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寒無閱看到好好站在面前的攻弋,愣了一下:「師父,你……沒事了嗎?」
攻弋搖頭:「我沒事。」
說完,又帶著一絲猶豫道:「這幾天……辛苦你了。」
寒無閱笑起來,眼中帶著明媚的笑意,只是在系統呈象中沒了額上時刻散發光芒的金色水滴。
攻弋抬起手,輕輕柔柔地落在那顆水滴上,他能想象到,這顆水滴現在一定熠熠生輝。
畫面十分美好,好似兩人經歷生死之後的久別重逢,又像是千里定姻緣,彷彿從此時起,彼此都入了對方的心。
寒無閱已經盡自己所能做到了最好,引出了布置噬魂陣的人,其中還有兩個寒家十分核心的人物,他們的想法和計劃,與攻弋和寒無閱推測的相差不多。
他們認為寒家術是寒家的寶藏,如果寒家每一個人都能修鍊寒家術,那麼寒家將會成為這個世界的王者。
在這高大雄偉的目標背後不過是一些私心,有些人終其一生都無法在天師道路上行進,他們難以逃離病痛,哪怕是天師高手,也無法逃離世事挫折。
所以有些人認為,寒家術是不同的。
寒家術修習到大成境界,就能無須藉助紙筆之類,雖然也是符術,卻是脫離了物品實體的框架——這絕對是摸索到了他們無從想象的境界。
不過……
寒無閱搖頭晃腦:「可惜他們拿到寒家術也是無用,自從修習了寒家術之後,我能『看見』那些人的資質,沒有一個人能修習得了~」
那是一種玄而又玄的感受,攻弋、寒澤夕、寒無閱都有所體驗。
寒家術依賴於某些可以被名為「資質」的東西,沒有「資質」的人,又怎麼能讓「木與金」融合?
它只是類似於修仙的入門書籍,哪怕是觀視之境也不過是個開始,沒有超出這個世界的框架。
或許把觀視鏡當做修仙界的鍊氣入門更為合適,這個世界沒有修仙界那麼多的靈氣,所以只能做到這樣的地步,哪怕天地靈氣供給一人,也養不出超過鍊氣的修者。
也就是說,哪怕這些人都有所資質,並且得到了寒家術,甚至他們都是大能,可以將這功法做出進一步提升,也不可能達到他們理想中的效果。
當然,若是他們真的有這種能耐,首先就能看出天地靈氣不足的問題,自然不可能產生這種荒誕的野心,能讓所有人覺得可笑。
然而就是這種可笑的理由,致使他們製造噬魂陣殺了寒澤夕,也是因為這種可笑的理由,致使他們開始血緣相殘,讓那些寒家的長老、屈辱的死在怨魂陣下。
也許死在怨魂陣下的長老都做出過和三長老一樣的舉動,為了護住其它寒家的人,寧願自己被血衣鬼吞噬……
寒忡剛巧進入寒無閱的小院子,此時看到攻弋還愣了一下,好半天才敢認人:「……澤夕哥?你不是……」
寒無閱笑道:「外面的傳聞嗎?大長老可從來沒有離開我這裡。」
一句話,瞬間讓寒忡和寒澤夕明白了現狀。
寒忡一臉崇拜地看著寒無閱:「少爺,你可真厲害!」
寒無閱笑眯眯。
攻弋看著他得意洋洋,手從額間移到他的發頂,輕輕揉了揉寒無閱的腦袋:「既然你們還有事情要談,我就先回房間了。」
寒無閱「嗯哼」一聲,看著攻弋走回房間,面色才瞬間陰沉下去。
一般人絕對看不穿攻弋的表演,但他能清楚的看到攻弋的眼,僵直、無神,大概已經完全喪失了視覺,只靠著「記憶」或是「感覺」來探路。
表現出了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的模樣……是不想我擔心他吧……
寒無閱吐出一口氣,閉上眼,再睜開后已經沒有了陰沉感,又變回了之前笑意盈盈的樣子,回頭招呼寒忡。
寒忡沒有見識到家主變臉的模樣,沒有一絲疑惑地跟進了寒無閱的房間。
攻弋坐在床上,確認過寒無閱沒有危險之後,他總算有心思檢查自己的情況了。
他的情況不算很樂觀,魂飛魄散的癥狀暫時停止,所以不算疼,但之前消散了一些感知,影響的只有視覺和聽覺,但由於他有系統及時在意識空間轉播,才沒有察覺。
而且他是因為一道符留在世上,導致他不能再使用鬼氣,否則他會立刻被地府察覺或魂飛魄散。
地府倒不是為了防止他魂飛魄散,而是這種牽絆符術類似一種無須怨氣的留存方式,一旦暴露出來,沒有怨氣的鬼魂自然該去哪就要去哪。
之前攻弋一直在用特殊的手段清理怨氣,現在也受到了極大的限制,如果他不能使用鬼氣,很難完全清除那些怨氣。
清理怨氣說來容易,但怨氣猶如跗骨之蛆,鬼體很容易產生怨氣,根本不為人所控。
寒無閱會覺得寒澤夕成為鬼后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多少怨氣十分正常這件事,其實本身就很不正常。
他只是沒當過鬼,所以根本不知道對於鬼體而言,怨氣有多難纏。
如果他被系統吸引去的時候,對攻弋怨氣不足這件事產生疑慮,天道就會立刻發覺,攻弋的魂體會直接被彈出這個世界,任務會立刻失敗。
不過寒家的典籍有很多特殊的例子,比如心堅者不會被怨氣侵蝕之類,讓寒無閱覺得這很簡單,也沒有絲毫懷疑。
畢竟在寒無閱心中,寒澤夕早已被他所神化——雖然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
寒無閱處理好手頭的事,進入寒澤夕的房間,就見那人正煮著茶,慢悠悠的動作像是正在享受天倫之樂的老人,悠哉又安靜。
「師父,我們下盲棋吧?」寒無閱的聲音帶著小機靈,像是找到了什麼「戰勝」師父的方法:「嘿嘿,我記憶力可好啦!」
攻弋的動作頓住,心知是他有所懷疑,但也沒打破他的貼心,只是說:「好。」
盲棋,自然需要第三人跟復棋局,寒無閱叫來剛剛得知「外面的傳言都是家主散播的寒澤夕其實哪都沒去」的寒忡,放好屏風和棋盤,讓他在另一邊幫忙跟復棋局。
寒無閱處理好這些事後,像模像樣的拿起束帶,給攻弋蒙上眼睛,嘴裡說著:「師父太厲害了,一個屏風可不一定擋得住……」
攻弋順從的接受被他蒙眼,同時告訴00暫時不用呈象。
寒無閱給攻弋帶的束帶扎了個蝴蝶結,自己偷笑,又搶先一步奪了黑子:「十一路九!」
兩人一言一語速度奇快,寒忡想其它事的精力瞬間消失,只能速度極快的在19*19的棋盤上落子,黑白子開始時涇渭分明,而後立刻變成黑白交織,一點一點變成廝殺。
慢慢的,兩人的速度緩了下來,然而寒忡已經被棋局所吸引,沒有心思再想其他事。
最後攻弋停了一會,認輸:「我輸了。」
寒無閱嘿嘿笑道:「我厲害吧?」
攻弋無奈,把手放在寒無閱的頭髮上,先是輕輕揉了揉,又慢慢將自己揉亂的發理回去。
寒忡的聲音十分不合時宜的出現:「哎?澤夕哥為什麼要認輸?馬上就贏了啊?」
寒無閱扭頭看向攻弋,目光觸及到成為蒙眼道具的束帶時暗了暗,但聲音還帶著明顯的笑意:「師父,他不信怎麼辦?」
攻弋把手放下,無奈地陪他把後面的棋路也擺出來:「十五路十一。」
寒忡飛速將黑子的無氣子提走,又緊跟著寒無閱的話提走白子,一盤棋最後的結局果然是黑子小勝四目,但按照黑子需要為白子帖目的規則,就是白子略勝一籌。
顯然兩人都沒有要講帖目的意思。
寒忡飛快的把後來自己錄下的棋局保存,又偷偷給自己發了一份到郵箱里,似乎在擔心寒無閱發現他錄像后讓他刪除。
但寒無閱根本沒有提及,害寒忡白白擔憂了許久。
寒無閱雖然知道「先手討便宜」,可依然仗著討來便宜的先手開心了好半天,魂飛魄散的事,被兩人默契揭過。
儘管,兩人都知道「先兆」的意思,卻也不打算在現在這段時間裡挑明。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裡,兩人的生活都變得「普普通通」,像是帶上了戀人的色彩,寒無閱越來越喜歡撒嬌,攻弋也願意寵著,沒有謀划和算計,只是兩個普通人的正常生活。
寒無閱總是會仗著攻弋看不見,偷偷給他找奇怪顏色的衣服穿,但是每一次都被攻弋很好的駕馭住了。
偶爾寒無閱想出了有趣的鬼點子,也會盡其所能的整蠱攻弋,雖然大多數都整蠱不到攻弋,但寒無閱依然會笑得非常開心。
每次他笑,攻弋都好像能從系統給出的呈象中,看到額間的那顆金色水滴,金光璀璨,明媚清澈。
有時,攻弋會學著寒無閱一樣勾起嘴角,露出一個略帶無奈的真誠笑容。
只是兩個人都知道,每過一天,都代表著他們離分別更近一天。
計劃還算順利,按照他們推測的結果進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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