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攻弋順勢坐到地上，強忍著體內魔法被抽離的無力感安撫道：｛沒事。｝

這是常被貴族用作測試魔法儲備的魔法陣，也算一種機遇，只要他能讓此陣飽和，被抽離的魔法就會悉數迴流於體。

……儘管不符合儲備數量的血族，會直接被這陣法，徹底吸干。

攻弋細細打量陣法，發覺它大概會吸收到托瑞多親王魔法的一半，愣了一下。

在哲洛蒙重生前好像就有這麼一遭，托瑞多親自上門，要求哲洛蒙起碼能打敗他的五成實力，結果哲洛蒙失敗，托瑞多便直接將之斬殺。

現在的情況非常相似，如果他體內魔法儲備不足，也將會被這道陣法徹底吸干。

這讓攻弋產生了一個想法——托瑞多似乎必須保證布魯諾的大騎士強過他的一半水準，這兩次之間的差別就是前者更容易達成，而後者更加死板。

00非常急切：｛宿主，您體內的騎士魔法不多了，怎麼辦啊？｝

攻弋倒是不慌不忙：｛沒事。｝

十二年來，攻弋已經將自己能主動修鍊的魔法修至大成，又將兩分魔法融合轉化，騎士魔法不足，另一邊會成為騎士魔法補充，但是這些沒有必要告訴00。

不知為什麼，攻弋總是感覺不能相信它，但不是被背叛或是怎麼樣，而是更類似於單純的不願理會。

說來奇怪，00其實挺有意思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許是習慣使然，也可能是記憶消失前發生過什麼，總歸他除了不願理會之外，倒沒有其他感覺，大抵是無所謂的。

大概三天左右，魔法瞬間返回至體內，攻弋同一時間睜眼起身，看到了在門口等待的喬恩和托瑞多。

托瑞多親王極為讚許：「強大的騎士，你叫什麼名字？」

攻弋一愣，心裡有個想法閃過，面上仍恭敬行了下首禮：「我叫哲洛蒙·尤爾，是您的騎士尤爾之子，願為您效勞。」

他覺得有不對的地方，哲洛蒙的願望是保護親王布魯諾·托瑞多，並喚醒沉睡的血皇。

可是前面的願望起源於他的父親尤爾，尤爾希望讓哲洛蒙成為最強大的騎士，而成為保護布魯諾應該是已經成為了大騎士之後再有的想法，哲洛蒙的回憶卻並不是那麼回事。

在尤爾眼裡，親王的大騎士就是世界上最強的騎士，如果哲洛蒙的記憶沒錯的話，哪怕在哲洛蒙眼裡也是如此，魂願也該是成為最強騎士，這樣才更符常理。

哲洛蒙似乎對這個前世破壞了他成功之路的托瑞多沒有怨氣，而且雖然哲洛蒙收集了很多布魯諾的信息，但沒有對布魯諾太深的感情。

即使算作他只是為了成為大騎士而努力，可魂願又完全不是一件事。

而且現在血皇沒有沉睡，沒有沉睡又何來蘇醒？

這份魂願，更像是哲洛蒙已經成為過布魯諾的大騎士，血皇可能是因為他才出現意外，所以會出現這樣的魂願，更類似於認識到錯處，想要以此來補救。

托瑞多和藹的笑笑，對著喬恩吩咐：「三日後開啟繼承人繼位儀式，儀式過後，哲洛蒙·尤爾將成為布魯諾·托瑞多的大騎士，把你之前準備好的帖子都發出去吧。」

喬恩應下。

攻弋又愣了一下，來之前他還在考慮「保護親王繼承人布魯諾·托瑞多」算不算完成「保護親王布魯諾·托瑞多」的任務，卻沒想到托瑞多會將大騎士契約放在繼承儀式之後。

畢竟在哲洛蒙的記憶里，布魯諾其實一直沒有成為親王，起碼在哲洛蒙五十歲之前都沒有成為過親王，他並不確定布魯諾會在什麼時候接任。

「親王繼承人」和「親王」總歸不同，攻弋不能肯定這在哲洛蒙眼裡是否相同。

剛開始他考慮過晚些時候來著，但後來由於他確認哲洛蒙的記憶裡布魯諾沒有成為親王，才認為哲洛蒙會將這兩者划等號。

可是現在看來……這絕對能證明他的猜測，魂體哲洛蒙的魂願與他的記憶並不相符：｛00，魂體記憶給我。｝

00：｛啊……｝宿主怎麼現在想著要記憶了？難道宿主不是自己就能提取到的么？

00給出的記憶和攻弋提取到的記憶完全一致，可……這不對啊？

喬恩將攻弋引至房間休息，告知其儀式之前不可離開城堡后回到親王身邊，這三日要準備好繼承人的繼承儀式和親王與大騎士的契約儀式，喬恩認為自己忙得很。

另一邊，哲洛蒙的父親進了親王殿來看他。

他是個又高又壯的血族，單獨看去像座小山，但若是和哲洛蒙站到一起，反而壯的像是一種胖，肌肉清晰分明，金髮飛揚，眉目間滿是自信。

尤爾朗聲大笑，蒲扇般的大掌拍了拍攻弋的肩膀：「好小子哲洛蒙，真是太棒了！」

攻弋頷首，身體一動不動，彷彿那手掌輕如無物。

尤爾越拍越用力，笑的聲音也越來越誇張：「小子，在你是個孩子的時候，還無法打破我一半的保護魔法，現在可真是有我的風格！就是你的脾氣要改，說話不能太直！」

攻弋應道：「是的，父親。」

尤爾越看越歡喜，哲洛蒙這小孩小時候就認真，學什麼都快，耐得住性子也忍得下刁難，就是說話太過直白，行為有些木訥，倒是個實打實做事的人，也讓他放得下心。

嗯，自己兒子看大了就是寶貝，但是這身材真的不怎麼樣，沒有肌肉怎麼算得上騎士呢？

尤爾看著看著就開始打量，胳膊再粗一點、胸膛再壯一點、腿再粗一點，不然臉長成這樣就像個小白臉，真是活脫脫差在了身材上，不好看、不好看。

連著在心裡表達了兩句不好看的尤爾由衷道：「小瘦猴的樣子，要把完美的身材練起來知道嗎？」

他的審美學幾乎相當於健美學，攻弋對此很不認同，但嘴上還是應下了：「父親放心。」

尤爾看了看周圍，又提點了一遍：「親王不喜歡搗蛋鬼，一定小心點，你說話不能太直白。」

攻弋點頭道：「知道了，父親。」

尤爾叮囑了兩次說話不能太直白，攻弋也答應了兩次，但是尤爾是真不放心，攻弋性子沉穩，卻總有犀利之詞，看著木訥，很多時候說的話異常扎心。

這要是在家裡還好，但到了親王這裡，可能就是褪一層皮。

就在尤爾還想叮囑一遍的時候，喬恩敲了敲房間門：「哲洛蒙·尤爾，親王繼承儀式完畢，現在請您過去。」

攻弋起身開門，和父親一起走向城堡的廣場上。

騎士們神色肅穆的站了滿滿一個廣場，映著夜間的月光，整齊而安靜，最前方站著的是布魯諾，他此時手拿權杖，頭戴三禮王冠，王冠與權杖上統一樣式的猩紅水晶遙相輝映。

三禮王冠自額而上，將散在額頭前面的碎發收入其中，看上去多了幾分莊重感，連本身精緻的面容都教人忽略過去。

布魯諾靜靜的看著緩步而來的攻弋，一舉一動十分優雅。

攻弋身上是銀白色的騎士制服，身後披著一道同色的半體披風，身形修長，步伐不疾不徐，沉穩又莊嚴，他在布魯諾身前站定，足足高了對方一個頭，然後，單膝跪地。

原本的身高差徹底互換，需要低頭的人變成了布魯諾。

布魯諾看著他：「哲洛蒙·尤爾，你願意成為我的大騎士嗎？」

攻弋右手撫上心臟，左手自然垂下，目光定格在布魯諾的鞋尖，鄭重其事：「我的榮耀，布魯諾·托瑞多親王。」

「請為我宣誓。」

「是的，哲洛蒙·尤爾以靈魂起誓，我將永遠忠誠於布魯諾·托瑞多……」

布魯諾執起細劍輕碰攻弋的肩，血族騎士們便開始宣誓。

「我將成為您手中的劍、您身前的盾、您背後的眼、您頭頂的傘——誓死保護您的安全、維護您的榮耀……」

包括攻弋在內，眾人同時跪地，齊聲呼和血族的誓言，隨著儀式的光芒出現，廣場上只余宣誓效忠的聲音，一字一句，氣勢非凡。

在攻弋眼裡，周遭的聲音正在慢慢消失，好像天地間只剩下他和布魯諾，一跪一站，互相對視。

布魯諾的金髮發梢隨著風輕輕揚起，血紅的眸子里透著認真，櫻紅的唇瓣微微揚起，鼻尖一動一動的，像是忽然聞到了小魚乾的貓兒。

「……我願獻上我全部的魔法與生命，保護您一生平安……如我違背我的承諾，將永生被光芒禁錮，至死不得解脫。」

「那麼，我將回贈以我的部分能力，成立契約。」

宣誓已經停止，騎士們靜靜跪在原地，布魯諾將一柄銀色長劍放在攻弋面前：

「從今天開始，哲洛蒙·尤爾，是我布魯諾·托瑞多的大騎士，從此以後，我將信任你、尊重你，並將這些騎士，和我的安全，交於你。」

攻弋雙手接劍：「您心之所願，是我心之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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