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交易

「愛兒！」黑色的影子落於屋內站立。

「若風？」聽到那聲音心裡安定下來，他這麼晚來想必是有事要說，「有什麼事嗎？」

「愛兒，我說了你千萬別急。」喬若風扶著我的肩，語氣里儘是擔心。

「你……你是想告訴我墨島的事情？」

「你……知道了？」喬若風有些驚訝的看著我，說道，「是水月女王告訴你的？」

「恩。」

「愛兒，你放心，驟雨說了他們兩個只是被俘，現在還活的好好的，我會救他們的。」

「若風，你不要貿然的去，」抓住他的手，說道，「他們是有預謀的，我不想讓你也去送死。」

「愛兒……」喬若風有些疑惑的望著我，停頓了一刻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若風……」心裡一難過，趴在喬若風的懷了哭了起來，將那些事情都告訴了他。

「是三王子……他居然和邪教的人勾結在一起？」喬若風震驚的聽完，皺緊了眉，「怪不得他一直讓我暗地調查邪教動向，他是想控制住邪教，好為他所用，虧我這麼信任他，他居然……」

「若風，蕭月讓我殺了他。」

「……」喬若風扶起我的臉，確認的問道，「殺玉烈？」

「恩。」肯定的點頭。

「不行！」喬若風一口拒絕，說道，「你不能，他的武功太強，一般高手都不能傷他，何況你……」說了一半喬若風停住了，緊盯著我的眼，不確定的問道，「難道……她想讓你靠近玉烈？」

「蕭月說，只有對我，玉烈才沒有十分的戒心，所以……」

「那也不行，沒有十分，只要五分你就對付不了。你不能去冒險，不能！」

「可是……我要他們兩個活著，我不能讓他們死。」

「我會想辦法的，驟雨和急風已經先行前去墨島了，」喬若風抱緊我，不停的說著，「答應我，別去做這件事，別去……」

「若風，我們都明白，玉烈不死，會威脅到很多人的命，特別是你們。你與他自小一起長大，對他應該很了解，他的做事手段你也清楚，我不能拿你們去冒險。」

「愛兒，會有其他辦法的，會有的。」

「還有辦法嗎？南宮默落在邪教的手上，一定會被追問『千年幻冰』的下落，我怕他受折磨，若是可以除去玉烈，邪教就沒了銀日國作為支援，我們要滅掉邪教就容易的多。若風，你說是不是？」

「愛兒……別哭，別哭……」喬若風擦著我的眼淚，輕聲的安慰著。

「可是，可是我下不了手，若風，我下不了手。」

「……」

「怎麼辦？所以的一切事實都告訴我，玉烈是必須死的，他死了，小痞子會沒事，很多人都可以活的好好的。」

「愛兒，別想那麼多了。」

「不行！」猛的退開一步，擦盡臉上的眼淚，語氣堅定的說道，「我一定要殺了玉烈，他不仁在先，不能怪我不義！」他可以狠心的要我老公的性命，我也可以要取他的命，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愛兒……」喬若風剛想說些什麼，門外一陣雜亂，「愛兒，你要注意安全，不要強求自己，我先走了。」喬若風輕巧一躍上了樹梢，再一閃沒入了夜色之中。

「你……你來有事嗎？」門外走來的是玉烈，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沒事就不能來嗎？」玉烈的臉色很不好，滿身濃烈的酒味。

「你喝醉了？」

「醉？」玉烈啞然失笑，火熱的眼睛直勾勾盯住我，「從十五歲起，我就不知道什麼是醉。」

「……」與他保持三米的距離，靜靜的站著，「你真的喝醉了，我讓人送你回去。」

「愛兒……」猛的玉烈撲上來，將我壓倒在地上，嚇的我拚命掙扎。

「你走開，走開！」

「愛兒，別這樣對我，別……」玉烈的聲音從沒有這麼痛苦過，聽的我愣住，我肯定是腦子昏了才會任由他抱著，好在他並沒有做其他的事情。玉烈好像真的醉了，嘴裡一直唧唧咕咕的說個不停，聽不清楚他到底說的是什麼，唯一清楚的就只有兩個字——愛兒。

「你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人？」看著玉烈迷糊的睡臉，我心也有點疼似的，輕輕摸著他的臉，見他的眉頭猛的一皺，嚇的我停了手。半晌沒有見他有任何動作，才鬆口氣，他在睡覺的時候也不能放心。這個時候是我下手的好機會，我……

輕輕推他一下，他除了皺眉就是更加緊的抱著我，過了半個時辰，可能是自己也累了吧，竟和他就這樣相擁著，在地上睡著了。

清早的一道陽光照在眼睛上，刺醒我的美夢，美夢？昨晚……忽的坐起身，自己睡在床上，身上蓋了薄被。忐忑的掀開被子，還好！衣服都還好好的穿在身上，那就表示昨晚什麼事都沒發生，一顆心頓時放了下來。

玉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走的，他這醉酒的一鬧，鬧的我心更亂。我真能殺他嗎？我怎麼會覺得他可憐呢？我不能同情他，我不能……

我應該去看看小痞子，好久沒見他了，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出了門看到一個小宮女，忙叫住。

「『東曉宮』怎麼走？」

「……」小宮女一聽我的話，立刻滿眼驚慌，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御愛王妃饒了奴婢，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不解的看著小宮女，說道，「我只是問問『東曉宮』的方向，你……」

「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小宮女的頭勾的不能再低了，顫抖的聲音帶著哭腔。

「你……算了，下去吧。」話一出口，那小宮女立刻爬起來閃得不見人影。

接著我又找了幾個宮女詢問，結果都是一樣，聽到『東曉宮』就像聽到那裡傳播瘟疫似的。心下一沉，看來，玉烈對小痞子的監控已經到了特級，以至於整個王宮裡人人自危。要去找小痞子，憑自己一個人是不可能了。

「御愛王妃，三王子有話，若是你想見九王子，可以去找他。」正思索辦法的時候，眼前出現一個黑衣侍衛，仔細一看，就是經常跟隨玉烈身旁的其中一人。

「……」沉默不語的盯著眼前的人，想到蕭月與我說的話，及昨晚喬若風的到來，心裡有些慌亂起來，冷著臉問道，「你一直都在這裡監視我？」

「回王妃，屬下只是奉三王子的命令，自昨晚起在此保護王妃的安全。」

「……」昨晚？難道是玉烈酒醒之後做的安排？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喬若風和蕭月就還算安全，鬆口氣問道，「隨時可以去嗎？」

「是。」

「那現在就帶我去見他。」

既然玉烈知道我進宮的目的，那我也不需要隱藏，直接與他開門見山的說清楚。小痞子他會不會放，我不知道，用什麼條件放我也不知道，但是若現在不去見他，就錯過了一個機會，一個可以親近他，藉機殺掉他的機會。

經過幾個展轉，黑衣侍衛帶我來到了一處宮門前，『長照宮』！進了宮門，四處花木修的極為齊整，隱隱透著一絲不尋常的氣息。正對著的一扇大門敞開著，門邊分別站立著兩個侍衛，屋內的軟榻上躺著一個人，旁邊的宮女不停的搖著扇，還有一位衣著妖嬈的女人為他捶腿。走的近了，放才看清楚那躺著的是玉烈，正在閉目養神，好不悠閑。

「三王子，御愛王妃到了。」黑衣侍衛輕聲稟報，然後靜靜退到一旁。

玉烈躺在那裡沒有睜眼的意思，倒是旁邊的那個女人，抬眼將我仔細打量了一番。看那女人的模樣與穿戴，估計是玉烈的老婆吧。

見玉烈還是不開口，打算裝睡？好吧，我是有求於人，我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端起茶杯品起茶來，那女人見狀瞪我一眼，是怪我沒禮貌？

「呵……」玉烈突然輕笑出聲，對著那女人揮揮手說道，「你先下去吧。」

「是！」那女人溫順的點頭，掃我一眼，退了出去。

「找我？」玉烈依舊是懶洋洋的卧著，眼睛半張。

「你這是明知故問，你該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擱下茶杯，直視他。

「為了我九弟？」玉烈收起了笑，手一揮所有的侍衛全退了出去，門被關上。全身一僵，頓時有種羊入虎口的感覺。

「你……你想做什麼？」不自然的左右看看，避開他灼熱的目光。

「求人可不是你這樣的。」玉烈臉上又掛上笑，手向我一勾說道，「過來。」

「……」盯著他十幾秒，最終還是走了過去。

「你也做點什麼吧。」玉烈意有所指的伸伸腿。

「……」抿緊了嘴，深吸一口氣，我忍！只是捶捶腿而已，我還是可以接受的。

「我欠你什麼嗎？」玉烈突然語氣轉冷。

「……」我不說話，繼續著手上的工作。

「好拉！」玉烈火大的喝止一聲，坐起身說道，「我就這麼讓你難受嗎？」

「……」何止是難受，如果我夠狠心，一定馬上要了你的命。

「難道……你忘了來找我的目的？」

「……」這句話剎時提醒了我，我可不是來使小性的，「沒忘。」

「哦？呵……是嗎？」玉烈眼睛一閉，悠閑十足的躺下。這模樣，擺明就是吃定我了。

「希望……你可以放了玉寒。」求人辦事得低頭，看人臉色真不爽，為了小痞子，我忍！

「想讓我放了玉寒不是不可以，只要……」

「只要什麼？」

「只要你肯乖乖呆在我身邊！」

「……」

「我相信，只要有足夠的時間，你一定會接受我的。」玉烈用手指滑著我的臉，低聲喃語著，「我不會勉強你，我會讓你心甘情願的跟著我。」

「……」點頭，我默認。現在不過是要拖延點時間，我也不會真的接受他，只要小痞子沒事，一有合適的機會我就……「那你什麼時候放他？」

「隨時可以，我又不會害他，畢竟他是我弟弟。」

「那，我想見見他。」

「好！」玉烈抬起我的下巴，輕落下一個吻。

「……」忽的呆住，愣愣看著他。

「呵……」一拍掌，那名黑衣侍衛又走了出來，玉烈的口氣稍帶溫度，「帶御愛王妃去『東曉宮』。」

「是！」

「早點回來，不要讓我久等！」玉烈握下我的手，隨即鬆開。

「……」心猛的漏掉一拍，他這是在暗示什麼嗎？不要讓他久等？要和他住在一起？或許這樣也好，有更多有利的條件與機會。

跟在黑衣侍衛身後又是一番好走，終於到了熟悉的宮門前。『東曉宮』，心裡那個激動呀，繞過前面帶路的侍衛衝到宮門口，『刷刷刷』，齊整整的落下一排侍衛，全拿劍指著我。

「……」嚇的倒吸一口涼氣，這些肯定都是玉烈的人。

「不可無禮！」身後的黑衣侍衛看起來是個頭兒，威嚴的說道，「這位是御愛王妃，奉三王子之命來見九王子。」說著，遞上了一個看似像腰牌一樣的東西。玉烈對於這麼親近的人也不信任，還要以物示人才可通過，可見其疑心極重。

「多有得罪，請！」看過令牌，終於放行。

「還請御愛王妃長話短說。」那黑衣侍衛說著揮揮手，所有人都隱開了。

我知道他話里的意思，今天玉烈只是答應讓我見人，並沒說可以把他帶走，說話還有時間限制的。走向小痞子的房門前，許久，緩緩推開了門。

厄……這是？從門口起的地面上散落了滿地的紙鶴，窗戶邊上掛的，桌上放的，柱子上系的……全是一串串紅色的紙鶴。小心的繞開紙鶴，慢慢走進屋裡，一個略顯憔悴的背影正伏在窗邊的案上，極為認真的折著紙鶴，邊折嘴裡還念念有詞，「小紙鶴，你一定要實現我的願望，讓我再見到小愛愛……」

「……」愣愣的看著他折著，念著，專註的連我走到他的身後都沒發覺。

「小紙鶴，你說小愛愛現在在哪裡呢？她過的好不好？有沒有想我？我把你折好之後，你幫我去找他，告訴她，我很想他……」

「……」淚悄悄的滑出眼眶，模糊了眼前的人影。

「小愛愛，你一定會來找我的，小愛愛……」

「寒……」輕輕的叫了一聲，看那背影一僵，停止了手中的動作。

「……」小痞子扭過頭，獃獃的看著我，半晌回過神，使勁揉揉眼睛又看我幾眼，猛的跳起來抱住我，「小愛愛，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來找我了，我還以為是做夢呢……」

「寒，真的是我，對不起，等了這麼久我才來找你，對不起……」摸著小痞子的背，發現他很瘦很瘦，臉色也顯得蒼白，「寒，你怎麼沒好好照顧自己，你身邊的人都去哪裡了，沒人給你飯吃嗎……」

「小愛愛，」小痞子打斷我的話，嘻笑著說，「這樣的日子，任何山珍海味我也吃不下，能再見到你我好高興，看來我的願望實現了。」

「願望……」望著滿屋的紅紙鶴，感動的看著他，「寒，這些都是你一個人折的？」

「恩，宮女們說，只要誠心的折上九千九百九十九隻紙鶴，許的願望就能成真。」小痞子熾熱的眼神含著無限的神情，輕柔的說道，「我心裡就一個願望，希望可以再見你。」

「寒……」完了，眼睛的水龍頭又壞掉了。

「小愛愛，你怎麼哭了？」小痞子手忙叫亂的幫我擦著眼淚，片刻突然笑道，「你是感動的是不是？」

「誰要你這麼賣力，我能不感動嗎！」嗔怪的捶他一下，小痞子只傻笑著，並不躲開。

「哎呀，不好！」小痞子突然大叫一聲。

「怎麼了？」一時不明白他怎麼了，愣愣的等著他的下文。

「我的紙鶴才折到第九千九百九十八隻，還差一隻。」

「……」好笑的敲上他的頭，說道，「那有什麼關係，大驚小怪的。」

「不行！一定要折夠。」小痞子固執的拿起一張紙，認真的折起來，「它實現了我的願望，我一定要折夠九千九百隻九十九隻，讓這個願望永遠不會消失，我要永遠和小愛愛在一起。」

「……」又流眼淚了。

「小愛愛，你看看，漂不漂亮？」小痞子將那隻折好的紙鶴放入我的手心，突然間沉默了。

「寒，怎麼了？」

「我知道，我不能和你一起走，我……」

「寒，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帶你走的，你一定要等我回來。」舉起手上的紙鶴，笑著說道，「你折的紙鶴真好看，是我見過最最漂亮的紙鶴。」

展開手中的紙鶴，陽光照在她的身上，泛著小小的光澤，風吹著它的翅膀輕輕振動，彷彿正欲揚翅飛。小痞子你放心，從接了你的伏龍玉起，就註定我不能放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