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被賣給了一隻狐狸？

海嘯過後，海灘邊的樹林一片狼藉，樹枝早已被蹂躪得七零八落，只剩些比較粗壯的樹榦還在負隅頑抗，而這些樹榦上也布滿了刀劍留下的傷疤。

少年拄著劍，全身沒有半寸完好的皮膚。

「我贏了！」他向天空輕聲說道，臉上的笑容卻與鮮血淋漓的身軀格格不入，滿滿都是明媚的少年氣息。

但慢慢的，他的笑容消失了。

照他的預想，此時面前會出現一扇門，緊接著他會穿過去站在全世界最大的舞台。榮耀和巨額獎金都會是他的，有了這筆獎金，弟弟的病就有希望了。

但！為什麼什麼都沒有。

感官清晰度驟然增大，滿身傷口傳來的刺痛讓他渾身戰慄起來，鏖戰一天一夜的疲累也讓他眼前越來越昏暗。

他慌了，他忽然有一種錯覺，這不是遊戲，而自己的生命也將在這裡走向盡頭。

終於，他倒下了。

那個獨身一人誘殺四十九個外國頂級玩家，召喚海嘯重生於絕境的他，倒下了。

——

「這就是你說的極品貨？」狐美人尖耳上的絨毛根根樹立，她掃視了一眼籠子里的人類，眼底溢出絲絲戾氣。

「可能……是吧！」老闆也傻眼了，牛鼻子呼哧呼哧喘著熱氣，他微微有些顫抖，根本不敢與狐美人對視。

然而終究是求生欲戰勝了恐懼，牛鼻子老闆小聲問道：「應該是那邊搞錯了，夫人您要不等兩天，若是有新貨，我免費送到您府上。」

看著牛鼻子老闆一臉肉痛的模樣，狐美人點點頭，指了下籠子，面無表情道：「這個給我送到府上，明天領他去角斗場。」

「角斗場……」牛鼻子老闆若有所思，頗有些憐憫地看了看籠子里的倒霉蛋。

「還愣著幹什麼？」

牛鼻子老闆急忙點頭，急忙吩咐手下夥計準備發貨，目送狐美人離開后才擦掉冷汗。他不知這狐美人是什麼身份，但鎮上的大人物都對她畢恭畢敬，其身份之尊貴就不言而喻了。他也試圖打探過消息，但那些人都對這狐美人的身份諱莫如深，他便知道，自己只用把她當做祖宗供著就行了。至於那個劣等貨，送就送了吧。

一想起這賠錢玩意，牛鼻子老闆氣得鼻子都歪了，明明說好了是頂級的人類血統，怎麼送來了這個貨色？那美麗的大齙牙呢？那威猛的朝天鼻呢？那獸性十足的胸毛呢？媽的！老子縱橫寵物界了這麼久，沒想到到最後還是牛失前蹄了。

狠狠地踢籠子了一腳，牛鼻子老闆痛的齜牙咧嘴，對夥計吼道：「還不趕緊給老子送過去？別礙著老子的眼！」

……

「劍來……劍來啊……」

卧槽，老子的劍呢？

轆轆的馬車上，馬瀟的大腦終於從宕機狀態醒轉過來，牛老闆、狐美人甚至兩個趕車的夥計都有著明顯的妖族特徵，這裡……是遊戲里的世界？

放在以前，馬瀟根本不會有這種荒謬的想法，可暈倒前的種種，以及現在的境遇，讓他萬般無奈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我……被一頭牛賣給了一隻狐狸？而且是一個劣等貨？馬瀟只覺得命運給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他轉身看了一眼鋥亮鐵欄杆里的倒影，雖然有些失真但還能看到自己清秀的臉龐，此等顏值……在這裡只能是劣等貨？

等等，關注點有些不對。

押送他的牛頭和馬面悠哉悠哉，雖然和傳說中地府的兩位人物頗為相似，但這兩位明顯沒有當偶像的覺悟，插科打諢開著黃腔，從他們嘴裡，馬瀟甚至知道了風月街里哪個母犀牛精牙縫裡的隔夜菜最好吃。

「這位大哥……」馬瀟打算問個究竟。

「醜比閉嘴！」牛頭怒喝。

馬瀟：「？？？」

「人類小子，你別介意啊，這頭牛就是這樣。」馬面還算和善，往籠子里塞了一罐水。

馬瀟感激地望他了一眼，打開木塞痛飲了一口。

馬面接著說道：「看見丑的就不想說話，寵物也不行。」

馬瀟：「？？？」

馬瀟頓時沒了喝水的心情，靜靜地靠在籠子上思考人生。他沒有繼續問，畢竟已經得到了一個十分重要的信息——他是寵物，這個世界應該和遊戲里一樣由妖族統治著，而且……這些妖族的審美明顯有點問題。

「牛角尖，你說這騷狐狸不是對顏值要求很高么？就算掃廁所也不會收這種貨色啊。」馬面開口問道。

馬瀟默默畫著圈。

牛頭哞聲含怒：「再重申一遍，老子叫牛矯健，再給老子亂叫，回去讓我爹炒你魷魚。」

馬面切了一聲，小聲嘟囔道：「人家認不認你還說不定呢……」

好在牛矯健並沒有聽到這句話，補充說道：「我爹說了，反正這種貨也賣不出去，留著也是占庫存的，倒不如送了一了百了。」

馬瀟沉默……

一人一馬一牛沿著荒涼的官道一路北行，約過了半個小時終於抵達了一個小鎮子，熱鬧的街頭叫賣之聲此起彼伏，當然也少不了幾個衣著暴露的小姐姐搔首弄姿，馬面心花怒放，奈何牛矯健這愣頭青監工嚴格，馬面只好作罷，忍痛拒絕了小姐姐們的盛情邀請。

馬瀟冷笑，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紅燈區。如同東莞小姐姐的大長腿一樣，這些小姐姐牙縫裡的隔夜菜對妖族明顯有催情的效果。

鎮上街道比官路平整很多，沒有了顛簸，馬瀟胸中作嘔的感覺也稍緩。不多時，馬車終於在一處府宅停下。

門前一人負手而立，馬瀟望去，只見一個壯實的人類女孩正面無表情打量著自己一行人。而牛頭馬面兩兄弟表現得有些不淡定，死死地盯著那女孩，看得口水都流了下來。

「極……極品啊！我馬二哈什麼時候能有這麼一個寵物，折壽十年也甘心啊！」

牛矯健假裝鎮定，卻不住地咽著口水。

那女孩踱步走來，雙指扣住籠門鎖，輕輕一捏，鐵鎖應聲而碎，看得牛頭馬面兩兄弟目眩神迷，銅鈴大的眼珠子滿滿都是小桃心。

牛矯健此時也綳不住了，胸口微挺：「敢問姑娘芳名，我爹是——」

撩妹千萬條，拼爹第一條，拼爹拼到位，情敵兩行淚。

「讓你爹過來找我，貨已經送到，你們走吧！」女孩冷然道。

牛矯健吃癟，吭哧吭哧說不出話來。馬二哈心裡偷著樂，像這樣的極品他是一輩子都不能染指了，不過看到牛矯健這個拼爹的私生子吃癟，他的內心也是極為暢快的。

「你還不跟我下來？」女孩看向馬瀟，面色不悅。

馬瀟愣了愣，還是乖乖出籠，隨著女孩進了府門。雖然這女孩看起來不是什麼善茬，但畢竟也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遇到的第一個人類，還是有一點……哦不！親切感是沒有的，他這麼乖的原因完全就是——這女的能夠徒手捏斷鐵鎖啊！

不聽話？那你就試試！

看看你的骨頭有沒有鐵鎖結實。

府門關閉，馬二哈心不在焉地吹著口哨。牛矯健則是雙拳緊握，一副躊躇滿志的樣子，暗暗發誓將來也要買一個這樣的人類婢女。

馬瀟側身望著這人類女孩，蒜頭鼻、厚嘴唇、咬肌發達，跟他概念里的美女絲毫搭不上邊。不過她皮膚結實有光澤，整體來說並不算難看，看來妖族的審美觀跟自己並不是完全相反的。

「看什麼？要記住，色字頭上一把刀，以後都是為夫人效力，出了差錯我可不會保你！」女孩厲色道，卻都沒正眼看馬瀟一眼。

「？？？」

她……對我說色字頭上一把刀？姑娘，我有一個誤會想跟你解釋一下！

可看了看女孩粗壯的手指，馬瀟還是放棄了解釋的念頭。只是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穿過一道又一道的院門。

院落結構與之前在電視劇中看過的很像，青磚白瓦，古色古香，園景怡人。之前忙著做任務賺錢給弟弟治病的他，全然沒有好好體會遊戲里的美麗。但這些終究不屬於他，馬瀟握了握拳頭，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找到回去的方法，拿回獎金去救弟弟的命。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雜役裝扮的人類，看到馬瀟的到來，他們只是象徵性地瞅了一眼，便投入到各自的工作當中了。

女孩並沒有帶他去見狐美人，而是直接帶他到了一間書房。這裡藏書豐富，但每本書都被氤氳的光籠罩，讓人甚至連書名都看不清，馬瀟猜測這應該是類似於禁制的東西。

「你在這裡候著！」女孩吩咐了一聲便離開了。

馬瀟微微舒了一口氣，剛準備坐下卻被女孩厲聲喝止：「這是你能坐的么？要記住你的身份！」

馬瀟不禁有些惱怒，但還是依言照做。寄人籬下，謹言慎行才是生存之道，在有把握逃脫之前，苟住發育才是聰明人該乾的事情，從遊戲菜鳥到登頂世界，他靠的就是這個。

片刻之後，女孩托著一尊玉台放到桌上。抓起馬瀟的手，一道銀光閃過，一滴血液就滴入了玉台的凹槽。

血液順著紋路慢慢滲入玉台之中，而玉台也彷彿吃飽了一般，泛起了氤氳的紫光。一抹驚色閃過女孩的眼眸，但隨即又轉換如常。她左手鉗住馬瀟手腕，同時一道光從她指尖凝出，微微一彈便打入馬瀟手心之中。

馬瀟猝不及防，只覺一陣劇痛，接著一股熱流竄進了掌心之中，再次看去，發現一個淡淡的火焰印記靜靜地躺在手心。

「這是什麼？」馬瀟問道。

「法術。」

不知道是不是馬瀟的錯覺，他只覺滴血之後這女孩看他的眼神都柔和了許多。

女孩接著說道：「同是人類，總得送你些保命的東西，若你能從角斗場活著回來，我們便是同僚，能為夫人做事可是多少奴隸求都求不來的！」

馬瀟有些意興闌珊，但還是表面尊敬：「那我能為夫人做什麼？」

「掃廁所。」

馬瀟：「？？？」

女孩以為馬瀟被打擊到了，便安慰道：「你也別擔心，只要你努力修習法術，一定會有出人頭地的一天的。」

馬瀟配合地舒了口氣。

女孩頓了頓，說道：「說不定以後有機會去妖王宮掃廁所。」

「？？？」

聽她這話，馬瀟隱隱覺得這世界的背景和遊戲中並不一樣，人類妖族魔族並非鼎足而立，倒像是人類弱勢到了為奴為婢的地步。

拋開腦袋裡繁雜的信息，馬瀟問道：「怎麼用？」

女孩對馬瀟乾淨利落的說話風格頗為欣賞：「入睡之時將印記貼到後腦之上。距你進入角斗場已經不足六個時辰，你務必要儘快掌握，你對法術的理解多一分，活著回來的希望便大一分。」

馬瀟微微一愣，隨即明了：「多謝！」

忽然一個物什飛來，馬瀟勉強接住，發現是一塊精緻的木牌，其上書「壹拾陸」三個大字，馬瀟猜測這就是自己的奴隸編號。

「若你能活，這便是你的身份象徵，即便是普通妖族，也不敢輕視與你！若是當真遇到危險，你便亮出木牌……」女孩面色有些古怪。

「可保我不死么？」

「可保你全屍下葬！」

馬瀟：「？？？」

隨即，女孩叫來了一位叫做恭叔的人類，簡單吩咐之後就下了逐客令。

馬瀟點頭致謝，隨即隨恭叔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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