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進宮為妃

鳳冠霞帔。端坐在大紅花轎中的納蘭焯顏異常冷靜地聆聽著轎外嗩吶嘹亮的聲音響徹雲霄。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雖是經人安排亦是她自己的選擇。身為大家閨秀的她可謂金枝玉葉。她是重臣孫女，而她所嫁的正是當朝四皇子愛新覺羅·亦瞬。一個在帝王眾皇子中最得寵的，與她只有一面之緣的少年皇子。

當祖父與她講明親事時，納蘭焯顏並沒有任何感覺。她沒有反抗，是因為她知道反抗亦無用。她選擇了順從，是因為她的世界總是那麼一點小。而她的命運，在她看來也早就被註定好了。如果女人到了成婚的年齡一定要嫁，那麼對她納蘭焯顏而言，與她相伴一生的那個人是誰並不重要。她只是一介柔弱女子。一個端莊秀美的貴族女子。如果命運註定讓她成為皇妃。即使她無心亦無法迴避，就如她沒有任何借口拒絕。轎外的響聲始終絡繹不絕地在繼續著。納蘭焯顏靜靜地聽著。她心如止水地等待著自己那未知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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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如何了？」步入寢宮的玄婢惹待走近龍床后，看到一臉平靜入睡的篡改時，開口問向了坐在一旁照料的索婉凌。聽人回報說皇上受獵不甚從馬上摔了下來。身為皇妃的她自然要過來看望。

「皇上剛睡下。御醫說沒什麼大礙，姐姐可以放心。」一直坐在龍床前照料的索婉凌在聽到玄婢惹的聲音后，抬頭淡淡道。

「那便好。既然皇后在這裡，那就請皇后好好照顧皇上吧！」

說罷，玄婢惹收回目光轉身欲離去。

「婢惹。」就在索婉凌要開口挽留之際，轉身而去的玄婢惹突然聽到了身後篡改的聲音。那一刻玄婢惹愣住了。

「皇后，你下去吧！」睜開雙眼的篡改對著坐在龍床前的索婉凌下令道。

「是，臣妾告退。」

說罷，索婉凌起身，默然經過玄婢惹步出了寢宮。她知道兩人有話要說，而她也並不想打擾。

「婢惹。」篡改側頭看向背對自己而立的玄婢惹，再次呼喚道。他的聲音中沒有憤怒，卻有著一絲讓人不易覺察的苦澀。

時間仿若在此停止了。屋內一片靜然。篡改的目光始終在注視著玄婢惹站立不動的身影。

半晌，在如此沉悶的氣氛中玄婢惹緩緩轉過了身。

總是給人溫柔帶笑的她，此時的臉上己看不到半點笑容。

這一刻，玄婢惹己不再是平常親切得讓人不禁會產生憐愛的玄妃娘娘了。

這一刻，她的臉上冷漠蕩然。是的，這一刻，她己不需要再假裝了。不需要了。

「過來，婢惹。」抬起自己蒼白無力的手，篡改望著離自己只有幾步之遙的玄婢惹，在等待著。默然看著篡改伸向自己的手，玄婢惹面無表情。

看著玄婢惹木然的反映，篡改沒有開口。他在等，等著她走向自己。

終於，在篡改無聲的等待下，玄婢惹起步了。她默默無言地一步一步走向龍床，走至了這至高無上的帝王面前。

「婢惹，」仰望著玄婢惹近在咫尺的容顏，篡改伸手握上了她垂於身側的手。

俯視著臉色異常蒼白的篡改，站在龍床前的玄婢惹就這樣任於他握著自己冰冷的手，默然無聲。

「你依然是朕的愛妃。」目光相視在一起，篡改緩緩開口道：「將你關入棄宮的這十九年中，朕對你的愛始終沒有變過。即使在朕的身邊有著那麼多的女人。只是朕一直找不到放你出來的借口，這是朕的無能，亦是朕的無奈。朕確實愧對於你，婢惹，當年是朕強迫你入宮的，是朕一廂情願地封你為皇貴妃的。朕知道你並不願意，但朕還是依照自己的意願把你強留在了身邊。只是讓朕沒有想到的是，朕最終帶給你的卻是傷痛。」

這是在懺悔嗎？這是一個帝王在懺悔嗎？是的，這是在懺悔。這是一個至高無上的帝王的懺悔。惟有對她，玄婢惹，惟有對自己這一生至愛的她。

「是的，你帶給我的只是傷痛。」輕輕掙脫著收回自己被握的手，玄婢惹注視著篡改帶疚的眼眸冷冷道。是的，這一刻她不再是平常溫柔婉約的玄妃。這一刻她沒有必要再假裝了。

移步轉身，玄婢惹看向了窗外，聲音徐徐傳開。

「皇上可知，當你決定將臣妾關入棄宮的那一刻，臣妾就意識到自己己經愛上你了。皇上又可知，當臣妾與你產生同樣的想法，想與你一起白頭偕老之時，你卻能那麼狠心地將臣妾推入絕境，是皇上抹殺了臣妾對你唯一的那份情意。」

說到最後，玄婢惹的眼中己全是恨意。

「這一生朕確實愧對你。婢惹，原諒朕。」看著頭頂飄逸的床帳，篡改用滿帶疚意的口吻道。這一刻他不再是帝王。這一刻他只是一個真心在請求自己愛妃諒解的普通男人罷了。

恨？聽著篡改句句真心的話，玄婢惹心中的恨不減反增。是的，十幾年諸加在一起的恨，又怎會憑他幾句歉意的話，在一朝之間化為烏有。可笑，這一刻玄婢惹竟想瘋狂的大笑。然而，閉上那雙充滿著太多怨恨的眼眸，她還是控制住了自己。

「原諒？」幾秒后，睜開雙眼的玄婢惹轉身再次面向了躺在床上的篡改。緩緩在龍床前坐下，玄婢惹又變回了平常溫柔帶笑的玄妃。

「皇上說笑了，臣妾怎會有資格要您來請求原諒？」伸手握上篡改擱在床蹋前的手，玄婢惹含笑道。如此柔情，與先前判若兩人。

面對玄婢惹瞬間恢復的常態，篡改任於她握著自己的手。他默然望著她依舊美貌不變的容顏。少頃，才開口道：「婢惹，朕累了。」

「既然皇上累了，那就請皇上好好休息吧！」

說罷，玄婢惹起身恭敬地福身道：「臣妾就不打擾了。」

「嗯。」淡淡應聲，篡改有氣無力。

得到應答，不願再多留的玄婢惹轉身向外走去。她需要獨自靜一靜。的確，現在的她需要獨自靜一靜。

「婢惹，朕該如何做，才能找回曾經的你？」面對著滿屋的空寂，篡改喃喃自言道。他是在奢求吧！時間變了。所有的一切都變了。他們也己不再年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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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世上，她的存在到底為了什麼？玄婢惹如此自問著。

曾經的她以為會與自己相戀的人一起白頭到老，過著與普通人一樣的平淡生活。

然而，她的愛卻戰勝不了上天的拙弄。她失去了丈夫。那個曾對她許諾會守候她一生的人。

那時的她，是年輕的也是美貌的。成了寡婦的她以為自己會一直過著失心的生活，卻不想帝王的一次微服出巡。在那至高無上的君王不經意的一瞄間，她的命運從此發生了翻天復地的變化。她從一介漢族的寡婦因帝王的恩寵，而成了大清王朝的皇貴妃。

那樣的生活該是多數女子夢寐以求的吧！宮中的生活綿衣玉食，富麗堂皇，樣樣都是最好的。而當年帝王對她那無以復加的寵愛，更是達到了如日中天。曾令多少娘娘，嬪妃們既羨慕又妒忌。

女人的心永遠會被男人的愛所感動。即使那人是一國之君。即使那人的身份註定了他會有著眾多的女人。而她的心還是在他那專一柔情的對待下，情不自禁地沉淪了。

然而，現在回想起過往的那一切，玄婢惹卻只覺可笑。是因為他終究還是顧負了她吧！

是啊！帝王的愛如此可貴，卻同樣也能傷人不見血。

有時玄婢惹不禁會想：如果當年的自己沒有成為寡婦。如果當年的丈夫還活著，是否自己就能逃過這入宮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