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救贖與審判
「小心！」艾倫大喊道，白曉瞬間轉身可已經來不及了。
黑色的長刺瞬間捅入佛像的腰腹部，那裡剛好是白曉本體所在的位置，它能夠通過進化的複眼精準找出白曉的本體！
「刺啦......」
長刺扭動著，鋒利的刺刃下切輕易撕裂了佛像的下肢，同時白曉的小腿也被撕裂。
「啊啊啊......」白曉慘叫著倒在地上，佛像的力量也瀕臨消失無法再癒合。感染體一口咬住白曉斷裂的小腿，迅速後退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白曉操控著佛像單膝跪地，他的半個身子已經完全裸露出來，斷裂的小腿不停的流血。
「白曉！」艾倫驚呼著，想要出來幫助他但是白曉怎麼也不鬆開雙臂。
「咕咕咕。」感染體收縮著複眼貪婪的看著白曉，白曉的血肉對它來說有致命的誘惑，他還想再吃。
看著衝上來的感染體白曉心中殘暴的慾望也被激發，張開雙臂丟下了艾倫，用雙手支撐著身體大吼著也沖了上去。艾倫立刻起身想要幫忙，此時白曉化身的佛像已經沒有了下肢只有雙臂，這種狀態是贏不了的！
「吃了——你！」白曉的半張臉還留在佛像內部，但是表情已經猙獰，雙臂撐著地面猶如野獸一般沖向感染體。黑色的尖刺瞬間捅入佛像的軀幹，白曉的本體雙肋剎那被洞穿，血湧入柱，內臟也露了出來。
即便如此白曉也沒有停下，撐起身子，看著近在咫尺的感染體露出了瘋狂的笑容。操控著佛像張開巨口，一口咬住了感染體的腦袋，用力一扯將那三角腦袋完全撕裂。
感染體這才發覺已經無法掙脫，背後的殘翼和下肢瘋狂的掙扎，但已經無法掙脫瘋狂的白曉。
佛像的頭顱用力後仰，將感染體的頭顱拔蘿蔔一般的拔了下來，雙臂死死地抓著感染體，粗壯的手指刺入感染體的內臟，將他的身體內部完全扭碎。失去頭顱和內髒的感染體徹底失去了生機，倒在地上任由白曉啃食。
白曉的身軀脫離了佛像，掉落在感染體的腹部用力撕扯著它的身體，餓狼一般將它的身子組織塞進嘴裡。心中的慾望瘋狂膨脹，白曉的意識已經無法阻擋這種慾望，殘忍的啃食著感染體的身體。
「白曉......」艾倫站在原地握緊了十字劍，感染體體內擁有撒旦病毒，這樣任憑他啃食肯定會被感染！
「白曉，別吃了......看看我白曉......我是艾倫啊！」艾倫上前想要阻止白曉，但是神情完全不對的白曉眼前只有食物，揮手推開了艾倫。
艾倫看著眼前的少年心如刀割一般，再次上前抱住了白曉。可此時的白曉又怎能聽進去人語，見有人阻攔自己進食白曉張口狠狠地咬在了艾倫肩膀上，頓時鮮血從艾倫皙白光潔的皮膚上滑落，劇烈的痛痛讓艾倫的眼淚忍不住落下。
即便如此她也沒有放手，死死地抱著白曉不讓他再吃。
溫熱的血液讓白曉更加興奮，撲倒了艾倫貪婪的吮吸著富含源力的血液。艾倫抱得死死，一邊哭著一邊呼喚著白曉的名字，試圖喚醒他的意識。
漸漸地，白曉停止了吮吸，聽著熟悉的聲音緩緩抬頭，看著被自己壓在身下渾身是血的艾倫猶如雷擊一般立刻蘇醒。
「我......」
白曉立刻退開，看著自己沾滿血的雙手神情懊悔驚恐，退到了牆角。
「對不起......對不起......我控制不了自己。」白曉坐在地上忍不住哭了，抓著頭髮頓時撕心裂肺。他又忍不住放出了自己的慾望，而且還傷害到了他最不想傷害的艾倫。
艾倫顫抖的將衣服合上，看著血跡斑斑的肩膀搖了搖頭。踉蹌的走到白曉身邊坐下，再次抱住了他。
「我不怪你，白曉。」艾倫緊緊地抱住了白曉，輕輕佛摸著他的頭。
「沒有你我也活不下去，餓了的話......對我說就好.......」
白曉痛苦的抱著艾倫，牙關緊咬。他不想再去傷害任何人了，誰都不想。哭泣的二人擁抱在一起，互相成為了對方的救贖。
月光化為薄紗將二人籠罩，柔軟的光華隨風輕輕撫動著廢墟夾縫中生長的兩朵無名花，柔弱卻又頑強。白曉的傷口緩緩癒合斷裂的小腿也止住了鮮血，冰冷的夜二人相擁著報團取暖，安撫著對方的靈魂。
他們都還是稚嫩的孩子，對這個世界來說是那麼的純粹和單薄。卻不得不在這地獄一般的死城內尋求生機，沒有人會告訴他們正確的路該怎麼走，只能靠他們自己去在這個黑暗的世界中摸索。
孤獨，而又堅強。
.......
「終於找到你們了！」
不知過了多久，三個黑影出現在了二人面前，強橫的氣息瞬間驚醒了白曉，恐懼的戰慄讓他全身汗毛倒豎。
他沒有聽錯，是嵐的聲音！
白曉握住日輪劍想要起身，可是小腿已經斷掉，白曉一個踉蹌跪倒在地磕破了膝蓋。
回首望去，艾倫體內的病毒開始擴散發起了高燒，昏迷不醒，白曉瞪著眼前的三個人影眼露凶光！
白曉撐著長劍單腿站了起來，將劍刃對準了面前的人影。雖然身體已經到了極限，但是他不在乎，他手裡還有腕珠，只要意識還在他就還能戰鬥。
「白曉，冷靜一下。」突然驚鴻的聲音傳來，白曉愣住了，看著面前的人影神情有些恍惚。那個聲音聽得很真切，不像是自己聽錯了。
三人同時摘下了帽子和面具，露出了白曉熟悉的容顏。白曉看著他們瞪大了眼睛，神色逐漸驚恐和絕望。
「別害怕，是我們。」變異后的驚鴻也猜到了白曉會是這個表情，走上前去輕輕握住了白曉顫抖的手掌。
此時的驚鴻臉頰接近於毀容，眼睛以下的皮膚完全潰爛變成了黑褐色的鱗片，全身皮膚也都變成了感染后的樣子，只是身披戰甲白曉看不出來，唯一不變就只剩下她的長發了。
剩下的二人是楚大風和囚刀，他們二人的情況和驚鴻略有不同。囚刀整個人都已經變了個樣，頭髮也完全掉光牙齒裸露在外，面容可怖。右臂變得十分粗壯不再是人手，手掌也變成了一把鋒利的長刀。
楚大風倒是沒怎麼變化，身體似乎變得更加壯實了，只是他的一隻眼睛已經瞎掉，另一隻眼睛也變得有些渾濁，低著頭沉默不語。
「你們......怎麼會變成這樣......」白曉跌坐在了地上，神情恍惚，自己終究還是晚了。
「我們是自願變成這樣的，你離開后發生了很多事情，不要自責。」驚鴻蹲下來輕輕抱住了白曉：「跟我們走吧，我會告訴你究竟發生了什麼。」
白曉絕望的看著天空，眼淚無聲的滑落，倒在驚鴻懷中昏睡了過去。
「異人類已經進入到了要塞正在搜索白曉，聖教和上帝之手的人也到了，儘快回來。」嵐的聲音在耳麥中響起，嵐點了點頭，抱起了白曉。楚大風也扛起了高燒昏迷的艾倫，一行人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
心之幻境。
白曉坐在王座上獃獃的看著遠處清澈的湖水變為紅色，僅剩下自己腳下的湖水還算清澈沒有被污染。遠方的雲朵也在紅色的湖水映照下變成了晚霞，整個世界都開始變的血腥，變得陌生。
「你不該吃那個感染體的。」白夜坐在白曉對面長嘆了一聲，看著腳下僅剩的凈土獃獃地望著天空：「不光你被感染，你咬了艾倫讓她二次感染，她的身體撐不了多久了。」
「抱歉，我又搞砸了。」白曉喃喃道，他已經不知道自己現在還能幹些什麼，自己想要保護的東西一個都沒有保護到。甚至還在他人面前誇下海口，現在自己都難以自保。
「你打算......改變自己的目標嗎？」驀然，白夜突然發問，目光冷冷的看著白曉。
「嗯。」白曉點了點頭，他也意料到白夜會是這個表情。
「這跟我們之前說的可不一樣，而且你居然會為了那個剛認識的女人改變想法？你真的很讓我失望，白曉！」
「不只是為了她，白夜。」白曉抬起頭來平靜地望著那個渾身充滿戾氣的少年：「這個世界並沒有錯，錯的是時代中的人而已。」
「我可聽不懂大道理，我只知道變得足夠強，強到能夠殺光所有源者就好！」白夜瞪著白曉，一字一句的說道。
「僅憑一個人的力量，是做不到的。」白曉搖了搖頭：「憑我們現在的力量，你要如何做？」
「難道要堵上白家所有人的性命去對抗源閣嗎？還是直接殺到指揮部，將那些身居高位的人全部殺光？」白曉望著天空發出了觸及靈魂的問題，他其實有時候也很迷茫，自己究竟該怎麼做。
單靠自己的力量想要抗衡這個世界，逆潮流而前進是註定失敗的。
就像這次任務一樣，如果有一天真的有外星生物重新侵略人類文明，單靠現在人類的熱武器是難以抗衡的，只有擁有源力的源者才能以最小的代價去化解危機。
這是不爭的事實，也是最優的答案。白曉不可否認他自己很難去原諒那些傷害過自己的人，但是過去已經過去，如果繼續沉迷於過去就會傷害到如今珍視自己的人。劉璇、秦青黛、玄風小隊的人、白家所有族人，他們都在呵護著保護著自己。
如果繼續跟這個世界為敵，那會讓更多人陷入自己曾經經受的痛苦中。
他不想這樣，也做不到，因為自己不是一個人，沒有那些人自己走不到今天。
「既然如此，那就給我看看你的決心吧。」白夜招了招手，一個無臉少年從王座後面走了出來，走到了白曉面前。手中握著一把長劍，劍已出鞘泛著鋒利的冷光。
同時白夜手中也出現了一把長劍，和無臉少年並排站在了一起。白曉看著那個無臉少年心中頓時升起一絲恐懼感，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這次是真刀真槍的，不像以前有復活的機會。如果你被我殺了，這個身體就只會剩下一個靈魂，你將會被我抹除。或者你把我殺了，就沒有人再能阻攔你！」
白夜將長劍對準了白曉，全身源力快速運轉進入了戰鬥狀態。旁邊的無臉少年也將長劍抬起，對準了白曉，二人的氣勢融為一體，原本平靜的湖面瞬間開始波濤洶湧。
白曉望著將長劍對準自己的二人微笑著搖了搖頭，緩緩張開了雙臂，做出了不抵抗的姿態。
「你這是......什麼意思......」白夜看著白曉這副架勢愣住了。
「你不會殺我的，白夜。」白曉笑著看著他：「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的身上已經有了我的影子，而我也同樣如此......」
「真當我不敢嗎？我一個人掌控身軀豈不自在？」白夜怒了，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揮劍砍向白曉的脖頸。
白曉就那般微笑的看著白夜，任由他揮舞著長劍劈來。
劍刃劃過一道優美凌厲的弧光，電光火石之間，白夜突然手腕翻轉，劍刃改變了軌跡砍在了白曉的肩膀上。
瞬間，血涌如注。
「你......不怕死嗎？不怕失去所有嗎？」白夜狠狠地盯著白曉，手中的劍刃卡在了白曉的肩膀上，再也沒有下降半分。
「怕。」白曉平靜的看著白夜：「但我不怕死在你手中，因為你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白夜了。」
這些年來白夜性格的轉變白曉一直都看在眼裡，其實他也很珍視身邊的人，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出來以白夜這個身份和他們溝通過，每天只能透過白曉的眼睛去觀察和感受這個世界。
有時白夜甚至能夠觀察到白曉都不能觀察到的細節，甚至有一次提醒白曉為族內的一個小男孩兒過生日買蛋糕。以前的白夜完全不會這樣，也正因為如此白曉才敢這麼相信白夜，因為不經意間白夜已經成為了另一個白曉。
雖然是第二個人格，但已經沒有了所謂意義上的爭奪。只要白夜想，白曉可以選擇退出，在接下來的日子裡白夜會接手白曉所經歷的一切，轉變只需要時間。
「你是我的另一個人格，從本質上說，你就是我。」白曉握住了劍刃，從肩膀上挪開，將劍尖對準了自己的心臟：「如果你有真正的覺悟，那我也可以放心了。」
隨後，白曉放開了手，任由劍尖對準自己的心臟。只要白夜想，劍刃立刻就能刺破他的胸膛。但代價就是白夜繼承白曉身上的一切，包括痛苦和重擔。
「選擇吧，白夜，我已經準備好了。」說完，白曉閉上了眼睛。
原本是對白曉的審判，突然變成了白曉對白夜的審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