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布魯諾笑道：「在一百七十多年前沉睡，協助前托瑞多親王調查到人類陰謀，因為被人類抓捕時精彩絕倫的表現，使人類懼怕血族數十年的——尊貴的哲洛蒙閣下。」

攻弋半跪在布魯諾身前，單手扶胸：「托瑞多親王。」

布魯諾聽父親講了無數回哲洛蒙的事情，耳朵都要起繭了，對自己的大騎士又自豪又愧疚，實在難以言喻：「起來吧，我的大騎士。」

攻弋抬頭看著布魯諾：「……領命，我的親王。」

辛默爾和梵卓輕輕俯了俯身：「榮耀歸來，希望永存。」

攻弋回禮：「多謝親王賜福，願與您同存。」

血皇的整片領地被魔法陣刻滿，黑漆漆的不見一絲光亮，卻是血族現在能得到的最舒適的環境。

托瑞多親王城堡直接被轉送至血皇宮殿旁邊，看上去似乎成為了宮殿的一個偏殿，但是原本被托瑞多收容的騎士幾乎盡數散去，只剩下三個人。

一個是一直做托瑞多親王城堡的管家喬恩，一個是當年三位騎士之一的騎士，名叫克威爾，另一個就是布魯克的父親。

三人住在自己從前的房間，喬恩仍在侍候布魯克和托瑞多，克威爾每日為他們站崗。

而城堡偌大的環境里只住著他們四個人，就算現在再加上攻弋，也不過五個人而已。

血皇宮殿非常大，比起三位親王在旁邊的城堡來看，幾乎是三道城堡的總和還多，現在看來，好像所有城堡都是按照同規格建造，彼此相差不多。

喬恩一個人在儘力打理城堡，從前還有著數千騎士幫忙才能打理過來的城堡，現在他自己一個人打理著，每天忙得團團轉。

在攻弋被布魯諾安排休息的時候，喬恩很不客氣地差使他幫忙打理起城堡，從喬恩口中，攻弋聽到了尤爾的死訊，大概在八十幾年前，血皇陷入沉睡的十年後。

「尤爾離開領地，是為了給血皇宮殿抓捕血仆，後來血仆和幾個騎士回來了，尤爾……一直沒有回來。」

「說起來，尤爾是托瑞多身邊的老人了，前親王趁著夜色出去過幾次，但都沒有找到尤爾的……」

「哲洛蒙大人，」喬恩拍了拍攻弋的肩膀：「為榮耀逝去的生命，將在黑夜的庇護下，得以永存。」

雖說尤爾不是攻弋真正的父親，但從八歲起就替代了哲洛蒙的攻弋，要說在心裡毫無波瀾肯定是假的，但怎麼也沒有喬恩以為的那麼傷心。

至少，攻弋分得清自己和哲洛蒙之間的區別，他確實在必要時刻會選擇扮演哲洛蒙，卻從來沒有把自己看成過哲洛蒙。

其它兩位親王的處境也和托瑞多親王相差不多，血皇沉睡后，帶給血族的是巨大的恐慌，迫使他們想要靠近血皇的沉睡之地，才能感受到血皇的氣息。

即使多數血族湧入血皇的領地，沒有了血皇的氣息，屬於血族的貪婪本性終將再次爆發。

更何況，血皇是血族的根源，就像母親，血皇在，血族才能夠孕育後代，血皇若是陷入永眠，血族將只能擁有初擁子，不再有自己的孩子。

保住血皇，等待他醒來，血族才有可能繼續發展下去。

這是血皇陷入沉睡血族便立刻藏身的原因，也是血族從來不肯放棄血皇的原因，事關繁衍，再加上血皇的氣息能讓血族不被本性控制，可以想見血皇於血族的重要性。

三位親王成立了「密會」，暫代血皇的職責，管理血皇領地的一切事宜，攻弋作為托瑞多現任親王的大騎士，自然可以旁聽密會的會議。

會議成員共有十一人，由現任的三親王、八貴族組成，但從來沒有出現過好消息。

陷入沉睡的高階血族越來越多，死亡的血族也越來越多，活下來的寥寥無幾，為了一口血離開領地，可能就是再也回不來。

他們現有的人類會生老病死，只能勉強維繫血皇宮殿的正常運作，但血皇宮殿外面的血族，他們不但管不了，也管不起。

這次的會議十分沉重，辛默爾嘆了口氣：「放棄吧，魔法陣鋪設過大加速消耗，宮殿外的領土……還是放棄吧，讓他們自己去狩獵，也許還能尋得出路……」

漫長的靜默，不知在預示著什麼。

布魯諾手中翻出一道牌：「血皇宮殿交於親王，每位貴族帶領部分血族尋找其它的地方生活，密會日期從一月一次改為每年一次，無論犧牲多少血族，我們都要把血皇喚醒。」

半晌，一位貴族起身，輕輕行禮：「領命。」

剩下的七位貴族慢了一步，齊聲領命。

血族從前的制度便是血皇為尊親王為上，一時間像是回到了從前，又變得完全不同。

這個決定，代表了血族的分裂。

八位貴族帶領部分血族離開，他們將成為帶走的血族眼裡的「血皇」，他們的密會從一月一次改為一年一次，也存著他們可能永遠回不來的無奈。

離開的人會承擔風險，慾望和危險始終相伴。

也許高階血族和貴族們尚能理智，但與他們一起走的血族不一定，可能爆發內戰，可能會被圍殺，沒有人能預想到他們的結局。

這樣也好，起碼有高階的血族幫助他們壓制本性，儘管這並不長久。

密會的八位貴族離開位置，這一走，不知道下次見面是什麼時候、以什麼立場、存什麼心態，或許最差的結果就是血皇永眠，他們慢慢壓抑不住本性，成為真正的「黑暗中的吸血鬼」。

無可奈何。

梵卓閉上眼睛：「每人領取部分血皇宮殿的騎士，將周邊的房屋壓縮至三個，重新準備魔法結界，誓死保護血皇。」

00感傷：｛宿主……人類是不是做錯了？｝

攻弋對這個毫無立場的系統有點無奈：｛你覺得是誰錯了？｝

00：｛人類不該傷到血皇！｝

攻弋看向三個坐在原地，一直沒有動作的親王：｛他們為什麼想要傷血皇？｝

00糾結了一瞬：｛因為他們恨血族？｝

攻弋收回視線，解釋道：｛因為立場。｝

血族以人血為食，又天生具有強大的魔法，是以在血族眼裡，人類與雞鴨並無區別，而人類擁有智慧，想要反抗，才有了抗衡的力量。

就像這世上，沒有誰生來是王，也沒有誰生來是奴。

00恍然道：｛哦……就像老鷹和蛇一樣？鷹吃蛇，蛇為了反抗吃鷹的孩子，如果鷹的孩子全都被蛇吃掉了，那就沒有吃蛇的鷹了？｝

攻弋沉默半晌，索性默認。

00認為自己回答正確，滾了兩個圈，語氣難掩興奮：｛哼哼，我上一個宿主還說我只會賣萌打滾，現在看誰還敢說我智商低？╭(╯^╰)╮｝

顏表情都出來了，攻弋覺得自己失去了糾正它的權力。

隨著三位親王的決定，所有血族迅速行動起來，貴族分好自己將帶離的血族們，把血皇領地上其他建築里的物品帶走，再用魔法轉移建築、斷開地表，將血皇宮殿推離陸地。

僅僅小半年的時間，血皇的領地迅速從幾百萬平方千米壓縮到了幾萬平方千米，巨大的鴻溝產生開來，魔法結界霎時消散。

血皇宮殿內，三位親王和幾千名留在這裡的高階血族目送將要離開的血族，幾十萬隻血色蝙蝠騰空而起，繞著已經成為了島的血皇宮殿旋轉，又由貴族帶領，有序飛離。

辛默爾右手高舉，白色的魔法陣出現：「我以我的靈魂起誓，血皇必將重生！」

梵卓和布魯諾也舉起自己的右手，同樣的魔法陣，同樣的話語，甚至連話語中的堅定都不少分毫：「我以我的靈魂起誓，血皇必將重生！」

辛默爾收回手：「騎士們，準備魔法結界！」

所有的血族都將右手置於胸口，氣勢如虹：「領命！」

幾千人分別繞了宮殿一圈，雙手向外高舉著，當「展開結界」的命令下達后，數千道黑色的魔法陣聚與每個人的雙手之間，一道黑色的薄膜慢慢護住宮殿，將整座島隔離開來。

00唏噓道：｛我還以為血族領地本來就是與人類生活的地方分開的呢，之前我帶宿主進入過幾個有血族的世界，但大多都是要魔法穿過或者變成蝙蝠飛過去的地方，沒想到是這麼分開的啊……｝

攻弋維持著魔法，嗯了一聲。

共同生活在一片天地下，自然會是「人為」分離。

大部分血族離開，又大幅度縮小結界邊界，雖然血袋全都交給了離開的血族，但血皇宮殿的血仆暫且夠用，魔法用的少，血族的消耗便也少，暫時可以自給自足。

這裡有結界的保護，除了宮殿內所需的騎士巡查之外，邊緣的結界處幾乎無人，只是每日騎士巡查經過的時候會與結界溝通，探查是否有人出入附近。

攻弋的工作，便是每日和克威爾一起輪流托瑞多的城堡，休息的時間不多，大部分時候都很無聊，最多是躺在棺材里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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