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天佑胡來來
隔著破眼鏡都能感覺到沈證影想裝死的心,胡籟做被拋棄狀,「想當初看著人家的睡臉一遍又一遍,才過了一個國慶節就想翻臉不認人。沈老師,你也不能用過就甩,吃過就丟吧。」
沈證影倒吸一口冷氣,愣生生反駁不出一個字。
要說沒看睡臉,上課睡著那就是;要說沒用過,說不定是指開車送她回家;吃就是那頓火鍋沒錯。
現在的小姑娘吃飽飯沒事情做不談戀愛不打遊戲流行逗阿姨玩嗎。
眼看下課的人三三兩兩下樓,樓下肯定不是說話的好地方,小姑娘這話要叫人聽去,她跳進麗娃河都洗不幹凈。
「你怎麼來了?」嘴上問著話,腳步不停,帶著胡籟往外走。
胡籟也樂得跟她走,「我出來鍛煉。想著很久沒看到你,約你你也不理,就來看看你。」
想不出自己渾身上下有什麼可看之處,不想接她的話茬,沈證影說:「剛才是怎麼回事?」
「哦,十三點對我吹口哨。知道的以為是你們H大學生,不知道還以為是哪裡浪蕩的流氓阿飛。居然還要加我微信,我微信那麼好加啊。不加還要賴我只加教授微信好去要分數。你們H大的學生,思想也太齷齪了吧。什麼有娘養沒娘教的傻b東西,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
平常嬌滴滴的小姑娘,一罵人,一身匪氣。
身為H大老師、身為有兒子的母親,沈證影的立場有些微妙,但此刻,她只覺好笑。老實說,很少有人會在她跟前罵粗話罵那麼利落。
「沒吃虧就好。」沈證影不認為現在的男生有什麼風度。
「哼,我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
胡籟不說話,沈證影也沒別的話說。
她倒是想過要問小姑娘為什麼老來找她,但是之前人家說了,鍛煉。她一個字都不信。可要是真來個驚心動魄的真實答案,沈證影也吃不消。
不問最好,太平無事。
「沈老師,你就不好奇為什麼今天我沒來上課嗎?」
「你本來就不用來上課。」
「那你就不好奇為什麼我今天沒來蹭課嗎?」
好奇嗎?有一點。
吃完火鍋之後,小姑娘微信上約了幾次,沈證影一次沒應,後來消息漸漸少了,今天沒看見人,以為對方死心不會出現。沒想到還是出現了。很難說清楚聽到那個聲音時的感受,像是意料之外,又像是意料之中。
「最近失眠治好了?」其實比起為什麼沒來,她更好奇為什麼會來。
「哎呀,沈老師,哪有這麼說自己的。前幾次我真是來蹭課的,沒想到老師比課有趣多了。」胡籟雙手背在身後,走路蹦蹦跳跳的,一點兒看不出拿沈證影沒辦法,無處下手的懊惱。
從零開始追個人太難了,還是個同性。
既不能明說我看上你了你要不要多看我兩眼,也不能直接色//誘。
只能靠天長日久的侵蝕,又不是學生,近水樓台,哪有那時間功夫侵蝕。而且這沈證影,就是一面鋼筋混凝土的水泥牆啊,任爾東西南北風,她自巍然不動。
好歹有江語明一星半點的騷//勁,她都不至於那麼難。
換做別人,聽人家說自己有趣,好歹說一句哪有,哪怕謙虛謙虛說自己無趣也好啊,要是乾脆問她是不是對她有興趣也行。沈證影就不,哦一聲完事,天曉得以前胡籟最討厭哦了,現在她最討厭哦之後一句別的話都沒有。
一腳踹飛路上的石子,胡籟煩躁起來。
乾脆來一記狠的!
地形不利於壁咚,但強吻可行,親完就跑。
強吻可恥、猥瑣、掉價、不上檯面,但她沒招了。
正想豁出去算逑,沈證影一把抓住胡籟的手臂,把她往假山石後頭拉。H大校舍前身是民國時期的高官府邸,花木繁盛,造景雅緻,樓台亭閣,隨處可見,是學習戀愛的上佳地點。
滿腦子想著做壞事,冷不防被人拉住,胡籟嚇得心別別跳。
等反應過來,抓住她的手仍舊沒有放開,順著沈證影的目光看去。
哦豁,河邊亭子里,一男一女深情相擁,親來親去。
胡籟腦海里蹦出四個字:菜雞互啄。
能讓沈證影那麼緊張,那麼關注,難道……
胡籟反應過來,努力一看再看,終於叫她看清楚那兩人是誰——
江語明和他的女朋友。
太饑渴了吧,好歹去開個房啊,大庭廣眾之下口來口去。
她居然沒有想象中的生氣,只覺好笑,還有種拍小錄像上傳到P站的衝動。
不過,親熱場面被親媽看到。
這畫面太美太妙呱呱叫。
在沈證影耳邊吹口氣,胡籟說:「沈老師,沒想到你還有這種癖好。好看嗎?」
所謂非禮勿視,一般人看到別人親熱會下意識避開。沈證影一看之下覺得眼熟,做媽的當然要看清楚那人是不是自己兒子。亭子里沒有路燈,燈光昏暗,她越看越像,越看越心驚。
知道兒子有女朋友是一回事,看到兒子跟女朋友在學校里親熱又是另外一回事。
饒是她一向不管江語明私事,心裡也有了幾分怒意。
被胡籟那口氣吹得一陣雞皮疙瘩,才猛然意識到自己行為不妥,容易給人誤會,一下子紅了臉。
「不是,我是想看清楚……」
「哦~~~想看清楚啊,懂的,懂的。沈老師不用解釋,我懂的。」
你懂個屁。
「不是,那人是……」
「那人是你學生呀。嘖嘖,也太要了,現在的學生啊怎麼那麼開放。」
沈證影沉下臉,「是我兒子。」
「哦,是你兒子啊……不好意思。」說是說不好意思,胡籟一點沒有不好意思的樣子,笑得很可惡,「那你還要看下去嘛?」
不問尚好,一問那邊戰況更激烈,兩人就那麼看著江語明把手伸進了他女朋友的//裙//子里。
沈證影人往前一衝,就想跳出去阻止,被胡籟拉住,連抱帶拖把人拉到另一條小路上。
「你拉我幹什麼!」掙開胡籟的手,沈證影很生氣。
胡籟巴不得沈證影當場抓姦給江語明好看,可是沈證影過去了,自己要不要過去,過去就暴露了呀。萬一江語明覺得是她使壞拖他媽來看,她不是很冤。她可不想給江語明的不講究背鍋。
「我不拉你你都要跳出去了。」
「難道不該阻止?!公眾場合做出這種,這種……」沈證影都沒法說出口。
「不就是親熱嘛,沒什麼大不了的。放心,到不了擦//槍//走//火的那步。」
「這種還沒什麼大不了?人來人往的地方!就急到這種程度了!要真急不會去開房嘛!」
胡籟笑出聲。
沈證影瞪她,「你還笑!」
她都要氣死了。
再三關照江語明注意言行,注意言行,居然給她看到眼瞎的一幕,把她平時說的都當耳旁風啊。
「是不是你沒給你兒子開房的錢?」
「我還要給他開房錢!人之所以成為人,是曉得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啊。」沈證影語重心長,痛心疾首,「又不是路邊的……哎!」
胡籟忍不住大笑,一邊笑一邊還說:「人也是路邊的動物之一,沈老師,有個詞叫野合。孔子之所以叫孔丘,不就是他爹他媽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無人經過的土丘之上,圈圈又叉叉嘛。還是六十幾歲快進棺材的老頭子和妙齡女子呢,那倆,好歹……年齡相當對吧。」
「你是要安慰我還是要氣我?」沈證影聽完這話心裡更堵了。
「安慰你,安慰你,兒大不由娘。男人嘛下半身動物,你兒子年輕,小姑娘傻,一時心急火燎就那啥了。真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怎麼還是覺得你要氣我。」
「好吧,那我不說了。」胡籟拍拍沈證影的背,撫摸幾下,「順順氣,氣壞了不值得,還沒怎麼樣呢。」
她的動作順手又自然,沈證影被她摸上背,整個人不好了,上半身僵硬起來。
「都那樣了還叫沒怎麼樣!」沈證影習慣說話對著人,把臉轉向胡籟。
胡籟一手給她順氣,一手拉住她的胳膊,就在她的身側,在沈證影把臉轉過來的瞬間——
臉上的大鏡框先一步碰到了胡籟的臉。
多少曖昧,毀於鏡框,否則四捨五入就是貼臉。
「沈老師,你這暗器,有點厲害啊。」胡籟鬆開手,摸摸自己的臉。
沈證影摘下眼鏡,道了聲歉。
胡籟倒沒有糾纏不放,語氣平和地說:「你要不放心的話,可以打個電話給你兒子,打斷一下。」
「算了。」過了震撼期,沈證影冷靜下來,「兩代人觀念不一樣。我一向不管明明的私事,相信他會有分寸。讓你看笑話了。」
「小事。」可不是小事嘛,看到前男友跟人卿卿我我都沒啥。胡籟跟江語明還沒那樣過呢。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樣?你也這樣?」問題出口,沈證影覺得唐突,「你可以不回答的。」
「沒什麼不能回答的。」胡籟聳肩,「我沒那麼好胃口。」
她的感情平均二個月就結束,處在了解階段,達不到跟人忘我親熱的程度。
兩個人沿著小路走出H大校園,在胡籟車前停下腳步。
「上車,我送你?」
「不用,幾步路。」
胡籟點點頭,也沒強求,開車過去要繞一繞,走倒是可以穿過去。
「那我陪你走過去?」
「然後我再陪你走過來拿車?」
胡籟笑了一聲,搞得像十八相送一樣。
「我沒事,胡來來,今晚多謝你陪我。」
「能陪你我挺開心的。」
默然片刻,胡籟說,「沈老師,你快回去吧。你兒子有他自己的生活,別太操心了。」
看著胡籟坐上車,打開車燈,沈證影心中湧起一股玄妙的離愁別緒。
「胡來來——」忍不住叫她。
「什麼?」
好一會兒,沈證影才說:「那個,孔子的事不要信百度百科,少用百度……」
胡籟又笑一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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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籟:要不,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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