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因愛釋恨

「珠兒小姐，不知你的貼身丫鬟在哪裡？」玉烈看似在笑，眼神卻凌厲掃向珠兒的眼。

「她……她……」珠兒猛的垂下眼，慌張的退後幾步。

「她怎麼樣？在哪裡呢？」玉烈不依不饒的追問，語氣變的不耐，含著一絲惱怒。

「我讓她先回府去了，她……只是個丫鬟，三王子找她有何事？」珠兒略有停頓，片刻抬起了頭，換上了一副平靜不解的面容。

「回去了？」玉烈冷眼一瞪，哼了一聲。轉身對著隨身的兩人耳語了一番，那兩人點頭離去，「我們就稍等片刻，等我的人把你的小丫鬟帶來問問，這樣我們就知道誰放的火了。」

「……」孫小蝶愣了，額上的汗不停的往外冒，眼睛盯著珠兒，似在尋求一絲希望。珠兒只冷著臉，不回一字。

「珠兒？」喬若風望著珠兒，滿眼詢問。

「二表哥，我真的沒放火，我真的……」

「真的沒有？」玉烈冰冷的聲音響起，嚇的珠兒停了嘴。

「三王子，人帶到了。」黑衣人話音剛落，地上就跪了一個穿青衣的小丫鬟，垂著頭，全身不住的瑟瑟發抖。這不就是告訴我喬若風要來找我的小丫鬟嗎？

「你叫什麼名字？」玉烈挑起小丫鬟的頭，可以清楚的看見那眼睛里的驚慌，以及向珠兒發去的求救信號，珠兒只當看見。

「小……小紅。」

「你可知道，這八角樓的火是誰放的？」

「……」小紅猛的顫抖，眼睛頻頻瞟向珠兒

「知道我是誰嗎？」玉烈話鋒一轉，鬆開了手，傲然站立，盡顯王者之風。

「三……三王子！」小紅一見更是驚的不敢再抬頭。

「看你也是個聰明的丫頭，該知道對我說什麼吧。」玉烈的聲音頃刻狠毒起來。

「三王子饒命！饒命……」小紅嚇的連連磕頭，眼淚也洶洶的流個不停。

「饒命？你倒說說我該如何饒你？」

「這……這都是小姐讓我做的，不關小紅的事，還請三王子明察。」

「哦？」玉烈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冷眼掃向一旁的珠兒。

「不是我，不是我……」珠兒早已臉色發白，見所有人都看著她，急急的嚷道，「是蝶兒表姐，是她讓我這麼做的，她嫉妒愛兒小姐。」

「珠兒，你怎麼可以亂說，明明是你想出來的。我本只想嚇嚇她的，是你說做就做的徹底，是你想殺死她。」孫小蝶見珠兒將責任都推到她身上，一急把什麼都說了。

「你們……」瞪著那兩個女人，喬若風此時的表情是驚愕，是後悔，我已分辨不出。

「你想怎麼處理？」玉烈收起玩笑的表情，認真的等著我的回答。

「……」停歇一下，看向喬若風，「我處置你的兩個表妹，你有什麼意見嗎？」

「愛兒……」低喃一聲，喬若風的眼神也變的陰鷙起來，「她們敢做，就要有接受一切後果的準備。」

「二表哥！」孫小蝶見喬若風撒手不管，急急的拽上喬若蘭，「若蘭，你幫幫我，我不想死，若蘭……」

「表姐，我真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喬若蘭打掉孫小蝶的手，別過臉，「我幫不了你。」

「……」孫小蝶望著眼前的眾人，頓時絕望，隨即恨恨的盯住珠兒，「都是你，都是你出的主意，都是你害的……」

「怎麼能全怪我，你不也贊同的嗎？現在卻全怪我一個人。」珠兒此時完全拋卻嬌弱的外衣，與孫小蝶破口大吵起來。

「你們兩個嚷那麼凶做什麼？」走至兩人跟前，見她們瑟瑟的往後退，不由笑出聲，「現在知道怕我了？惹我的時候怎麼沒想到現在的下場？」

「愛兒小姐，你……你大人有大量，饒我們這一回吧。」孫小蝶的眼淚嘩啦流了出來，看我的眼神，彷彿就是看著索命的閻王般。

「不要求她，她不會放過我們的。」珠兒扯了扯孫小蝶，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哦？是嗎？」挑眼看了看兩人，此時的模樣真是滑稽，「你們說，我該怎麼處置你們好呢？是剁手切耳？還是挖眼割舌？或者截肢，再或者更簡單利索的直接取了你們的命？」

……

兩個女人聽的腿一軟，攤倒在地上，她們應該覺得自己已經身處十八層地獄了吧。

「愛兒小姐，你……」

聽到喬若斯的聲音，我轉過頭，在場的人除了玉烈，全是一副驚恐的表情，因我剛才的話嗎？輕笑一聲，不多言語。自一黑衣侍衛手中拿過一柄劍，精準的對著珠兒的脖子，只要她動分毫，利劍就會毫不留情的刺上她。

「不要，不要……」珠兒開始討饒了，這次的眼淚的真真切切，因恐懼而流。

「不要什麼？」持劍的手不動，平靜的問著她。

「我知道，我不該嫉恨愛兒小姐，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珠兒顯然嚇的不輕，有點語無倫次，「我喜歡二表哥，很想做他妻子，就算是側室也無所謂。等她娶了方家小姐就一定會納我為妾的，可是，你一出現我就知道不可能，你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佔有他全部的心。」

「……」這一刻，我竟覺得她可憐，為愛情可憐的女人。

「我不服。憑什麼，憑什麼你可以輕易的就得到，我喜歡二表哥這麼多年，他對我永遠像個妹妹，我不服，不服……」

「……」看著眼前竭斯底里的珠兒，想到了墨水煙，慢慢的她們的影子合在了一起。我註定是個禍害嗎？抿緊了唇，頃刻，我笑！珠兒因我突來的笑聲而赫然呆楞。

「我……」孫小蝶張著眼看著珠兒與我對視，想走又不敢動。

「告訴你我憑什麼，」低了頭，湊近珠兒的臉緩緩的說道，「因為我是妖精，千年的妖精！」

「……」珠兒駭然捂嘴，一旁的孫小蝶也驚的張大了嘴。

「我該怎麼做？」劍鋒對著天，喃喃低語著。我不是善良慈悲的人，卻也不是心惡的人，殺人我做不到，何況讓我殺兩個痛哭的女人。過了一會兒，揚起一臉的笑說道，「你們兩個，想要命的話就把左手伸出來。」

那兩個女人滿臉懼怕，卻不得不伸出手，見我的劍落下來，所有人都閉了眼。呵……以為我要剁去她們的手嗎？

「啊——」兩聲刺耳的慘叫之後，所有人又驚奇的瞪大了眼。

「愛兒，你……就只這樣？」喬若風不解的看著我。

「我終究是下不了手，就這樣給她們一點教訓算了，只別再犯到我手裡，否則……」看著那兩隻手上顯赫的兩個紅叉叉，我笑了，「這麼做也不錯吧，做了錯事我就給她們記上一筆。」

「愛兒……」喬若風的心思我怎麼能不明白，現在，他除了叫我的名字，怕也說不出什麼話吧。

「你還是太仁慈了，」玉烈走過來，掃了那兩個女人一眼說道，「一道傷痕就饒了她們太便宜，何況，你還挑不常用的左手。」

「可能因為，我自己也是個女人吧。」苦笑一下，將劍還給那個侍衛。

「那你可以跟我走了？」玉烈含了笑，等著我走近他。

「愛兒，別走！」喬若風挽留的有些底氣不足。

「若風……」猛的抱上喬若風，這動作讓所有人迷惑不解。

「愛兒，你不恨我嗎？」幾秒之後，喬若風才抱住我。

「恨！特別是看到你那兩難的眼神，我好恨！」說的淡淡的，喬若風卻因此而僵了身體，我笑了，「若風，你別緊張，我懂的，我理解，現在我不怪你，真的，我會盡量做到不怪你。」

「愛兒……」

「她們都是因為喜歡你，只是用錯了方法而已，我比她們幸運，有你全心全意愛我，我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她們是你的親人，你猶豫也是正常的，我都理解。」

「那……你不走了？」

「要走！」

「愛兒……」喬若風著急的看著我，說道，「為什麼？你還是怪我對不對？」

「別急，聽我說。」握握他的手，繼續說道，「我想去看看小痞子過的怎麼樣，他一個人在王宮裡我很擔心，藉由這個機會，我想進王宮去。」

「可是……」

「你也不用擔心我的安全，你應該也明白，玉烈他不可能傷害我。我還是會讓驟雨在暗地裡保護我，你有空可以來看我呀。」笑笑的看他憂鬱的眼，伸手撫上去，「若風，別為我擔心，你要好好的，我可是提過親的，過些日子我要來接人的，憔悴了變的不帥我可要退貨的。」

「愛兒……」喬若風的表情有點哭笑不得，半晌才妥協的說道，「既然你決定了，我也不多說什麼了，你要小心些，三王子……」

「好拉，我明白！」打斷他的話，不想再聽那些，心裡會更亂。

「愛兒小姐，你真要去？」

「是啊！」笑的雲也淡，風也輕，彷彿之前一切都未發生，「你這樣還真像驚雷，不愧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放心好了，有事就和若風商量吧。」之所以要這麼說，是不希望他對喬若風心存芥蒂。

「……」驟雨不語的望了喬若風一眼，不再說什麼。

「那現在我們走吧。」玉烈見我們說的沒完沒了，不由的忍不住開口催促。

「好，那就走吧！」瀟洒一轉身，似乎不再留戀，在眾人的不解與呆望中，我走向玉烈。

「丫頭，丫頭……」

「……」剛走到前廳，猛然聽到空中傳來天極老頭急急的叫聲。疑惑的尋聲望去，只見天極老頭氣喘吁吁的落地。

「丫頭，出事了，出事了……」天極老頭邊拍著胸口順氣，邊緊張的解釋，「這可不關我的事，丫頭你可千萬不能怪我，這都是我師弟的陰謀，都是他一個人的責任……」

「停！」喝止住他的喋喋不休，忍住怒氣，盡量平靜的問道，「你是說蕭遙出事了？」

「這個……」天極縮著脖子，往後退了兩步。

「你……」沉下臉，步步逼近天極，一把抓住他的脖子，狠狠的說道，「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嗎？我不是要你好好看著他嗎？怎麼又出事了？你給我仔細講清楚，否則我讓你好看！」

「冷靜！丫頭，冷靜！」天極邊說邊四處觀望了一下，小聲的嘀咕，「沒一個可以幫忙的，那小子怎麼就不在。」

「想找人救你？」冷哼一聲，瞪著他咬牙說道，「快、點、給、我、講！」

「厄……他被我師弟騙走了。」

「騙走？」

「還不是因為你，要是你早點認了他，他就不會為了找你而上了我師弟的當，就不會因為上當被帶到赤炎國，就不會因此而失去消息……」

「你說……蕭遙被帶到赤炎國去了？」顫抖的唇，隱約覺得事情變的很壞。蕭遙一離開水月，就算保密工作做的再好，他沒死的消息還是會被人知道。邪教雖在內戰，可也不能保證蕭遙因此而安全，在赤炎國，火凌雲又會怎麼對待他？

「愛兒？」喬若風在一旁大概也聽的明白，摟著我的肩安慰道，「別擔心，他會沒事的。」

「蕭遙？」玉烈冷著的臉露出了一絲玩味，彎起一個笑說道，「若是沒記錯，他是水月國的四王子吧，有意思，有意思……」

「……」恨恨的瞪了天極一眼，都怪他說話太不注意，現在讓玉烈知道了這件事。

「那個……丫頭……」天極小心的瞟我一眼，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話，說！」

「有人要來接你！」

「……」接我？不解的思索了一下，問道，「誰？」

「月丫頭！」

「蕭月？」驚詫的看著天極，我糊塗了，「她來銀日國做什麼？」

「陪她男人回來呀，」天極說著竟翻個白眼給我。

「哦？」我還真不信就那麼簡單，蕭月這個人從不做沒目的的事情，這次來銀日國……

正不解的思索著，從大門口傳來喧鬧的聲音，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被吸引了過去。只見守門的僕人慌慌張張的跑進來，對著喬若斯說道，「大公子，宮裡來人了。」

「宮裡？」喬若斯低喃一聲，然後說道，「快去叫老爺。」

「丫頭，我看八成是沖你來的。」天極湊到我耳邊說道，眼睛還瞟了玉烈一眼。

「……」不動聲色的看了天極一眼，想不到這老頭消息有夠靈通的，玉烈的事難道他知道？若是他知道的話，那蕭月……想到這裡，我不禁笑出聲來。果然是個狐狸！我就知道她的目的不會單純。

「愛兒？」喬若風見我笑，感覺奇怪。其他人同樣也是不解的望著我。

「沒事，沒事，不用叫你爹出來，也不是什麼大事。」

「愛兒小姐……」喬若斯張了嘴想問，又忽的忍住。

「若風，你爹要是出來看見了，我怕娶你就更難了。」忍著笑，半開著玩笑話。

「若斯，」正笑著，喬老頭出來了，眼神有絲驚訝的掃了在場的眾人一圈，看到玉烈忙行禮，「三王子何時造訪？多有怠慢之處，還請見諒。」

「喬老爺客氣！」玉烈淡淡的回應，沒有再繼續交談的打算。

「宮裡來人是為何事？」喬老頭雖是對著喬若斯詢問，可眼神已經瞟向我，難道他認為是宮裡接我去做小痞子的王妃？一會兒的場面我還真怕他接受不了。

「現在也不清楚……」喬若斯正說著，話音被門口傳來的鑼鼓聲打斷。

「恭迎御愛王妃！」一聲蒼亮的嗓音響起，自門口進入兩排內宮侍衛，另頭的人正是銀淳帝身邊的內官。

「御愛王妃？」喬老頭與其他人皆是滿臉迷惑，除了兩個人。喬若風笑著，像放下了什麼大石頭一般輕鬆，而玉烈臉色很差，微眯的眼眸透著濃濃的怒氣。

「先行一步！」玉烈丟下一句，抬腳風一般的走掉了。

「……」不去理會身邊一干人等的詫異，我走上前去，「蕭月到了？」

「回御愛王妃，水月女王在兩個時辰前已到達王宮，正是她讓我等前來接王妃。」

「哦，」回頭看看，喬府的人都成雕像了，我的罪過。

「愛兒，」喬若風笑著走過來，將我送到門邊。

「這下你放心了？」

「放心！有這個『御愛王妃』的頭銜，明著他就不會對你怎麼樣，還是蕭月想的周到。」

「你以為蕭月就那麼好心的？」喬若風聞言微愣，見他不解也不多解釋，只是笑著說，「那我就去了，等蕭月一走，我就來找你。」

上了轎子，掀開轎簾看看氣派的喬府大門那一片人海，喬若蘭的嘴巴到現在都還沒合住，喬若斯凝著眉，表情有點深沉，而喬老頭……眼睛直勾勾的盯住我，可能在想是不是做夢吧。輕輕一笑，放下了轎簾，銀日王宮，我終究是要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