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顏九九並沒有反抗，而是任由那些親兵將自己拿下。

這些人實際上還沒有觸碰到顏九九，顏九九便是淡淡的說道：「我自己來。」

親兵也就沒有為難顏九九，而是將顏九九圍住，帶著顏九九緩緩走向了大牢。

一路上有個人突然湊近了些，壓低了自己的聲音，「顏九姑娘，你還是不要與攝政王殿下發生爭執了，現在局勢緊張，殿下也是心交力瘁。」

顏九九微微勾了勾唇角，顯得有些毫不在意，「打心底里說，你覺得你的攝政王真的是你看到的那個樣子嗎？」

雖然對顏九九說的話感到詫異，但是那人還是準備回答。

只是還沒有等到那人說些什麼，另一人便是將其拽到了一邊。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那人微微皺著眉頭，看向顏九九的神色帶著一些憐憫，他似乎已經預料到了顏九九的下場一般。

只是顏九九毫不在意，優哉游哉的哼著小調，那抹淡淡的笑意在眾人的眼裡有些詭異。

大牢正如顏九九所想的那般，有些陰森，漆黑的一片，唯一照亮的便是牆壁上的火把。

儘管如此，周圍還是有些黑暗潮濕的，顏九九嗅著空氣中的腐爛味道，不滿的皺了皺眉。

「這裡關押的都是什麼人啊，怎麼……」

還是說所有地方的大牢都是這個樣子的？這個世間還是真的是……

所有的美好都在看得見的地方，而真正腐爛發臭的地方卻是深埋地底，誰也看不見，知道真正的踏入才知道這個世間的黑暗。

顏九九被關進了一間單獨的牢房，裡面並沒有什麼床榻，只是一堆的稻草鋪在一處，形成一個簡陋的睡處。

這裡之前不知道關過了什麼樣的人，空氣中帶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腐臭的味道。

看著身後鎖鏈上鎖的聲音，還伴隨著一個輕輕地男聲，「一個死刑犯，顏九姑娘莫要擔心，半月前已經走了。」

顏九九斂了斂眸，並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看著牢房中的一切。

這裡有一個很高的小窗戶，依稀可以看見一縷陽光滲了進來，卻是感覺不到絲毫的溫暖。

她伸出了手，自己還有時間吧，一天還有好幾個時辰呢。

顏九九看著這裡的情況有些頭疼，現在好像也沒有地方給自己下腳，就連坐下的地方都是沒有的。

不一會兒，便是有一個將士模樣的人走了過來，他的手中拿著一件厚厚的披風。

「顏九姑娘，這裡陰冷潮濕，你的身子弱，莫要傷了自己的身子。」

顏九九淺笑著接過披風，「謝謝。」

那人竟然還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其實這都是攝政王殿下安排的，顏九姑娘暫且待一會兒，想必沒一會兒攝政王殿下就會放你出去的。」

「是嗎？」

正如那人說的一般，不過是一會的功夫，柳玄柯便是慢慢地走了進來。

看著顏九九背對著自己站在一邊，柳玄柯站在原地沒有說話，可是顏九九明顯的可以感受得到那道目光。

過了一會兒，身後的男人總算是開口了，「小九……」

顏九九沒有轉身，只是淡淡的說道：「其實我說的沒有錯，這些都是你做的，對吧？」

「小九，你就留在皇城好好地幫助本王守住樂清國不好嗎？怎麼偏偏要去調查這麼多的事兒？！」

柳玄柯微微皺眉，隨即說道：「小九，只要你願意繼續協助本王，對於往事本王也就不再追究了。」

「追究？」

顏九九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柳玄柯，我還是想要知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什麼？」

柳玄柯微微斂眸，「利益，難道還有人會和財富過不去嗎？小九，富可敵國是一種比權利更具有誘惑的存在。」

「就因為這樣？」

「就因為這樣。」

顏九九轉過身來，她看著柳玄柯的眼中滿是鄙夷，「現在樂清國發生的事兒可是也在你的預料之中？」

柳玄柯搖了搖頭，「瞳兒的所作所為的確是出乎本王的意料，但是本王並沒有想阻止她的意思，她這樣只會更好的為本王創造機會。」

「因此你就賠上了整個樂清國？」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士兵，士兵便是將門口的鐵鎖打開，隨即便是帶著其他人全部離開了。

大牢瞬間冷清了下來，周圍都是寂靜的一片，彷彿除了剛才的打開鐵鎖的聲音，便是什麼都沒有的了。

聞著牢房裡腐爛的味道，柳玄柯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小九，跟本王出去吧。」

隨即他伸出了自己的手，眼中滿是柔情。

只要顏九九願意將她的手放上來，他的確是可以既往不咎，他自然也是有法子平安離開皇城。

顏九九看著那隻手輕輕地笑了笑，「你果然還是什麼都不懂，柳玄柯，這樣的東西究竟可以給你帶來什麼？」

話音剛剛落地，門口便是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大批的官兵趕了過來。

看著圍上來的人，柳玄柯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你們進來幹什麼？！」

從人群中擠出一個人來，正是楊柒，只見楊柒滿臉都是淡淡的笑意。

「你可知道什麼叫做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說的就是你這樣的人，對了，我還有一句話可以給你，瞬息萬變吶。」

在楊柒的懷中還抱著柳如笙，只是柳如笙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那種笑意。

「皇叔……」

柳玄柯皺了皺眉，「楊柒，你竟敢謀害當今陛下？！」

可是柳如笙卻是淡淡的說道：「拿下攝政王！」

柳玄柯一愣，他冷眼看著那群官兵，那些竟然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前來的。

楊柒也是微微皺了皺眉，「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這可是陛下的命令！」

柳玄柯毫不在意的一笑，略顯嘲諷的說道：「小九，你就是想要用這樣的方式將我交給鐵騎，好讓樂清國恢復平靜嗎？」

似乎早就看破了顏九九的心思，柳玄柯只是輕輕的揮了揮手，隨即那些圍在楊柒身側的將士們卻是突然調轉了矛頭。

柳玄柯冷冷的楊柒和他懷中的柳如笙，「送陛下回宮！」

楊柒還沒有反應過來便是被拿下，擔心自己懷中的柳如笙受傷，楊柒也不敢反抗。

這些人倒是真的沒輕沒重，楊柒一直緊緊的護著懷中的柳如笙，倒是挨了不少的攻擊。

顏九九沒有過多的反應，只是靜靜地看著柳玄柯，「果然，雖然是皇命在身，但是對於你來說，都是毫無意義了的，對嗎？」

柳玄柯再次將自己的手伸了出來，「小九，跟本王回去吧。」

「你現在的樣子和柳絮瞳倒還真的有些相似，果真是兄妹啊。」

顏九九輕輕將自己的手指搭上了柳玄柯的手中，「我想知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解決樂清國的戰事？」

柳玄柯握住顏九九的手，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來，「你以為這場戰事是怎麼挑起的？」

看著他眸中的寒意，顏九九不由得皺緊了眉頭，「你是什麼意思？」

「只有一場嚴重的戰事，才可以讓大家明白，誰才是樂清國真的統帥者，誰才是拯救所有人的英雄，你明白嗎？」

顏九九咽了咽口水，臉上卻是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來，「以前不知道，但是現在知道了。」

她微微斂了斂眸，「那你打算怎麼處置楊柒和如笙？」

「如笙再怎麼說也是本王的親侄女，正如本王所說的一般，她是本王唯一的親人，本王自然是不會傷她的。」

「那楊柒呢？」

柳玄柯的眸中露出一絲的暖意，「只要你開口，本王會讓楊柒平安的離開皇城，只要他不再踏入皇城，本王就不會動他。」

「原來是這樣啊……」

顏九九在柳玄柯的攙扶下走出了牢房，「可是你就不嫌棄我是君如珩的妻子嗎？我的腹中可還是有他的孩子。」

柳玄柯將自己的目光移到了顏九九的小腹上，「沒關係，太醫院的人自是有法子的。」

顏九九用力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冷冷地看著眼前的柳玄柯。

「可是我還是很好奇你怎麼擊退這鐵騎？」

柳玄柯想要伸手去摸顏九九的臉龐，卻是被顏九九躲開了。

他的眸子微微寒了寒，但是還是說道：「前些日子本王已經派人去了北疆，明日他們便會撤軍離開，到時候無論本王做了什麼，只要他們撤軍了，樂清國的人都會將本王當做神明。」

彷彿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顏九九不受控制的大笑了幾聲。

眼中確實不自覺的凝聚起了一層的水霧，這個人世間自己是真的看不清楚了。

原本自己認定的事情都是錯誤的，相信的都是不存在，就連看中的人都是這般的……

她斂了斂眸，一字一句的說道：「你知道什麼叫做神明嗎？神明，可不是你這個樣子的。」

看著顏九九深邃的眸子，柳玄柯並沒有放在心上，「我知道你與楊柒都是修道者，但是這些事你是改不了的。」

「修道者？呵……」

顏九九擦了擦眼角溢出來的淚花，毫不在意的說道：「誰告訴你我們是修道者了？」

一股詭異的波動在顏九九的手中凝聚起來，她恨不得現在就將眼前的這個人撕碎開來，可是她不能這樣做。

三哥說的是對的，君陌染說的也是對的，從頭到尾自不量力的只是自己，不願新相信天道也只是自己。

自己一直相信這天道是可以改變的，可是在真的天道面前，自己卻是什麼都不能做的，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發生。

哪怕知道這個過程是痛苦的，難過的，結局是悲涼的，凄慘的，但是自己還是願意去經歷這一切。

自己一直以為自己是已經出世了的，自己將一切都看得格外的清楚。

可是現在才明白，其實自己什麼都不懂，自己什麼都改變不了，自己什麼也不是……

顏九九微微仰頭，深吸了一口氣，隨即淡淡的說道：「明日帶我去城牆之上，我想要看看鐵騎是如何面對唾手可得的皇城。」

都已經一路到了皇城了，竟然說放棄就放棄？

自己似乎是不願意相信，烏谷說過給自己一天的時間，這一天似乎是第一次那麼漫長。

柳玄柯點了點頭，「好，本王答應你就是了。」

「安寧呢？」

「你現在想要見她？」

顏九九點了點頭，她看著柳玄柯，滿臉漠然，「我希望安寧可以護在如笙身側，直到及笄。」

「你是擔心本王會傷害如笙？」

「是。」

柳玄柯輕笑一聲，淡淡的說道：「一切如你所願便是了，但是本王接下來的要求你必須滿足。」

「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