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營業第二十一天

「十分鐘的時間，這群人根本沒打算給我們選擇！」陳十念腦門上青筋都凸出來了，他握緊拳頭，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王亞平的臉色也很難看，但他沒有發怒，而是看向戴眼鏡的男人，問道：「許顧問，你有什麼好主意能夠幫幫我們嗎？」

許尋扶了扶眼鏡，道：「這麼短的時間，我想不出來有什麼主意能夠解決現在的難題。」

現在這種情況，搶劫犯那邊佔據了所有的優勢，只要人質在手，他們就佔據絕對的主動權。如果警方不答應他們的條件，搶劫犯那邊絕對幹得出直播殺人質的行為，到那時候，影響糟糕不說，社會也會認為這是警方不作為犯下的錯誤。

人都是這樣，對犯罪者過分仁慈，對於保護者卻過分苛刻。

王亞平和陳十念都忍不住皺起眉頭，臉上浮現出急躁和怒氣。

宴笑一直沒開口，他的眼神落在自己的手機上，不知道在看什麼，突然間，他抬起頭，道：「我有一個辦法能夠在十分鐘內救出所有的人質。」

？？

警車內所有人都獃滯地看向他。

一個警員情緒壓抑不住地激動起來，「你別開玩笑了，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這事事關三十多條人命！」

「我知道。」宴笑坐正了身體，他的臉上頭一次沒有笑容，原本俊美的面容此時散發著一股妖異的魅力，狹長的眼眸帶著冷意，整個人彷彿一把出鞘的刀刃。

「我也不是個愛開玩笑的人。」

他的眼神落在陳十念身上，道：「如果你們相信我，十分鐘內我會解決此事。但是我有要求，事情結束之後，不準暴露出我的存在，不準追問我們的事情，功勞算在警方身上。」

陳十念皺了下眉頭，剛要說什麼，王亞平卻給他使了個眼神，攔住他，對宴笑說道：「可以，我代表橫店公安局答應你的要求。你需要什麼？」

王亞平到底比陳十念多活了幾十年，他知道一句話，不管黑貓白貓，只要能抓到老鼠就是好貓。

「給我讓出足夠的位置出來。」宴笑平靜地說道。

兩分鐘后。

警車車廂后騰出一大片空間，所有的技偵人員都被清除出去，車子里只留下陳十念，王亞平，許尋還有宴笑。

宴笑耳朵上帶著藍牙耳機，骨節分明的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著，他的動作飛快，快得幾乎只能看到手指的殘影，屏幕上是一道清晰的身影，身影修長但卻看得出身材極好。

「已經進去了。」王亞平瞳孔收縮，難以置信地看著剛才一直沉默寡言的男人在屏幕中秀齣電影版的好身手。

光明銀行只有前門，照理來說除了通過前門以外就沒有其他辦法能夠突入銀行內部，但是，無獨有偶，宴笑剛好看過這家銀行的平面圖，知道他們有個通風管道。

謝鳩就是通過通風管道進入銀行的，狹窄的管道絲毫沒有制約他的動作，他的身手好得叫人懷疑他還屬不屬於人類。

陳十念的表情已經十分複雜，他當過三年兵，險些被選拔進特種兵部隊，因此對特種兵的身體素質了解不少，而眼前這個男人的動作就絲毫不遜色于軍隊里的那些特種兵。

一個平平無奇的書吧老闆，一個平平無奇的服務員，這對老闆員工真是處處都是謎團。

*

一隻蒼蠅扇動著翅膀在半空中嗡嗡作響，沒有人會想到這隻蒼蠅竟然會帶著攝像頭。

蒼蠅緊緊跟在謝鳩頭上，複眼里映入的場景一一傳送到宴笑的電腦上。

「左轉。」

「前進五十米，停下。」

謝鳩就像是一個人工打造的機器人一樣，準確無誤地按照宴笑的話語行動，分毫不差，兩人的表現默契得簡直比電影更加不真實。

王亞平等人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息一聲。

透過電腦，他們聽見了謝鳩所在的大廳傳來的話語，也看見了大廳裡頭的情況。

本該光潔亮麗的銀行大廳此時滿地狼藉，地面上更是有黑紅色的血液，七個綁匪或站或坐在大廳裡面，謝鳩清楚地看見大廳里沒有人質的存在，他的眼神環視了一番，最後落在緊關著的銀行招待室大門上。

銀行前台後面沒有人，可想而知，那些人質只能是被關在招待室裡面了。

大廳內只有七個槍擊犯，但是聲音卻很嘈雜。

「DOUBLEKILL！」

「炸彈，要不起！」

手臂上有紋身的男人看了眼手機，皺了下眉，嘖了一聲后將手機放入口袋裡。

……

搶劫犯們顯然都很肆意，看得出來他們覺得自己勝券在握，即便外頭警車圍著，也絲毫沒有慌亂的感覺。

陳十念看見這一幕，心頭越發惱怒，在這個時候，他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想要他幹什麼？」

「不想幹什麼，偷手機。」宴笑淡淡說道，手指飛快地敲擊著鍵盤，屏幕上分化出來七個頁面。

陳十念瞪大了眼睛，這裡七個搶劫犯都在，他竟然想要偷手機，是他瘋了還是宴笑瘋了！

陳十念想再問什麼，許尋卻看了他一眼，冰冷冷不近人情的眼神清楚地表示出他的意思：安靜！

警車內安靜下來了，只能聽見宴笑飛快的敲擊聲和不疾不徐的聲音。

「十二點鐘方向，三步。」

畫面中，手腕上有手錶的搶劫犯剛好轉過身，謝鳩就像是一個幽魂一樣輕飄飄地踩著他身後的陰影轉身而過，在那一剎那，謝鳩同搶劫犯的距離幾近於無，甚至在屏幕上都能看見搶劫犯的頭髮在謝鳩的脖子上掃過。

「三點鐘，六步。」

正在吃雞的搶劫犯似乎贏了，歡呼喜悅地揮動拳頭，謝鳩的身形剛好在不到0.4秒之前閃到了他的背後，左右的人聽見他的動靜，飛快地瞥了他一眼，而後又匆匆收回眼神。

屏幕內驚心動魄，屏幕外，所有人的呼吸都快暫停了。

旁人是在死亡的邊緣蹦躂，謝鳩的舉動就是在同死亡翩翩起舞。

陳十念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他艱難地咽了咽口水，看向宴笑，懷疑人生地抓了抓頭髮，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沒有睡醒？否則怎麼會看見眼前的這一幕。

他以後再也不吐槽那些諜戰片不科學了，他今天看見的這一幕比所有諜戰片都更加不科學。

宴笑絲毫沒有把眼神分出來，他利索地指使謝鳩走位到了他們要偷的那個搶劫犯旁邊，謝鳩的手很快，快到眾人還沒看清楚，他就已經掏出手機，靈敏的手指乾脆利落地將手機給拆解，裝入一個晶元后，又重新組裝回去，隨手放回到搶劫犯的口袋裡。

這個偷手機的前後加起來不到十秒時間。

那搶劫犯有一瞬間像是感覺到不對勁，可伸手一摸，口袋裡的手機還在。

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謝鳩準確無誤地在手機屏幕倒映出他的身影前，開始撤退。

兩分鐘后。

謝鳩出現在通風管道附近的巷子里，在巷子裡面已經準備了一輛警車。

「接下來就輪到我了。」宴笑捏了捏手指，他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手指輕鬆明快地敲擊著鍵盤，不知為何，眾人此時有種心安的感覺。

「已經過去九分鐘了。」刺身男一腳踢翻了腳下的椅子，「警察是不是不想活了！」

「老大，咱們再等等吧，等到十分鐘到再說。」手錶男小心翼翼地說道。

刺青男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但也沒有反駁。

他絲毫沒有留意到他的手機在他沒有碰觸到的時候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的主人就位於橫店的一個普通小區內，黑桃四看見來電顯示時，皺了皺眉，接通了電話，「喂，黑狗……」

他剛說了這幾個字，電話那邊就掛斷了電話，而後發了一條簡訊過來，簡訊裡面是一個太陽，這是他們事先留下來的暗號，如果發了這個暗號，就說明警方拒絕了黑狗的要求，黑狗已經開始準備直播殺人了。

黑桃四臉上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拿起桌上一張宴笑的照片，看著照片里笑容明媚的宴笑，冷笑一聲：「虧BOSS還特地讓我來，原來也不過如此。」

他掏出打火機，點燃了照片，火舌漸漸地將照片吞噬，轉眼間便成了灰燼。

而與此同時。

宴笑清了清嗓子，

「喂，黑狗？」

「喂，黑狗？」

……

測試了五遍之後，他的嗓音徹底地變成了黑桃四的聲音。

陳十念已經木然了，現在就算宴笑反手掏出個核彈，他也不會感到驚訝。

宴笑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他的身體往後靠，抵著車窗，伸出手擼了下頭髮，精緻的五官瞬間美得帶著銳氣，「喂，黑狗，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