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尊重
「你……」玄墨辰震驚的說不出話來，良久，龍顏震怒道：「言子期，你好大的膽子！身為將軍，竟敢攜家眷上戰場？你視軍紀軍法為何物？」
「微臣有罪，請皇上發落。」言子期復行大禮道：「但微臣之妻，本就有軍醫之銜，戰場之上，也絕非為兒女情長，而是時刻在盡醫師的本分，還請皇上明鑒。」
「你還敢讓朕明鑒？」玄墨辰怒氣未消，道：「你不顧她的安危，竟允她隨你上戰場，將她置於危險之中，怎有面目口口聲聲稱她為妻子？」
「正因她是微臣之妻，是微臣心愛之人。」言子期答道：「微臣了解她，懂她，知她心中所願，絕非禁錮的保護。她有天賦，是難得的醫師，若將她囚於言府那一小方天地，才是對她最大的尊重。」
「若性命有憂，何談尊重？」玄墨辰本煩悶到來回踱步，突然間，他停下，指著言子期大聲道：「諸般理由，不過是狡辯之詞！你根本就不愛她！」
言子期一怔：「皇上何出此言？」
玄墨辰哼道：「你若真心待她，愛她敬她，怎會與她成親至今，讓她仍是完璧之身？令她難堪？」
「已經不是了。」言子期平靜道。
玄墨辰震驚的望著言子期，久久靜立，眼神之中滿溢難以言說的落寞和悲涼，他甚至踉蹌著倒退了幾步，欲言又止，頹然無比……
言子期心中亦是五味雜陳，即便親厚恩寵如他，也極少見玄墨辰如此神情。
他與玄墨辰之間，算是從小長成的情誼，只要是玄墨辰要的，出征，蕩寇，平天下，赴湯蹈火又如何？只要皇上一聲令下，他什麼都可以為他去做！
但是，涉及到安思郁，不行！
什麼都可以給，什麼都可以讓，安思郁，不行！
玄墨辰深深嘆了一聲，眼中光亮似乎不再，道：「這件事，無論如何，朕都會給郁兒一個交代。」
他頓了頓，繼續道：「她既堅定選你，你好好待她，便是。否則，朕不會放過你！」
「微臣領旨，」言子期深施一禮，道：「代妻子安思郁，叩謝皇上。」
「至於你，」玄墨辰定睛看著言子期，道：「忝居高位，卻攜私入軍，無視軍紀，辦事不力，著降你為四品將軍，罰俸一年。立刻迴廊州徹查守陵村之事，戴罪立功，你可情願？」
「微臣謝主隆恩！」言子期面不改色道。
「下去吧！」玄墨辰擺擺手，道：「朕需要安靜一會兒。」
「是……」言子期依言退下，心中卻猶有一絲不忍……
待他走後，玄墨辰復又拿起方才弓箭，一弓三箭，弓滿弦張，直指紅心！
他定定的望著著三支箭矢出神，眼中的狠辣似一柄利刃，愈見鋒利！
「去泰極宮！」他將弓狠擲在一旁，吩咐道。
……
皇後方夢雪的心情，始終是有些忐忑的。
一方面，她盼望著皇上來看看她，可另一方面，她心中卻明白，皇上是因何會來！
只是她覺得，身為一國之母，她沒有錯！
玄墨辰緩緩走到她的面前，道：「夢雪，你與朕夫妻多年，當了解朕的脾氣。」
方夢雪心中一震，答道：「是。」
玄墨辰深深嘆了一聲，繼續道：「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把心思動到郁兒身上。」
方夢雪故作平靜的回道：「是她身為將軍之妻，對您動了不該有的心思，媚主惑上，罔顧人倫，霍亂朝綱，淫亂後宮！臣妾身為皇后，絕不可能坐視不理！」
未料，玄墨辰卻輕笑出聲，搖頭嘆道：「皇后啊，你可知，若依你所言，她對朕真的動了不該有的心思，朕的心中，該有多麼高興啊？」
方夢雪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驚詫的望著皇上，大聲道：「您在說什麼啊？」
「你聽好了！」玄墨辰漸漸逼近方夢雪，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朕今日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並非是郁兒魅惑朕，而是朕，實實在在的愛著她！」
方夢雪驚詫到徹底說不出來話，臉色慘白賽紙，白到有些滲人，半分血色也無。她踉蹌的退到牆角，身體搖搖欲墜，看上去似乎隨時要香消玉殞一般。可玄墨辰，卻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意，而是繼續逼近她，用手指一下一下點著方夢雪的前額，咄咄逼人道：「三百零六個針孔！」
「你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三百零六個針孔！你行，你真行！」玄墨辰額頭青筋暴起，咬牙道。
「臣妾沒錯！」方夢雪亦大聲道：「皇上不顧朝野不顧後宮不顧天下人的臉面，公然對言氏示好，她的丈夫還是您跟前的臣子，這等醜事您做得，臣妾做不得！您可知這宮中的流言蜚語傳成了什麼樣子？臣妾是對言氏用了刑不假，可這樣做也是為了維護您、維護皇家的臉面！若非如此，臣妾何必做這個壞人？」
「巧言辭令！」玄墨辰大怒，道：「你當朕不知道你的心思？當初淑妃入宮，你對她百般忌憚，在她有孕后刻意打壓，如今更是對郁兒動用私刑！身為皇后竟如此好妒，德不配位，如何母儀天下？」
「若臣妾掩耳盜鈴，才是真正的德不配位！」方夢雪也怒道：「您不顧祖制，對有夫之婦當眾示好，可曾想過天下人要怎麼看您？可曾想過臣妾才是您的結髮妻子？淑妃……」她眼眶淚花迸出，自嘲般道：「您說的沒錯，我的確討厭淑妃，恨她分走了您的寵愛，妒忌她得到了您的心，誰曾想，她不過就是個影子罷了！
「她與臣妾，又有什麼不同，又有什麼不同？」方夢雪笑中帶淚，頻頻搖頭，儘是為自己愛而不得的悲涼……
「朕走了，」玄墨辰起身離去，冷冷的道：「朕無話與你再言，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從今天起，不準踏出泰極宮半步！」
「您要軟禁臣妾？」方夢雪簡直難以置信，全身發抖！
「惠妃會代你料理後宮。」玄墨辰不願再多言，而是平靜道。
「您不可以這樣！！」方夢雪臉上寫滿恐懼，歇斯底里大喊道：「臣妾為了您，父親的命都舍下了，您怎可為了一個言氏，如此對待臣妾？太后不會允許您這麼做的！」
「朕親自去見太后！」玄墨辰堅定道：「朕同樣有話，會和太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