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5 章 第二百六十七章
「寶兒這個年紀就是調皮,和溯兒有什麼關係?再說她也喜歡爹爹和狼爹來。爹爹,你就不能陪我幾天嗎?」
玉兒不依不饒,開始有些任性地抓著我不放,害得我什麼話也想不出來,卻讓他以為不肯。
「算了,我有的是辦法讓爹爹留下來,就像爹爹當年說會把寶兒當自己的女兒照顧。現在我也要說,我也會把溯兒當自己的孩子疼。你這樣來看了我一眼就回去…以後乾脆別來看我!我也不回巽風澤了!」
話落,玉兒氣得走開了,萬重山以為他怎麼了,追到了樓上去。我想這回真得住小兔崽子這兒了,明早真的回去了,恐怕這輩子他就不認我了。思來想去,還是我上樓去答應了他。原本不開口還不要緊,一開口玉兒一個大人了,站在客廳中央哭得鼻涕眼淚一塊兒流,開始發泄:
「你們太過分了!我一個做哥哥的什麼都給妹妹準備好了,什麼都不缺給她,我就是想你們能多和我住兩天!想吃兩口家裡的菜,溯兒每天都能看到你們,我一個月才見到你們幾次面?如果知道你們還要一個孩子,我當初寧願不要回去找你們,我也不需要欠人家這麼大個人情。」
話落,玉兒走去坐在窗檯地上久久不起。這些話,臭狼也是聽到了,割在我身上的刀子,他也一般疼。可是他卻一句話都不敢說…畏畏縮縮地,我從來沒見他這樣害怕過玉兒。
「輕舟,你怎麼什麼話都亂說啊?我又不要你還我人情,他們來看你你不高興嗎?什麼欠不欠的,以後別說這些…我去看樓下那個小兔崽子。」
萬重山說道,不想玉兒見一個嘴一個,直道:
「欠?我自己覺得也不行?小兔崽子?你*全家都是小兔崽子,少在我面前陰陽怪氣兒,你要是活膩了自己去跳河!怎麼,這些年噁心我噁心得還不夠嗎?你裝**的真心?看我這樣兒你爽死了吧?」
怕被寶兒知道,玉兒還是咬著牙壓低了聲兒罵的。很好,矛頭指向萬重山,我反而輕鬆了許多,我現在看著玉兒,就巴不得供起來。的確,我根本不知道他們的事,玉兒也不會開口,他一難過,身邊沒有親人在,難免覺得凄涼,他說我整天圍著溯兒了,也是真。
「行吧,我認栽,明天一早我帶你去我老家,你把我祖墳刨了吧。」
我以為他們就要打起來,沒想到萬重山只是說笑一句,趕忙跑到樓下哄寶兒了。
我心裡很亂,但肯定也是受了萬重山那些話的影響,走到玉兒身邊竟然說:
「玉兒,你心裡委屈,爹爹給你一個機會,你去把溯兒從樓頂扔下來…或者你掐死她,只要你能消氣,我保證以後我和你狼爹都當做她沒活過。」
話落,玉兒不哭了,反而譏笑著我問我:
「狼爹不是神嗎?難道他不能讓我們回到我還小的時候?我只是想有一個完整的家,這是我從小做到現在的夢啊,我不想過從前那種沒爹沒娘的苦日子了,這個要求很過分嗎…你自己也是被父母傷害過的人,怎麼忍心讓我再經歷一遍的?…你自己也說,岐山就是偏心的地方,肉胎崽兒不受待見,那爹爹現在呢?爹爹現在是偏心正常的人胎崽兒嗎?」
玉兒忍淚走回屋裡去了,我同臭狼被他激得痛哭,眼看溯兒還在臭狼懷裡熟睡,有一瞬間,我想把她送走,起碼,她不會是有人厭惡嫉妒的孩子,一想到她長大玉兒搞不好會和她動不動吵架我就心窩得慌。最主要是寶兒,她是沒有牽連在這的,我最不想影響她,如果牽連到她,我也不會原諒我自己。
所以,我們還是連夜收拾了行李。倒也不是立刻要走,只是,我想等玉兒開口,公司再忙該放假還是要放假的,我想把玉兒帶回家住幾天,說不定他能好些。對這個孩子來說,或許真的只有我每日三餐都陪著他才能真正好起來,對我也是一種治療。
「我都寫好了,爸爸,我今天就不練琴了,我想和爸比說話。「「放心好了,我才不會讓小舟哭呢,我才不會惹他生氣。」
耳聽一陣聲響,寶兒已經跑進玉兒屋裡看他了,不一會兒,玉兒就面容平和地出來了,陪她在地毯上拼了會兒拼圖。
萬重山是主人家,見安靜了忙過來道歉,說這兩天一直在加班,他難免沖了些。我無話可說,臭狼也不客氣,直問他:
「你倒是多請個人,別看現在年輕,身體吃不消的。」
萬重山也無奈:
「是輕舟說要省點兒的,再說他也不願意和別人分攤。寶兒你們也看到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聽話的時候可好,調皮的時候自己拿著公交卡跑去玩兒找半天找不到人,好幾次都是用定位找的,怎麼揍就是不怕,可能也是學得太晚了,沒什麼時間帶她出去走走,如果你們在,多少可以陪她。」
「會的,就怕玉兒馬上要來把我們轟出去了。」
臭狼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我也是聽得想吐,忙到一邊裝困,不料臭狼真以為我困了,就寒暄兩句,和萬重山也說要休息了。
「不管他了,溯兒也困了,這一天三頓的就光吃奶了。岐兒…你不要太傷心了。」
我們的確也傷心累了,燈也沒關就歇下,因為思緒煩亂,我也做了不好的夢,夢見一家三口分離,見他們和樂后又見離散,一方不得不帶著孩子遠走高飛,一方被囚禁在方圓之地,不得團聚。
我被驚醒,心慌得很,鬼使神差了叫了聲:
「臭狼,抱!」
不料懷裡有異動,好大一隻人躲藏在我懷中,臭狼忙空出手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又指了指懷裡正吃奶的溯兒,又指了指我懷裡的那隻蜷成一團的人。
「崽兒」
臭狼聲音極低,我聽清了。只是我剛受了驚嚇,很想去抱抱誰,一低頭就把玉兒抱住了。他睡得不太香,怕我們偷偷回去,像個傻子一樣用我的褲腰帶把自己的手腕都綁住了。
臭狼見狀忙又走過來摸我的額頭,嘆了口大氣,小聲問道:
「讓玉兒睡著吧,我去拿面巾來。」
說道,臭狼就把溯兒放下了,擰了把熱毛巾過來。我本來想接過,不想他執著地要幫我擦汗,我摸了把他的手,很是冰涼的。
「哪有人給夢嚇醒了緩不過來的,夢著什麼了?」
臭狼說著,又細心幫我把背上的汗也擦了。
「臭狼,你躺下來,我和你細說。」我道,伸手將他牽了過來。臭狼迷了路一樣從床的另一邊轉著走到了我這邊,原本的都要一下兒躺下來,只是溯兒自己躺在了床中間,要挪動她卻被拳打腳踢了一番,誰都炒不了她休息,臭狼愣了會兒,又一次想抱她,她直哼哼兩聲,用小手給自己洗了把臉,開始翻身,從床中間挪到了床頭,又蠕動到床位,怎麼躺都不開心了。
「這崽子,我才哄好…讓不讓人休息了?」
臭狼說著,差點兒沒把她攆到嬰兒床里。我忙抱過來了,現在虛歲是兩歲了,人小鬼大,抱在懷裡都不怎麼乖了,兩條小腿兒猛踢我的胃哼哼唧唧地覺得地方不夠大。剛想放回去,臭狼趁機躺了下來,又把她叼到了床中間放著,好生抱著拍背點手心才睡著。
「岐兒,你看她,你說,這麼小的孩子怎麼這麼難伺候…我還天真的以為女娃娃好帶些。」
臭狼說著,不一會兒自己也靠了過來,我瞧著他彷彿不太想睡。
「岐兒,你方才想和我說什麼?」他又問,小心看了眼邊上叼著我衣裳的玉兒,笑得有些呆。
「沒什麼,就是夢到了一隻狼,走到哪裡都要牽手,怕把我弄丟了。我用嘴餵了你一顆乾的嘉應子,你說一塊兒吃,可是你不就喜歡吃那個梅子?我不,你就捏我的嘴。」我道完,竟是滿頭滿臉的火熱。
「真是的…」臭狼直嘆,瞬間又貼了過來,唇舌滑軟,不知道是不是把牙膏吃了,一股薄荷的味道。
「好了臭狼,我是想和你說真心話的,從溯兒出世到現在,你幫了我太多忙了。現在我病了,你想要怎樣都可以,就當是我給你的補償。」
話落,臭狼的神色反而凝重起來。
「算了,玉兒都幾歲了。再說,岐兒,我也不需要什麼了,我知道你的心意,只是我怕是曇花一現,等你什麼時候真的明白了…咱們再好好在一起。你現在想一出是一出,我害怕你這樣兒,你說的每句話我都沒法兒不放在心上,我怕你明早醒來又不願意了。你說我壯,說我四肢不夠軟,說溯兒是我的,岐兒,你不要在這裡發癲,讓我好好喜歡你,其他的等你好了再說。差點兒忘了,包袱裡帶了幾顆隔壁新做的糖,要不要試試?」
我心想這個人是不是有病呢,我饞甜的,又不喜歡刷牙,還非要說出來!氣不過,猛地伸手去桌邊掏了兩顆,是有點兒甘草味兒的軟糖,咬下去有濃稠的夾心,有點兒茶葉的味道,又有點兒什麼膏藥的味道,我吃不太出來。不夠甜,我吃了第一顆不太想吃了,個頭也大有我半個手指頭寬,噁心得慌,悄悄臭狼又道:
「岐兒,你再吃一顆,這個是我和別人合作的,給小兒用的藥丸,有冰糖菊花的,你看能不能吃到。」
他都這麼說了,我肯定是要捨身一試的,比起從前試藥算是九牛一毛。
「臭狼,你能聞到糖味兒嗎?給你聞聞香不香…」
話落,我忙湊到了他唇邊偷咬了兩口,或許咬疼了人家,臭狼有些驚到,一雙眼一直盯著我後面,我忙也轉頭看,沒想到玉兒正睡眼惺忪地看著我們,眼神獃滯,眼球也不轉動,看得我頭皮的毛囊都要馬上生出毛髮來。
「玉兒?」
我輕喚了聲,玉兒還是沒有動靜,臭狼直把他的眼皮撥嚴實了。
「這崽兒,別是故意的。」
臭狼很是心疼地將他攆到一邊睡了,見他仍在睡著,忙起身了,牽著我的手要我起來。
「怎麼了?」
我道,忙跟著站起來,只見他暗笑著,不一會兒就撈了兩條浴巾到肩上,牽著我進了浴室。
這間房間說實話重裝后我們沒怎麼住過,大概從前也是客房一般的存在,玉兒又總是收拾得乾淨簡潔,沒有之前奇怪的橙子味兒的香氣了。我同臭狼靠在乾淨的洗手台邊,依然嶄新的白瓷檯面十分地防滑,許是真的到了那個點兒,臭狼抱我坐上去的時候都有些手抖了。
「岐兒,你摸摸我的臉…」臭狼特別高興,喝了酒那樣,臉是不經意地通紅。
我點了點頭,小心捧住了他的臉,滾燙得快把我的心融化了。我真不知道,這個人鬢髮微微凌亂、一頭打濕的幾十根小辮子披在背上的模樣怎麼會這樣讓我無法再說些傷害他的話。
作為一隻有中原血統的狐狸,***我從小就對古疆那邊的動物好奇得不得了。這麼多年過去,我卻還是不敢問他夜族的事。夜子郎,你明明知道狐王是我的仇人,為什麼,為什麼還要送葯給他?!為什麼…為什麼我全部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