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
結果最後還是退回到了本丸。
人數太多,暗墮太強,而刀劍男士也不是英靈,魔力鏈接的提升程度是有限的。但還是得益於這份魔力鏈接,讓鶴丸國永能夠全身而退,將付喪神阻攔在外的結界對阿普利爾來說不算什麼。畢竟……
他的新主君有一對尖尖的耳朵,可是超乎他認知的奇妙物種啊。
漆黑的太刀趴在桌子上看他的新主君正在努力,那兒放了一個筆筒,小姑娘很倔強的沒有拜託他,而是自己竭盡全力的往上爬。
過了一會兒,鶴丸實在忍不住了。他將筆筒倒過來,各色筆嘩啦啦掉了一桌,讓小姑娘自己挑選。
「怎麼都不能用,這座本丸到底荒蕪了多久啊。」搜尋未果,阿普利爾滿頭大汗地坐在一堆羽毛筆中間。她這次真的被梅林坑慘了,真的坑慘了。
「很久哦。」冷不丁地這麼一聲,阿普利爾扭頭,赫然一雙血紅的眼睛,由於巨大的體型差讓這雙眼睛變得非常駭人。太刀笑著,尖牙讓他看上去活像一隻野獸。
危急時刻中招惹到了很麻煩的東西。阿普利爾難過地想著。戴著手甲的手將她的頭髮揉亂:「我想想,能讓那些傢伙變成那副樣子,我睡著的這段時間一定是有相當的長度了。不過怎麼說呢,這點時間對他們來說應該也不算什麼,果然有了人身就是不一樣啊。」
鶴丸國永說的時候還思考了一下。阿普利爾覺得非常沮喪「但是,沒有筆,就沒法畫法陣了,沒有法陣我就不能叫出梅林,沒有梅林我就得一直這麼點大了。」
「噢噢……」法陣?
「收起你的星星眼,滿眼通紅的看上去一點也沒有很可愛!」
「抱歉抱歉。」同梅林如出一撤的毫無誠意式道歉。阿普利爾嘆了口氣,原本她是想等事情結束后就斷掉魔力鏈接,可誰能想到面前這把暗墮刀在品嘗完她的魔力后就死活不認賬了。各種打滾哀嚎表示拒絕被拋棄,阿普利爾又怕說出什麼重話刺激到面前這把暗墮刀,也就半推半就的默認了他的跟隨。
但是!
界線還是要有的!
像什麼扯耳朵拉頭髮之類的事不允許!通通是不允許的!
「妖精,主上居然是妖精啊!那種志怪小說里會引誘醉酒男人共度春宵的妖精嗎?」
這話把阿普利爾問倒了,她認真想了這個問題。老實說她沒見過這樣的同族,但既然梅林存在這樣的妖精應該也會存在……吧。「我不是,我是好妖精。」
「唉?是這樣嗎。」
.這種遺憾的語氣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喂!
這把暗墮刀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明明已經被染的漆黑了,應該從身到心都被污染了才對。但在回到本丸后,卻整把刀散發著一種愉悅犯的氣場,高高興興的,對什麼都充滿好奇,好像之前的狠戾都蕩然無存。
「這樣不好嗎?像新生的鶴一樣。」
哪裡一樣了啊,時不時就露出狂化的表情。這樣反而會讓人覺得相當危險不值得信任啊,既然看的那麼開為什麼還會暗墮啊?
「我本來就沒經歷過上一位的那些事嘛,至於為什麼會暗墮,我也不清楚,如果真要說的話……說不定是因為寂寞呢?」
鶴丸抬頭看向窗外,漆黑的發上落了一片櫻花。
寂寞……可是會讓心死去的。
像和歌般遙遠綿長的歲月中,無聊滴聽著棺木縫隙中水滴落的聲音的時光。
水滴至石穿,人世亦變遷。他被人盜取,供奉,在權貴的手中輾轉,又被束之高閣,身上滿是紛擾的塵埃。三味線悄然彈響,在氤氳的香煙中,作為寶劍的故事就這麼緩緩過去……
完全沒什麼好留戀的啊。
他像無數鶴丸國永一樣,恐懼寂寞,追求驚嚇。可恐怕這世上只有這一振鶴丸國永能夠明白,那種程度的寂寞,同逐漸看見自己以及同伴逐漸崩壞,一點點走向末路卻無處控訴,無處逃離時的心情相比,不值一提。
人之軀體本身就帶著慾望的副產品,慾望讓寂寞從溫和的毒藥變成了刺骨的針錐,讓他在深夜裡苦痛入髓。
鶴的心……死去了啊。
寂寞到一定程度就只剩下空洞的絕望。鶴丸國永重新化為了刀劍之身,寧願用死物的寂寞代替人身的絕望。而他,原本應該是最不情願這樣做的刀劍。
「……寂寞嗎?」
被鶴丸的話語帶動了思緒,小小的少女低下了頭。鶴丸看著她,回想起當時同她魔力鏈接時看到的畫面。
魔力體系同靈力稍微有些不同,阿普利爾完全是以支撐英靈的方式在使用魔力。英靈和master之間時常會記憶共享,那時,那個瞬間,鶴丸也稍微摸到了一點邊際。
被神代拋棄,流浪在各個時代,不為世所容的幻想種。到最後不得不丟盔棄甲,像乞丐一樣乞討最後的棲身之處。以及……
回想起自己看到的那個場景,鶴丸國永的眼眸暗了暗。
啊,算了,往後有的是機會了解。
他只是覺得,就狼狽和掙扎的猛烈程度來說,那時的少女不是和鶴正好相配嗎?
況且……
「寂寞,這是你暗墮的理由么?就這麼個理由?」騙誰呢?小小的少女握緊了雙手,有點不悅地看著鶴丸國永。過了只一會兒,神情里的冰又像被陽光普照一樣消融,她困擾地揉揉臉,用自己的笨拙的方式安慰著太刀。:
「算了,不管你暗墮是因為什麼原因。但可別因為這個就變鈍了,第一把刀是一把弒主刃就已經很不幸了,如果還沒有弒主刀該有的鋒利的話一定會被梅林嘲笑的。」
「哇,這是被主上看不起了嗎?」
「倒也不是這個意思……」
不會的。鶴丸想,不會的。
再怎麼說……他也是鶴啊。
無論多麼深重的痛苦,多麼壓抑的黑暗。只要有一線天空,就想要拚命飛飛看。曾經的生活只不過是牢籠,沒有刀希望在牢籠里繼續待下去。只不過他是鶴,對自己的希望明白的更早一些罷了。
他相信自己沒有賭錯。這個小小的主君身上,一定有著一切他想要的東西。
小姑娘腦袋都要愁禿了:「怎麼辦呢,我還是沒辦法召喚出梅林。」
「雖然召喚這種事我不懂啦,但要是對方不願意估計也無法顯形吧。說不定會因此召喚出什麼別的更不得了的東西來哦……」完全意識不到自己立了什麼大flag的鶴丸摸著下巴,躍躍欲試。審神者明顯是想到了什麼糟糕的事情,小臉一黑。鶴丸小機靈察言觀色,立刻彩虹屁補救:
「沒必要,真的沒必要。現在的主上非常的可愛。」
「………」小嘴抹了蜜似的,如果不是那身黑漆漆恐怕還真就信了………
啊呸,可愛什麼的對妖精來說重要嗎?完全不重要,梅林說了,拳頭和筋力才是最重要的。實力可是硬通貨,要吃要喝容易生病的哪裡不錯了。像這種弱化主君好讓她變得易於控制的暗墮刀慣用手段怎麼可能能對她起效。
阿普利爾白了鳥太刀一眼,決定對這隻跑偏了的鶴敲打一番:「審神者原本也不是需要上前線的工作,但奈何將卒不給力,所以我比其他審神者要辛苦許多。說到底這到底是誰的問題啦?!」
鶴丸心虛地摸摸鼻子。太晚顯形導致缺乏練度,也不是他的錯啊。
「說起來——」審神者回頭,上下打量著太刀,眼神涼颼颼的看得鶴丸頭皮發麻:「鶴丸國永,在進行魔力鏈接的時候,你沒有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吧。」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鶴丸國永連忙擺手否認,見小姑娘目露疑色,鶴丸國永靈機一動:「那種靈力和我經歷過的完全不一樣啊,當時一期一振那麼凶,刀那麼長刷的一聲就過來了,忙著接受靈力都來不及了我哪有時間看什麼啊。」
「……真的?」
"絕無虛言!若是有半分造假我就……"
「行了。」阿普利爾冷下語調。「沒看到就好,這事你不要再提了。」
鶴丸國永暗自慶幸。但阿普利爾覺得,事情應該並非像這把刀說的那樣。因為記憶的流通是雙向的,主從的契約也因此成型。其實阿普利爾也沒有提過,在那個時候,阿普利爾也看見了這振鶴丸國永的往事。
她是同世界里側的鏈接出了差錯的幻想種,天生就對「過去」有著特別的敏感。更別說,本丸是區別於現實的存在,有著獨一無二的坐標軸。在魔力鏈接的時候,她就好像被吸進去了一樣。
那沉甸甸的世界,令人窒息的畫面,親眼見證自身身體與意識逐漸殘破。周圍的同伴沉溺於不堪的回憶,除了自己,只能繞著島嶼慢慢地走著。在流浪中深刻地意識這座島嶼的孤立,自己再也無法逃離的現實化為恐怖的陰霾襲上心頭……
還有更為遙遠的,屬於鶴丸國永這振刀的本質……那些歷史……
說是寂寞……也情有可原吧。
只是這個寂寞的範圍,未免也太寬泛了。他是把那些凌亂的雜碎,那些回憶,那些哀嘆和壓抑的心情全部包括在了內。但區區一個詞,怎麼可能能將這些東西全部說清楚?
如果這些東洋刀的說話方式都是這麼拐彎抹角的,那就完全可以預見未來的辛苦了。
唉,看就看吧,反正尷尬的往事誰也不提,就當無事發生好了。阿普利爾自暴自棄地想著。
都已經暗墮過一回了,應該要比其他刀劍更加懂事吧……即使是鶴丸國永也應該如此吧……應該……吧?
※※※※※※※※※※※※※※※※※※※※
求收藏求評~
你對鶴丸的搞事能力一無所知。
flag立下啦,乃們覺得未來可能會召喚出什麼呢?再來個攪屎棍讓事情直接惡化,還是來只純良大可愛建立起刀刀的危機感,要麼就是來個祖宗,往家一蹲就不走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