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江湖沸騰因趙天 黑衣突至搶柯鳶
接下來的日子是讓趙天和柯鳶這兩個沒怎麼出過遠門的人感到驚奇的。高唐邑是齊國境內一個富饒的地方,這裡來往商賈絡繹不絕,每日里的江湖豪客歇息於此的屢見不鮮,然而最近這些天,就連見慣了這些繁華場面的邑中生意人和百姓都在感慨:怎麼這個日子便有如此之多的江湖人開始向這裡聚集了!
但凡生活在這裡的人,沒有人不知道齊國每五年一次的比武大會,但凡這個江湖上的武林人士,也沒有人不知道這個大會是中秋之際在臨淄城召開。他們都知道,可是還是這麼早的出了,並且不是聚向臨淄,而是這裡。
趙天縱然無知無畏,卻也從一些人看他的眼神中明白一個道理:這些武林豪客的到來或多或少都與自己有關。
高唐邑的這條街道每天都人聲鼎沸,劍客遊俠們粗獷的闊論聲,小販們的叫賣聲,說書人的抑揚頓挫聲,看客們的叫好聲,青樓女子的拉客聲……人間市井生活,不過如斯。
柯鳶拉著趙天蹦蹦跳跳的遊走在街道上,一副十分開心的樣子。趙天被拉著心裡是極不情願的,他可不想別人看見自己被一個女孩子這樣拉著走,可是拗不過柯鳶,又怕她嘟嘴賭氣。
趙天覺得似乎有人一直在看著自己,這令他感覺到壓抑,隨著柯鳶拉著他走的離那家名叫醉人香的酒館越來越近時,這種壓抑就越來越強烈。他猛的掙脫開柯鳶的小手,道:「小鳶,你感覺到了沒有?」
柯鳶做出一副感覺的樣子,而後奇道:「我什麼都沒感覺到呀,你感覺到什麼了?」
「我覺得我呼氣變慢了,彷佛有人在盯著我看。」趙天說出了心裡的感覺。
「什麼呀,小天哥哥,你沒生病吧。」柯鳶一點也不相信趙天的話,她俏臉含笑,明眸帶譏,一副覺得不可理喻的模樣。
然而趙天卻分明感覺的到那雙眼睛的熾熱,他不安道:「小鳶,走,我們回去,回去找蠍大哥。」
「你這是怎麼了,小天哥哥。」柯鳶雖不信趙天,卻看他一副嚴肅的樣子,不像是開玩笑。
「走。」趙天感覺到那個人移動了,由於事情太過蹊蹺,他甚至都沒來得及思考為什麼自己能感覺到有人看著他。他拉著柯鳶就往回跑,可是還未跑出兩步,一個身影從后出現,尚未看清他是如何移動的,卻已然攔在眼前。
「果然是魔星出世!」來人只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話,更無其他動作。
趙天看去,卻是一個身著褐色衣服的老者,他雖然站在中路,一副看起來任趙天過去的樣子,然而趙天細看卻現褐衣老者已經把左中右路全部堵死。
褐衣老者不說話,趙天更不知其來意,便道:「不知前輩因何攔住晚輩去路?」
褐衣老者笑了笑,道:「老夫就站在這裡不動,你二人若能過得我去,我便告訴你們如何?」
柯鳶仰頭一笑,不屑道:「當真笑話,站著不動還能攔得住我們,老頭兒,你也太天真了。」
褐衣老者聽了,不怒反笑,說道:「你們大可一試。」
柯鳶拉著趙天便往反方向行去,心道:看你不動卻如何攔我。不料未走幾步,便撞上一物,柯鳶二人看時卻什麼也看不見,可待伸手去摸,卻又觸之分明,竟是一道氣牆。二人回身看向那老者,老者悠然自得。
柯鳶不服,哼了一聲,又拉著趙天往左側走去,剛行兩步,又是如此。這下子二人算是明白了:老者以神通竟然生出一堵氣牆,擋在二人面前,要想從此過去,除非功力高過與他,破他氣牆,或者直接戰勝老者。褐衣老者雖未露出氣息,二人也心下立明:老者顯然功夫極高。
柯鳶道:「老頭兒,你這本事不錯,我承認我打不過你,但你無緣無故幹嗎攔住我們去路?」
褐衣老者道:「既攔你們,便是有緣,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他後來看著趙天問道。
趙天微一躬身,算是行禮,道:「晚輩趙天。」
褐衣老者道:「你可知道你的身份?」
趙天道:「晚輩只是一個普通的百姓,沒什麼本事,更沒什麼身份。」
褐衣老者像是自語道:「可惜啊可惜,這麼小一個孩子,還是這麼善良。」
趙天沒有聽清老者說的什麼,便問:「前輩,您說什麼?」
褐衣老者微微一笑,說道:「老夫不才,想收一個徒弟,我看你資質不錯,你可願意做我關門弟子么?」褐衣老者神色和藹,仙風道骨,他望著趙天。趙天早已現老者是絕無惡意的,此刻竟然主動要收自己為徒,他心下大喜,正待答應,突然間半空傳來一人大喝:「假正經,時隔多年,沒想到你還是如此的不要臉皮。」後半句尚未說完,一個人影隨即而至,不見站立,便一掌向褐衣老者肩頭打去。
褐衣老者身形一側,避過這掌,隨即也還了一掌,二人倏一交手,周圍眾人趕緊撤離,但見掌風呼嘯,商人攤位破碎化粉。眨眼將二人纏鬥已過三十招,遠處有人看的明白:二人均未使出全力,所使功力或不足真實功力的百分之一。更有人眼尖,認出了這二人身份,登時驚呆了嘴巴,待得回神告知他人,他人更是驚大了嘴巴無異。
褐衣老者又使一掌擊向來人面門,說道:「大猿猴,我收我的徒弟,你來湊什麼熱鬧。」
來人是一個青衣老者,比褐衣老者略瘦,身形也稍顯高一些。他聽了褐衣老者的話,一邊拆掌,一邊道:「你假正經要收徒弟便收,不要打這小娃的主意。」
褐衣老者身子躍起,跳上房頂,回身又是一掌,說道:「我早就知道你沒死,大猿猴,你騙得了別人,騙不過我,我就知道你是一定會來淌這趟渾水,我是斷然不會讓你得逞。」
青衣老者於空中一個轉身,避過來掌,掠上房頂,又一掌打向褐衣老者面門,說道:「我隱居多年,沒想到你還沒死,今天就做個了斷好了。」
褐衣老者笑道:「那就讓我看看,多年隱居,你的功夫可是有所進步。」
青衣老者道:「我也要看看,你這老不死的又修鍊了什麼神功!」說著,手上加勁,頓時使出三層功力。面前一片屋瓦當即被震飛兩邊,屋頂也現出一個大窟窿。
褐衣老者見狀,眉頭一皺,飛身掠起躲過,又斗向旁邊閃去,未及站穩又向後退,說道:「大猿猴,這裡太礙事,我拳頭舒展不開,打的不過癮,咱去城外如何?」
青衣老者緊緊跟著,手掌不停,喝道:「莫不是又新練了一招逃跑神通!」
褐衣老者聽他如此譏諷自己,並不怒,道:「你看這神通可好,還請指點一二。」他一路後退,青衣老者無可奈何,只得緊隨其後,直到二人掠至城門,只見褐衣老者身形一轉,雙腳踏在城牆之上,如直立行走一般走到城牆頂,守城衛士猛見一個人影從城牆上走了上來,嚇的魂不守舍,無不大驚,然而一驚未平,一驚又起,褐衣老者剛剛從城牆這頭飛下去,這邊又走上來一個老者,這些衛士尚未反應過來,卻見青衣老者已如驚鴻一般也飛下了城牆。
棲息邑內的江湖俠士們沸騰了,有人道:「這倆老頭兒功夫貌似不錯,只是不知道是何方高人?」
「你連他二人都不識?」那人搖頭。
「那身穿褐色衣服的是房心老人,那青色衣服的,如果我沒有猜錯,正是消失了三十年的東魔教教主軒轅季延。」這人解釋著,一副對江湖事無所不知的樣子。
他周圍的一干人等聽了這些,無不變色,更有人獃獃的望著二人飛離出城的地方,神色惘然,卻不知心裡是恐懼還是驚嘆。
「竟然是他二人,這倆人多年前便是死對頭,如今竟然在這裡碰頭,這次魔星出世,竟然連他們那樣的高人都被引了出來,卻不知道還要引出多少勢力,哎」一位鬍子白書生模樣的老者搖了搖頭,深深的嘆了口氣。
趙天和柯鳶聽著他們的議論,一下子明白了不少。柯鳶一副十分高興的樣子,搖著趙天的手臂笑道:「小天哥哥,你真厲害,竟然引得那麼多人為你而來,嘖嘖,真看不出來你還真是魔星轉世啊,呵呵呵」她無知無畏的笑著,趙天心裡卻七上八下的。
「我看見房心老人剛才攔住這兩個小娃娃面前,莫不是說他們中有一人便是魔星轉世?」有人指著趙天二人道。
「是啊,我也看見了,只是咱本領稀鬆,卻看不出什麼特殊之處來,唉,小娃娃,我且問你,你就是那魔星么?」一個中年漢子看著趙天道。
趙天連忙擺手,解釋道:「我不是魔星,不是魔星。」柯鳶在旁見狀連忙道:「他就是魔星,他就是魔星!」趙天瞪了柯鳶一眼,柯鳶毫不變色,笑著看著趙天,還不忘吐了吐舌頭。
柯鳶話語一出,周圍圍觀眾人立馬圍了上來,爭相觀看這所謂的魔星,有的嗤之以鼻以為是冒牌貨旋即離開,有的上看下看想看出這魔星有何特異之處,有的靜靜站著不一語,有的則心懷畏懼的遠遠觀之。趙天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看的極不舒服,拉著柯鳶便往人群外擠去。
圍觀眾人多有一種見識了廬山真面目的感覺,覺得近些日子江湖上流傳甚廣的魔星也不過如此,竟然只是一個如此畏畏縮縮的小娃娃。然而這些人等不過是些本領一般的各門派初級弟子,跟著其師兄師傅出來見見世面,見見魔星的。
幾個月前,江湖上開始盛傳魔星現世的消息,各武林勢力便開始蠢蠢欲動,正派之人慾早早除之,以免遺禍武林,邪派人士多想攏為己用,為霸一方。眾人懷著各種目的聚集高唐邑,卻不料真的看見魔星,卻各個大失所望,正派之人見只不過是一個心善且懦弱的孩子,更無除去的理由,邪派中人卻現其性格軟弱,毫無血性,當下對這個傳說中的魔星也失去了拉攏的興趣。雖然如此,各勢力還是很想知道這小小魔星去往比武大會所為何事,他們懷著不同程度的好奇和揣測準備前往比武大會一探究竟。
趙天二人沿著街道往客棧跑去,尚未回到客棧,又一道人影出現攔住去路。
柯鳶又經此場面,一點也陌生,當即道:「你又是何人,攔我們做甚?」
來人一襲黑衣鼓盪披身,一條黑色絲巾掩住面孔,頭戴一枝銀釵,顯是個女子,其人眼睛明亮,炯炯有神,一方秀眉光滑如月,雖不見面目,卻也能斷定是個美麗之人。
黑衣女子開口道:「你叫柯鳶?」聽聲音,年齡大概有五十多歲。
柯鳶聽了頓覺奇怪,來人不找趙天,竟然找自己,還知道自己的名字,當即道:「你是誰,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
黑衣女子上下打量了柯鳶一番,而後仰天一笑,自語道:「資質還不錯,師侄果真沒有誆我。」說罷不等柯鳶反應,伸手便扣住柯鳶手腕,往回一帶,立時按住柯鳶脈門,柯鳶頓時無法反抗,疼痛難忍,當下大叫起來,不等趙天伸手來奪,黑衣女子牽著柯鳶幾個騰挪,竟遠遠去了,趙天拚命的追去,柯鳶的叫聲也越來越遠,終於再也聽不見。
趙天看著柯鳶被帶走的方向,獃獃的出神,一種深深的無助湧上心頭,她想起那個圓圓的俏臉在風雪中含羞的模樣,想起那個打架從不服輸的倔強神情,想起每天在一起的那聲聲「小天哥哥」……與柯鳶在一起時,他早已經習慣了她在身邊,他從來沒有想過他二人會分開,如今真的分開了,他一下子覺得自己孤單了,彷佛周圍的世界都是陌生的,天地間只剩下了他一個人。他感覺自己太沒用了,第五的離開是無可奈何,可是柯鳶卻是在自己的眼前讓人給搶走了,他自己甚至連一點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他想著想著,開始痛恨自己:為什麼自己武功這麼差,說什麼自己是魔星,如果做魔星真讓我能保護好我身邊的人,我為什麼不做!
趙天垂頭喪氣走回客棧,蠍見其模樣,問道:「怎麼了小天兄弟,怎麼如此模樣,小鳶呢?」
「她被人搶走了!」趙天回答著,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無精打采。
蠍咦了一聲,心道:鐵師叔行動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