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9 章
金碩珍和朴智旻懵懂的表情做不了假,金泰民低下頭壓下了內心種種情緒,然後問他們到底來這裡幹什麼。
這兩人能說什麼,總不能說跟蹤南宮瑜吧?
支支吾吾的兩個人,讓李泰民越來越生氣,直接給南宮瑜打電話,讓她下來接她帶來的兩個無關人員。
話里很不客氣,聽得好脾氣的金碩珍都皺著眉頭,看著李泰民頭也不回的去做電梯,兩個人被留在原地。
南宮瑜下來之後,表情也不是很好,好在深夜的醫院人真的少,後面也沒有狗仔。不然她真的能把這兩個人,人道毀滅一下。
她沒準備帶他們上去,而是帶他們去醫院後花園,鄭重的警告他們,離這裡遠一點。如果再跟蹤她,不是開玩笑的,約定什麼的都可以作廢了。
話說的不好聽也很硬,朴智旻就有些生氣了,冷著臉說了句,「好,不管有什麼事,我都不管你了。」,說完踢了下椅子腳就轉身走了。
南宮瑜倚在椅子上看了眼金碩珍,「哥哥沒有什麼要說的話,也可以走了。」
「我只想問理由,你不想告訴我們的理由。」
「因為有些事情,就算傾訴給別人,也絲毫沒有任何意義,還會給知情人帶來煩惱。」,南宮瑜起身看著座位上的金碩珍,「我就是這樣的性格,從來也沒變過。所以,能接受最好,不接受也不強求。」
金碩珍仰頭看著她,眼神帶著心疼和無奈,「好,我們不問了,只是想哭的時候,記得給我,或者給我們打電話好不好?」
「知道了。」
然後南宮瑜轉身就走了,乘坐電梯到達住院區之後,在金鐘鉉的病房外就看到了四個被趕出來的男人,甚至有點想笑。
幾個人自發走到樓梯口附近,醫院的住院區隔音效果都不很好,太好容易出問題。
李泰民看到獨自上樓的南宮瑜,壓根沒什麼好脾氣,「你憑什麼把鍾鉉哥關在醫院?」
「我說過了,他有嚴重的自殺傾向。」
「你在開什麼玩笑?鍾鉉哥這麼可能會自殺?你怎麼能這麼咒他!」,李泰民根本不相信,鍾鉉哥只是取暖的時候不小心睡過去了而已,怎麼可能自殺,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溫流卻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他向南宮瑜鞠躬道謝,說謝謝她救了金鐘鉉。
李泰民幾乎是情緒崩潰般的大喊,說他們都吃錯了什麼葯,憑什麼相信南宮瑜的話。
覺得他聲音太大的南宮瑜,看其他幾個人沒有堵住他的嘴的意思,直接揚手打了他一個巴掌。
「啪!!!」
清脆的聲音在樓道迴響,南宮瑜情緒很平靜的說,「我知道你在愧疚,在後悔,在不安。你在否認這個現實,你現在所有的情緒我都已經走過一遍了。事實已經變成這樣了,否認也好後悔也好,都於事無補。」
「但你們沒有錯,真的沒有。沒有人規定,一個組合的成員就要對彼此的生活了解的無微不至。我也只是偶然發現了而已,雖然,不是出於我本意。」
「我們從15年開始,就是病友了。他是抑鬱症,而我只是一點小問題而已。」
「那時候我也不知道他有那麼嚴重,畢竟他平時是那麼積極向上的一個人。」
南宮瑜看著捂著臉頰的泰民,甚至是微笑著對他說,「所以,不要害怕。抑鬱症只是心靈的感冒,不是絕症,只要能夠激起他的自救意識,一切都不是問題。」
聽到她的話,李泰民直接蹲在地上大哭,彷彿在宣洩著自己所有的情緒。
南宮瑜在李泰民崩潰的哭聲中,聲音異常冷靜的繼續說下去。
「你們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之一吧,至少應該比我重要多了。你們要比他更堅強,才能把他從危險的邊緣拉回來。」
「還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們能說服公司。讓他退隊,遠離他的壓力源。」
「我不清楚鍾鉉哥到底是因為什麼患上了抑鬱症,但是身處在娛樂圈這個環境,絕對是引發或者說加重他病情的原因之一。」
崔珉豪抬起手臂蓋在臉上,然後深呼吸幾口氣,「好,我們這就去找公司。」
「恩,拜託你們了,我去看看他。」
說完話,南宮瑜就轉頭走向金鐘鉉的病房。沒走兩步,李泰民從後面追上來,哭著對她說對不起。
南宮瑜笑了,「你可是大前輩呀,別介意我打了你就好。記住這裡是醫院,要保持安靜。」,說完就繼續往前走了。
打開病房門,南宮瑜就看到了團成一團坐在角落的金鐘鉉,她走到他旁邊,蹲下來問他,「餓不餓?」
金鐘鉉也不看她,就保持著一樣的動作,但好歹不會把她趕走。南宮瑜也不強迫他什麼,就只在他的房間里呆著,寫歌或者玩玩遊戲。
「為什麼要把我關在這裡?我想出院。」
良久之後,乾澀嘶啞的聲音響起,南宮瑜手指一頓,然後笑著說,「哥哥你的體重太低了,在醫院休養一下吧。」
「你要給我吃藥嗎?」
「恩,哥哥要正常的吃藥,也要正常的進行心理治療。」
金鐘鉉突然站起來,搖搖晃晃的坐在她對面,「那我如果不吃呢?」
「那我就逼你吃下去。」
「你能24小時看著我嗎?你就不怕我趁你不注意,跳下去嗎?」
南宮瑜看了他一眼,「沒關係,我很有錢。明天開始會有護工在醫院24小時看著哥哥,我沒有通告的時候會一直陪著你。」
「為什麼?」
「因為你向我求救了,因為我看到你了,因為,」,南宮瑜壓下眼底上涌的淚意,燦爛的笑著說,「因為我們約定好了啊,要一起努力痊癒。所以,我在兌現我的諾言。」
這一刻,金鐘鉉看到她從未改變的燦爛微笑,突然肚子開始餓了。
「我想吃炸醬麵。」
南宮瑜笑了,打開手機的訂餐軟體,「就吃炸醬麵嗎?」
「恩,只要炸醬麵。」
從亂鬨哄的那天晚上到現在,兩個人第一次正常的坐在一起吃飯,甚至說說笑笑和以前根本沒什麼區別。以為他真的燃起希望的南宮瑜,第二天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在護士給他換藥的時候,奪下護士口袋裡的剪刀就往手腕上捅。
沒成功,當然是沒有成功的,甚至連皮都沒破。但南宮瑜看著金鐘鉉的眼睛,無神的空洞的,和昨天晚上仿若兩人的他,第一次反思,她是不是做錯了?她是不是該放他走,是不是離開這個世界,對他才比較幸福呢?
醫生強烈的否認了她的想法,「抑鬱症是病,無法抑制的痛苦讓他產生了輕生的念頭。他的本意絕不是如此,因為,求生欲是刻在人類骨子裡的東西。」
回到病房的南宮瑜,對上的是金鐘鉉幾乎恨如骨髓的目光,他歇斯里底的喊道,「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解脫?我真的好痛苦!好痛苦......」,邊喊邊哭,南宮瑜的眼中也噙滿淚水,就坐在他的對面看他發瘋,靜靜的坐在那裡。
沒一會,金鐘鉉又平靜下來,看著窗外光禿禿的樹葉,沉靜在自己的世界中。
南宮瑜從來沒有這麼無力過,而最重要的是,醫院建議金鐘鉉回家休養。醫院畢竟不是家裡,會讓人壓抑,對病情的恢復沒有任何好處。但問題是,如果金鐘鉉有一個和諧美好的家庭,也許他也不會有現在的結局。
她不知道他家庭的具體情況,但那天只有他姐姐一個人來的情況下,南宮瑜就大概有了猜測。南宮瑜根本不敢讓金鐘鉉知道,他的姐姐已經知道了整件事情。如果按照醫生的建議,她只能給金鐘鉉找一個房子,再雇護工24小時看著他。
可是這樣就有用嗎?
「效果不大,」,醫生看了看他的病案,「金鐘鉉的病情,應該是從重度向中度好轉的狀態。每一個抑鬱症患者的病情都不一樣,我更傾向於他缺少自救的意識。簡單來說,就是要有人來激發他對生的嚮往。只要能做到這一點,熬過了這段時間,他能夠自己痊癒的。」
「可我該怎麼辦呢?之前我也會帶他出去散步,帶他去找心理醫生,可真的沒有用。」
「那你有問問他嗎?問什麼都好,比如他最想做的事情,比如他最想見的人,比如他有什麼還沒完成的心愿?」
南宮瑜搖搖頭,然後說知道了。
回到病房的南宮瑜,看著從剛才起好像都沒動過的金鐘鉉,走到他面前擋住他的視線。金鐘鉉抬頭對南宮瑜笑了一下,一如以前積極的笑容,「小魚,回來啦?」
就這樣簡單的一句話,讓南宮瑜趴在病床上痛哭出聲,金鐘鉉摸了摸她的後腦,輕輕的哼著歌。
另一邊,SM公司
「不可能!」
SM的宣傳組負責人直接駁回了要求,「你們知道這樣的新聞一旦被爆,公司會受到多少的輿論指責嗎?退隊?這更是極大的醜聞。」
「別人不會管到底是什麼原因,只要有成員退隊的消息傳出去,那你們組合就完了!更別說,出現那樣的消息,外面對公司會怎麼想?」
崔珉豪聲音平靜的問他,「那公司準備怎麼辦?」
「休息吧,讓他暫時休息吧。」
再次去醫院的時候,溫流告訴了南宮瑜公司的決定,南宮瑜沒有說什麼,這樣的結果也不出她所料。自那之後,南宮瑜除了出席一些無法拒絕的場合之後,剩下的時間都在醫院。防彈那邊根本找不到她的人,即使知道她就在首爾大學醫院,也不敢去找她。而朴智旻其實是很固執的,跟南宮瑜發火之後,就真的沒再聯繫她。
朴智旻很清楚她不會主動哄他,但他也軟不下來去哄她。他其實還是傳統的韓國男孩子,很認同年齡身份這一套東西,倒也並不是大男子主義,只是文化不同。但這就導致了,他就覺得南宮瑜這個妹妹應該主動,哪怕她給他發個笑臉,朴智旻都能順坡下來。
可南宮瑜會嗎?
她不會。
南宮瑜每天就是跑行程和照顧金鐘鉉,shinee也一樣,大家經常碰到,倒是非本願的感情好了很多。溫流有天還說起了很久之前,南宮瑜去他們待機室給鍾鉉送東西,那時候大家都以為這兩個在談戀愛,還經常發消息撮合一下。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情,跟南宮瑜的聯繫也就越來越淡了。
說起這些,在旁邊聽著的金鐘鉉偶爾也會露出笑臉。
日子一天天過去,金鐘鉉的病情一直在反覆,幾乎是隔幾天就要想辦法了斷一次。因為醫院的防護措施其實做的很好,他很少能得逞。
但南宮瑜萬萬沒想到,他居然狠到可以放任自己的指甲長長之後,一點點磨尖了它,然後自己晚上一點點的磨手腕。那天晚上護工在,但金鐘鉉就躲在被子里,一點點的磨破皮膚。
第二天護士來查房,掀開被子給他量血壓的時候,才看到了滿被星星點點的血點,當時就被嚇得尖叫出聲。
南宮瑜接到電話趕到醫院的時候,被子就放在旁邊的凳子上,這些日子以來受著雙重摺磨的南宮瑜徹底崩潰了。
現在歇斯底里的變成了她,看著病床上躺著的金鐘鉉,南宮瑜哭著喊道,「為什麼?為什麼你就不能積極一點?以前的金鐘鉉到底去哪裡了?你還給我!還給我!!」
看到她崩潰的狀態,金鐘鉉笑了,他笑著說,「我為什麼不積極一點?是我不想嗎?南宮瑜,在你的世界里,是不是什麼事情都特別簡單?」
「對!」,南宮瑜已經不想管那些醫生說的什麼,不能刺激他的話了,沒用,通通沒用!她只知道她看不慣他這樣的樣子,「只不過是感冒而已,那麼多的人都痊癒了,為什麼你就是扛不過去?」
「你有資格說我嗎?」,金鐘鉉也開始大吼,「你自己還不是個膽小鬼?不就是被粉絲勸退?不就是在簽名會上被粉絲抵制?你還不是一樣,到現在都沒辦法一個人站在舞台上!!」
南宮瑜愣在原地,受傷的眼神看著他。看得金鐘鉉都有些後悔,可他還是轉過頭不說話。
「那如果我能靠自己站上舞台呢?」
女孩倔強的聲音讓金鐘鉉轉頭回來,嗤笑一聲,「你以為心理障礙那麼好克服嗎?那都是病,知道嗎?不要騙自己了,你就是跟我一樣的精神疾病,你終究會落到和我一樣的下場。」
「我只問你,如果我靠自己,站上了舞台。那膽小鬼,是不是就變成了你?」
金鐘鉉無所謂的笑了笑,「你知道嗎?我們這種病就是,明明看起來只有一小步,但永遠也邁不過去,就像你不管痊癒到什麼地步,都沒辦法一個人登台,永遠都不可能。我一樣,你也一樣。」
「我不信!」
「那我們打個賭,」,金鐘鉉看向她,「一周,一周內你如果能夠克服,那我從此認真吃藥,認真治病。」
「但如果你克服不了,那就放我自由。」
南宮瑜堅定的看向他,「好,就這麼約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