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血皇宮殿的血仆越來越少,大部分血族陷入飢餓,而血族吸收血液又與生命和魔法相關,導致血族一旦飢餓就會開始惶恐。
而現在血皇宮殿只剩下三個親王,還有幾千留下來的高階血族騎士,都能勉強忍耐一段時間,等待新的血仆補充進來。
房間中,托瑞多和攻弋相對而坐。
托瑞多喋喋不休:「我當時為了帶你一起回來,抱著你徒步走了兩個多月,又為你求得了光榮奠的無限光榮,你是不是該好好感謝我呢?親愛的大騎士,哲洛蒙?」
攻弋行禮:「多謝大人……」
托瑞多打斷:「我不要你嘴上的感謝,那有什麼意思?我要你的行動,比如……」托瑞多的鼻子動了動,嬉笑道:「你的血很香?」
攻弋一愣,凡是喝過生人血的血族再去聞同類的血液是沒有味道的,不說是香是臭,就像人類正常有飯吃的時候,也不會考慮生吃人肉這一點一樣。
托瑞多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坐著,似是在等一個決斷。
攻弋反應過來,皺眉道:「我的榮幸。」
本是連喝血都盡顯優雅的托瑞多急切的將攻弋推倒,伏在他身上對準血管就咬了下去,仿若一個早已飢不擇食的吸血鬼,抓著眼前唯一的食物。
每一名血族身體里的血液都不多,哲洛蒙因為有人類的血統……
人類的血統……所以他的血液有味道?
攻弋仔細想了一會,覺得這是無稽之談,畢竟他在血族生活了二十多年,再加上陷入沉睡一百多年,若是他的血液真的有味道,不會到現在才暴露出來,大抵是托瑞多本身飢餓難耐。
城堡的一個較大的房間里,在房間中巨大石椅下面,兩道男性的身體重疊,下面的人皺著眉看向床鋪的方向,上面的人匍匐在前者的頸肩處,貪婪地吸著血液。
這是布魯諾進來的時候看到的畫面。
布魯諾輕咳一聲,尷尬道:「咳,父親,血仆領回來了……」
托瑞多抬起頭,動作恢復了往常的優雅,乾巴巴地解釋道:「嗯……這是哲洛蒙同意的……」
父子兩人尷尬對視,躺在地上的攻弋起身行禮:「親王。」
布魯諾揮手,感覺自己實在沒眼看——父親把兒子的大騎士當血仆吸了什麼的……
布魯諾輕咳一聲,稍微壓下如影隨形的尷尬感,正色道:「我一共帶回來45名血仆,其中有12名處子,11個少年,15位成熟女性,7名成熟男性,父親先選吧。」
四十五個人連著鎖鏈魚貫而入,頸部帶了一個牌子,標註了A、B之類,像是商品一樣被人挑選。
A自然是極好的,B會稍次一點,45人,A只有六位,分別是兩個處子和四個年紀稍小的少年,B有十七個,就是剩下的十個處子和七個少年,剩下的二十二人都是C。
偌大的城堡改造而成的親王府一共只有五個人,可謂是冷冷清清凄凄慘慘,不過布魯諾沒覺得不妥,剛好一人九個血仆,挺好。
托瑞多有心將自己的用度與騎士一致,加上布魯諾想著與他們「同甘共苦」,攻弋、喬恩和克威爾三人對視一眼,同時單膝跪地,在布魯諾面前齊刷刷的跪著。
血族的規矩一向嚴苛,親王賜予部下的東西,他們不敢不接,然而若是接了,親王和自己的用度相同又更是大逆不道,實在讓人無措。
布魯諾和托瑞多怎麼可能想不到會發生這種情況?只是他們另有想法。
現在血族沒落,血皇沉睡,現存於血族領地中的血族都是高階血族,他們若是還分上三六九等,早晚會出現問題。
所以三位親王從自家開始,慢慢將「均分」的思想調給其它血族。
這樣一來能夠趁血族的野心沒有膨脹前安撫大家,二來則是三位親王擔憂血皇無法清醒。
若血皇真的無法醒來,那他們也要早做打算,不能等事態嚴重之後再想辦法解決。
在特殊時期,有些人的階級觀念頑固不化,有些人的野心膨脹難以克制,為防止兩方人分化對碰,總歸是要拿出辦法來的,取消血皇宮殿留下來的階級便是一種方式。
不過這種方式在托瑞多這裡被抵抗了。
布魯諾甚至說讓他們不領取A級血仆都沒讓三人起身,最後負氣道:「取消獎勵,罰你們三天不許進食!」
三人低頭右手扶胸:「領命。」
布魯諾看著忽然變乖的三個人:「……」真是氣死我了!
時間轉瞬即逝,眨眼間便是十年。
新來人類依然無法適應血族的環境,不少血仆病死,血仆和血仆間的孩子出生時,母親大概率也會難產而死,新生的幼兒又都很脆弱,在這樣的環境中總是體弱多病。
雌性血族還存在著母性,她們主動肩負起照看那些孩子的任務,但是島嶼不比陸地,人類嬰孩又不比成人,很難活著接受完血族的初擁。
由於人類常年生活在暗無天日的魔法結界內,他們視力退化、心情鬱卒,不少血仆陷入了絕望,血仆無故自殺和突然攻擊血族的事件層出不窮。
血族無法,只能將那些崩潰的人類放血製成血袋。
可能因為食物抑鬱的關係,就連血族也出現了心情低落的情況。
三位親王將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可人算終究不如天算。
血皇還在沉睡,永遠是血族最好的借口。
暴動、紛亂接踵而至,昨天還是普通的一天,今天就像人間煉獄。
攻弋又將一個血族的魔法吸干,迫使他陷入沉睡,回頭看向三位親王。
三位親王正在穩定結界,而他們前方,是還正常的血族阻攔著瘋狂的血族偷襲親王,剩下的血族正擋在結界邊緣,以免瘋狂的血族攻擊到結界,使結界破損。
「哲洛蒙!」
{宿主小心!}
攻弋回過頭,抬腿踹飛身前意欲偷襲的血族,向克威爾點了點頭表示感謝。
辛默爾笑嘻嘻道:「嘿,夥計們,知道這時候最好的辦法是什麼嗎?」
幾個可能和辛默爾在一起比較時間長的血族應道:「放棄嘛——誰也不能阻止一個人選擇放棄的權力呀!」
梵卓橫了一眼辛默爾:「不要說喪氣話。」
布魯諾笑笑:「嘿,哲洛蒙、克威爾,我父親最常掛在嘴邊的話是什麼?」
攻弋和克威爾同時答道:「要先有智慧(腦子),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藝術家。」
托瑞多把面前的血族吸干后丟下:「你們說的太委婉了!」
瘋狂起來的血族不多,這次戰鬥只用了小半天,之前都是零星幾個,這一次給了血族足夠的教訓,一夜之間,數百位血族陷入瘋狂,這不正常。
辛默爾總結道:「最不正常的是——他們居然要曬太陽?」
此前的幾次問題都是讓他們沉睡了,這次留下了幾個血族詢問,卻沒想到問出了這麼一個答案——他們渴望陽光?
這對血族來說還真是奢侈……
梵卓沉吟道:「人類的想法……難道是思想入侵?這不是血皇才擁有的能力嗎?」
密會再一次陷入沉默。
這一次沒有討論出個所以然來,辛默爾的大騎士艾爾末忽然發狂,讓攻弋一愣,輕易被拍飛到密會的圓桌上。
圓桌瞬間碎裂,三位親王雙手亮起魔法陣,將那位血族困於原地。
00也是一驚:{宿主你沒事吧?}
{沒事。}攻弋看似被他擊飛,實際上是順著力道遠離他,攻弋雖然是騎士,卻也有正常的魔法,強化自身並不是難事,幾乎沒有受傷。
說是「幾乎」,是因為被騎士打一下真的挺疼的。
艾爾末都被思想入侵了,辛默爾臉色一變,忽然道:「不對,我和他有契約相連,一點預兆都沒有感覺到。」
攻弋若有所思:{00,你沒有發現不尋常的地方嗎?}
00冥思苦想了一會:{沒有,對不起宿主……是我沒用……}
攻弋……還是選擇安慰它:{沒事。}
若是被入侵前後有突兀的地方尚能防備,但是突然之間的變化讓人猝不及防,尤其是當時攻弋離得最近。
若不是艾爾末攻擊時頓了一下,讓攻弋稍微做出了準備,可能攻弋會直接落得個重傷的下場。
畢竟是同為親王的大騎士,又都是高階血族,更別說哲洛蒙身上的傷並沒有好全,現在艾爾末最少也要比他強上三分,這樣一個人對他全力以赴的偷襲,很難反應的過來。
不過攻弋確實發現了比較奇怪的地方,比如攻擊前毫無徵兆,比如攻擊時停了一下,比如攻擊后沒有像其他血族一樣瘋狂地追殺過來,而是老老實實地被困在魔法陣里。
血族使用魔法時都會結成魔法陣,攻擊前沒有魔法陣本身就很奇怪,而且明明能直接重創他,卻給他留了反應的時間,再加上他沒有追過來,證明他還存有理智。
既然存有部分理智……那瘋狂起來的血族就很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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