李大人，接下來麻煩你了，這編纂文字的一百人，您可挑好了？」

李斯點點頭，面上從始至今就是板著臉，看起來很是嚴肅，也確實是唬住了不少人。

李斯吩咐了旁邊的李仁，李仁隨即拿出一份名單，一個個念了起來，然後領到了一邊。

說起李仁，扶蘇到也聽過，這人也是很有意思與經歷特別的一人。

據說李仁原是這咸陽城與淮安城交際的一個邊陲小鎮上的人，仔細算來，也算是咸陽人，但又算是淮安人。因著這兩城相連處皆是一小鎮，這明明黃土相連，卻又是兩鎮。

再說這李仁父母，又恰好是兩鎮鎮長之子女。這男女也是有情人，就是兩家不同意，但最後還是拗不過，結成了親家。既然結了親家，本當是女隨男入咸陽，奈何那是人家的獨生女，鎮長又捨不得。最後啊，便達成了協議，這一邊住三個月，每三個月就換。

故而，自這李仁出生后，也是左三個月，右三個月，真真是叫人啼笑皆非。這李仁為長孫，兩邊都當做接位人一般培養，就是學的又側重不同，更是雜七雜八的知道不少。直到他爹娘有了一對男孩雙胞胎，說好一人接替一邊，李仁此時也不小了，有了自己的想法，這才被堪堪放過。

隨後不知如何遇上了在外的李斯，見此人也算有些本事，便將此人帶了回來，卻沒想撿回了一個大寶。李斯也卻有大才，經過他的一番□□，李仁更是一汪開了眼的泉水，才華也是掩不下去，全冒了出來。

只可惜，就願意待在李斯身邊，不肯入朝為官，否則就九卿之位，怕也是要從新排一排的。至此在李斯身邊，一呆就是八年。

李仁把名冊一合，像李斯報道：

「丞相，已經全部挑選出來了。」

李斯點點頭，面色鬆了些，看得出，李斯對於此人總是寬容些的，確實不假。

扶蘇也帶了笑，看了眼李仁，身姿挺拔，面容寬厚，五官中規中矩，看起來卻是稜角分明，好面相。

眼中流露出些許讚賞。

「李大人有個好手下。」

扶蘇開口，又接著說道：

「這一百人，依舊與您編纂文字，剩下的人，就隨我挑選整理出合適的書籍，再全部交於你，可有問題？」

李斯摸一摸自己的山羊鬍，面向扶蘇。

「足矣，接下來，就麻煩公子了。臣就先帶人進去了。」

扶蘇點點頭。

「丞相慢走。」

李斯轉眼帶走一百人，這院子總算是空下來，不用再人擠人，更不怕挪個腳就踩了人。餘下人都鬆了口氣，自發的鬆散站開了些。

扶蘇看著剩下的一百餘人，也是嘆了口氣，還有的忙啊。

按照之前的書案，大致分出了人次，在做了些許調整，半日過去，總算是安排好了。下午開始正式。所有的書籍開始一批一批的搬至各個書房內，里各十三人，一人記錄，兩人接手整理，餘下十人挑選書籍。若有難以決定者，再送入扶蘇房中，由扶蘇與幾位大人在做決定。

這最後選出來的書籍，一部分送去李斯處做文字編纂，一部分在進行分類整理，最後收入另一樓層。此外剩下的許多書籍，便是統一放置一樓，等複查一遍后就可銷毀。

雖然看上去很是簡單，但卻是個十分細緻耐心的活，眾人也從未做過，難免一時手忙腳亂，狀況百出。李斯那裡一百餘人還好些，畢竟也算是有了經驗，扶蘇領著這近兩百人前半個月忙的是焦頭爛額。就是李斯那裡也沒有少跑，雖是指導，李斯現在也是不太待見這位大公子了。

還好，萬事開頭難，就是忙過了這一個月，完事已經上了正軌，扶蘇也終於能鬆一口氣，每日能有喝口茶的時間。

李斯眾人也鬆口氣，總算是不用再被打擾。

與此同時，清晨殿也開始正式整修，需要打造的東西不少，嬴政也懶得管這些事。正碰上胡亥請命，說願意接下這事，嬴政便交給了二公子胡亥，囑咐著中車令趙高好好指導著小公子。

三個月後，扶蘇已經不用再事事親力親為。空閑下來，一照鏡子。鏡子中的人鬍子拉碴的衣衫灰暗，長時間不見陽光，又白了不少。

揉了揉臉，面頰上總算帶上幾分血色，看上去不那麼蒼白，叫來下人，好好的拾叨了自己一番，總算回到了以前那個翩然得大公子。

扶蘇苦笑，總算是明白，為何明明一絲不苟的李丞相，入了這書樓也是邋遢。這哪裡是習慣問題，而是根本顧不上這一回事。

入了這書樓整整三個月，他也該出去走一走了。

於是第二日始皇帝陛下就接到了高四公公的傳信。

扶蘇公子來了。

下了朝回到勤殿，正看著扶蘇又趴在案上。他倒是不敢坐上他的椅子，便端了個凳子，放在他椅子對面坐下。嬴政進門，扶蘇正背對著他，一眼看出那人又瘦削不少，想來是沒少吃苦。

高四跟著進門，趕下了其他人，自己留下看看情況。

扶蘇耳朵一動，便聽到後面有人進門，他也不動不起身，依舊玩著筆。

這支筆還是他送過來的，用料上乘，嵌了紫玉，親自設計找了工匠做出來，第二日便喜滋滋的送過來，結果卻是見他往筆架一掛，從沒見他用過。

嬴政進來，看著扶蘇依舊趴著，一邊心不在焉的玩著毛筆，一邊往他這裡瞟，很是明顯。

他坐下，拿起一份摺子展開，眼睛就開始隨著墨水轉，高四已經自發的開始磨墨，除了偷偷瞟兩眼，也不敢正大光明地看，更不敢開口說話。

這又是怎麼了？

扶蘇看著嬴政，把筆啪的一拍，發出好大一聲響。

高四看著有些心疼，擰了眉，呦，這可是好筆，別給砸壞了。

嬴政終於拿開了摺子看了看伏在案前的扶蘇，示意他把筆掛回去。

拿起筆，歡歡喜喜的掛上去，回到案下。

「回陛下，書樓之事已上正軌，完成恐怕還需要不少時間。」

語氣甚是正經，模樣看起來甚是公正公辦！

高四看著扶蘇，也想掩面，就是變臉變的太快。

嬴政滿意的笑笑，看起來很是沒有注意換了個人般的扶蘇。又問道：

「那李丞相呢？」

扶蘇面色一尬，轉了眼看著地，語氣很是恭敬。

「李丞相還在書樓編纂書文。」

嬴政眯了眼，意思很明白。

李斯都還在那裡，你出來幹什麼？

「李丞相真乃我大秦朝臣的好榜樣，凡事不但親力親為，而且熱愛書文。故而一直待在書樓，也是不肯出來。」

聽起來很是敬佩，不是我不做，是他不肯休息。

丞相府的管家據說已經操壞了心，只因為丞相大人差不多已經把寢室搬去了書樓。群臣聞得此消息的時候甚是感慨，不愧是我大秦的好丞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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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的樣子，有人的話冒個泡好不好，感覺自己在單機。好吧，還是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