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划傷手

被划傷手

申佑不經大腦的話說出口就有些後悔了,那些話太傷人了「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說你心壞…」,說著餘光瞥見地上有紅色,一低頭就看見地上淌著一小灘血,他心裡一驚,視線往上,陸銘右手背上有一條橫跨整個手背的傷口,血正不斷的湧出來,滴答滴答滴在地上「陸銘,你的手…」。

陸銘低頭不在意看了自己手背一眼,隔開想要抓他右手的申佑,不急不緩得從脖子上解下灰色圍巾,熟練的纏在手背上,綁好。

申佑在一旁急得跳腳,眼淚都下來了「我不知道他帶著刀,動作太快了,我都沒看清,你受傷了怎麼不說,還先跟我吵架,你居然先跟我吵架,血都快流幹了,你居然先跟我吵架,嗚嗚~」,說到最後他哭出聲來。

陸銘無奈,又有些想笑,他嘆了口氣,扯過申佑抱在懷裡,拍著他的後背哄道「我沒感覺到疼,你不說我還不知道我受傷了」。

申佑將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嗚嗚~你騙鬼呢,那麼長的傷口不疼才怪,我們吵架這麼久了,它還流血,要去醫院看看,對了,還抱毛線,快去醫院啊」。

看著流著淚急得跳腳的申佑,陸銘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卻被他硬生生忍住,不然狗子該原地爆炸了「好,別急,這就去醫院」。

申佑拉著陸銘就要跑,被他扯住「別跑,運動會加快血液流動速度,血會流得更快」。

申佑點點頭,跟在陸銘身後按平時的速度走出商業街,邊走還邊抽抽噎噎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陸銘把他怎麼了,難過成這樣。

車停在醫院停車場,陸銘掛了號,等在外傷急診室門口,申佑坐立不安「還要等多久啊,血都要流幹了」,他看著陸銘右手上包著的圍巾都滲出血來了,扁著嘴又有要哭的預兆。

陸銘倍感頭疼,狗子是水做的嗎,哭這麼久了還有這麼多眼淚,想著給他找點事做,轉移注意力「狗子,我口渴了,你去買兩瓶礦泉水好不好?」。

申佑點點頭,抹了把眼睛,噠噠噠的跑出去了,陸銘靠在等候椅上望著申佑的背影,吐出一口氣。

大廳旁邊就有商店,申佑飛快買了兩瓶水,飛奔回陸銘身邊,幫他擰開蓋子遞給他,陸銘接過來喝了半瓶,他是真的口渴了,都是一路上哄狗子哄的。

這時,叫到陸銘的號了,兩人走進去,在醫生面前坐下,陸銘將右手放在桌子上。

醫生一看就知道哪裡受傷了,對了對名字,就開始解開他手上的圍巾,檢查了一遍手的情況「沒傷到筋,血管斷了,所以才止不住血,要動個小手術縫起來」。

申佑站在一旁,一聽到這麼嚴重,血管都斷了,眼淚就止不住的嘩啦啦流下來「嗚嗚~這麼嚴重,這手還能恢復如初嗎?還能打拳嗎?」。

醫生「……」,又來了又來了,患者家屬的靈魂拷問,「傷好后可以的,小傷小傷,放心吧」。

說著給陸銘包好手,飛快的寫好了單子,讓陸銘拿著到四樓的手術室去。

申佑跟在陸銘身後,哭唧唧的進了電梯「陸銘,我錯了,我不該去追的,我不去追的話你就不會受傷了,要是你以後打不了拳了怎麼辦?沒錢給那個人怎麼辦?她會不會被追債的人打死啊,嗚嗚~我是罪人」。

電梯里還有一位大媽,推著一個輪椅,輪椅上坐著的應該是他丈夫,聞言兩人奇異的看了申佑一眼。

陸銘「……」,才這麼會兒就想得這麼長遠了,果真智商高的人腦迴路就是奇葩嗎,他左手摟過申佑的肩膀「沒那麼嚴重,過幾天就好了,別哭了,眼睛都哭瞎了」。

申佑伸手進陸銘的口袋裡掏出紙巾,擦了擦眼淚鼻涕,然後又接著哭「我感覺我不會好了,嗚嗚~」。

這時電梯停在四樓,陸銘拉著申佑出了電梯,到來手術室前台登記,主刀醫生問「要打麻藥嗎?」。

陸銘搖搖頭「不打,直接縫」。

申佑扁著嘴「不打會不會疼死,還是打吧」。

陸銘揉了揉他的頭髮,剛剪的有些扎手,他嘖了一聲「不用,打麻藥要住院,麻煩」。

申佑這個時候乖的不行,陸銘說什麼就是什麼,點點頭不吭聲了。

手術室家屬不能進去,申佑眼巴巴的站在門口,看著陸銘進去,啪嗒關上門,他的心也跟著吧嗒一聲碎成一片一片的,疼得不行。

陸文周路過四樓的時候就看見小乖乖蹲在手術室門口,獃獃得望著手術室門掉眼淚,他心裡一個咯噔,飛快跑過去,蹲在申佑旁邊「小佑,你怎麼在這?」。

陸文周的聲音召回了申佑的神魂,他眨了眨眼,只覺得眼睛很疼,緩緩轉過頭看了陸文周片刻才認出他「啊,陸叔,我等陸銘,他在裡面」。

陸文周嚇得臉色刷的白了,也盯著手術室的門,顫著聲音問「他…他怎麼了?」。

申佑咬了咬唇,欲言又止,眼淚又嘩啦啦流下來,看得陸文周三魂都跑了六魄,屏住呼吸等待他的下文,只聽見申佑小聲說「我追搶劫犯,嗚~,那混蛋帶著刀…」。

陸文周聽到這裡瞪大眼睛拔高聲音「他被捅了,捅哪了,送來的時候還喘氣不?」。

申佑被他嚇了一跳,都嚇出了嗝,弱弱道「沒…嗝…沒被捅,划傷了…嗝…手背,要縫合」。

陸文周「……」,操,說話能不能不要大喘氣,心臟都快被嚇停了。

申佑抹了把眼淚「都是我的錯…嗝…嗚~」。

陸文周知道自己寶貝侄子沒事之後,放下心來,開始安慰申佑「以後啊,碰到這種搶劫啊小偷啊別去追了,這年頭沒誰會揣幾萬塊錢在包包里的,錢都在手機和銀行卡里,那些人搶包也是看中這個包值錢,拿去賣的,而背的起這種包的人,也不差這點錢,要是她想追回包包,報警就好了,這年頭哪裡都是攝像頭,想找個人很容易,所以啊,以後碰到這種事別出頭,自然有警察處理的」。

申佑愣愣得點點頭,他終於明白陸銘說的是什麼意思了,他說的是對的,這年頭沒人會需要你的幫助,出了事他們也只會站在一旁說幾句風涼話罷了,像之前,陸銘的手一直在流血,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問一句,想到這裡他的心又疼了。

陸銘走出手術室就看見門口牆邊蹲著一大一小兩人,在那裡不知道嘰里呱啦說些什麼,他走過去,輕輕踢了陸文周屁股一腳「叔,你怎麼在這?」。

蹲在地上的兩人猛得抬頭看他,眼裡都閃著光,陸文周站起身「我來這裡辦案,看見小佑蹲在這哭,以為你出什麼事了,嚇我一跳。」

「沒事,你去忙吧」,陸銘笑了笑說。

申佑竄起來,由於蹲得太久,起得又太猛了,眼前陣陣發黑,腳也麻得沒有知覺,快跌在地上的時候他一點心慌的感覺也沒有,像是知道陸銘一定會接住他一樣,果然,他跌進一個熟悉的懷抱。

陸銘一手環著他的腰,將他撐在牆上「慢點,往前走五十米拐個彎就是等候廳,那裡有椅子」。

申佑站直身體,按了按發疼的太陽穴「我想在這等你出來」。

陸文周見陸銘沒事,也準備走了,他還有事要忙,走之前他提了一嘴「那個白建群你還記得吧,就是當年跟你爸有關,雙腿斷了的那個計程車司機,昨晚他死了,因為長期虐待他女兒,被他女兒打了一針毒品,死了,他女兒也被判了十年」。

等陸文周走後,陸銘還望著地面出神,記得啊,怎麼不記得,曾經那人也是他的噩夢,居然就這麼突然的死了,該說一句天道好輪迴嗎。

申佑也有些吃驚,不過他注意力都在陸銘的手上,捧著他的手跟捧著一個古董似的,小心翼翼的打量著,手背上纏了好幾層紗布,看不出什麼,不過不流血了是真的。

兩人坐在一樓打點滴的地方掛水,陸銘要掛兩瓶消炎藥才能走,護士幫他紮上針后,他淡淡對護士說「麻煩開到最大」。

護士看了他一眼,調到了能承受的最大的點滴速度「如果腫水了要記得叫我」。

陸銘點點頭,申佑挨著他坐,眼巴巴的看著他的左手,怕會腫水,陸銘揉了揉他的頭,好笑道「不會腫的,經常運動的人血管粗,不容易腫,別盯著了,你眼睛腫得厲害,閉上眼睛休息一下」。

申佑□□臉,按了按眼睛,火辣辣的疼「我不會瞎吧」。

陸銘怕他胡思亂想,安慰道「不會,回去煮個雞蛋揉揉就好了」。

他點點頭,靠在椅子後面閉上眼睛,沒幾分鐘就睡著了,頭往那邊歪了,陸銘伸手將他的頭按在自己肩膀上,摟著他,讓他睡得舒服些。

申佑拱了拱陸銘的脖子,不動了,看得陸銘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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