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分指的是分開練習,靈氣和古武術並不相輔相成,早時無法融入其中,所以分開練習,都達到一定的境界之後,當發現兩者的共通之處,就到了『合』的境界。
「合,合而為一,兩種本不相輔相成的內容被修習者找到竅門,就像是木與金,最後將木鍍金,合二為一便能小成。
「小成只是表面互通而已,當修習者發覺這是外在相合的時候,便到達了『外』的境界。
「將只是木鍍金變成木與金,便能將『外』度過,成就『內』的境界。
「然而木與金終究還是木金分明,修習者將彼此拆解打亂后,把木金分明變成木金混合即能大成。
「最後,木金隨心而動,就是觀視之境——師父,我說得可對?」
寒無閱笑意盈盈,反手便拿出道符,又讓符消失於天地間。
功法從來都需要揉碎了去理解,寒無閱分分合合通讀千遍,將所有的境界都細化了一遍,能了悟幾分就能有幾分的道理,急不得也慢不得。
攻弋點頭:「兩個月便能小成,家主聰穎。」
真正算起來,寒無閱的天資應該與寒澤夕相當,寒澤夕接收了寒鷹的全部靈氣和感悟,瞬間達到小成,只兩年突破大成,實際上也是佔了寒鷹的先機。
若是沒有佔了這道先機,恐怕修習的速度不一定能超過寒無閱。
且不說無人指點,單單是內外兼修是很容易受傷的,若不是有寒鷹的感悟讓寒澤夕走了正確的路,怕是要在這條路上蹉跎許久。
再者,「小成」到「外」還遠著,急不來。
寒無閱明顯清楚這點,笑問:「前家主可準備好了?」
攻弋頷首。
雖然有上個世界的經歷,攻弋卻仍不大習慣與人共處,上一世大家都是血族騎士,都忠於親王和血皇,而且形勢嚴峻的時候也沒有血族有閑心理他,讓他相對自在。
然而這一世他將面對的是真正各有心思的人,除了同為寒家人之外,他們彼此間沒有共同的信奉,自然也沒有忠誠可言。
寒無閱作為家主,經常與這些「長輩晚輩」勾心鬥角,若說他們之間唯一能永恆的關係,恐怕要數利益為先,不損利益的時候,才有可能正義至上。
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攻弋很不習慣。
不只是攻弋不習慣,寒澤夕眼中也沒有這些彎彎繞繞。
場中靜默,只有寒無閱的聲音回蕩。
「我已經與前家主商議過,往後寒澤夕成為執行天師,坐寒家大長老之位,原長老依次順位,有異議的人可以說明。」
寒家本就是名門世家,只是長老便有七十二位,各有其長,把控寒家大大小小的事宜,雖然不是全都住在本家,卻都在本家有著一席之地,現在非常齊全。
待寒無閱宣布完畢,大家才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倒也沒有一人說此事不妥,暫時就這麼定下。
最關鍵的,其實是讓寒澤夕「回歸」這件事,有個定論。
密會公布寒澤夕未死、失憶、尋親,歷經十五年的時間,終於找回寒家,慢慢開始恢復了記憶的經歷。
場中有問題的人不敢輕易暴露,沒有其他心思的人自然表示確幸,無人二話。
一場家族不算密會的密會結束之後,寒家前家主回歸本家的事流傳開來,一時間登門拜訪者不知凡幾,有的留下名片,有的送了拜禮,看上去倒不像是確認,而是真心祝福一般。
攻弋和寒無閱分頭行動,寒無閱操控寒家提供便利,攻弋在調查寒澤夕死亡一事。
「澤夕哥,快請坐,我給你泡茶。」
正俯首做小的男人名為寒忡,原八長老現九長老之子,是曾經寒澤夕的堂弟,從小一起長大,後來寒澤夕成為家主,便做了他的親信,主動接管了寒家的生意。
他的動作很流暢,泡茶自有三分韻律在內,看上去極為享受。
攻弋道:「不用麻煩,家主只是命我過來走走,說對我恢復記憶有幫助。」
寒忡的手一頓,不可置信地看向攻弋:「澤夕哥不記得我了?」
攻弋面色不變:「我知道你是寒忡,九長老的兒子,今年34歲,有一妻一子,現在掌管著寒家在外商業上的生意,經商頭腦……」
「澤夕哥!」寒忡聽不下去,眼睛都紅了:「我是小忡啊,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說好以後喝酒的時候要拿出來炫耀——」
三十多歲的男人紅著眼,看上去……額,攻弋乾咳一聲:「咳,茶。」
寒忡哪還管茶不茶的,感覺到他同從前的反應相似就立馬道:「澤夕哥!你是不是還記得?以前你就這樣,總說我哭唧唧的不像男人,然後轉移話題——澤夕哥,你還記得吧?」
隨著寒忡的問話,攻弋從寒澤夕的記憶里發現了這件事,不過當時寒澤夕說的是:小忡不哭,我們去下棋……類似這種。
許多許多次。
寒澤夕受傷他要哭、寒澤夕被刁難他要哭、寒澤夕被欺負他要哭,兩人玩遊戲輸了要哭、不小心辦錯了事要哭,水弄灑了、花枯萎了、樹被砍了,總之任何一點小事寒忡都會哭上一通。
然後寒澤夕深諳話題轉移大法,哄孩子哄得特別順手。
大概就是這樣的交情,讓兩人的關係非常親近,而寒忡也習慣了在外面繃住臉,看到寒澤夕之後再哭。
攻弋猜,寒澤夕一定很無奈。
寒忡一看攻弋不理他,眼淚掉的更快了,一邊掉眼淚一邊哽咽:「澤夕哥,澤夕哥……」
攻弋無奈地接過他手中的茶,將剛燙好的茶葉盡數丟棄,重新燙過,重新煮茶。
兩分鐘左右,一壺茶隨著倒入燙好的茶具中,頓時香氣瀰漫,不知他是想起了什麼還是單純的安慰,茶托穩穩地推過茶杯,停在寒忡手邊桌上:「嘗嘗看……小忡。」
寒忡雙手接茶,單手托住,放下的手快速在桌上敲了兩下,才輕輕抿了一口茶杯中的茶水,眼淚瞬間變多:「澤夕哥……」
攻弋:「……」
寒澤夕,哄孩子該怎麼哄?
嗯……值得思考。
他有寒澤夕的全部記憶,自然知道現在哪怕是寒澤夕也沒辦法把這孩子哄好,除非他承認自己假失憶。
也許寒澤夕會全心全意的相信寒忡,但是他不會信。
寒澤夕雖然不懂那些彎彎繞繞,但無可否認的是,他很強,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所以除了寒澤夕自己信任的人之外,恐怕沒有人能輕易把他設計入局。
結果是寒澤夕死了,設計他的人成功了。
既然如此,攻弋就不能對所有寒澤夕曾經信任的人放下戒備,直到有朝一日他確定了是哪個人,或是哪些人。
到最後都沒能哄好孩子、且不論做什麼都會讓寒忡哭得更狠的攻弋,到了傍晚還是按原定計劃告辭離開。
第二個是三十二長老,現在是三十三長老,名為寒昌傑,五十七歲,雖說曾經一直和寒澤夕不太對付,卻是一個一心維護家族利益的長老,很受寒澤夕的敬重。
老人家坐的安穩:「前家主。」
攻弋像個面癱一樣眼都不眨:「昌傑長老,莫笑小子了。」
寒昌傑揚眉:「怎麼找到我這兒來了?這裡廟小,容不得你這尊大佛。」
攻弋假裝沒有聽出他語氣的驅逐之意,只恭敬道:「家主命我來此走走,說是於我的記憶恢復有些好處。」
寒昌傑眉眼劃過擔憂,但語氣依然不算很好:「失憶了要找醫生才是,找到我這兒算怎麼回事?」
攻弋狀似認真:「長老說的是。」
寒昌傑一愣,眼中露出一抹懷念:「你小子,是不是假裝失憶呢?總做這副恭敬順從的樣子,該不會在耍老頭子吧?」
攻弋道:「抱歉長老,小子絕無此意。」
寒昌傑搖頭嘆息:「你小子……從前就是一副冷漠模樣,除了除鬼一事上心,其他事和你說再多你都聽不進去,罷了罷了,我們老了啊……」
一耳朵都是罷了老了言論的攻弋走時,時間像是算好了一樣,和在寒忡家做客時的時間完全相同——3個小時,一秒不多。
00興奮表示——系統牌智能鬧鐘,你值得擁有。
咳。
第三個就是現在在秘密組織里的六十二長老,現在是六十三長老——寒啟誠,是長老中輩分最小的,也是脾氣最火爆的,一天按三頓生氣。
他今年四十二歲,全身硬朗,外家功夫比起天師傳承還強,像是假的寒家人一般高大威猛,就連同樣高大卻沒有那麼多腱子肉的寒澤夕都被他襯得十分「瘦弱」。
也是唯一一個在寒澤夕寒家術大成后,還能與寒澤夕戰成平手的人。
攻弋打量著這個一見面就攻過來的「堂哥」,踩著玄妙的步子後退,頗有一種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氣勢。
寒啟誠看到簡直可以稱為標準的寒家步,眼睛亮了亮,踩著同樣的步子步步緊逼,也頗有一種不打到你誓不罷休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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