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多雲-15
林師萬萬沒有想到,就算她想盡辦法脫離了群體,她的命運依然如此坎坷。
比如,跑到半路,她親愛的黑馬看到了一匹棗紅色的美艷母馬後,就完全不可控地跟人家跑了。
再比如,靠著立體機動裝置飛了一段距離之後,她的瓦斯罐又空了。
此時用固定器在叢林中蕩來蕩去的她,像極了泰山。
「哦,是你。」金髮藍眼高冷美女阿尼放下了刀。
「抱歉啊,我們剛剛還以為是狒狒之類的……果然不愧是你啊。」托馬斯抱歉地笑著,也收起了刀。
林師:「……」
不愧是她的意思是指不愧是天天住在叢林里活的像類人猿的她嗎?
就是這樣的吧!
算了。
古人云,做人有的時候不能太講體面。
雖然她也已經自詡類人猿了……
但這不是重點。
「我們遇到了搶立體機動裝置的土匪,你們這邊有情況嗎?」林師自動無視了自己被當成狒狒的事實,看著托馬斯問。
托馬斯立刻嚴肅起來,說:「我們之前放在一個地方的立體機動裝置被偷了,但我們沒有跟他們正面遇到。我們正打算來找你們,跟你們說這件事。」
「你們怎麼樣?有沒有人受傷?」三笠美女面色冷靜地問。但她變快了一倍的語速透露出了她的緊張。
林師覺得她大概率最想問的其實是艾倫和阿明有沒有受傷,其他人僅佔百分之十。
「我來的時候沒有,」林師看向她,說,「現在不清楚,他們打算去截那些土匪的馬車,我先來跟你們交接。」
「是艾倫提的嗎?」三笠微微皺起眉頭,問。
「不,是我。」林師面無表情地說,「主要原因是我挾持了他們的頭領搶了他們的槍,又把他們放了。」
二班眾人:???!!!
「為什麼?」貝特霍爾德疑惑地問。
「因為當時在我旁邊的只有讓和艾倫……耶格爾。」林師平靜地看向貝特霍爾德。
貝特霍爾德:「……明白了。」
他看著林師的眼神逐漸同情。
「那我們得快點趕過去了,」托馬斯看了一眼他身後的二班眾人,說,「爭取看看能不能幫到他們。」
「嗯,」林師點了一下頭,說,「順便,借匹馬。」
「對了,你的馬呢?是不是被土匪搶了?」托馬斯擔憂地問。
「半路跟一匹母馬跑了。」林師滿臉淡泊地說。
托馬斯:「……」
看來那匹馬真是一如既往地非常有個性了。
……
林師最終跟某個沒有名字的妹子同騎一匹馬。
對方那乖巧溫順沒智商的白馬,和那匹見色起意還只知道優雅沖她翻白眼並把她甩下馬的混蛋玩意完全是一個天一個地。
她一邊在飛奔的馬上一起一落,一邊舉頭望天,低頭沉默。
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別人家的馬吧。
別人的才是最好的。
古人誠不欺我。
馬匹一路飛奔,他們很快就到了她丟失馬的地方。
她就看到那匹黑馬正在悠哉悠哉地吃草,眼神似乎還有點憂傷。
天知道她為什麼能看出來這匹狗東西的眼神。
她從白馬上下來走了過去,拍了拍它,滿臉同情而略帶幸災樂禍地說:「天涯何處無芳草,好好乾,回頭給你找個更好看的。」
黑馬懷疑地看著她。
林師頭也不回地指向那匹白馬,說:「你看它是不是就特美特溫柔。」
「那個……」沒有名字的妹子說,「克里斯是公馬。」
林師:「……」
黑馬鄙夷地看著她。
「回頭給你找匹好看的母馬,什麼顏色隨你挑,幫你追,追到為止,只要你好好乾活。」林師一本正經道。
黑馬掃了她兩眼,才哼了一口氣,甩了一下馬尾。
這是答應了。
翻身上馬的她看著眾人,又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模樣,跟著隊伍策馬而去。
她發現這狗東西一旦跑快起來,還真能跑挺快。
主要體現在,她第n次超過隊伍十米並被迫停下等候隊伍。
見色起意。
林師在黑馬看不到的角度鄙夷地看了它一眼。
「拎……拎……」
「叫我利茲就好。」在托馬斯叫出她名字之前,林師及時止損,說。
「好的,利茲,」托馬斯無奈地看了一眼她的馬,說,「要不你還是先過去吧,早點通知他們也好。我們分兩個瓦斯罐給你。如果他們出什麼事,你的實力這麼強,應該能幫到他們。」
林師:「……」
雖然並不是很想,但看到二班眾人滿臉的一言難盡大汗淋漓模樣……
她只能保持微笑,放棄掙扎。
她冷冷地看了一眼黑馬。
古人云,衝動是魔鬼。
古人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回去再殺。
「好。」她不再糾結,點了點頭,說。
「那個……我跟萊納的給你吧。」貝特霍爾德溫和地笑著,拆下了他其中一個瓦斯罐。
「謝了。」林師看著他,表示謝意地誠懇一笑。
貝特霍爾德似乎愣了一下。
他接過萊納的瓦斯罐,駕馬到林師身邊,將瓦斯罐遞給她,猶豫了片刻,才靦腆地笑著說:「要多笑笑啊,你笑起來挺好看的。」
林師接過瓦斯罐的手微微一頓。
她把自己的兩個空瓦斯罐遞了過去,對他咧嘴笑著,露出了八顆白牙:「好。」
「是啊,利茲,你笑起來挺好看的,」托馬斯看著,也笑起來,說,「平時應該多笑笑。」
「我也這麼覺得,」林師收起了笑容,面色平靜地說,「所以為了防止我的盛世美顏把你們迷的神魂顛倒,我經常迫於無奈保持嚴肅,理解一下我的良苦用心。」
托馬斯:「……」
貝特霍爾德:「……」
眾人:「……」
這人要比順桿往上爬絕對能拿第一吧。
「噗。」貝特霍爾德笑了一聲,說:「快去吧。」
「告辭。」林師說著,裝好了瓦斯罐,轉身一夾馬腹。
黑馬悠悠地轉過身,然後猛地扯著她飛奔了出去。
看著被黑馬扯得幾乎又要掉下去的林師的背影,托馬斯感嘆:「她的馬和她還真是像啊。對吧貝特霍爾德?」
貝特霍爾德看著那個飛快消失在他們視線之中的背影,片刻,轉過頭看著托馬斯,微笑著說:「對啊。」
……
讓林師去跟一班會師是不可能的。
反正沒有她,他們說不定會解決得更好。
她果斷在樹林里瞎晃悠打發時間。
就像她無數次在城市模擬訓練中做的那樣。
反正她也不怕被罰。
大不了再跑五十公里加通宵洗廁所。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悠哉悠哉地往她離開一班的地方走了大半程距離后,她果然發現二班和一班已經在半道匯合,並且一副歷經磨難后解決了問題的樣子。
因為她看到脖子上還有個細疤的大男人跟他的同夥一起被束縛住手腳,跪在了地上。
林師覺得自己在眾人眼裡又欠扁了不少,沖著他們那幽怨的眼神。
非常好,再也沒有人想要跟她組隊了。
林師如是想著,對著眼神複雜地看著她的眾人說:「哦,抱歉,半道被這小子扯跑了迷了會兒路。」
黑馬後腿一顛,把她摔了下去,她臉朝地。
眾人:「……」
他們信她個鬼。
從地上爬起來,她輕咳一聲,抹了一把鼻血,看了一眼正高傲看著她的黑馬。
回去她就扒了這狗東西的皮。
林師面無表情地想。
「你來的還真是時候,」讓語氣不佳地說,「差點赫里斯塔就被他們擄走了。」
林師看了看金髮齊肩,容貌可愛,神態還有些余驚未定模樣的藍眼睛妹子,鄭重地說:「對不起,是我的錯。」
「沒……沒有,這不是你的錯,」赫里斯塔連忙笑了笑,擺手愧疚地說,「是我自己太不小心,而且實力太差了。」
少女絕美的笑容把她眼睛一晃,她彷彿看到了來自天神的聖光,聽到了神聖的歌聲。
女神啊……
她面無表情地心中喟嘆。
「總而言之,」阿明的聲音傳了出來,他無奈地微笑著說,「事情解決了,利茲也回來了。我們已經聯繫了憲兵團,他們應該很快就會過來了。」
「那個昨天割了我喉嚨的!」
此時跪在地上,雙手雙腳被綁起的黑皮膚男人沖著林師冷聲說:「你,過來。」
眾人都看向了男人,隨後又齊齊看向林師,面露震驚之色。
不知道是因為土匪頭目突然突然喊她,還是因為聽到她昨天割了他的脖子。
林師看了一眼眾人,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俯身撐著自己的雙膝,看著男人的眼睛:「有何貴幹?」
男人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訓練兵們,說:「我要跟你單獨談。」
「哈?」讓出了聲,說,「你想耍什麼花招?!」
男人沒有理會他,只是冷笑了一聲,看向了林師。
周圍的人也紛紛把目光聚集在林師身上。
林師看了一眼周遭眾人,說:「交給我,他動一下我就砍了他的腿。」
眾人:「……」
可以了,我們很放心,不用這麼殘暴。
周圍的人紛紛從主幹道上退到了旁邊的草叢之中。
見人離散開,林師看著男人,說:「說吧。」
「你跟這群乳臭未乾的小屁孩不一樣吧?」男人低聲對她用沙啞的嗓音說,「巨人是不可能殺光的,語氣去找死,不如跟我干,還能活得久一點。誰知道巨人什麼時候會突破露絲之牆甚至希娜之牆,我看你也不是那種會為了保衛他們所謂的王和人類奉獻自我的人吧。」
林師看著男人暗沉的目光,沉默著沒說話,只是揚了一下眉毛。
男人見狀,立刻繼續道:「我的僱主是長期的客戶,我看你也很有經驗,之前大概沒少接觸過我們這一行吧。現在政府根本不關心我們的死活,從之前瑪利亞之牆那件事就看得出來。你給他們賣命,就是送死,他們根本不會在意你的死活。跟我們干,有吃有喝,有錢。以你的能力,不可能被憲兵團那群沒用的抓到。」
嚯,瑪利亞之牆都搬出來了。
林師露出了猶豫之色。
她看了一眼周遭眾人,面無表情地低聲問:「你憑什麼保證你的僱主不會出事?或者……不會不給錢?」
「這不可能。」男人見她動搖,立刻回答:「我們的僱主就是政府的人的下屬,他對現在的局勢了如指掌。我們雖然沒有明面的安全保障,但我們可以得到最新的消息。」
哦,原來如此。
林師微微皺了皺眉,沉默了片刻,才說:「你能保證交易安全,對方也不會出賣我們,對吧。」
「喂!你們說什麼呢這麼久!」讓不耐煩地喊出了聲。
「你怎麼像個老媽子一樣管東管西的?」少年冷淡低沉的聲音傳出。
「你有種再說一次?!」
「怎麼,我說錯了?!」
林師:「……」
他們兩個在一起還能完成剛剛的劫鏢行動真是令人驚訝。
差點她就能問出他那個幕後大僱主了。
「當然。」男人冷笑著,不屑地看了一眼林師後方的眾人,說:「你看,你所謂的隊友就是這麼一群人,毛毛躁躁乳臭未乾,你覺得你能把你的命交到這群人手裡嗎?」
林師皺著眉,沒有說話,繼續一副猶豫不定的模樣。
男人看著她,與她一同沉默了片刻,才有些不耐煩地說:「你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一次,可以分到多少?」林師抬眸看向她,目光一派平靜,低聲問。
男人的眼睛微微一亮。
他揚起唇角,說了一個數字。
林師的瞳孔微微一縮。
「如果辦的好,那位還會給額外的賞金。」男人低聲笑著說,「這次我們雖然只是第一次,但他就已經許諾,只要事情成了,給我們多加一成作為獎賞。到時候,我們平分,必然有一部分是你的。」
林師神色微微動了動。
「那……如果,我想在內地擁有戶籍呢?」林師的語氣中帶著肯定和鎮靜,彷彿已經做了打算。
「我想那位可以幫你解決,以你的天賦,只要得到那位的青睞,這個就是小事了。」男人循循善誘地說。
「謝謝了。」林師笑了笑,問:「你有家人嗎?」
男人愣了愣,隨後警惕地問:「你問這個幹什麼?」
「沒什麼,」林師直起身,面無表情地垂眸看著他,說,「就是看看要不要給你申請一下家屬保護之類的,畢竟你剛剛這麼配合。」
男人猛地瞪大了眼睛。
他立刻怒吼:「你騙我!」
正在聊天或吵架的訓練兵們瞬間沒了聲音,朝這邊看來。
「嘿,別看我讀書少就污衊我,」林師義正辭嚴,「我只是單純地在套你的話。」
男人:「……」
這有什麼區別嗎?!!
還有不要把套話這種事情說得這麼理所當然好嗎!!!
林師抬手從口袋裡摸了一個果子出來塞進男人的嘴裡,堵住了他還要繼續怒吼的嘴,隨後轉過身,走向眾人,面無表情地說:「有個主顧,中央政府內地高層,威望不小,有可能官跟軍團總司令差不多甚至還大點,跟訓練兵團或者其他兵團某高層有密切來往。手下養了人給他幹活,貪污和收入都不少,威逼利誘的事乾的大概挺熟練。這事別告訴憲兵團,直接告訴薩迪斯。」
男人在她身後「嗚嗚」叫。
「哦,對了,家裡還有親屬。」林師平靜地說著,飛到了一棵樹上坐著。
「他……有個女兒,」赫里斯塔這時輕輕地出聲,似乎還有點畏縮,「我剛剛聽到了。」
林師把一個漿果丟進嘴裡,不再說話,平靜地看著遠處那緩緩移向山脈,把周遭染了一片橙黃的落日。
還別說。
剛剛他那些話,說得她真的心動了,差點就答應了。
漿果在她口中爆出酸甜的味道,有點像半生不熟的藍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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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為愛發電,讓我過吧!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