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春秋 第一百三十六章 道果與進化
稻田之中,賀成依舊捂著心口,那裡刺痛感又起,但又迅速消散,如此往複,足足十來遍才徹底平息。
白天師一直沒過問,只是看著他,似乎都在他的預料之中,直到那痛覺徹底消散,白天師才又開口:「摯友你可知,世間生靈追尋的是什麼?」
「世間生靈追尋的是什麼?」賀成鬆開手,挺直了腰:「白老頭你之前都那般說了,當然是進化了。」
白天師笑呵呵地點頭:「不錯,正是進化,不管是什麼生靈,妖族,魔族,鬼族,人族,獸族,諸此等等,都是追尋著進化的的極限而世代繁衍。可是這進化二字,聽得簡單,真的追尋起來,才知道有多難啊。」
「這與道果又有什麼關係?」賀成詢問,心頭卻在思索,剛才的痛感是從哪裡來的,心眼被收束起來,往自己的體魄上已經探尋了一圈,什麼問題都沒發現。難不成與自己吞食下去的那道果有關。
「因為宇內生靈追尋多年,才發覺道與進化息息相關,或者是,道影響著進化的程度與速度。」白天師面帶微笑:「道則影響著此界的所有生靈,不論是尋常生靈,還是修道之流,都會受到道的影響,差異只是受影響的大小罷了。好比摯友,你雖然沒有進行過刻意的體魄訓練,但是你的體魄,必然是超出尋常人一大截的,而由修道者與修道者孕育出來的生靈,更會因為父母是修道者的緣故,自一出生起,便能比別的生靈,變先出更加優異的能力,如此一代代地傳承下去,後輩往往會越來越容易近道,能夠在道則的路子上越行越遠,這不也是一種進化嗎?」
賀成不解:「可是,按照白老頭你這種說法,雲上那種勢力,豈不是現在早就無人可匹敵了?他們代代繁衍傳承,本就佔據著極多的資源,旁人又如何可能比得上他們?」
「怕了?摯友若是怕了,我可就不說了。」白天師揚揚下巴,像是挑釁一般,等待著賀成的回應。
賀成眯眼,最後只是搖搖頭:「白老頭你不必激我。我怕或是不怕,都不影響那雲上的強弱。你還是回答我的問題吧,不然一會兒你五色土被母星吞噬完,我可不負責。」
白天師咋舌:「摯友你現在可真的是變了啊,最初相遇的時候你簡單幹凈得跟張白紙一般,現在怎麼這般老奸巨猾了?」
「這不多虧了白老頭你指點嘛。」賀成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示意白天師說下去。
「若是事件真有能夠無限發展壯大下去的勢力,這世界只怕早就被毀滅了。」白天師搖頭:「按照以往的經驗進化是有極限的,各種勢力強悍的家族當然也不會例外,血脈再濃厚,手段再高,當出現過一兩個舉世矚目的人才之後,便會重新走向衰落。」
重新走向衰弱?賀成覺得自己或許是沒理會到白天師的意思:「你難道是說,這些天驕的後代,並不會變得更加優秀?」
「豈止是不能變得更加優秀啊,」白天師雙手再一次交叉重疊起來,像是在拉扯一個靈陣,但賀成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這上面,他只聽白天師說道:「後代的血脈也好,能力也罷,都會越來越差,直到幾乎變為尋常人為止,而後,在這些尋常人之中又會有天賦高的人脫穎而出,重新走上祖輩走過的路,又一代代進化下去,直到那個極限點,循環往複,周承而復始。」
賀成深吸口氣:「那也不對勁啊,要是跟白老頭你說的那樣,那這雲上二十一天不也應該在這種循環之中被別的家族取代嗎?」
「非也,非也。」白天師雙手交換交結印咒的速度,正變得越來越快,但賀成的全部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白天師的話語中,並沒有意識到對方手上的動靜,更沒想過這是為了什麼而準備。
白天師又沖著賀成揚了揚下巴:「這便是雲上二十一天聰明的地方,他們不知從何處尋到了法子,可以把控道果傳承的法子,一般來說道果的持有者一旦死去,道果便會消失,而後在宇宙之中的未知角落重新出現。但是雲上二十一天有妙法,從某個時刻起,他們掌握的道果便不會消失,他們能夠讓自己把控的道果一代代傳承下去。」
「可是就算能夠世世代代傳承道果,修道者的進化也是有極限的啊!他們的後代一旦天賦不夠高,手中還拿著道果,不是更容易被其他勢力取代掉嗎?」賀成搖著頭,覺得還是不對,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雲上靠這道果,怎麼可能傳這麼久。
「嘿,這就是道果的玄妙之處,」白天師攤開手來,藍紫色的光芒從他手心擴散開,也沒見到什麼波動,那奇異光芒融入了周圍空間,再看不見。
白天師感知著布下的靈陣,頗為滿意,覺得應該能扛幾次天罰了,這才娓娓道來:「道果可以打破所謂的進化極限,凡是曾持有道果的人,其修為造化都超出了那個極限。」
」打破極限?」賀成抿嘴,回憶著白天師前後的話語,又問道:「這個極限到底是什麼?」
「神代!」白天師回答:「持有道果,便能達到神代修道者,能達到的巔峰,甚至是糾纏神代的因果。沒有道果,只能夠仰望那個時代。」白天師這兩句話說得輕飄飄的,唯獨因果兩個字說得極重。
周圍的藍紫色光芒突然一閃,一次天罰被扛了下來。
白天師見賀成不說話,便自顧自繼續說起來:「只是很可惜,道果雖然能夠打破那個極限,但是這卻並不能被把控。雲上二十一天一直追逐著的進化,也並不是修道者的進化,而是道果的進化。」
「道果的進化!」賀成愕然,心頭雖然明了幾分,卻更加難以接受:「這,這也行?可這樣的話,那些持有道果之人,豈不是像工具一樣?」
「持有道果之人像工具?」白天師搖頭:「你以為在雲上二十一天眼中,普世生靈,有誰不是工具?」說到此處,白天師眼中流露過絲絲殺意,又迅速收斂起來繼續給賀成解釋雲上的運行模式:「道果的進化雖然不可控,但是雲上的勢力能夠循環往複的使用同一枚道果,這樣一來,只要時間夠長,總能讓不可控的時間推移,讓可控的時間越來越長,這就好像一個道境,所有進入這道境的人,都是探路的人,隨著進入道境探路的人越來越多,後來者便能更加深入這道境。」
賀成聽得正起勁,白天師又停了下來,看著賀成,詢問道:「摯友可還記得,是如何說到這進化的話題上的?」
「是道果,」賀成眯眼,不知覺間自己又被白天師牽著鼻子走,繞了一個大圈子,聽了一大堆,終於扯回來了!
白天師點頭:「我不是說道果的最後,會有不可避免的惡果嘛,雲上再有手段,再能推遲那不可控的時間,但只要沾染道果,不管什麼生靈,只要背負上了那東西,最終都會進化成一種特殊的存在,道奴!」
周遭空間又是一震,藍紫色光芒在閃爍,又扛下了一次天罰。
「這東西逆天而成,世界許多道則對其無效,甚至其中的強大者,還能夠吞食天罰,是完全悖逆了修道者的存在。」白天師每說一句,周遭就閃爍一次藍紫色光芒。這道奴即使沒被提及名字,僅僅是描繪其存在,就讓天地大道動怒。
賀成也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心眼雖然沒有探知道天罰的氣息,但還是意識到此次交談應該是正在遭受阻撓:「那,那這意思是,任何一枚道果的持有者,最終都會變成道奴?」
白天師搖頭,同時雙手再一次迅速扭動,手指交錯,靈陣交織:「不是的,因為每一枚道果都只會有一個道奴,這意味著每當有新的道奴快出現的時候,這枚道果的上一位道奴,不管在宇內何處,都會被指引到新道奴的身旁,進行對決,所以存在一個道奴實力遠超道果新一任宿主的情況,這種時候,你甚至來不及成為道奴,就會被上一任道奴斬殺。」
賀成心頭情緒更低,目前來看,得到這道果之後,自己離那打破進化極限還有著十萬八千里的差距,卻已經背負上一個實力絕對頂尖的未知對手了。他不由發問:「這種東西,怎麼還有這麼多修道者追尋?」
「你這是怕那道奴了?若是如此,那可不妙啊,據我的了解,道奴在新生道奴出現之前,會在宇宙中遊盪,以毀滅所遇見的文明為樂趣,也就是說,在你成長起來之前,或許已經不幸遇上道奴,被其斬殺了,而至於你說的,為何世間那麼多修道者追尋道果,」白天師聳聳肩膀:「別的人怎麼想的我不知道,但有一點是必然的,你要是想斬殺持有道果的修道者,前提必然是你自己要擁有一枚道果。」
賀成想到道奴,想到龐大的雲上二十一天,後退一步:「白老頭,你莫不是與雲上二十一天有仇,怎麼感覺你一直在把我往與雲上對立的方向上引?」
「道與進化,該說的我已經說完了,至於摯友你會如何對待雲上二十一天,那就跟我沒關係了。當然,摯友你既然非要提那雲上二十一天,那我也就順便再說一說,當初在亞腦道境之外,起了顛覆乾坤的念頭的人,可不是我。」白天師搖了搖頭,手指間交織的靈陣再次散開,他伸出手要那五色土。
賀成暗嘆一口氣,卻還是取出了那包裹著五色土的布匹,遞給了白天師:「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白老頭你能否解答?」
「你想知道你吞食的道果將來會賦予給你的能力?」白天師接過五色土,攤開布匹,伸手撫摸著這奇異的土壤。
賀成點頭:「我這道果可是四十九道中,曾經出現過的?」
白天師撫摸那五色土片刻后,張嘴一吸,竟然當著賀成的面,將五色土全部吞了進去。
拍了拍肚子,打了個飽嗝兒,白天師才鬼魅般抬眼,看著賀成反問道:「誰說你這道果是四十九道之一了?」
剎那間,四面藍光閃爍起來,光芒迸發,連綿不絕,天罰滾滾,誓要將此地誅成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