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怎麼會是他
放下了電話，楚楚總算是稍微靜了靜心，不管葉青雲到底相信多少……反正眼前這一關算是熬過去了。
楚楚扶著牆，緩步回到了房間，朴俊聽到了響動，靠著門框問楚楚，「怎麼樣？明天咱是回去市裡啊？還是繼續去離村啊？」
「你說呢？」楚楚摸摸索索的坐在了窗前，「天不早了吧？幾點了？」
「你連牆上的掛鐘都看不清了？那天色呢？現在是黑了還是有光亮……你也感覺不到了？」朴俊有些擔心了，「這可怎麼好？章楚楚，我這是不是惹禍了？沾包了？你現在都這個樣子，我要是把你一個人扔在離村？我還是不是人？」
「真的，朴老師！你真的不用擔心我！等明天我到了村裡，一安頓好，你當天就可以回美院去！我們就是朋友，你又不欠我什麼，你為我做的夠多的了！我已經是感謝不盡了！」
朴俊也沒客氣，「我自己也覺得我做得真是太多了，甚至有點兒煩人了！要不是我……」楚楚知道他要說什麼，連忙打斷了他的自責，「要不是你，我該離開還是要離開的！我自己早就做好的決定，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朴俊瞄了一眼楚楚的手機，「你給葉青雲打電話了嘛？手機還有電池嘛？沒有電了？我的手機可以借給你的！」
「電話打過了！也和他說清楚了！」楚楚不想多談，只是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
朴俊不知可否的點了點頭，「我要上縣裡去買些東西，你有什麼需要的嘛？」
她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葯嗎？我都帶齊了！」
現在，只有「葯」才是她需要的。
「章楚楚，你可真心大！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能開玩笑！我也不知道是該佩服你啊，還是該笑你傻了？」
「傻點兒好！傻人才沒有煩惱！傻人才多福！」她但願自己傻一些，就不用再去想那些牽腸掛肉的情愛了。
朴俊嘆了口氣，背著手離開了旅店……楚楚自己躺在了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也許是真的累了，也許是身體有病體力不支……她這一覺就睡到了天亮。
沒有了葉青雲在身邊低聲的叫她起身，硬逼著她吃飯，更沒有人會噓寒問暖的替她把碗筷送到嘴邊……楚楚切身的感覺到：沒有了某人在身邊，一切都不一樣了。
朴俊輕輕的敲了敲楚楚的房門，「昨晚我回來的時候，見你睡著了，也沒敢叫你！怎麼樣，出去吃點兒東西嘛？然後，再繼續趕路去離村！」
「我不太想吃！頭疼得厲害！一會兒等你吃完了飯，我們隨時都可以啟程！」楚楚摸摸索索的把手機遞給你朴俊，「這個是不是關機了？我好久都沒聽到它有反應了！」
「你連這個也看不見了？」朴俊隨意的哼了一聲，「嗯！是關機了！怎麼？你想聽它的反應？那我給你去買個充電器！」
「算了！算了！」楚楚連忙搶過電話，小心翼翼的裝在箱子里，「它不響了……更好！省著我一天還鬧心！」
「那……咱們就出發吧！我沒那麼講究，不用特意去吃早晚，一會兒買幾個包子帶著路上吃就行！」
朴俊畢竟是在這裡住過幾年，不大一會兒，就帶著楚楚上了去離村的大客……車上都是一些倒騰蔬菜的小商小販，車廂里滿是雞屎和大蔥的味道，朴俊護著楚楚在車尾處找到了一個座位，小心的將窗戶開了一條縫，楚楚的呼吸才算順暢了一些。
「看吧！還沒到地方呢！你就不習慣了！以前你們來，都是葉青雲的小專車接送……你才不覺得辛苦！現在呢，什麼都要靠自己了，才知道這是貧困山區了？」朴俊還是沒死心，「要我說，你這樣嬌嬌弱弱的，還是最好回去吧！」
楚楚閉上了眼睛也不回話……車子駛上了砂石路，開始使勁的顛簸起來，楚楚手裡握著個塑料袋，差一點兒就把肚子里的苦膽都吐出來！
好容易算是熬過了這一路……終於到了離村。
好在有朴俊……他對這裡的一切都是了如指掌，沒一頓飯的工夫，就把楚楚安排在了學校的空房裡，「我跟村長打過招呼了！他說你願意住到什麼時候都行，房不房租的？村裡人也不講究這個！我也按你吩咐過的，交待他千萬別把你的消息透漏給葉青雲，村長也答應了！至於學校嘛？剛好老師要回城裡過年，現在也沒有人給孩子們上課，你要是願意，就給孩子們講講課打發打發時間，我留下來照顧你幾天再走！」
「那怎麼好？你美院那邊都安排妥了？」楚楚實在是不好意思。
「美院那邊？也沒什麼可安排的！我本來就是客座教授，剛簽約的時候，和學校也說好了，我必須得有自己的創作時間，不受他們管束的！再說了，也快要放寒假了，我留在這裡寫寫生，反倒更能激發我的靈感！章楚楚，我和你一樣，也喜歡這裡的淳樸和美麗。」
楚楚不再說話了……說實話，朴俊的善意倒是幫了自己不小的忙，畢竟自己眼睛看不到了，有好多事，就沒有想象中那麼容易了。
朴俊替楚楚打掃了一下房間里的衛生，又手把手的告訴她鍋碗瓢盆的位置都在哪兒……儘管如此，楚楚出來進去的時候還是有幾次差點兒摔了跤。
待到一切都收拾妥當……楚楚坐在炕頭上歇了一會兒，才想起已經有整整一天沒和葉青雲通話了，心裡屬實惦記著他，不知道他現在到底會是怎麼個狀態。
她只要人一靜下來，那該死的頭痛就會不請自來……以前多是早起的時候最嚴重！自從眼睛出了問題，現在倒是沒有規律可循了，隨時隨地都會疼得死去活來。
慢慢的，楚楚也掌握了一些規律：這種疼痛來時聲勢兇猛，會讓她頭眩目暈，腦子裡好像有幾百條蟲子一起肆無忌憚的啃噬著她的腦髓，倒有點兒像是地獄里的酷刑……不過，等那一陣子過去了，她又會像是沒事兒似的，感覺不到什麼異常。所以，她都是能忍則忍，盡量不吃止痛藥。
她終於算是在離村安定了下來……
日子平穩的在指尖劃過……她開始兩耳不聞窗外事，像個鴕鳥一樣把自己藏在堅強的羽毛里，不去想葉青雲，也不去想親朋好友，就只是早早的起來教孩子們讀書寫字，有時候……她能感到陽光舒服的照著臉上，暖暖的……自己雖然什麼也看不見，卻還是知道到朴俊就坐在附近，支著畫板認真的臨摹。身邊是一群孩子朗朗的拖著長音的讀書聲，那種平和安寧，倒是可以沖淡一些心底里對愛人的思念和身體上病痛的折磨。
轉眼一個星期過去了……這天午飯的時候，朴俊下了兩碗簡單的清湯麵，端到了楚楚的面前，遲疑的看了看她，「哎，我能問你個問題嘛？都過去這麼久了，你是不該給家裡去個電話問一問情況啊？你就真的誰都不關心？什麼都不想知道？」
「還用我關心誰？誰都會比我活得好！」楚楚認真的說：「我跟他們都說得很清楚了，我在廟裡，不方便打電話……他們要是不信？我也沒有辦法！」
朴俊撇了撇嘴，「別人我是不知道啊！葉青雲那麼個精得像猴兒的人，就能信你說的話？打死我也不信！」
楚楚心裡明白……他就算是不信，一時半會兒的，也沒有任何線索找到這裡來。
她低頭吃著過鹹的湯麵，「朴老師，不是我說你啊！這是鹽不用花錢買嗎？你這手裡還能不能有點準兒？畫畫吧？你可能是個好手，這做飯呢？我可真是不太敢恭維你！」
朴俊呵呵一笑，「有吃的就好了！你好挑？有本事你給我做點兒什麼啊！」
這話觸動了楚楚敏感的神經……她不由的停下了手裡的筷子，內疚的低下了頭，「你說得也對！我眼睛什麼也看不到，有你照顧我，就該知足了！還敢說東講西的，我是不是有點兒不知道深淺啊？」
「你可別誤會啊！我是跟你開玩笑呢！」朴俊連忙放下了手裡的碗筷，著急的解釋著，「你看，我們來了快一個禮拜了，我是上頓做麵條，下頓做麵條，我心裡真是有些過意不去！你還懷孕呢，本來就應該吃些有營養的。可是說實話，我就是這個水平了！就算我有心給你做些好吃的，我也不會啊！」
楚楚擺了擺手，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到有人急促地跑進了院子，大聲的嚷著，「章姐姐！你在嗎？快出來看……這是什麼好東西？」
朴俊一聽院子里的聲音，就不由的一愣，小聲的在楚楚的耳邊問，「你聽出來了嗎？怎麼會是他？」
楚楚不由的跌坐在椅子里……整顆心噗噗的使勁的跳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