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留
陸銘拿起乾淨的褲子進了浴室,浴室是那種全磨砂玻璃的,在外面可以看見人影輪廓。
申佑不經意間轉頭,就看見陸銘在裡面脫上衣,到褲子,最後到內褲,他一瞬不瞬的盯著。
等陸銘脫完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臉色爆紅,猛得轉過臉盯著床,不過沒過一會兒又偷偷用餘光掃著浴室,他覺得自己簡直有病,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這種時不時腦抽的行為。
陸銘可不知道自己美人沐浴被外面的申佑看了個全,他洗完澡赤著上身出來的時候看見申佑臉很紅,還好奇的問了句「你臉怎麼這麼紅,熱嗎?」。
申佑聞言臉更紅了,他視線在陸銘□□的上身轉了一圈,陸銘頭髮沒擦乾,水滴在他脖子上,再順著胸前,後背滑下。
申佑吞了吞口水,心虛的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嗯,有點熱」。
陸銘信以為真,走到窗邊打開了窗,然後回到桌子那裡在背包里翻了翻,拿出了幾瓶葯和一盒葯貼。
他坐在申佑旁邊,把藥酒倒在手掌和手指的關節處,然後搓了搓,申佑從桌子上站起身「我來吧。你肩上擦不到」
陸銘點點頭將那瓶鐵打藥酒遞給他,淡淡開口問「會擦嗎?先倒在手心搓熱」。
申佑愣了「剛才你直接倒的」。
陸銘笑了「這不是有人服務嘛,自然要選擇優質的」。
申佑笑罵了聲「操」,還是服務周到的倒在手心搓熱了再揉搓著陸銘身上青紫的地方。
擦到肚子上的時候陸銘往後靠了靠,聲音有些沙啞「可以了,你去洗洗手吧」。
申佑指了指肋骨處的紅腫「這不用擦?」。
陸銘「這裡得擦別的,抹點藥膏就好,我自己來吧」。
申佑不疑有他,蓋好藥瓶去了洗手間。
陸銘鬆了口氣,從一堆葯中找出治療骨裂的藥膏,塗抹在自己肋骨處,然後貼上一張葯貼。
申佑洗完手出來的時候,陸銘正好把衣服穿好。
陸銘把藥瓶什麼的一股腦裝進背包里,站起身「走吧,去吃東西」。
半個小時后,兩人坐在大排檔里,申佑拆開一副消毒好的碗筷,用熱茶水仔細燙了一遍,還一邊跟陸銘聊著「商場這時候都關門了,只有這種大排檔還開著門」。
陸銘不在意的點點頭「我沒那麼講究」。
申佑嘖了一聲「那不是講究,那叫精緻」,說著伸手把陸銘面前的碗筷拿過來,拆開幫他仔仔細細燙了一遍。
陸銘又點點頭,沒再開口,他每次說話肋骨都會疼。
這家叫成都魚庄的大排檔人挺多的,他們等了20分鐘,服務員才把石鍋魚端上來,還有一大盤麻辣小龍蝦。
申佑挺喜歡吃麻辣小龍蝦的,他戴上一次性手套開始剝。
陸銘則吃著鍋里的魚,他吃得極慢,小口小口的咬,吃了一塊就不吃了,夾鍋里的配菜吃。
申佑吃得額頭,鼻尖上都冒出出了汗,估計是辣的。
陸銘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幫他把臉上的汗擦了。
然後打開桌上的兩瓶冰啤酒,幫申佑倒上一杯,申佑一口喝光,道了句「謝了,哎,你不喜歡吃小龍蝦?」。
陸銘喝了口冰啤,淡淡道「懶得剝」。
申佑笑了「操,懶死你算了」。說著,剝了一隻蝦放在陸銘碗里。
陸銘用筷子夾起來吃了。
申佑又給他剝了幾隻,你來我往的,一盤蝦就吃完了。
申佑脫掉一次性手套,接過陸銘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手,開始吃魚,抬頭看陸銘又坐著不動了「怎麼?魚也懶得吃?」
陸銘可能有些倦了,眼帘垂著「嗯,刺多」。
申佑無語「你可真難養,誰以後攤上你准得哭」。
陸銘掃了他一眼「是啊,誰攤上誰倒霉,這麼晚了你還回去嗎?」。
申佑看了眼手機,2點了「不回了,你收留我一晚唄,我看你那張床挺大」。
陸銘又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淡淡應了聲「嗯」。
兩人吃飽后,陸銘去結了賬。
回到酒店房間,陸銘去洗了把臉,然後躺在床上玩手機。
申佑進浴室洗澡,脫衣服的時候他又想起了之前在玻璃外看到,他煩躁的擼了一把頭髮,罵道「操,有病啊」,然後飛快的脫掉衣服,打開了冷水。
這個快入冬的季節,申佑被冷水凍得一激靈,徹底冷靜下來了。
陸銘眯著眼看著浴室的磨砂玻璃上倒映的人影,想到之前他洗完澡出來申佑臉紅的樣子,意味深長的勾了勾唇。
申佑洗完澡出來,身上穿了件浴袍,手上提著個裝著臟衣服的籃子,裡面是之前陸銘換下的和他剛換下的臟衣服。
他走到門邊按了服務鈴,大概2分鐘,有位女服務員來敲門。
申佑打開門,把籃子遞過去「麻煩洗好烘乾,明早9點送來」。
女服務員臉上掛著職業性的微笑「好的」。
服務員走後,申佑關上門,他懶得吹頭髮,拿一條幹毛巾搭在頭上,邊漫不經心的擦著,邊走向床。
一屁股坐在陸銘身邊,伸頭去看陸銘的手機,結果看到了植物大戰殭屍,他噗呲笑出了聲「你還玩這種幼稚的遊戲啊,我10歲就不玩了」。
陸銘木著臉,他平時的表情都是這樣,唇都微微抿著,看著很不好相處的樣子,連笑都只是勾勾嘴角。「無聊,打發時間」。
說著往裡邊挪了挪,給申佑騰出了個位置。
申佑把陸銘背後靠的枕頭拽過來,放在自己身後靠著,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開口「說說地下吧」。
陸銘把另一個枕頭立起來靠著,聞言頓了頓「為什麼想知道這個?」。
申佑漫不經心擦著頭髮,「好奇」,對你所有的事都好奇,這話他說不出口。
陸銘按滅手機,把手機屏幕蓋在大腿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手機背面,他在想該怎麼跟申佑講,或者是該用什麼樣的辭彙去講述。
就在申佑以為他不會說的時候,
陸銘清冷的聲音響起「這世界上分兩種人,一種是你這樣的,一出生就站在楊康大道上,一種就是地下那樣的,一出生就趴在爛泥溝里」。
他頓了頓接著說「第一種人管這世界叫人間天堂,而第二種人管這世界叫人間煉獄。不是人們偏要把人分三六九等,而是這個世界的規則本就如此,再怎麼不甘,掙扎都沒有用。地下的人在爛泥里趴久了,索性也放棄掙扎,心也被染黑了,為了錢,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他們早就把良知喂狗了」。
申佑第一次看見陸銘這個樣子,眼睛很黑,裡面彷彿壓著狂風暴雨。
陸銘轉頭看著申佑的眼睛「這就是地下,裡面不僅賭拳,還買賣老婆,女兒,兒子,所以,你清楚了嗎?」。
申佑瞳孔猛的放大,他飛快抬手捂住陸銘的眼睛,聲音低啞「你別這樣看我」。
陸銘飛快眨了幾下眼睛,申佑能感覺到陸銘的眼睫毛掃到自己手心,有些癢。
過了一會兒,陸銘拉下申佑的手,輕笑了聲「剛才嚇到你了?膽子這麼小啊,小奶狗」。
申佑炸毛,氣得差點蹦起來「操,你才小狗,別以為你是傷員我就不敢揍你」。
陸銘又恢復成了平時的樣子,讓他有些摸不透到底平時這個樣子和剛才的樣子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陸銘沒放開申佑的那隻手,放在手心捏了捏,果然軟軟的,一看就是碗都沒洗過的手,「就算我是傷員你也打不過我」,
有時候離得近了,他都怕自己身上的污水會沾染到申佑身上,申佑本就該高高在上,身上每一處都該是無暇的。
「看不起我?」申佑說著還眯了眯眼,他也沒把手抽回來,任由陸銘捏著,還挺舒服。
「憑我的八塊腹肌,而你……有幾塊?」陸銘挑恤道。
申佑瞪了瞪眼「操」,他摸了摸自己平坦坦的肚子,憋屈的一甩頭。
這下到陸銘愣住了,他噗呲笑出來,「不是吧,一塊都沒有?我摸摸」。
說著飛快把手伸進申佑的浴袍里,捏了兩把。
申佑愣住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陸銘已經得手了,申佑惱羞成怒的吼「卧槽,陸銘你滾蛋,動手動腳的幹嘛」。
陸銘收回手,低著頭,肩膀一抖一抖的。
申佑更加惱怒了,紅著臉吼「笑毛線啊」
,還伸手推了陸銘肩膀一把。
陸銘往那邊歪了歪,笑著說「肚子挺軟的啊,小奶狗」。
申佑氣瘋了,嗷得一聲撲上去騎在陸銘肚子上,伸手就想掐他的脖子。
陸銘反應極快,兩隻手抓住他的手往兩邊伸開,申佑就這麼趴了下來,嘴對著陸銘的下巴就啃了一口。
陸銘也沒想到申佑沒坐穩,猛得被啃了一口,他疼得罵了一聲「操」,抓住申佑的手鬆開了。
申佑用手撐著慌忙的直起身「卧操,不會破相了吧,你這張臉破相了怪可惜的」。
陸銘嘖了一聲「嘖,小奶狗急了咬人還挺疼的」。
申佑臉上得擔心轉為惱怒「有完沒完啊你,信不信我再咬一口」。
陸銘舉手投降「信,我信,您能不能先下來,我肚子上有傷」。
申佑這才想起來這茬,急忙翻身從陸銘身上下來,「還不是被你氣的」。
陸銘摸了摸下巴,能感覺到腫了,他嘆了口氣「你這脾氣也太沖了」。
申佑哼了哼「就這脾氣,愛咋咋地」。
沒一會兒又轉回來,捏著陸銘的臉端詳了一遍「挺嚴重的,要不要擦點葯什麼的」
陸銘笑了笑,任他打量「不用」
過了一會兒申佑又問「那你為什麼要去打拳」。
似乎是涉及到陸銘什麼不好的事,他又恢復成那副冷漠的樣子「為了錢」。
申佑直直盯著他沒說話。
僵持了一會兒,陸銘嘆了口氣,繼續說「為了還債,欠了一個人的債,不得不還」。
申佑追問「欠了多少?」。
陸銘眼睛黑沉沉的,淡淡道「不知道,那得看她什麼時候肯放過我了」。
申佑不懂這句話得含義,不過他也沒有再追問,再刨根問底就有些討人嫌了,他摸了把頭髮,幹得差不多了,於是對陸銘說「睡覺吧,要不要關燈?」。
陸銘點點頭「關吧,開著睡不習慣」。
關了燈,兩人蓋著一床被子各佔據一半的床,
陸銘第一次睡覺身邊多了個人,他以為他會失眠,可聽著申佑的呼吸聲,他內心出奇的寧靜,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申佑就睡不著了,他怕吵到陸銘,又不敢翻身,只能學電視里的數綿羊,不知道數到哪去了,反正他睡著的前一秒在想,這方法還挺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