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背負
「他們兩個人什麼時候能醒？」
「艾倫不好說，但是白曉體內已經產生了抗體，至於為什麼沒有醒我也不清楚。」
一處隱蔽的地下實驗室內，驚鴻的人守備在這裡靜靜地等待著白曉蘇醒。已經過去去八個小時了，白曉躺在培養艙內依舊沒有蘇醒的跡象，腦電波一個小時前開始變得異常紊亂，肩膀處也不知為何突然撕裂出現了傷口。
「用不了幾個小時他們就會找到這裡了，而且我不確定白曉願不願意接受這份力量。」嵐站在培養艙前，看著沉睡的白曉眼中竟然流露出了憂傷的情緒。
「他會明白的。」龍晴堅定地回答道，堅定地目光透過黑色面具落在白曉身上。
「他一定能醒過來，我相信他！」
「我也相信！」宋英傑抱著槍也回答到，所有人都點了點頭，他們都相信。
「真是一個神奇的人啊。」嵐由衷的輕嘆一聲，突然有些羨慕這個人類少年。
「如果他們來了，我希望你們能夠攔住那些人。並告知所有事情的原委，一旦讓撒旦逃出要塞這個世界將徹底陷入災難。」
「我們明白。」楚大風扛起戰斧，一行人紛紛起身。
「拜託了！」嵐朝著所有人深深地鞠躬：「我承認我做的事情有些錯誤但我希望您們能夠明白我這是為了源閣，為了人類。我不後悔傷害你們那麼多的同伴，我也會在事情結束后自我毀滅向你們謝罪，希望你們能夠配合。」
「也許你現在，已經是一個人類了。」楚大風看著嵐輕輕一笑，帶著所有人走出了實驗室，等著他們的，將會是慘烈的戰鬥。
「謝謝......」嵐看著離去的眾人，再次鞠躬，保持這個動作保持了許久許久。
是啊，她何嘗不想做一個真正的人類。聽到楚大風這麼說，她感受到了高興的情緒。
......
「動手吧。」
心之幻境，白曉閉著眼睛輕喃著。
白夜握著劍刃的手不停的抖動，牙關緊咬。只要刺出這一劍，他就能獲得自由，完全支配這具身體，迎來新的人生。
可是看著白曉解脫的表情，他又猶豫了。他不知道自己真的能否掌控白曉的身份，承受白曉所承受的一切重擔。
他害怕了，他不想看到秦青黛等人失望的表情和那些族人失去希望的眼神。自始至終他都在以一個旁觀者的視角去對白曉指指點點，那個人總能接受他的一切建議，可是當白夜真正要去面對這個世界的時候，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白曉背負的，白夜無法承受。
「你想一死了之嗎？」白夜看著白曉冷冷道：「別做夢了......那種麻煩的事情，必須你來做！」
劍光閃過，白夜轉過身來一劍刺穿了無臉少年的胸膛，攪碎了他的內臟。
白夜背對著白曉，眼淚緩緩落下，提著劍緩緩向那片猩紅的湖水走去。白曉給過他機會了，但是他害怕了，他退縮了。
「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吧，蠢貨！」白夜咬牙吃力的說道：「你害怕的事情，我來！我害怕的事情，你來！」
白夜一劍砍斷了無臉少年的頭顱，將無臉少年的頭顱踢飛，踏著猩紅的湖水緩緩走向那個血腥的深湖。屬於白夜的王座緩緩崩碎，化為隨便陷入深湖中不見。
白曉睜開眼睛，望著漸漸遠去的少年釋然的笑了。
「白夜，謝謝你。」
白曉跌坐在地上，眼淚劃過眼角無聲的墜落在湖面上，泛起層層漣漪。
一道金光從天而降，將血紅色的湖水和澄澈的湖水一分為二，徹底分為兩個幻境。白夜在那邊，白曉在這邊。二人隔著一道天際相互對視，共同伸出了手掌。
......
「咕嚕嚕......」
培養艙內白曉睜開了眼睛，艙內的液體迅速撤下，白曉躺在艙內敲了敲艙蓋，艙門緩緩打開。
驚鴻第一時間來到白曉身邊，拿出一條毛毯裹在了虛弱的白曉身上，擦乾了他的頭髮。
「師姐......」白曉看到驚鴻後放松下來一個踉蹌倒下，被驚鴻抱住，將他緩緩放在了椅子上。
「又見面了啊，白曉。」嵐站在一邊微笑著打著招呼，白曉見后目光微凝。
「你離開后發生了許多，我們暫時和嵐聯手，已經不再是敵人了。」驚鴻輕聲道，摘下了面具，露出了潰爛的臉頰。
白曉看著驚鴻的臉頰低下了頭，心中無比複雜。
「我沒有想到那個生命體能夠控制人類並掠奪人類的記憶，他現在已經完全掌握了人類文明的結構，並且重創了我的主機。這裡是我最後一個能夠掌握的安全屋，但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找到這裡。」
嵐輕聲解釋道，看著低著頭的白曉有些過意不去，畢竟這件事情是它搞砸了。
「那個外星生命體的先輩來到過地球，被稱為撒旦，千年前曾被西方勢力絞殺。它能夠感染一切擁有生命的地球生物，並驅使他們成為它的附庸，如果讓他逃出要塞那麼這個世界將會迎來一場大災變。」
「用不了多久我的防禦屏障就會被他控制的人類破解，如果到那時還沒有將他徹底擊殺，我只能動用天基武器毀掉這片區域。」
嵐為白曉分析著如今的局勢，這也跟白曉所知道的相差無幾。
「所以我們才會願意和嵐合作，共同抵禦撒旦。撒旦病毒能夠增強我們的實力，雖然會產生一些變異.......」
「夠了。」白曉打斷了驚鴻的講話，緩緩的走向躺在培養艙內的艾倫。看著她已經開始潰爛的身體，白曉心中像是綳斷的線一樣難受，他說過要救贖艾倫的，可是現在自己什麼都沒有做到。
「白曉，這不怪你。」驚鴻走到白曉身後輕聲安慰道，她知道白曉肯定會回來救他們，只是這個結局白曉一時間無法接受。
「時間緊迫，你願意接受我的合作嗎？共同抵抗撒旦！」嵐走到白曉面前認真的問道。
「只有你的身體能夠完全和撒旦病毒融合，並創造出完整的抗體，這樣才能拯救被感染的人，包括艾倫。」嵐拋出了一個誘人的答案，讓白曉抬起了頭。
「我如何相信你，嵐！」白曉轉過頭來冷冷的盯著這個冷血的人工智慧：「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刷什麼把戲？」
白曉現如今已經不在相信嵐，它作為一個人工智慧是完全無法了解人類的。在白曉的意識中嵐只會依靠自己的意識進行活動，怎麼會這麼好心的去干涉世界的安危？
「從始至終我的一切活動都遵循為源閣牟利，這是寫在我初始代碼中無法修改的信息。」嵐平靜的回答道，將一個控制器遞給了白曉。
「這是什麼？」
「只要按下這個按鈕，我的主機就會啟動自我毀滅程序，我現在把我的生命交給你，這樣的籌碼你滿意嗎？」
「龍晴鑒定過了，沒問題。」驚鴻點了點頭，這個控制器確實能夠啟動嵐的自我毀滅程序，而且一旦啟動將無法停止，甚至不能修改。
白曉握著這個控制器神情有些恍惚。
「你......真的想救人類嗎？」
「我很高興你會這麼問，白曉。」嵐的投影模糊了一下，全息人像突然笑了。
「你這麼問就代表了開始質疑我行為是否理性，而我現在可能已經擁有人類的情緒了，雖然還有待考證。但是這個行為是我自己想要進行而非任何代碼所控制，完完全全是我自己所做出的選擇！」
「就如同你說的那樣，我還不太了解人類，但可以在有限的時間內去進行學習。如果說之前我的行為是你認知中的惡，那麼我現在的行為就是善，善惡同存，這應該是就是一個基本的人性吧？」
白曉聽著這一番話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去反駁，嵐的話沒有漏洞，它現在做的確實在人類認知中是善的行為，甚至可以歸結於大義，而且是它自己做出的選擇。
「時間不多了，白曉。」嵐再一次認真的發問道：「你願意接受我的建議嗎？」
「如果你和撒旦病毒本體進行結合，一定能創造出完美的抗體。它不僅可以讓你的同伴身體復原，還能拯救正在感染期的艾倫。你的實力也會增強，或許能夠不利用天基武器去摧毀撒旦，這是最優答案。」
白曉撫摸著培養艙的艙蓋，看著躺在培養液中的艾倫握緊了拳頭。
「如果我融合失敗了呢？」白曉默默地問道。
「會死。」嵐很乾脆的給出了答案。
「獨龍神樹的力量和撒旦病毒天生相剋，初始細胞會吞噬撒旦病毒達成進化，而撒旦病毒會抽取初始細胞的力量完成自我繁殖，如果二者達到平衡就能互相共存，如果沒有達到平衡你將會在痛苦中死去。」
「或者......變成一個強大的感染體，被我控制去和撒旦戰鬥。如果失敗了我會啟動天基武器，和他同歸於盡。」
嵐給出了最終的答案，殘酷而又現實。這是逼著白曉去和命運對賭，贏了，將會迎來前所未有的挑戰。如果輸了，那麼一切都將會消失，和撒旦一同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我似乎，沒得選啊。」恍惚中，白曉無奈的笑了。
驚鴻低下了頭，眼淚漸漸濕潤了眼眶，到頭來，還是要白曉去背負一切，拿自己的生命去和這個所謂的命運對賭。還是他們親手將白曉逼上了賭桌，沒有一絲迴旋的可能。
「對不起，白曉.......」
「我不要對不起。」白曉搖了搖頭：「這是我的戰爭，師姐。」白曉撕掉毛毯的邊緣，將繩線交給了驚鴻：「幫我把頭髮綁起來吧，不然一會兒可能會有些礙事。」
驚鴻看著一臉輕鬆的白曉，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奪眶而出。她看到了，白曉的手也在抖，只是強裝輕鬆而已。
「放心吧，等事情結束后，我們一起回家。」白曉細心地為驚鴻擦去眼淚，溫柔的笑了。
「嗯......一起回家......」
驚鴻笑著握著白曉的手，冰涼，卻又十分滾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