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營業第二十天
「王局,情況怎麼樣?」陳十念沒把心思多放在陌生人身上,而是著急地開口詢問現場情況。
橫店這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已經很久都沒有發生過這樣惡性的案件了。如果今天處理不好,警方的公信力肯定會受到很大的打擊。
而且,陳十念心裡頭窩著火,這要是一件偶然發生的搶劫案也就罷了,這件案件分明就是有心人弄出來挑釁的。
「情況不怎麼好。」王亞平按了下警帽,壓低聲音說道:「銀行裡面有人質三十六名,綁匪有七個,都蒙著面,裡面的監控都已經斷開,我們沒辦法通過監控看到裡面的情況。」
現如今銀行的監控都是聯網的,只要有網站和密碼,就能夠做到遠程監控。要是監控沒被斷掉,對於警方掌控綁匪的動靜很有幫助。
「你們剛才到來的時候,銀行是不是還開著門?」宴笑突然出聲詢問道。
他的眼神落在已經徹底關上的捲簾門上面,神色看不出任何慌張。
王亞平愣了下,點了下頭,「是,本來門是一直開著,可是剛剛有個綁匪過來把門拉上,我們就看不到裡面的情況了。」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旁邊戴著眼鏡的男人一直在打量著宴笑,那眼神冰冷洞徹,不帶任何感情,但在宴笑看過來時,他又沖著宴笑微微點了下頭示意。
宴笑飛快地瞥了他一眼,沒搭理,「能找個記者讓我看看剛才門沒關時候拍攝的照片嗎?」
王亞平沒多猶豫,找來個警察叮囑了幾句,那警察便很快地去了,回來時手上帶著一個面容清秀的記者,記者過來時,臉上帶著興奮神色,但手上動作卻很規矩,「王局,陳隊。」
「你剛剛比我們先到,拍攝的照片給他瞧瞧。」王亞平說道。
苗春輝看了宴笑一眼,眼神有些詫異,但沒有多問什麼,他能搭上警方的關係,就因為他比其他同行懂事,識趣地拿出攝像機,翻找出先前拍攝到的照片。
宴笑接過攝像機,微微眯起眼睛一張一張翻看,戴眼鏡的男人和陳十念也都圍在他的身旁。
照片拍攝得很清晰,也很高超,居高臨下手持著86式手木倉的綁匪帶著頭罩俯視著抱頭蹲在地上的人質們,他們的眼神冰冷,像虎狼一樣分分鐘打算擇人而噬。
「看出什麼來了?」戴眼鏡的男人問道。
宴笑的手指輕輕敲了下攝像機的邊緣,沉聲道:「監控不是斷開了,是被人關了。這個銀行用的攝像頭是半球式攝像頭另外還加了雲台,能夠360°全方位監控。但是在幾張圖片上,攝像頭都沒有運轉,應該是直接被人斷了電。"
他頓了下,又看向王亞平追問道:「銀行監控是什麼時候斷開的?」
王亞平愣了下,卻是下意識地看向那戴眼鏡的男人。
男人伸出手扶了扶眼鏡邊,「八點五十九分三十六秒。」
宴笑這才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平靜地丟下一個炸彈:「能斷掉監控攝像的電只有銀行內部工作人員能夠做到,而斷電時間比綁匪搶劫時間還早,這是內鬼聯合外人做的搶劫案件。」
「另外,這七個綁匪並不齊心。」
宴笑指著一張照片上露面的七個綁匪,「這七個人有人穿著長袖長褲,是怕暴露出任何線索被警方抓到,但有人卻毫不在乎地穿著背心,直接露出胳膊上的紋身,是不把警方放在眼裡,這群人很可能是臨時組成隊的,紋身這個應該是他們當中的頭頭,因為在照片上,其他人都離他有一段距離,並且有一個人眼神帶著畏懼。」
很多時候要了解一件事未必需要通過言語,身體姿態,面部表情就能暴露出很多消息出來。
搶劫犯這種群體一般來說都是團伙作案,而按照犯罪心理學方面的解釋,像搶劫犯這種團伙作案的一般都是對自身缺乏信心,需要通過團隊來增強信心和勝算的,這種群體在非必要的情況下一般不會拉開同同伴的距離,因為他們內心裡頭是自卑和恐懼的,所以才需要用團伙來增加勇氣。
戴眼鏡的男人眼眸中掠過一絲光芒,「我贊同你的看法。如果我們想對他們下手的話,可以考慮從這個男人下手。」
男人的手指落在照片上一個穿著長袖長褲,不經意露出一截手腕的男人。
陳十念定睛一看,「他手腕上畫著手錶。」
「沒錯。這個人行事很小心,但他的手腕卻不小心露出來了,這手錶大家都不陌生,幼齡兒童經常會做出這種舉動,從這個人的身高來推測,他應該有個年紀不大的孩子。」
有孩子就等於有破綻,有軟肋。
一個能縱容孩子在手腕上畫表的父親,估計也捨不得丟下孩子。
王亞平和苗春輝兩人已經聽得目瞪口呆,他們怎麼想也想不到,僅僅看這幾張照片就能夠解讀出這麼多信息出來。
「王局!」一個警員跑了過來,臉上帶著驚慌神色,他身後還領著個大腹便便的男人。
男人滿頭是汗,一過來后就說道:「王局,我是這個銀行的行長,剛才綁匪打電話給我了,要你們接聽。」
王亞平等人的臉色沉了下來。
藍白兩色的警車旁邊,王亞平等人坐進了警車裡,這輛警車的玻璃是單面的,因此不怕被人看見裡面的情況。
電話接通后。
對面傳來一把沙啞得跟破鑼似的嗓音。
「王亞平?」
「是我。」王亞平深吸了口氣,壓下跳動得飛快的心臟,眼前是三十多條人命,他不能不緊張。
「想救出人質嗎?」
「當然,你有什麼條件。」王亞平雖然還不知道這場搶劫案是黑桃四搞出來挑釁宴笑的案件,但他對罪犯的心理卻很清楚。這群搶劫犯在短短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制住了銀行工作人員和人質,完全可以在警方到來前離開,可卻留了下來,很顯然,他們是另有圖謀。
「王局長果然是聰明人。」男人哈哈笑了一聲,突然間聲音卻轉冷,他嘲諷著說道:「我要你們準備一輛車,車子上不準動任何手腳。」
「我們可以答應。」
「別著急,我還沒說完。」男人冷笑著說道:「我還要你們警方的行動接受記者的現場直播,無論是誰,一舉一動都不準離開記者的攝像頭!」
王亞平腦門上頓時爆出青筋來。
這個綁匪的條件屬實太過分了,要是讓記者直播,那警方就等於處在綁匪的視線下,任何行動都會顯露無疑,到那時候,警方束手束腳,而綁匪卻肆意妄為,甚至可以大大方方地帶著錢開車離開,將警方的尊嚴踐踏在地上。
事後,市民會對此有什麼反應,可想而知。
王亞平可以接受丟官,但他不能容忍罪犯如此踐踏警方的尊嚴!
「你可以換個別的條件。」王亞平握緊了拳頭,壓抑著怒氣,說道。
「呵呵,王局,現在是我們提條件,你沒有拒絕的選擇。我可以給你十分鐘時間考慮,十分鐘時間過去,你要是不答應,我就先殺人祭天,不過,殺人之前,我可是會開直播,叫大家瞧瞧這就是警察。」
對方顯然很囂張,說完這句話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嘟嘟嘟——」
電話忙聲在封閉的警車裡響起,所有人的臉色都格外難看。