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吵

掛了電話，申佑發了好一會兒得呆，陸銘也不出聲詢問，他聽到這些隻言片語也猜到一些了，人類的劣根性，有錢人的慣性作風罷了。

他起身去拿了一籃生菜回來，把烤好的牛肉用生菜包起來，遞到申佑嘴邊，申佑看也沒看就張開嘴，陸銘飛快塞了進去。

申佑吃到嘴裡才認出是生菜，他不喜歡吃青菜，瞪了陸銘一眼皺著眉嚼著，突然他眼睛一亮，含糊不清道「該體好次的（還挺好吃的）」。

陸銘笑得溫柔，溫聲詢問「還要不要？」。

申佑點點頭，陸銘把生菜推過去，冷著臉「自己包」。

申佑被他這秒變臉驚住了「操，你學過變臉吧，虧我還以為你是個面癱，我還是世面見得太少了」，切換自如啊簡直是。

陸銘危險的眯了眯眼「嗯？」。

申佑立馬消音了，低頭用生菜包肉吃。

從商場里出來，才發現下雨了，今早上開始天就陰沉沉的，這會兒終於下了。

陸銘從包里拿出把純黑色的摺疊傘遞給申佑「你回家去吧，我自己回去」。

申佑遲疑了一會兒，接過傘「那你呢？」。

陸銘把外套帽子往頭上一扣「這樣就好，沒你大少爺這麼嬌貴」。

申佑笑罵「滾蛋，你知道嗎，今天一整天我都想抽你」。

陸銘挑挑眉「用小皮鞭？」。

申佑愣了愣「沒看出來，你還挺悶騷啊」。

陸銘木著臉，抬手揉亂了申佑的狗頭，淡淡說「狗子，再見」。

然後在申佑炸毛跳腳之前，拉著箱子飛快衝進雨里。

申佑對著他的背影憑空踹了一腳，「操，狗男人」。

申佑打車回到家，把打濕的雨傘撐開在走廊上。

進了門，只看到阿姨在拖地，他爸還沒回來，他換了鞋直接上了二樓回了房間。

回到這個讓他感到壓抑的家，他之前飛揚的心情都低落了下來。

他視線落在書桌上的一張相框上，那是一張全家福，他們一家四口對著鏡頭笑得燦爛，仿若是幸福家庭的典範。

其實這個家已經支離破碎，他不禁又回憶起了那天的情景。

他從學校回到家，阿姨不知道為什麼不在，房子里安靜得詭異，窗帘也都拉上了。

自從他妹妹去世后，他/媽就得了抑鬱症，每天都在房間里聽些奇奇怪怪的音樂，

今天的反常讓他心裡有了不怎麼好的預感，他一步步輕輕的走上樓梯，像是怕驚動了什麼沉睡著的猛獸，每一步都不敢用力，

終於他站在了他/媽的房門前，伸出手敲了敲，向往常一樣跟他/媽打聲招呼「媽，我回來了」。

然而今天裡面並沒有給他任何回應，他擰了擰門把手，沒有上鎖，他推開門進去，

在床邊，他看到他/媽穿著一身黑裙就靜靜地躺在床上，雙手交疊在小腹，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臉上畫著精緻的妝，那天後，她就再也沒有醒過來了。

他回憶到這裡，強迫自己不去想，他需要做點什麼來讓自己忙起來，思緒才不會往四面八方發散。

他拿出手機點了應用又退出，把所有應用都挨個點了一遍后，他無奈的嘆了口氣，視線落在書桌上的英語競賽題冊上，他拿出支筆開始刷起了題。

他什麼時候墮落成要靠刷題來消磨時間了。

不知刷題刷了多久，直到有人敲響了他房間的門，他放下筆時才感覺腰酸背痛的，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外面傳來他爸的聲音「小佑，阿姨說你在裡面一下午了，出來吃晚飯了」。

申佑直接打開門走了出去，跟在他爸身後下了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叫我」。

他爸淡淡說「回來兩小時了，怕你在午睡」。

走到餐廳的時候，申佑才看到餐廳里還站了兩個陌生人，他停住腳步用詢問的目光望向他爸。

他爸介紹說「這位是你陳姨，這是你弟弟申楠，他們以後會和我們一起生活」。

申佑冷著臉，看不出臉上情緒，只是視線落在申楠那張和他8分相似的臉上，申佑長得比較像他爸，所以，申楠是誰的孩子不言而喻，他還是不死心的求證「姓申？多大了？」

那位陳姨頓時露出了尷尬的笑容。

申楠對著申佑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哥，我12歲」。

申佑冷聲道「誰是你哥，我跟你說話了嗎？」。

申楠被嚇了一跳，臉都白了，躲在了他媽媽身後。

申國興見此氣憤的拍了下桌子「申佑，怎麼說話的，你的禮儀呢，我平時就是這麼教你的？」。

申佑梗著脖子頂了回去「禮儀？你背著我媽出軌，這就是你教我的禮儀？」。

「啪」，申國興一巴掌甩在申佑臉上，申佑猝不及防之下被這一巴掌打得跌坐在地上。

他低著頭，感受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疼嗎？疼就好，不疼到極致心就不會徹底死，他諷刺的笑了聲「呵，惱羞成怒嗎？做都做了，還不讓人說」。

申國興憤怒的呼哧呼哧喘著粗氣，還想上前去再打，陳姨急忙上前攔住「老申，他還是個孩子。不懂事，再怎麼說，也不能跟孩子動手」。

申佑毫不領情「我們兩的事要你管，惺惺作態」。

申國興指著申佑「你就這麼跟長輩說話的？」

申佑緩緩從地上站起來，抬頭看了申國興一眼，就轉身摔門出去了，轉身的瞬間，眼淚奪眶而出，他沒有回頭，不想讓他們看自己笑話。

他看他爸的那眼，有受傷，更多的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