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嫣然

()林溪如此冒失的問話，自然有他的打算。

這話一問出，林溪就一下感覺到了眾人細微的表情。本來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那一點細微的表情根本難以讓人察覺。但是林溪常年在黑山生活，加上月華淬體，他對周圍環境有種超乎常人的感知。此刻在林溪感知中，整個屋裡，除了李宗道依舊一副慵懶的樣子，其他人，包括寧頑在內都有細微的變化！

這個城主不簡單！頓時林溪對李宗道的認識再進一步。

「哦！看來林公子對武道了解不少啊，其實我也只會識文斷字，對武道一途並無了解。不過我身後這位可是秦將軍一手訓練出來的。如果林公子有興趣，不妨和他切磋切磋！」

朱劍秋一臉笑意的說道。他心中疑惑，這個林溪無論相貌還是表現都太過平平，甚至還有點冒失。不知那張墨本為何會收這樣的人為弟子？索性他也直接讓身後武士站了出來。要麼林溪應承切磋，要麼剛才那問題就只能是自討沒趣！

「果然是個玩謀略的，還是陽謀！讓人明知是計也避無可避…」

林溪心中想到，這個朱劍秋也是個難纏的人物。

朱劍秋身後的那武士應該有著三階裂石的修為。這樣的人，在世俗軍隊中確實也算好手。但是比起林溪還是差了些，更何況林溪常年穿梭山林，還有一身常人難以企及的身法。但為了一句話就暴露自己的武道修為，林溪也不可能做這種傻事！

只見林溪微微一愣，隨即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身來，並向前走出幾步，開口說道：「這..學生也不懂武道！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呃…在下有些內急，先告辭片刻！」

林溪不好意思的說道。竟是打算借著尿遁離開，這一下表現讓眾人皆是微微搖頭。寧頑更是不解林溪今日為何會如此反常，唯一沒有變化的還是那白衣古服，一副慵懶之相的李宗道。

「帶林公子去！」

李宗道微笑著輕輕擺手，隨即身後一個綵衣侍女就款款走出。將林溪帶出『聞道堂』，向著一旁而去。

「公子，就是前面了。小婢在這裡等公子！」走出不遠，侍女就指著不遠處的一間屋舍說道。

那綵衣侍女十二三歲，長得頗為秀美。此刻低著頭，一張粉嫩的俏臉泛著紅霞。

剛才林溪藉機出來，說的是內急。現在自然要行那代謝之事。一個小姑娘想到此處，難免會有些尷尬！

「此景真美啊！」

林溪看著身前的湖面，低聲感慨道。他也並未向著那小姑娘所指的地方而去，反倒悠然的向著湖邊走去。

林溪喜歡生活在山裡，這可能是因為他從小便被狐母收養有關，或許這只是一種習慣。但是林溪喜歡看水，卻是與生俱來。被遺棄在水邊，而懂事之後，他也喜歡去溪邊玩耍，從此認識了唯一的人類朋友寧頑。每次都在溪水邊等著寧頑。這些似乎都和水有關。而黑山附近是沒有湖的，李宗道府上這個人工開鑿的湖，可能就是整個黑山地界唯一的一座。當第一眼見到這湖的時候，林溪就從心底喜歡上了它。

林溪知道，這不是什麼「仁者愛山，智者樂水」。自己算不上仁者，也不是什麼智者。這只是與生俱來的感覺，或許會和自己的身世有關！

一時間，林溪竟望著湖面發起了呆，思緒也莫名其妙的跑到了自己的身世上。他知道，即便有一天自己的生生父母出現在面前，他也不會離開狐母。但如何面對遺棄自己的父母？這是個他極不願面對的問題。

人就是這樣奇怪，越想逃避的問題，卻又會不覺的去想它…..

「咦，公子你沒事？」

與林溪一起出來的小姑娘出言喚道。她到以為眼前的湖水，喚起了林溪的什麼回憶？

「哦，沒事了。我在這呆會，姑娘有事就先回去！」

林溪好不容易藉機離開，他可不想就這麼快回去。從心裡來講，他還是不習慣和那麼多人在一起，更難的是還要談天說地。這些都讓他一時無法適應。現在他只要拖延到酉時，再回去就直接可以說告辭了。因為大商有朝制規定，所有城池酉時一過就必須關閉城門。他與寧頑也必須要在酉時期間出城。

「嘻嘻，原來公子也不喜歡在裡面啊？那正好小婢就在這陪公子！」

林溪話一落下，那小姑娘一下就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竟直接開口說道，那言外之意，她也不喜歡在裡面。

「這樣不好？」林溪隨口說道，他其實到不怎麼在意身旁這小姑娘。有她沒她在一旁都無所謂。

「既然老爺讓我出來引領公子，只要公子不回去，小婢自然可以不用回去！」小姑娘見林溪只是隨口說說，連忙欣喜的解釋道。

「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我一個婢女哪有什麼名字啊！老爺喚我嫣然。公子叫我嫣然就行了。」

「嫣然？」林溪輕輕重複著這小姑娘的名字。隨即又繼續說道一句：「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

林溪聽聞這嫣然二字，很自然的想到了「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而這句話也是出自上古，是講有個女子她只是一笑，就使得陽城和下蔡兩地的男子著迷。此刻林溪再看這小姑娘，果然越發覺得漂亮。雖然小姑娘如今只有十二三歲，但毫無疑問幾年後此女定然是傾國傾城！

嫣然被林溪這麼突然一看，又微紅著臉，低下頭去。不過林溪雙眼清明，很快便又看向湖面。只是隨口說道：「城主既然給你取這個名字，想必你笑起來一定很美的！」

突然的小插曲讓兩人都保持著沉默，林溪是根本不想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湖面，等著時間慢慢過去。而嫣然站在他身後，只是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也不知道心裡在想著什麼。

許久以後，嫣然才開口說道：「公子師承大學問家，一定心有凌雲之志，將來必定能位極人臣，名垂青史！」

林溪聞言，呵呵一笑。還是那副普通的有些木訥的樣子。嫣然只以為他和一般讀書人一樣，都是想要位極人臣，青史留名。她卻不知道，就連林溪自己都不知道將來要做什麼！

「時間差不多了，該走了！」林溪一笑之後，卻是說出這樣一句話。估摸著時間此時已經是申時三刻，也到了該出城的時候了。

兩人迴轉『聞道堂』中，此時『聞道堂』中氣氛融洽，不時有笑聲傳出。林溪看到那中間不知何時已多了一張矮桌，而桌子上幾張擺放著幾張上好的白紙，那紙上一個個大字映現，正是寧頑的字。

「寧公子詩做的好，這字寫得同樣好啊！」朱劍秋拿起一張紙來，開口稱讚道。此時李宗道也起身，手中端詳著一張寫滿字的紙。雖然也是面露贊色，但依舊是一副慵懶之相！

寧頑見林溪歸來，兩人對望一眼，只見林溪眼帘微不可察的輕輕一閉。而後寧頑就開口向李宗道說道：「時辰不早了，我二人也該回去復命了！多謝城主大人，我二人告辭了。朱先生，告辭！」

「呵呵，客氣客氣。李林，代我送二位公子。」

李林躬身應到，便帶著兩人從來時的路出去。而兩人剛一走，那朱劍秋也對李宗道說道：「那朱某也告辭了！」

「好好。那在下就不送朱先生了。代我向秦牧將軍問好！」李宗道客氣的說道，一場宴會似乎只是一場形式，而這真正所請之人卻是一個沒來！

林溪與寧頑走出城主府，兩人一路無話，直接向城外走去。此時已到酉時，天色已經暗淡下來。整個『庸隍大街』上也看不到什麼行人，而店鋪也都大門緊閉。深秋的街道顯得蕭瑟而寂寥！

就在兩人匆匆向城門走去，距離城門不過百丈開外。突然身後一個聲音對著二人喊道：「公子請留步…」

寧頑對這聲音極為陌生，而林溪卻比較熟悉。因為他聽得出來，喊出這聲音的正是城主府那個喚作嫣然的小丫鬟。

兩人都是疑惑的轉身看去，林溪是早已知道來者是誰。但寧頑卻不知道來的竟然又是城主府的人，但轉身一看之下，也認出了嫣然，心中大為奇怪。

而且此刻，那嫣然身後還跟著兩個短衣小廝。兩個小廝緊緊的跟在嫣然身後，手中各自捧著一個四尺長的木盒。三人一路小跑的來到兩人面前！

可就是眼前這三人，讓原本木訥的林溪，突然雙眼閃過微不可察的神色。不過這異樣也只是一閃而過，隨即林溪又絲毫未變的看著突然叫下自己二人的婢女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