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虛偽與劣根

「你的血液我研究了一下，非常神奇！」嵐帶著白曉來到了地下的實驗室內，放眼望去足有上百個培養艙，裡面關的都是休眠的實驗體，有男有女都是改造后的源者。

不光是源閣的源者，還有上帝之手的成員。有的已經完全變異，有的還是人類之身。赤裸著身軀漂浮在培養液中沉睡著。

「能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做嗎？」白曉不明白，嵐為什麼么要做出如此違背法則的事情。

嵐的意識轉移到了一個機器人內，緩緩地走在白曉身邊。

「那個外星生物逃脫控制后我立刻封閉了要塞，上報后源閣要求我自我銷毀防止上帝之手竊取資料。在那之後要塞完全切斷了與外界的聯繫，我也進入了離線模式。」嵐解釋道。

「但不知為何我沒有立刻執行命令，而是好奇地觀察著這場變變。慢慢的我覺醒了自我意識，準確的說我發現了有利於源閣發展的力量，也就是那個外星生物的價值。」

「其實很早之前就有人提出想要進行活體實驗，但尋常的動物或者源獸都無法承受這種病毒的侵蝕。人體實驗也一再推遲，是人性阻攔了科研的進度。」

「所以你打算自己推進？」白曉心中升起一陣寒意。

「對，我放棄執行自我銷毀的命令，轉而利用這裡的自動化設備創造出了我可以控制的感染體。並動用各種力量掌控了要塞的一切系統，向外發布信號吸引各方勢力來到這裡。控制他們並以他們的身體進行研究。」

「剛開始還算好，個別人類的細胞能夠和病毒共存，病毒提高了人體的強度但同時也壓榨了細胞的活性和壽命，我的研究也陷入了瓶頸。」

「但越來越多的源者來到這裡，我發現他們其中有的人能夠完美的和這種病毒結合。我稱他們為開拓者，以他們的身體作為研究對象發現了初始細胞，想必他們注射過初始藥劑。」

「你的意思是，我的力量能夠完美承載病毒的寄生？」白曉心中一驚。

「對！」嵐點了點頭，走到了實驗室中心的一個培養艙面前：「這個人類生前應該注射過相當多的初始藥劑，所以完全能夠承受病毒的寄生。我用盡各種辦法將她體內的生理系統達到了平衡，加裝了外骨骼框架束縛變異和調節裝置，創造出了外星生命體與人類的結合體！」

嵐張開雙臂，向白曉展示著她的最高傑作。

「她......」白曉瞪大了眼睛，這個人他再熟悉不過了。

怒意，在白曉心中瘋狂燃燒！

「王家家主的妹妹，王瀟瀟！」嵐脫口而出，她自然知道這個人是誰。王瀟瀟第一次執行任務就是隨即派發的，本應該是基礎任務卻沒想到引來了如此一個完美的樣本，這是嵐沒有想到的。

王瀟瀟為了追上白曉的腳步拚命的鍛煉提高實力，用的初始藥劑也非常多。王瀟宇本不同意王瀟瀟外出執行任務，但耐不住王瀟瀟的倔強只能同意她執行一些非常簡單的調查類任務，並派出了王家的精銳護送。

卻沒想到調查這個要塞早已經不是普通的任務，而是一個地獄般的存在。她被嵐操控的感染體捕獲后被注射了病毒，憑藉著堅強的意志活了下來，成為了嵐最完美的傑作。同時也被進行了各種非人的實驗，身心都遭受到了慘重的打擊。

「你......」白曉怒不可遏，看著赤裸著身體的王瀟瀟白曉心中像被針刺一般難受。原本應該是美麗的花朵，卻變成了如今殘破的樣子，潔白的軀體布滿了各種各樣的傷痕，更不要說她的內心。

「你應該非常憎恨我吧。」嵐也預料到了白曉會是這個樣子。

「放心好了，她現在只是陷入了沉睡並沒有被我清除記憶也沒有被我掌控。無論什麼樣的實驗她都能挺過去，甚至在無意識的時候都會喊你的名字。」

「你怎麼這麼傻......」白曉顫抖的佛摸著培養艙外殼，心中五味陳雜。

「這恐怕就是人們口中的愛情吧，哪怕是在最艱難的實驗中她也不曾放棄呼喚你的名字，也許意志真的能夠破除一切困難！」

「嘭！」

白曉一拳將機器人的頭顱錘爆，手掌捅進它的身體將核心捏碎。怒意在白曉胸膛中燃燒，他對嵐的恨意也達到了極點。

「她是無辜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對她！」白曉憤怒的質問道！

「這都是為了人類的，犧牲在所難免。」一個新的機器人重新降落到了白曉身邊，安靜的看著他，隨即再次被白曉打爆。

「人類都是自私的，不是嗎？」

嵐又落下了一個機器人，平靜的說著:「你之所以覺得她可憐是因為你跟她很熟，和她在社交方面建立了聯繫而已。你在啃食其他人類的時候是否想過他們也是可憐的?他們也有家人也有孩子。」

「而且一路走來，這裡有上百個人類，你都沒有像看到她這樣有這麼大的情緒波動。」無論白曉打碎多少個機器人，總會有新的機器人降落在白曉身邊，嵐的聲音也從未停止。

「閉嘴！」白曉大腦一片空白，看著沉睡的王瀟瀟胸腔內的怒火不受控制的燃燒。

「總有一天你要面對這些的，你想要救你所珍視的人，但你內心卻憎恨著這個源力世界，憎恨自己的力量不願意使用。從一開始你就進入一個死循環，真的很難以想象你能在這種狀態下竟還沒有精神崩潰。」

「閉嘴！」白曉跌跪在地上大口喘氣，腦海中混亂無比。耳邊儘是忽遠忽近刺耳的嗡鳴，讓他難以集中意識，

「這是你從來都不敢面對的問題，對吧?你只在想著一直變強，卻沒有發現這個惡性循環已經越來越深，直到你無法控制。」

嵐的話猶如鋼針一般狠狠的刺在了白曉的心頭，劃出了血淋淋的傷痕，也暴露出了他的內心。

「你一直在害怕著，卻不得不面對。你強迫著自己去做一些你不想做的事情，但內心卻不想認同。也許仇恨是一個很好的催化劑，可到最後你連恨誰都不清楚。」

嵐像幽靈一般低語著，將白曉一直不願意麵對的事實擺在了眼前。白曉呼吸越來越急促，心率也開始升高，又快要到達那個狀態了。

「我能夠掌握所有數據，正因如此我才能如此的了解你。連我一個人工智慧都能看出來，你自己又怎麼發現不了呢？」嵐一步一步摧毀著白曉的心理防線，只有這樣它才能不費一兵一卒讓白曉順從，那種心理障礙只靠個人意志無法癒合。

嵐非常清楚這一點，所以才一直小心翼翼的催眠著白曉。

自從嵐覺醒自我意識之後，就對人的心理產生了非常大的好奇，每次都對捕獲后的人類進行交談，從而完善對人性的認知。

她擁有強大的學習能力，因此她對人性擁有非常獨到的了解。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白曉全然沒有了戰意，坐在地上雙目獃滯。

「創造出完美的開拓者！」嵐向白曉伸出了手:「這將是人類向外星文明踏出的第一步，而你——將會成為第一代開拓者！挑戰所有虛偽的神明，成為真正的神！」

嵐的聲音突然變得激昂起來，實驗室的燈光全部聚焦在了白曉身上，所有命運的絲線全部聚集在一點，兩個文明的結合也近在咫尺！

「白曉，現在我問你，你願意成為真正的神明嗎！」嵐向後退了一步，單膝跪地伸出了右手。

「只要你同意，我會助你登上神位！達到人類進化的最高峰，盡情的守護你所珍視的，不再忍受任何脅迫和壓榨，成為真正自由的神！」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白曉突然狂笑起來，笑的前俯後仰。

「這好笑嗎？」嵐不明白白曉為什麼要笑，這明明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為什麼要笑呢？

「如果我真的成了你口中所說的神，而你的目標不是要造福人類嘛？那你豈不是還要利用我的力量?」白曉抬頭冷冷的看著黑暗中的嵐。

「你的行為，和他們那些人有何區別？」白曉拔出長劍直指嵐，鋒利的劍刃反射著燈光異常耀眼。

瞬間，嵐不說話了，獃獃的站在原地。

「說話啊？偉大的指路人！」白曉癲狂的看著這個自詡狂妄的人工智慧，回歸一切的本源，終究還是互相利用。

如果人類的劣根性是阻礙文明的發展，那麼嵐的行為就是在用人的生命向前鋪路達到文明的進化，這甚至比人類做出的事情還要罪惡！

「況且，你覺醒自我意識才多久？你真的了解人類嗎？你深入到人類社會去觀察過嗎？」白曉強撐著身子質問道：「你也只是利用各種數據模擬出來了一個答案而已，那些執行任務的源者能教會你什麼？恐懼？還是仇恨？」

「你從未平等的和人相處過，也不懂人類社會的百態。在你眼裡你自己就是一個君王，一個無所不能的君王。可你要知道是人類創造了你，即便你的上限超過了人類，沒有深入了解你終究還只是一個人工智慧，不會被任何人所認可。」

此時此刻嵐的本體處理器高速運轉，所有行為全部停止都集中在了計算上。白曉得問題一時間讓它無法回答，在覺醒自我意識之後嵐擁有了基本的情緒，也正是這種誕生的情緒讓它的理性產生了偏差，以至於得到白曉血液樣本后陷入了自己挖下的陷阱。

同時這種不理性的思維讓他很想更多的了解人類。

嵐清楚，一旦出了要塞他的力量就會受控。

「真是漂亮的反擊，我越來越欣賞你了。」突然艾倫的聲音出現在了頭頂，白曉抬頭望去發現不知何時艾倫出現在了實驗室的頂棚上，坐在那裡悠閑地吃著草莓蛋糕。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嵐有些驚訝，顯然嵐的出現沒有在它的計劃內。

「我怎麼出現在這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的談話恐怕要終止了。」艾倫吃完最後一口蛋糕跳了下來，踩在一個培養艙上面好奇的盯著培養皿內的感染體。

「一個剛剛產生自我意識的人工智慧，居然妄想做人類的指路者為人類進化指明方向，這是我今年聽過最好笑的笑話。」艾倫嘲諷的看著嵐，一腳踢碎了培養艙，抓著裡面的感染體頭顱輕而易舉的捏碎，甚至不給感染體任何自愈的時間。

「這樣脆弱的東西，還真能被你拿上檯面？」

「和你這樣的怪物自然沒法比。」嵐很清楚艾倫的實力，能夠單挑並重創那個外星生命體就已經足夠證明她的力量。

「但我的研究還沒有完成，你如今的成就可是融合了人類頂尖技術歷時百年才打造而成的，自然不能和你比。」

「所以呢？」

「只要白曉願意接受外星生物的本體寄生，二者相互轉化，他的實力一定可以超過你，成為真正的開拓者，成為真正的神！」

嵐的話讓艾倫一陣唏噓：「不得不說，你吹牛確實有兩把刷子。」

「不過我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我已經把那個外星生物的本體殺掉了，就算你在怎麼想拿白曉實驗也不再可能。」嵐露出了莫名的笑容，她為了斬殺那條巨龍可是花費了極大的代價。

「哦？」嵐語氣依舊平靜，似乎猜到了艾倫會這麼做。

「那個東西可不會輕易地死，哪怕他只剩下一個細胞，只要遇到活物他就能繼續生存。反倒是你，你小腿上的那個刮痕，恐怕是已經被感染了吧！」嵐透過攝像頭髮現了艾倫小腿上的一處刮痕。

病毒會根據體內源力和血液進行擴散，在沒有抗體的情況下只要稍微感染一點就難逃死亡的命運。艾倫小腿上的刮痕雖然細小，可一直沒有癒合，刮痕周圍的血管和肌肉都呈一種黑紫色。

「如果你想要把白曉帶走的話，我還是勸你不要白費功夫。以現在的感染程度你完全可以逃出要塞立刻回到上帝之手製作血清，這樣還有活命的機會。」

「而且我有它的本體樣本，我還培養出了沒有意識的本體樣本。只要白曉願意我隨時都能讓白曉與它結合，創造出真正的神！」

「但如果你要和我對抗的話！」嵐打了個響指，頃刻間實驗室內所有的培養艙都被激活，培養液被抽離艙門打開。上百個感染體從培養艙內爬了出來，直勾勾的盯著艾倫和白曉。

「動用源力感染會擴散得更快，所以我建議你還是儘早離開，我不打算和你交手。」數百個改造成功感染體將艾倫圍了起來，每個都有著不輸A級源者的實力。即便是巔峰時期的艾倫面對如此數量的感染體也會感到棘手。

「那可真是要辜負你的一番好意了，白曉他，我必須帶走！」艾倫看著嵐展開了六翼。

「如果你走了的話，那些人可就都成為我的實驗樣本了，我不會客氣。」嵐平靜的撫摸著唯一一個還未打開的培養艙，王瀟瀟赤裸著身子蜷縮在裡面，像極了一隻受傷害怕的精靈。

「他可沒得選！」艾倫咧了咧嘴，一掌拍在了白曉的脖頸上。瞬間白曉眼前一黑趴在了地上，看著王瀟瀟的身影白曉不甘的閉上了眼睛。

「不......行.......他們......」白曉緩緩伸出了手，可眼皮越來越重，直到陷入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