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尚未等到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皇城，顏九九便是與柳玄柯一同站上了高聳的城牆。

看著不遠處逐漸逼近的鐵騎，顏九九滿臉都是漠然，原來自己已經耽誤了這麼長的時間了嗎？

柳玄柯淡淡的說道：「記得嗎？本王說過，今日過後本王便是這樂清國的救世主。」

顏九九沒有搭話，「楊柒呢？你不是說你會放了他嗎？」

柳玄柯輕笑一聲，「你這麼著急幹什麼，楊柒的本事你應該是知道的，本王怎麼可能關住他？」

是啊，楊柒是何許人也？自己怎麼會擔心他？自己只是最後一次的試探人性罷了。

看了看周圍的親兵鐵騎，顏九九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隨即淡淡的說道：「你今日想要怎麼成為他們的英雄？」

可是柳玄柯沒有說話，他只是輕輕地笑了笑。

終於等到浮沉破曉，為首的烏谷一眼便是看見了城牆之上的顏九九，那一襲的白衣實在是耀眼。

他的神色有些複雜，也說不上是什麼情緒，顏九九也是看不見的，正如烏谷看不見顏九九的一般。

看著底下的兵臨城下，柳玄柯冷聲下令之際，顏九九推開最近的親衛，一下子便是站上了高高的城牆。

只要是微微往後退上一步，她的身子就會跌落高聳的城牆，在底下她也許會摔成一灘的爛泥。

柳玄柯微微擰眉，但也是沒有繼續靠近顏九九的意思，「小九，你這是做什麼？下來……」

正如顏九九所了解的那般，顏九九想過自己的萬千死法，在這樂清國的萬千死法。

自己可以在樂清國平定之後上吊自殺，或者服下毒酒，但是這樣的死亡方式實在是漫長。

當然，自己也可以選擇墜下高空或是其他的死亡方式，但是在這樣的場景下的確是自己未曾設想過的。

她冷眼看著柳玄柯，淡淡的說道：「你輸了，你知道嗎？」

「本王從未輸過，就算是你今日死在了這裡，這一切都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顏九九認同的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無論我怎麼做，這樂清國的一切都不會改變，真的不會改變。」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我只是想知道你這樣的人還有什麼是放不下的？」

柳玄柯似乎意識到顏九九並不是說說而已，他的臉色有些難看，「小九，別鬧了，快些下來。」

顏九九突然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來，「你不是說無論我怎麼樣都不會改變這個結局的嗎？你這麼著急幹什麼？」

她縱身一躍，也不再去看柳玄柯和烏谷臉上的神色，微微合上了眸子。

耳邊是微微的風聲，自己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頭髮搭在臉上的觸感，在那一瞬間，所有的感覺都是格外的明顯。

「小九！」

兩道聲音從不同的地方同時傳了過來，顏九九也沒在意，這人世間的路也不好走啊。

落地的一瞬間顏九九便已經是失去了意識，她沒有感覺到想象中的疼痛感，只覺得有人狠狠的敲打了自己的腦袋一下，然後便沒有然後了。

等到顏九九醒來的時候，只覺得身體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沉重，格外的輕鬆。

就連眼前所能看見的一切都是清晰了很多，周圍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明朗。

她看著周圍熟悉的一切，隨即露出一抹苦笑，還未起身，便是大聲喚道：「師尊！」

「來了來了！」

外面果然傳來了一個清脆的男聲，看著明亦卿提著兩壺酒快步走了進來，顏九九無奈的聳了聳肩。

「你家徒兒才回來便是喝酒，怕是對身體不好吧？」

明亦卿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隨即將手中的仙人醉放在了一邊，伸手敲了敲顏九九的頭顱。

「你這個小丫頭，想必心中早憋壞了吧？你現在既然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身體，還在擔心什麼？」

顏九九打開一壺仙人醉，嗅著那股迷人的香味，臉上卻是流露不出一抹笑意。

「師尊……」

看到顏九九的模樣，明亦卿無奈的搖了搖頭，「早知當初我就不應該答應你去凡界走這一遭，平白無故招惹了這麼多的難過。」

誰知道顏九九卻是淡淡的說道：「不，我覺得這一次我沒有走錯，三哥說得對，我在意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這樣反而成為了我的累贅，以後……不會了。」

她的指尖輕輕的在仙人醉的瓶口來回滑動，最後顏九九將仙人醉倒入自己的嘴中。

「還是一樣的好喝，師尊，你究竟是怎麼釀的仙人醉，教教我唄。」

「不是為師吝嗇，這也是旁人教我的，為師答應過他，不會教給別人的。」

看著明亦卿的眼中竟然是流露出一種惋惜，顏九九微微將眸子收回了回來，「那個旁人便是帝俊吧？」

「嗯。」

明亦卿的眼神顯得有些深邃，「是啊，他那個老傢伙總是嫌棄我那時激進，便是抓著我釀酒，說著這樣方可讓我沉穩起來。」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趣事，又露出一個笑來，「誰知道這個傢伙只是單純的讓我為他釀酒罷了。」

顏九九也是忍不住的一笑，「這樣說來帝俊和師尊你還是好友了？」

「不是，他是為師的師尊。」

顏九九一頓，她的腦子裡不由得想起了帝俊那張絕美的面孔，雖說是秉著天地靈氣而生的，但是……

她嘟了嘟嘴，最後還是將自己心中的話憋了回去。

等到酒壺中的仙人醉飲盡，顏九九便已經是有了些醉意，她皺了皺眉，「我的酒量好像一日不如一日了……」

「哪裡是你的酒量小了，分明是這裡寬闊了。」

明亦卿指了指自己胸膛，臉上也是淡淡的醉意。

見明亦卿昏昏欲睡的模樣，顏九九無奈的一笑，這就是所謂的酒不醉人自醉嗎？

她緩緩起身，覺得身下的步子有些輕飄飄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卻是覺得身子越發的輕盈了。

還沒有走出多遠便是看見了迎面走上前來的楊柒，看著楊柒興緻不高的樣子，顏九九反而是來了興緻。

「看上去我們的楊柒心情似乎不是很好的呢。」

楊柒不悅的皺了皺眉，「當然不開心啊，被柳玄柯關在地窖你，換你也不好過啊。」

對於樂清國的事，顏九九本來是不想過問了的，但是她的心裡還是惦記著柳如笙這個小丫頭的。

「柳如笙怎麼樣？應該沒事兒吧？」

「她？沒事兒啊，柳玄柯可就慘了……」

對於接下來的事顏九九倒是沒有多大的興趣，她擺了擺手，「就這樣吧，我們現在要忙的事兒還有很多。」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顏九九看著空蕩蕩的大殿，「三哥呢？怎麼回來之後不見三哥和四哥的蹤跡？」

楊柒這才說道：「對了，顏三公子和顏四公子現在正在鳥族的地界，今日想必是至關重要的，他們都去了，還讓顧淵守著鳥族入口。」

「守著？這是何意？」

「你不知，帝釋似乎對鳥族也是勢在必得的，讓斂暝日日前往鳥族，看架勢今日便是鳥族選擇的時機了。」

在兩者之間的重壓之下，鳥族能堅持到現在著實不容易。

顏九九理了理裙擺，「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就一起去看看，我總不能一直在妖界待著吧。」

自己和斂暝之間還是有些恩怨的，總是要找一個機會解決這一切的。

楊柒卻是攔在了顏九九的身前，道：「顏三公子走的時候是交代過了的，讓你先去與君陌染見面，然後你們在一道前往鳥族。」

「見面？這又是何故？」

當提到君陌染的名字時，楊柒明顯的頓了一下，似乎是擔心觸及到了顏九九的逆鱗。

誰知道顏九九是一臉無所謂的模樣，「為什麼我要和君陌染一道？」

楊柒無奈的聳了聳肩，「我也不清楚，我回來的時間也不是很長啊，顏三公子只是說君陌染會告訴你一切你想知道的。」

既然自家三哥都已經這樣子說了，自己還能怎麼辦？

「那好吧，君陌染現在在何處？我們去見見吧。」

看著顏九九面無表情的樣子，楊柒這才完全的放下心來，「他正在往妖界趕來，想必一會兒你們就可以見面了。」

顏九九回眸看了看殿中還在昏昏欲睡的明亦卿，正想開口說些什麼，明亦卿就像是有所察覺一般。

背對著顏九九揮了揮手，顏九九心中一暖，隨即拱手行禮，「小九告退。」

楊柒也學著顏九九的樣子對著明亦卿的背影微微行禮，隨即快步跟上了顏九九的步子。

「止戈呢？」

楊柒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好想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妖王殿下了。」

顏九九微微點頭，便是帶著楊柒到了妖界的入口，也就是顏九九與君陌染第一次踏入妖界的地方。

兩人在這裡不過是等了一會兒的功夫，便是看著不遠處緩緩移來一道白色的人影，正是君陌染。

君陌染的樣子似乎一直都沒有變過，同樣的面孔，同樣的眸子，同樣的裝束。

那樣的一襲白衣像極了他高冷的性子，只是顏九九看著君陌染的眸中已經沒有了歡喜，只是漠然。

見君陌染已經走到了自己的跟前，顏九九微微斂眸，淡淡的喚了一聲君上。

而楊柒則是翻了一個白眼抱著手站在一邊，並沒有理會君陌染的意思。

對於楊柒的樣子君陌染似乎是見怪不怪了，他只是低眸看著顏九九，「本君等你許久了。」

顏九九並沒有多餘的情緒，只是淡淡的說道：「既然君上已經來了，那我們便是一同前往妖界吧，想必我三哥也是等候多時了。」

雖然是同樣的音調，同樣的稱謂，但是君陌染聽得出來她喊的已經不是那個人了。

他微微抬手，「不急，鳥族的事有顏三公子幫襯著，本君倒是不著急，眼下還有一事需要你陪本君一同去做。」

「君上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就是了，不必這般的拘束。」

「回天界，救龍母。」

顏九九這才微微抬起了自己的眸子，是了，龍母還在帝釋的手中，在做所有事之前必須將龍母帶出來。

「好。」

楊柒卻是有些不滿，「小九，就你和君陌染……」

他看了一眼顏九九，將自己心中的不滿憋了回去，但還是說道：「就你和君上兩個人，進入天界怕是有些危險，還是先和顏三公子見面商討一番才做打算吧。」

君陌染冷冷地說道：「倘若真的是這樣，顏三公子若是真的有法子，也不會等到現在了吧？」

雖然知道君陌染的話是為了堵住楊柒的嘴，但是顏九九還是覺得心裡有些不爽。

自家三哥不僅僅是風華絕代，更是機智過人，什麼時候輪得上這個人來指責不是之處？

顏九九微微皺眉，淡淡的說道：「君上，我們還是晚些再指責我兄長的不是吧。」

話畢便是率先離開了的，看著顏九九離開了，楊柒對著君陌染做了一個鬼臉便是快步追了上去。

看到君陌染在顏九九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楊柒也是突然來了底氣，他有什麼好豪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