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你們現在感覺怎麼樣？」攻弋道：「能走嗎？」

三長老點頭：「能。」

寒無閱也點頭表示自己可以，之後問道：「大長老和我們一道走嗎？」

「我……」攻弋皺眉，顯然有些糾結。

按理說，他和寒無閱商量過，他該和他們一起回去，但現在出了狀況，攻弋不太敢和他們一起行動。

寒無閱並不勉強：「既然大長老還有事要辦，我也不強求，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我們需要快點回去寒家，您做完自己要做的事之後，早些回來吧。」

攻弋行禮。

三人下了山在山腳分別，攻弋目送他們坐上觀景大巴離開，便重新步入深山。

00變成小蝙蝠，落在他的肩膀上：「宿主，您的精神活躍度正在持續降低……」

攻弋不語。

兩隻沉默了一路，00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攻弋，糾結了半晌才道：「宿主，開啟警報機制吧？如果開啟警報的話，能夠自動攔截異常狀態，我……是我的錯……我反應不過來……」

攻弋搖了搖頭，只道：「不是你的錯。」

他直接略過了警報機制的事情，00也知道是宿主不想提，便沒有再提及這件事：「宿主，那現在要去哪啊？」

攻弋頓住，看向自己走著的方向：「……我不知道。」

漫無目的的遊盪了兩個多月，寒家來人將攻弋「請」了回去。

理由是，怨魂陣。

廳堂不算攻弋共有六十六位長老，寒無閱作為家主坐在首位，臉色非常難看。

「寒澤夕，你消失幾個月，稱自己外出輕羽山尋人，為何附近的人都聲稱從未看見過你！」

當然不會有證據，畢竟攻弋是在寒無閱的侍魂玉中。

「你無故消失，卻同時接受了七份時間完全相同的委託，又在七個地點中都曾露面，我倒想看看，你能有什麼解釋！」

攻弋掃了一眼說話的老人，道：「不是我。」

「不是？怨魂陣失傳何止數十年？又有血衣鬼做陣心，除了你有可能連續布置七處怨魂陣外，又有誰能做到？」

「夠了！」

寒無閱打斷老人的咄咄逼人：「十三長老，你何必這麼急著下定論？大長老曾救過我和三長老，若真是他布置怨魂陣，為什麼要殺寒家的人？又為什麼還要救我們！」

十三長老冷笑道：「為什麼要救你們？因為你們對他的身份毫不懷疑！因為死去的長老都對他有所懷疑！」

寒啟誠簡直怒極反笑：「哈？你的意思是我們瞎了？寒家步只有澤夕一人練到隨心之境，那可是我親自實驗過的！十三長老，潑人髒水也要記得過猶不及！」

十三長老冷哼一聲：「我從來沒有說過他不是寒澤夕，我說的是——寒澤夕早已亡故，他對寒家有怨，化為厲鬼妄圖報復寒家人！」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寒啟誠想再說什麼，卻想起當日他連寒澤夕的衣角都沒碰到，神色帶上了些許猶豫。

寒無閱笑了：「你說前家主化為厲鬼？有什麼證據？」

十三長老傲然起身：「家主，您只需啟動廳中的族審陣法，寒澤夕便是化身成血衣鬼，也必定會現出原形！」

三十一位長老同時起身，彷彿無論寒無閱最終答不答應，他們也會強制開啟陣法。

寒無閱氣急，轉頭看向攻弋：「大長老，我非常相信您的清白，但……」

攻弋打斷：「家主，我願意驗明正身。」

寒無閱點頭：「好！如果族審陣法沒有得到十三長老想要的結果，那麼幾位起立的長老，為了給前家主賠罪，以後這長老之位便不要也罷！」

起身的長老卻沒有一人退縮，動作一致的取出符紙，竟然要同時開啟陣法。

族審陣法是寒家的護家陣，鬼怪不得入、外家不得入。

指的是鬼、怪或沒有寒家血脈的人都不能置身其中，據傳外人會感覺陣內猶如千噸重，只需三炷香，再強的鬼體都會被壓碎。

實際上族審陣法沒有過直接將人懾死的情況，畢竟實力較強的人或鬼有能力及時退離陣外，而實力弱的，寒家根本不需要開啟族審。

族審陣法一人就能開啟，參與的人數越多上限就會越高，這些人同時開啟陣法，估計是存了無論寒澤夕現在多強，都直接讓他無法行動的心，好進行他們下一步動作。

寒澤夕有寒家血脈，但族審陣法不會念及血脈，只要是鬼便有作用。

不過，攻弋和寒無閱締結了共生契約，能藉助寒無閱的生氣掩蓋自身的鬼氣，但在這麼強的陣法中，攻弋還是感覺到了來自陣法的壓迫感。

寒無閱品著茶，欣賞了一下三十幾位長老額角的汗，才慢悠悠的吩咐：「六十三長老，幫著幾位長老記個時。」

寒啟誠看了一眼站在廳中絲毫沒有影響的攻弋，聳了聳肩，拿出手機打開倒計時：「哎呀，一炷香大概多久來著？我怎麼記不清啦？」

攻弋好似風輕雲淡般道：「30分鐘左右。」

他們真要堅持個把小時也是做得到的，但是一點反應也沒有，像是他們在白白乾耗著體內的靈氣似的，幾個人有些遲疑，相互看了看彼此的臉色，都不太好。

時間在靜謐中悄然流逝，幾個長老的眼神交流沒有停過，終於在兩小時后藉由靈氣不足終止。

期間寒無閱沒有多說過一句話，此時就到了冷嘲熱諷的環節：「十三長老，您說大長老其實是鬼？或者您現在想說，大長老不是寒澤夕？」

十三長老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行禮道：「大長老、家主，此時是我過於冒進了，只是我聽凌家人說起過，某位長老曾捉過澤夕的鬼體。」

十三長老究竟是被旁人引導才斷定寒澤夕是鬼，還是他就是這件事情背後的主謀，攻弋現在也分不清。

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主謀是寒家的人，那就一定會在這些起立的長老裡面，那個人不一定非要當出頭鳥，卻會明確的展現自己的立場，好讓被他當槍用的人安心。

一位長老忽然出手攻擊攻弋，一道符金光流轉，直奔面門而來。

攻弋退了一步，輕描淡寫的抬手畫了一道符擋住，皺眉道：「四十長老，您現在可還有疑問？」

族審過後，攻弋回到房間休息，面色凝重。

他和寒無閱暫時解決掉了第一次危機，這能讓信任的人更加信任，卻也能讓暗處的人更加忌憚，並不利於找出寒澤夕死亡的真相。

相反，若是攻弋在廳中暴露，相對而言就更簡單些。

但現在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攻弋開始調理自己身體中的怨氣，鬼體最難以控制的就是，一旦受到傷害，怨氣就會隨著痛感驟然提升。

他不是寒澤夕，沒有寒澤夕那種近乎信仰的原則。

攻弋從來沒有想過，寒澤夕也幾次無法控制自己的怨氣，傷人在所難免，就像那個女生的結局也不過是沒死而已。

實際上，攻弋清醒的速度比寒澤夕要快。

且不說兩人完全不同的能量儲備和能量控制能力，就說攻弋這個人有著強迫症般的自控力，怨氣能迷惑他的時間非常有限。

不過……因此受傷的人是寒無閱，足以讓他方寸大亂。

這和他在血族自願被血皇利用不同，當時的他算是「清醒」著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可這次是真的沒了理智，甚至清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正傷害寒無閱。

寒無閱，小水滴……

00：｛警告，宿主精神活躍度已降至負值！警……｝

攻弋的身體頓了一下，黑色的霧氣霎時蔓延開，嘴唇抿起，眉頭緊皺，從鼻腔中發出了一道氣音，彷彿忽然被重創一般。

00趕緊關掉提示音，化成蝙蝠出現，緊急將蔓延開的鬼氣轉為數據存起來：「宿主你沒事吧？」

攻弋順了順鬼氣，眉毛放開，語氣帶上了慶幸：「我沒事，做得好。」

他現在在寒家大宅里，鬼氣蔓延會導致有心人會散布寒無閱養鬼的傳言，而剛才好不容易證明自己是「人」的規劃也將不復。

00花費自己的積分買了一張一次性捲軸，將房間布上結界再重新將鬼氣從數據轉化出來，自責道：「宿主，我在發現您運功的時候應該將自己靜音的……」

主要是精神活躍值降到負值是一件很可怕的事，這代表這個人產生了封閉傾向，嚴重一點，可能會選擇放棄生命。

這和心情低落完全不同，心情低落但精神活躍值正常，那情緒調節就會很快，而精神活躍值低落，就算是開心的時候，也容易自我傷害。

00繼續道：「都怪我……」

攻弋搖頭：「沒有，是我沒有摒除雜念。」

就是因為心亂，才會在被打擾的時候直接出現岔子，不然即使出現了問題，也不會這麼嚴重。

不過正是這個意外的發生，讓攻弋的心情短時間內大起大落，使得精神活躍值勉強保持在了正數，雖然仍然沒有到達最低閾值，卻也不會再繼續自怨自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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