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上陽宮
不知道王籌和李逸都說了些什麼，李逸回來后整個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想了整整一個晚上，第二天凌晨，李逸下定的決心：「我想去見母皇一面。」
「怎麼突然間想起來去見她了？」
他們都快走到了邊境，結果李逸臨時要回頭。
「我有一些話想和女皇說。」
「就因為昨天晚上王籌說的那些話嗎？」
「曾經我一直以為是母親對不起父親，後來又變成父親對不起母親，現在又變了，我現在很迷茫。」
他想去女皇的身邊尋求一個答案，女皇是先皇身邊最親近的那個人。
「那就回去吧。」
她也有很多年沒有見過女皇了。
他們重新收拾，悄無聲息的去了上陽宮。
上陽宮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秋天的落葉枯黃，落在地上，只有一個年老的宮女在打掃。
女皇坐著池塘邊上，望著滿池的枯荷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
李逸默默的走到女皇身邊坐下，知道李逸走了過來女皇只當做沒有看見。
「母皇。」
「怎麼突然間想起來找我了，你這個皇帝都不想當了後來找我幹什麼？」
女皇稱帝多年，洛陽皇宮中多的是他的眼線，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消息送到她的手中里。
李逸在幾年前就發現此事，想一想女皇一個人帶被關在上陽宮裡也是在無聊，她現在已經翻不出什麼風浪，宮中的事她想知道就知道吧，李逸乾脆也沒有管。
「最近才知道了一件事，想從母皇這裡求得一個答案。」
「答案？什麼樣的答案能讓你快走到關外了，又突然間回來。」
「母皇一直安排人跟蹤我，你應該早就知道了才是。」
「我什麼都不知道」
女皇並不願意回答李逸的問題，更不想替李逸解惑。
「像母皇這麼聰明的人，豈會看不出父皇臨終之前的那些安排？」
女皇笑了，她扭頭看著李逸：「我恨了他半輩子，到頭來突然間有一天有人告訴我，他當年所有的安排，就是為了讓我恨他。」
她一直覺得她活的特別清醒當她丈夫背叛她的時候她果斷的選擇了一條對她最有利的路。
卻萬萬沒有想到，從一開始她就在別人的算計中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回憶起我過去的一生，活的也真是可笑。」
「母皇。」
「事到如今，有一些話我也不必再為你隱瞞。從一開始我選擇的人就是你，我很想恨你父皇，可是我一想到你繼承皇位是他臨終前最後的心愿，我又忍不住都想要替他完成這個心愿。」
她故意放逐李暉，默認讓武家的人打斷李嵩的腿。
一切的一切都是在為李逸一個人鋪路。
李逸喜歡謝品如，她就把謝品如留在身邊刻意的培養，希望謝品如將來能成為一個母儀天下的皇后。
這就是她為什麼一次又一次幫助謝品如的原因，如果不是李逸，她又怎麼會不斷的提拔謝品如呢。
李逸不敢置信的看著女皇，他懷疑他的耳朵是不是出現了什麼問題。
「那你之前……」
明明之前女皇對他步步緊逼，害得他在太子之位上如履薄冰，一個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逼得他不得不逼宮造反，到頭來女皇竟然和他說他一開始選擇的人就是他。
「大唐的哪一任皇上不是經過一番血雨腥風上位的，從你出生的那一刻起，你的一生基本上都是一帆風順沒有什麼挫折，不給你一些挫折，你又怎麼會成為一個合格的皇上？」
李逸想笑，所有人都在為他好，都希望他能登上皇位，可是從來都沒有一個人問他願不願意當這個皇上。
「可是你們從來都沒有問過我，我想要的是什麼。」
女皇篤定道：「生於皇室沒有選擇，不管你想不想要，你都要接著。」
「我現在已經不是皇上了，母皇過去所有的安排都已經付之東流。」
女王也不生氣她只說：「不是就不是吧，那個位置也不是那麼好坐的。」
她在上面呆了那麼多年，早就已經自己變得不像自己。有的時候照著鏡子里的自己，女皇都覺得她已經不認識自己了。
「整天和那些大臣們勾心鬥角，我早就已經累了，現在的日子反而是我喜歡的。」
每天安安靜靜的坐在一個角落裡，望著天上的雲捲雲舒，簡單又自在。
會讓她想起她最初和先皇成親那會兒，夫妻二人之間的那種平淡又簡單的幸福。
可惜那樣的日子實在是太短了，從先皇被冊立為太子的那天起，他們夫妻就註定回不到最初了。
「你和你過去的父親很像，他沒有留住自己的本性，你身為他的兒子，你卻留住了。」
女皇的心裏面在羨慕謝品如，謝品如得到了李逸全部的愛，甚至為了她可以放棄皇位。
而先皇卻不能為她做到放棄皇位的地步，如果當年先皇不想當那個太子，那該有多好。
也不會有後來的那些事情，他們會是恩愛的一對夫妻，平平凡凡的過完這一生。
「我本來就不喜歡皇宮那個地方，太過壓抑，太多算計，父子不像父子，夫妻不像夫妻，兄弟不像兄弟。」
他想起了他和李嵩兩個人，莫名其妙的決裂。
就因為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你說的沒有錯，的確是這樣，可是像你這樣看透的人沒有幾個。」
她還記得剛剛成為太子妃那幾年，內外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們夫妻二人。
只要有一點點不對的地方，就會變成為別人攻擊的借口。
那段時間活動是真的很累。
「既然你選擇了謝品如，以後就帶她一起去西域好好的生活，有生之年就不要再回到大唐了。」
大唐已經不是他可以落腳的地方，他現在還能回來看她一眼，等到將來李宏的位置坐穩，李逸再出現大唐的土地上李宏絕對不能容忍。
「你恨父皇嗎？」
「恨不恨已經不重要了，我現在只怨恨他為什麼要當皇上。為什麼當年要騙我？我情願帶著我們美好的回憶過完下半生，也不想帶著仇恨恨他一輩子。」
只有女皇自己知道，這些年她活得有多麼的痛苦，她很想恨先皇，可每當她想要恨起先皇的時候，就會想起他們曾經那段快樂的時光。
痛苦交織的感覺日日夜夜的都在折磨她，導致她已經分不清是愛是恨。
「父皇也是為你著想。」
女皇反問他：「你覺得我是那種丈夫死了會一輩子痛苦的人嗎？」
想起女皇彪悍的過往，李逸下意識的搖頭，他不覺得女皇是那種丈夫死了傷心一輩子的人，她只會好好的活著，活的比每一個人都好。
「你父皇是了解我，可是他了解的還是不夠深。去吧，去把謝品如叫來吧，我有些話想和她說。」
這個兒子這次一走，這一輩子都不會回來了。她只想趁著李逸走之前替他安排好未來。
這一輩子不能和先皇相守一生，但是她希望看見自己的兒子和喜歡的女子在一起，也算是完成了她一個心愿。
「知道我為什麼要把你叫過來嗎？」
謝品如道：「您把我叫進來，肯定是有話想和我說。」
「我知道你還在為當年的事和老七生氣，一開始我一直在算計老七，老七會莫名其妙的算計到你，純屬是我一手造成的。」
只一個開頭寫，謝品如就明白了女皇的想法：「您這是在為他解釋嗎？」
「我也是一個母親，過去我算計自己的兒子，純屬是希望他能當一個好皇上。為了讓他有一個心心相印的皇后，我把你留在身邊培養，弄到最後，你們一個不想要皇位一個不想當皇后。」
此時的女皇，就是這世間最平凡的母親，她希望盡自己最後的能力，讓自己兒子的餘生能夠過得好一點。
謝品如想起她曾經在女皇身邊時，女皇經常和她說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話。
那會兒她心中有點疑惑，可是不能隨便說出來，只能藏在心中，原來她的那些猜想不是假的，是真的。
「你是個聰明人，過去我和你說了些什麼，你應該還記得才對。」
「您真是良苦用心。只可惜你這些心思都白費了。」
到底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謝品如十分的迷茫。
「現在的你比我要幸福多了，起碼有一個男人願意為了你放棄皇位，而我卻沒有。」
「我明白，我也知道你想和我說什麼，我願意接受他。」
餘生她註定要和李逸綁在一起，重新和李逸在一起，讓她和李逸分開，她是捨不得的。
「這樣就好，那你們的將來能過的像我希望的那樣。」
謝品如的心中很沉重，他心疼現在的女皇，當年先皇願意為女皇著想一下放棄皇位，女皇的後半生又何至於像現在這痛苦。
更別說先皇駕崩之前做了那麼多事，讓女皇恨他。
「我現在就等著下去問問他，為什麼臨死之前，連一個美好的回憶都不肯給我留下，他自以為是的為我好，實際上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朝我的心口上捅刀子。」男人永遠都不知道，女人的心裏面在想什麼。
謝品如很贊同女皇說的這句話，他們都喜歡把他們認為最好的留下來，卻不知道，他們留下來的不是最好的，而是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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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母皇，沒人給你養老，怎麼辦？
女皇：你留下唄。
李逸：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