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攻弋在血族裡，當時絕對是開啟警報機制的時候，宿主卻在警報響起前與艾爾末對視，看上去好像沒有攔截血皇的精神控制，之後攻弋也從不開啟警報機制。

……如果這麼想，還有很多事情都非常奇怪。

為什麼無邊之境的技能兌換處是全開啟的狀態？而且新的技能也直接被宿主習得？為什麼它們之間的契約並沒有穿越幾次會停止？為什麼宿主的總積分高於常人那麼多？

不僅如此，還有很多很多問題，都是它從前沒有注意過甚至忽略過去的事。

精神活躍度平穩的不像是人、從前的Q-00明明是源系統卻被銷毀、它接觸宿主時又剛好趕上他接受數據化懲罰、以及所謂數據化出錯導致記憶喪失……

林林總總細數下來，匯聚成了數不清的問題。

——這都是它從前沒有深想的內容。

還有在上個世界的時候，宿主提到過的「世界走向」。

那個小插曲宿主自己可能都忘了，但00沒忘，它曾和其它系統交換過數據，有時候系統內部的經驗、帖子會互相傳閱，它其實看到過關於世界走向的相關消息。

系統內部劃分為好幾個種類，有以Q開頭的契約系統，自然有W開頭的維護系統、G開頭的改變系統等等，它是契約系統，所以只能讀取魂體的記憶。

但W和G都是可以讀取世界走向的，前者的用途是維護世界走向撥亂反正，後者的用途是完成那些大願望者的魂體轉變，這些系統很少出現，它們一般很忙，也很傲。

它曾經的宿主想過獲取無邊之境的情報，所以曾交往過三兩好友，它也從其中一個W的宿主口中得知了某些事。

那件事非常危險，它害怕因此出問題，在數據自檢的時候將那段記憶進行了加密隱藏，設置相關的開啟條件就是「世界走向」四個字。

每一次記憶被開啟之後，它都會遵從心裡的感覺重新封鎖加密，一次都沒有讀取過那段信息。

然而自從上個世界被宿主無意間開啟之後，它只是將這段記憶隱藏起來，編碼到了自己的記憶庫里，用特殊的暗號密碼進行加密，分散進那些零碎和細小的記憶里。

這樣一來，它就能在需要的時候一點點提取這些記憶，不需要的時候再讓它們四散，除非有人能破解它的密碼，不然這將是自己最深的秘密。

00一邊靈活地跑動著，一邊看著那些被它四散開的記憶。

所有的系統其實都是如宿主一般的人，但它們來自於「臻世界」，可以誕生魂願的宿主也是被投放「假世界」的「臻世界」生命。

它們的創始者不是現在的主神，而是另一個高貴清冷的神，神被世界內的人尊稱為「天人」，而臻世界與他外貌相似的生命被賦予「人」的名號。

天人，創天地規則之人。

而那一方世界內永遠無法接觸的天地，被稱為「天外天」。

天外天，天地規則束縛之外的天地。

人們探索不到天外天的樣貌，只傳天外天一如桃花源，人聲鼎沸，只接大機緣者入內，此中天人皆如仙神。

又有傳聞，是以人絕之地，清冷孤苦，無門入其中。

但是有一天，天道被人為搗毀，天外天徹底曝露人前——那是個非常漆黑的地方，什麼都沒有，就像沒有做夢時的夢，不被人所知、不被人所感。

世界崩潰，用來提供以生存環境的大地和天道不再，再加上並不適於世界內的人生存，他們一個個死去。

最後只剩下真正有本事取得了生路的人們，卻也堅持不了多久。

而後……他們的記憶被清洗，成為了一個又一個系統，被放入機械的身軀，遵從被編入其中的「程序」，為那個搗毀了他們的世界的人工作著，不知疲憊。

或者說，他們其實早就已經死了，所以不會有疲憊感這種東西。

這些內幕和傳聞，都來自於那個被清理掉系統的W宿主，那個人表示他的系統瘋了，將這些秘聞當成笑話講給它的宿主聽。

之後，它的宿主再也沒見過那個人，它自檢時將這些記憶封鎖起來，而它的宿主則吃了遺忘記憶的丹藥。

後來因為他們沒有找到過那人的幾次疑惑，盡數在這時候記憶慢慢解封得到解答。

其實那個人被清理掉並不能證明這些東西的真實性，可能是主神擔憂流言四起，導致真的有人相信這些傳言，但它就是有一種直覺，直覺這件事不只是流言。

再結合攻弋不被系統設置、調節的特殊情況，它覺得它可能已經找到了那位「天人」。

但……

00順著花壇跳進寒無閱的房間里，沒看到人又急得轉起來——魂飛魄散，這過程極盡痛苦，再者，誰能保證魂體被魂飛魄散后還能活著？

常理而言，宿主的身軀死亡或鬼體魂飛魄散，就會讓魂體暴露，天道會將魂體傳送回意識空間，並判定任務者的任務失敗，不會真的威脅到魂體。

可攻弋的情況無法以常理度之，萬一呢？萬一沒有被及時送回去，會發生什麼事，它根本無從想象。

還有任務失敗的懲罰，那位主神設置的懲罰異常嚴苛，最開始它認為是為了保證完成度，但知道那些秘聞之後自然不會這麼認為——也許還有更多它所不知道的事。

比如，似乎只是任務失敗四個字，宿主就會與系統徹底分開，卻沒人對此提出質疑。

不，還是有的，但那些為此產生了質疑的系統，沒幾天就像是從沒有發生過異樣，再不曾提起。

有些人將這些深深藏在了記憶深處，有些人大概沒有了那段記憶。

時間一長，這些事彷彿成了默認的規則，即使有人察覺到什麼，也照常會將其封鎖起來，所以才沒有出現質疑的聲音。

它無比清楚和肯定，主神擁有著可以掌控所有系統的能力，它們對於主神而言，大概像是電腦里的文件——可以一鍵刪除。

為此，哪怕系統得知了一些「秘密」，也都會如同它一樣，將所有的記憶封鎖隱藏，平日只做一個「機器」。

就像少不更事的娃娃。

可一旦將這些被它們所封鎖起來的記憶揭開，它們會立刻變成老練的狐狸，做出最正確的判斷。

這是唯一的出路。

隨著記憶一點點解封，小黑貓眼中外泄的情緒慢慢收斂，時不時映出精明的光，像是能隨時洞察人們心底的想法。

寒無閱剛進到房間，就看到一隻小貓立在房門口，不像正常動物一樣叫，而是帶有指示般跑向寒澤夕的藏身地，回頭看他沒有跟上的時候，還會極有耐心的等上一會。

他一愣，還沒來得及細想這個行為舉止十分不科學的小貓，就看到它從窗戶跳入寒澤夕的房間。

寒無閱臉色大變——他雖然不知道血衣鬼成就鬼王危險與否，卻知道無論什麼時候，在全心全意做某事的時候被人打擾，都會出現讓人無法承受的後果。

他衝進房間，卻沒見到那隻將他引來的小貓，只看到了鬼體不穩、彷彿隨時會魂飛魄散的寒澤夕。

怨氣不足……

寒無閱深吸一口氣，他一直覺得寒澤夕即使死亡也不會有怨氣，但真的看到他因為怨氣不足將要魂飛魄散的時候，還是打心底里發涼。

「我……沒有辦法徹底幫你解決後患……」

「只能為你留一道可以暫時停留於世的符。」

「利用……我和你的契約。」

……

攻弋睜開眼睛，一時間有些茫然。

00的聲音帶著小心翼翼：｛宿主，您醒了嗎？｝

攻弋看著面前全黑的空間：｛這是哪？｝

00抿了抿嘴：｛宿主……您的怨氣不足，差一點魂飛魄散……寒無閱利用契約給您留了停留的牽絆，但是之前消散的靈魂……不能填補了……｝

不是填補不了，而是不能填補。

00繼續道：｛我……對不起宿主！我把寒無閱引過來了，所以有人知道您開始魂飛魄散，才不能填補損傷的……｝

攻弋搖了搖頭：｛沒事。｝

他如果只是自己知道自己受傷，那這個世界的天道會被系統所屏蔽覆蓋，發現不了他的情況，他可以偷偷恢復完全。

但如果這個世界的人得知他的情況，那麼用出超過這個世界的手段，就會被天道立刻發覺。

這件事，在攻弋丟失記憶之前就有非常明確的認知了——雖然他現在已經丟失了那段時間的記憶，但也在潛意識中無比清楚這一點。

而他問這是哪，系統卻只是在說靈魂損傷的事，讓攻弋也明白了自己現在的情況。

大概只是目盲而已，不是任務失敗就好。

攻弋感受不到和寒無閱的契約，皺眉起身，沒有了契約不能時刻感受到寒無閱的位置，讓他有點焦躁。

男人雖然目盲，卻輕而易舉地避開了房中的所有障礙，一點兒也不像剛剛眼盲的人。

也對——腦中有系統的即時呈象在，就算是對此不熟悉的人，也只會是反應慢一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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