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現在的哲洛蒙才八歲，小男孩帶著猩紅的眸凝視前方，對著稻草人劈砍，每一下都比之前的力道更大，用的魔法更多，也就導致了反震的力道更強，越來越狼狽。

哲洛蒙生活在托瑞多親王的管轄領地，領地內的一切都屬於托瑞多親王所有，人類是他的血仆、血族是他的子民、騎士也是他的下屬，他們都是托瑞多親王的財產。

這世界的血族一家獨大，不屬於血族的領土不足三分之一，那些才是人類和狼人生活居住的地方，一旦狼人越界，很可能會得到血族的群起而攻，一旦人類越界，必將有去無回。

這對人類來說，是最無奈的規則。

血族的後代極難誕生，他們可以把人類轉化成自己的初擁子，但孕育屬於他們的孩子卻很難，一般而言，血族與血族之間的每次交合都會開啟儀式，結束后他們就會知道此次交合有沒有後代。

極少有，卻也會有，所以大多血族都是糜爛的，他們需要後代。

哲洛蒙是人類與血族的後代，母親在沒有被初擁轉化之前就懷上了他，懷他的過程中被父親初擁，在正常情況下，他會在母親的初擁儀式上死去，只是因為體內的魔法強大才得以保全。

所以哲洛蒙的父親尤爾認為他能夠成為最強大的騎士，他也以此為目標。

可惜的是，他無論如何努力都趕不上貴族的傳承之法，除非，他去吸別人體內的魔法，投機取巧，坐享其成。

但這在攻弋這裡沒什麼大不了，八歲的孩子坐在房間內操控著體內的魔法，把曾經的能力一點點吞噬、再吸收增長，像是某種奪天地造化的增長。

00有些好奇：｛宿主，您這麼做……會變成普通血族吧？｝

攻弋還是不習慣主動搭話的系統，總是覺得它不該這樣，但是也沒多想：｛不會。｝

哲洛蒙是人類和血族的孩子，只能算作半血族，他的魔法不能完全變成騎士。

只是尤爾認為自己是騎士，愛人是個沒有魔法的人類，從來沒有想過哲洛蒙體內的另一半魔法不屬於騎士，而哲洛蒙從小在父親的教導下成長，自然也就不知道另一邊不能使用的魔法是什麼。

直到他和托瑞多一戰，陰差陽錯的把另一半魔法用在了托瑞多身上。

就算攻弋沒有看過他的記憶，他也知道是什麼，就好像自己本身就會用這些魔法一樣，沒有絲毫不適。

唯一不適的，就是體內少得可憐的能量，那是不同於魔法的能量，但他不明白。

他猜，那些是他原有的能量，而且原本會有更多，只是因為不明原因被封印起來了，因為他能察覺到更多的能量存於某處，卻無法溝通、無法動用。

二十歲，如同哲洛蒙前世一樣，第一次參加布魯諾的騎士選拔。

攻弋看著來去匆匆的人們，覺得有些不適——這十二年來，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覺得不太適應，看到人群接近會下意識想要避開，自己獨處時就感覺有事情要做，卻說不上有什麼事。

00感覺到攻弋的情緒不太穩定，小心道：｛宿主？｝

攻弋回過神來，握緊拳，還是安撫了一下自己的系統：｛沒事，只是覺得……不適應。｝

00好像沒察覺到不對：｛也對，畢竟宿主這十二年一直在家裡學習，忽然出來感覺不適應是很正常的事嘛~｝

是這樣嗎？攻弋鬆了松拳頭，閉上眼調整呼吸，向城外走去。

托瑞多是親王，領地極大，有不少從外城趕來的騎士在城外變回人身再步行出城，經過這座離托瑞多領地最近的城時皆是艷羨。

這城極其繁華，聽說如果成為了親王的騎士，家人便可以居住在這裡，每年還有假期回來探望——實在是太好的差事了！

多嚴苛的篩選都擋不住被優厚條件吸引而來的血族，擁有高階魔法的血族都自詡強人一等，當然不會錯過親王繼承人的騎士招募。

攻弋出城化身血色蝙蝠向山頂的古堡飛去，跟著無數相互審視的血蝙蝠一起，彼此警惕的飛到古堡大門，又紛紛化為人形落到地上，或隱晦或坦然的打量別人。

00忽然道：｛宿主，如果您通過了大騎士選拔，契約儀式該怎麼辦？不是必須要忠誠嗎？｝

也許別人看不出來，但00監督著宿主的身體，自然能夠發現攻弋體內的能量甚至比哲洛蒙死前都要強上一些，在它看來，攻弋肯定能通過選拔。

攻弋愣了一下，對00莫名其妙的信任還是有些不習慣：｛不用擔心。｝

他研究過那道儀式陣法，除了相互間交換能力之外，還會檢測大騎士的心境，忠誠不能完整概述，只是檢查儀式過程中有沒有其他心思，類似檢測雜念之類。

它被傳為需要絕對的忠誠，不算貼切，但是絕對的忠誠確實能夠讓儀式順利進行。

儀式舉行完畢，兩人就相當於互相交換了半條性命，貴族死亡，大騎士就會隨之死去，而大騎士死亡，貴族也會付出永遠失去一半能力的代價，所以貴族才會傳儀式需要忠誠的話。

雖然很少會有血族拿自己的命來威脅誰，可貴族不得不防，這種契約的影響非常大，他們必須處理妥帖。

因為血族裡，也有血族的競爭。

托瑞多和布魯諾正在古堡上方看著下面的血族，兩人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另一個男人輕輕將兩隻杯子放到桌上，一人倒了一杯紅色的液體，霎時間酒香四溢。

托瑞多拿起透明水晶杯，抿了一口裡面的液體：「你覺得誰比較好？」

布魯諾一隻手輕撫額上的金色水滴標誌，另一隻手指了指下方穿著得體燕尾服的男生。

那人手中拿著的不是慣常的騎士重劍，反而是血族貴族慣常使用的觀賞性細劍，一挑一刺間盡顯優雅。

因為細劍的關係，攻弋沒有試圖用劍擋，只是看他攻過來便讓步，一讓一攻，顯得遊刃有餘。

托瑞多輕輕點頭，給身後服侍的男人一個眼神，待他離開后，托瑞多繼續道：「這個人對時機的把握能力很強，如果他的魔法水平能與我相同，可以讓此人做你的大騎士。」

布魯諾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父親不想要一位大騎士嗎？」

托瑞多看著布魯諾，緩慢而堅定的搖了搖頭：「我曾有過大騎士，他死了，死在那位大主教手裡。」

布魯諾顯然沒聽說過這件事，輕輕按揉水滴的手指蜷起：「所以您才……」

托瑞多揉了揉他的頭髮，笑的很溫柔：「你是我們的孩子，也是我此生的珍寶，如果你找到了自己的大騎士，親王的位置就將傳與你，裡面有我和你母親為你留下的魔法。」

血族極容易與自己的大騎士相戀，因為他們的實力相仿、性命與共，可以將後背交給對方，也是可以永遠在一起的關係，這種關係，讓很多血族都輕易被自己的大騎士所感動。

雖然他們濫情，可大騎士永遠是不同的。

攻弋輕鬆解決了面前的人，正想進行下一個測試，就被一個身穿管家服的男人截住。

他說：「您好，我是托瑞多親王的管家喬恩，托瑞多親王想要您去另一個測試，請跟我來。」

攻弋點頭，略帶懷疑的走在後面。

00注意到攻弋打量男人許久，發問道：｛他的確是托瑞多城堡的管家，宿主怎麼啦？｝

｛……沒什麼。｝

只是哲洛蒙沒有經歷過這麼一段，即使在布魯諾想要帶哲洛蒙舉行儀式之後，哲洛蒙都沒有提前進去過托瑞多親王的城堡。

無他，親王的城堡的防禦全面，從不會讓外人輕易入內，擔憂被有心人記錄下來破解掉其中的防禦工事。

……那這麼想來，這次測試失敗的話，他也許會死。

攻弋不著痕迹的打量引領自己逛城堡的喬恩，後者只盡心儘力的介紹裡面的防禦和故事，帶著攻弋從血仆的房間到騎士的房間，最後停在最里側的大門前。

喬恩道：「這裡是親王居住的地方，請隨我來。」

攻弋腳步頓住，直到喬恩推開雙開門時回頭看著他，才動了動，跟了上去。

喬恩繼續介紹：「從這裡開始，只有親王和與親王有契約的騎士才准入內，若親王想要血仆，也由騎士搜過血仆的身之後帶人進入。」

這裡生活著現任親王和繼承者布魯諾，住在這裡的人都是騎士，同樣也是有契約的騎士在兼顧管家、家僕一職，正如喬恩。

攻弋清楚，這是一種保護繼承者的做法，包括在繼承者繼承親王位置前不許離殿也是一種保護，因為所有的貴族、親王，都比所謂的繼承者強上許多，而且血族當道，他們間必然有競爭。

喬恩打開一扇門，擺了個請的手勢：「請進。」

攻弋察覺到危險，卻只能不動聲色走進房間，偌大的魔法陣亮起光芒，房門合攏，攻弋踉蹌一步，險些直接跪倒。

00急道：｛宿主您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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