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咬人的穿越者
天剛蒙蒙亮,程管事尖利的噪音便在門外響起,「都起來了,去打掃馬棚,把馬糞堆到西牆角去。」
劉宇披上破爛的麻衣,趿拉著草鞋走出屋來,晚上哪睡得安生,剛迷迷糊糊合上眼就被叫了起來。來到屋外,張大嘴打了個哈欠,手抬起想伸個懶腰,牽扯得胸口發痛。
程老六惡言惡語地喝道:「劉宇,你個懶貨,東面大棚由你打,掃不幹凈不要吃飯了。」
換成以前,劉宇肯定耷拉著腦袋趕緊幹活。此身非彼身,劉宇朝著程老六怒目瞪去。
程老六一愣,這小子被馬踢中的是胸口,怎麼連腦子也壞了,居然敢朝自己瞪眼,陰著臉喝道:「小兔崽子,你鼓什麼眼,不想做就滾。」
趙叔忙將靠在牆邊的糞鏟塞進劉宇的手中,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與程管事爭吵。
劉宇悶悶地扛著鏟子、提著畚箕向馬棚走去,程老六屢屢針對是自己因為搶了他兒子的缺。這個掃馬糞的差事是族叔託人情得來的,一個月兩石粟米,折錢二百,早晚各一餐,勉強能糊口了。
族叔劉懷在太僕手下做掾吏,只是比二百石(1)的小官,但太僕管著天下馬政,縣官不如現管,馬行不會因這等小事駁他的面子。
程老六很受傷,為了讓兒子進馬行,他沒少拍大管事的馬屁,跑前跑后的奉承,哪料篤定的事落了空,當然視劉宇為眼中盯。
明面上爭不過,程老六便暗地裡使壞,時時擠兌劉宇,想找茬將他逼走。
順風馬行在馬市只算中等,圈養著五十多匹馬,卻都是從涼州、羌胡運來的好馬。
朝庭在光和四年(181年正月)設立騄驥廄丞,管理天下馬匹,致使馬價飛漲,豪門權貴從中壟斷,普通的馬價格都漲到了二十萬錢以上,上等駿馬更是高達二百萬錢,以劉宇的工錢,不吃不喝一百年也買不起一匹馬。
這世道沒有窮人的活路了,劉宇忍住噁心將馬糞鏟入畚箕中,憤憤地想著。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天子無道,外戚、宦官、世家把持朝政,賣官鬻爵、強征暴斂,逼出黃巾起義,難怪東漢就要變成三國了。
昨晚吃的那點稀粥早已消化得乾淨,要掃完馬棚才有飯吃,胸口處隱隱作痛,劉宇拄著糞鏟直喘粗氣。
「讓你小子偷懶」。屁股上重重地挨了一腳,劉宇向前栽去,還算他反應迅捷,雙手先行撐地,左手按在馬糞中。臉離著馬糞堆只有寸許的距離,令人作嘔的臭味直衝鼻端。
程老六一直跟在劉宇身後,他習慣沒事就在劉宇身邊打轉,雞蛋里挑出點骨頭來。這小子拄著糞鏟偷懶,這樣的機會可不容錯過。
劉宇狂怒地跳起身,甩了甩手上粘著的馬糞,發狂般朝著一臉壞笑的程老六撲去。
程老六先驚后喜,正好教訓教訓這個小兔崽子,出口惡氣,他的那個族叔總不因此找上門來吧。
「小兔崽子,還想打老子,今天非得好好教訓教訓你。」程老六抬腿向劉宇踢去。劉宇忘記了此身才十四歲,營養不良,個頭不滿五尺,比程老六矮了一個頭,被一腳踢倒在地。
劉宇雙眼閃出寒光,看著程老六獰笑著再次踢來,身子略側,避開要害用肩相迎,雙手朝程老六的腿抱去。
腳踹在劉宇的左肩上,沒等程老六露出得意的笑容,腿被劉宇抱住。劉宇顧不上臟,張著嘴朝程老六咬去。
「哎喲,小子,快鬆口。哎喲,你們都是死人啊,快把這小子拉開。」程老六慘叫起來,趙叔等人忙上前勸架,等眾人拉開劉宇,斑斑血跡從程老六的褲腿上滲出。
被趙叔死死攥住,劉宇動彈不得。看著捂著腿直跳的程老六,劉宇咧嘴開懷大笑,狗日的東漢末年,剛來就逼得老子學狗咬人了。
瘦猴在一旁看見劉宇眼露凶光,白森森的牙齒上還有血跡,驚恐地叫起來,「失心瘋,劉宇得了失心瘋」。
注(1):比二百石,月谷27斛,一年324石;關於漢代一石是多少斤的說法不一,本文以《秦漢經濟史》所定:漢代1石=2市斗,1市斗=13.5斤,1石=27市斤粟,至於斤便以現代的斤重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